周渡面无表情,不咸不淡。

  双姨感受到餐桌上的剑拔弩张,完全不敢说话,只偶尔招呼大家吃饭。吃完饭双姨去洗碗,姥姥看电视。

  周渡给她把电视打开,覃樱站在一旁,姥姥瞥她一眼,拉过周渡小声道:“臭小子,你到底想做什么,把她带回家!”

  “你不是知道我想做什么吗,成天催婚,我在成全你。”

  “那能一样嗬?我是让你找别人,不是安宓别人也行,哦就上回你们律师事务所那个小王,笑起来有酒窝那个姑娘,姥姥也中意她。”

  周渡头疼地说:“别胡闹,你以前不是喜欢覃樱吗?”

  “以前是以前,现在不喜欢了。别以为姥姥不知道,你为她干了些什么蠢事。”

  “那也是我自愿的,她不知道,和她没关系,都是我欠她的。”周渡蹲下,把果盘放她旁边,“吃点水果。”

  他们说话覃樱礼貌地避开了,直到周渡安顿好姥姥,过来找她:“出去走走。”

  覃樱知道他大概率要说关夜雪的事,她一口答应。两人一同出门,背后老太太哀怨又不满地瞪着他们的背影:“不省心的臭小子!”

  最热的时间点过去,周渡家小区在风口,夜风吹拂惬意无比,是个难得的温柔夏天。

  覃樱走在他身边,他不说话,她除了干着急也不好先开口,生怕周渡反悔。身侧的男人比她高大半个头,她大二的时候,周渡大四,她清楚地记得关于周渡的点点滴滴,她记得他身高一米八八,喜欢清淡的食物,比起民法他更偏爱刑诉课。

  经年后,再走在他身侧,她有些恍惚。这一辈子能有多少个爱过的人?幸运的人或许能遇见爱情,更多的人没见过爱情,还有许多不甘的一厢情愿。最幼稚的时候,她在心里狠狠诅咒过周渡,幻想再见时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可因为下落不明的关夜雪,她竟然也能心平气和地站在他身边。

  就像林唯司说的,她长大了,褪去了意气与属于少女的幼稚倔强,也开始像个成年人一样思考利益取舍。见他没有开口的打算,覃樱先沉不住气:“你昨天说要带我来的地方,就是你家吗?”

  “嗯,姥姥嘴硬心软,我替她道歉。”

  覃樱说:“我没有生她的气,我还没有那么小气,和老人家计较。”她只是觉得别扭,喜欢周渡的时候,她见到周姥姥就跟“丑媳妇见公婆”一样紧张。周姥姥私下问过她,是不是喜欢他们家周渡。彼时覃樱双眸晶亮点头,姥姥很支持她,说覃樱是最可爱最勇敢的女孩,一定能软化那颗顽石的心。

  可她没能软化“顽石”的心,被这块顽石碰的头破血流,现在徒留尴尬。覃樱抬脚,踢踢路边的石子。六年后,她不要周渡了,周渡却带她回家,姥姥的态度也全然改变,以前周姥姥不喜欢楚安宓,现在不喜欢覃樱。

  “姥姥小脑萎缩,现在腿不能动,将来可能全身瘫痪。”周渡说,“她只有一个心愿。”

  覃樱没敢问到底是什么心愿,她傻了她才问!这种怪怪的氛围让人窒息,她避开周渡看过来的每一个眼神。年少时她不乏追求者,情窦初开却喜欢了一个不该喜欢的人,任她怎么想都想不到,有一天周渡会对她说这番话。

  周渡见她这样,弯了弯唇:“不想知道关夜雪的消息了吗?”

  她立刻抬头:“想知道。”

  “两年前金在睿找我,说他的妻子关夜雪女士要与他诉讼离婚,并且已经向法院递交起诉书和证据。关夜雪铁了心要离婚,金在睿不同意。关夜雪与他结婚四年,婚后育有一女,如果要离婚会涉及到财产分割和抚养权争夺。”

  男低音经风入耳,覃樱屏息听着。

  “金家财大势大,老董事长去世后,是金存谦在管理公司,后面金存谦出了意外离世,公司最大股权人变成金在睿。按照法律规定,金存谦遗产的第一法定继承人是他的妻子单凝,其他人没有继承权。为了公司稳定,金存谦很早就立了遗嘱,如果他出事,他名下百分之五十的股份给妻子,另外百分之五十的股份给亲弟弟金在睿。”

  周渡顿了顿:“这部分遗产虽然转给了金在睿,可如果关夜雪要离婚,属于他们夫妻二人共同财产,离婚时要共同分割。金家名下十八家公司,共五家上市企业,按照市值关夜雪应当分得的那部分有上百亿,金在睿不可能给她。”

  覃樱倒吸了口气,上百亿,怪不得金在睿不愿意离婚,不论是否涉及到感情,谁愿意把上百亿财产和祖宗基业分给另一半?这是个太过现实的问题,在巨额利益面前,除非金在睿爱关夜雪爱得死去活来,不然怎么会给关夜雪上百亿财产!

  “关夜雪也明白这个道理,于是她不要金家的股份,她的诉讼请求里,只有五亿抚养金,和女儿金萌萌的抚养权。”

  覃樱想了想说:“关姐姐的要求不算过分。五亿的话,对金在睿来说不痛不痒,据我所知,年幼的孩子法院大概率会判给母亲。他们既然感情破裂,金在睿应该会放她走才对,为什么她杳无音信。”

  周渡安静地看着她,说:“你说的不完全正确,抚养权问题上,法院会倾向把孩子判给有利于她成长的一方。另外,在金在睿看来他们感情并未破裂,他喜欢关夜雪。这些对关夜雪来说本有一争之力,可这件事最重要的转折在于,金萌萌死了。”

  覃樱心脏跳漏了一拍,不可置信地看着周渡。

  周渡说:“金在睿没有说他们的女儿怎么死的,我调查过,虽然没有确切的证据,但所有信息指向一个推断,孩子是单凝杀的。大概率为过失杀人,小概率为谋杀。”

  听他说话,覃樱身上凉飕飕的,一个离婚案背后,竟然还涉及到凶杀案!死的人是关夜雪不到三岁的幼女,怪不得当初电话里关夜雪听上去精神不正常。天真可爱的小女儿死了,死在嫂子手中,不论什么原因,丈夫压了下来,她的女儿死得不明不白,离婚还不了了之,关夜雪患上精神病。

  “在发现我猜测到金萌萌之死有端倪时,金在睿毁了协议,另寻律师,后来再没有听到他们的离婚消息。”

  怪不得周渡这样事不关己,覃樱想,原来是金在睿在没有进入法定程序时就单方毁约,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并非周渡的委托人,与渡衡律所也没有合作关系。周渡对他不仅没有义务,甚至可能是觉察到金萌萌之死蹊跷的证人。

  “金萌萌的死没被爆出来,是金在睿在包庇单凝吗?”覃樱问。

  “存在这样的推测。”

  “关姐姐会不会也知道真相,想为女儿讨回公道,却被他们关起来了?”覃樱越想越有可能,对于金在睿和单凝这两个股份持有者来说,关夜雪的力量微小如蝼蚁。为了公司稳定运转,他们不会容许这样的丑闻曝出去。

  “有时候为了掩盖犯罪,往往会犯下更大的罪。”覃樱道,“我要找到关姐姐,再拖下去她可能会没命!”

  周渡与她的焦灼状态相反,十分沉着:“你想怎么找?”

  “金在睿名下有很多套房子,要把一个人藏起来,肯定放在自己的地盘才放心。从他名下房产开始查,总会有线索。”

  周渡冷冷否决:“第一,房产位置并不明确,纵然是法院调查也只能排查挂在他名下的房产,而非他实际上拥有使用权的房产。第二,地区跨度大,国外的房子没办法查。第三,金在睿和单凝警觉性很高,涉及到一条人命,在你没有找到关夜雪之前,他们就会发现你。”

  覃樱声音闷闷的:“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会想办法。”

  关夜雪在最好的年龄嫁给金在睿,没想到落得这样的下场,想想当初提起自己老公满眼温柔的关夜雪,覃樱心中一阵绞痛。

  周渡沉默片刻道:“我有一个办法。”

  “什么?”

  “直接找金在睿,说是关夜雪最好的朋友,能帮关夜雪恢复正常。”

  覃樱完全没想到这种糟糕透顶的办法是周渡提出来的:“周律师,这样做是我傻了还是金在睿傻了,他怎么可能带我去找关姐姐!”

  他们能狠下心封锁消息,如今杀人灭口还差不多。她咬牙瞪着她,就说呢,周渡会这么好心帮她,还骗她说喜欢她?原来是忽悠她看她傻,盼她自己往枪口上撞!这样周律师兵不血刃就解决了一个头号敌人,她看上去有那么呆吗?

  许是她的表情太明显,直接写着“你要害我就直说”。他忍不住笑了,抬起手,想摸摸她头发:“覃樱,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卑鄙的人?”

  “差不离。”覃樱拍开他的手,说,“或许周律师在一个比卑鄙更高的层级,卑鄙无耻。”

  他喜欢她这么生动的表情,注视着她的眼睛,周渡说:“你不用相信我,既然是我提出来的办法,我会证明给你看,我去找金在睿。”

  “你疯了!”

  “还好。”他看她一眼,淡淡道,“不够彻底。”

  覃樱的不自在又升起来,说:“我要回家了。”

  手腕被人握住,七月夏夜,他的手指温热:“覃樱,再试着喜欢我一次,行不行?”

  他哪怕是说着这样卑微而动情的话,脸上的神情也并无多大变化,甚至连眼睛都是平和的。覃樱觉得虚假,这就是情感淡漠症,谁会在同样的地方跌倒两次。

  她再也受不了,道:“我不骗你,不行。哪怕像你一样当个骗子骗你,我都不愿意!”

  周渡收回手,淡淡说:“我明白了,周六我会去找金在睿。”

  你明白什么了!你明白个屁!既然周渡要找死,她……当然是成全他。

  *

  付梦菁一大早心情很好地来上班,想想杂物间里狼狈的覃樱,她一阵幸灾乐祸。她都安排好了,让李圆早点去,拿走锁,这样别人会认为是覃樱自己犯蠢被锁在里面。都说口诛笔伐,到时候甚至可能有更恶毒的谣言,说覃樱是为了等人偷情去那里,没等到人却自讨苦吃。

  李圆脸色担忧地迎上来,拉过她小声说:“我早上去,没看见覃樱。”

  “怎么可能?我确保她在里面,锁链是铁锁,只有我们有钥匙,不可能被打开。”

  就在她俩说话时,有人道:“下面来了警车,警察上来了。”

  李圆本就不安,此时更害怕,登到警察以“杀人未遂”带走她们调查的时候,整个人吓得腿都软了:“我没有,我没有!”

  付梦菁更是不可置信,她就是把覃樱锁起来,让她长个教训,怎么就“杀人未遂”这么严重了,她脑子简单,到现在还没想到夏季通风口小导致缺氧的可能性。

  路过楼下,刚好遇见来上班的覃樱。付梦菁脸色难看,李圆干脆直接认怂说:“覃樱,你和他们说,我、我们只是有点小摩擦,我没害你,也从来没想杀你。”

  覃樱还没来得及报警,她猜是周渡干的,同李圆挥挥手:“安心去,警察叔叔不会冤枉你的。”也不会轻易放过你。

  当然,作为受害人,她也得跟着一同去做笔录。覃樱把事情始末完整陈述一遍,李圆她们抖成了筛子。大夏天的,瞧着还怪让人赏心悦目。

  覃樱做完笔录就可以离开,李圆和付梦菁得留在警局比对指纹。届时如果她们有幸出来,后面还有更大的惊喜等着她们――

  覃樱上次从棠梨处拿回的东西,也包括自己的作曲初稿,昨晚棠梨和她煲电话粥时回忆道:“之前我妈有个朋友的女儿来做客,当时我在收东西没有注意,你的曲谱大概率被她拍了照,她好像就叫付梦菁。”

  棠梨表示很生气:“这人怎么这样,覃樱,告她,我支持你!”

  覃樱说:“空下来就起诉,这件事我先告诉蔚桃桃。”她虽然是版权人,但蔚桃桃作为被蒙在鼓里的演唱者也是无辜的。蔚桃桃本来就在闹离婚,这件事曝出去倘若经媒体添油加醋,蔚桃桃的处境会很糟糕。

  是非对错有时候就凭一张嘴,造谣轻易,洗脱罪名却难,尤其是娱乐圈。

  棠梨对此非常理解。

  覃樱回去工作,快下班时,有人兴奋地说:“楼下有个帅哥好好看,他来找谁啊?”

  “好眼熟,他好像是周律师。之前听付梦菁说她和周律师有交情,不会是为付梦菁的事而来吧?”

  这话一出,所有人看向覃樱,毕竟大家都知道,付梦菁这次犯事和覃樱有关系。在坞城,周律师的名气不可谓不响亮,现在付梦菁的靠山来了,这件事大概有反转,覃樱会陷入尴尬境地。

  身边的田惠惠担忧地凑近覃樱:“覃樱,你不会有什么事吧?”

  覃樱说:“不会的。”

  她收好东西准备下班,田惠惠怕覃樱一个人被为难,鼓起勇气陪着她:“我和你一起。”

  “好。”覃樱很喜欢田惠惠,虽然公司时常形成老人抱团,新人也抱团的情况,但田惠惠心地善良,是个好姑娘。

  两人走到公司大门,前面的人小声道:“快看,周律师真的过来了,好像就是找覃樱的,一会儿会不会发难啊……”

  大部分人有看热闹的心思,小部分在想一会儿怎么帮覃樱解围,俱都放慢脚步,毕竟谁人不知周律师有张剧毒的嘴,怼人时犀利得不得了。光这样想想,就同情覃樱,同时又觉得付梦菁真幸运,认识个能保她、还能帮她出气的律师。

  刚这样想,就见周渡走到覃樱面前。

  “有荣幸请你吃顿晚饭吗?”他伸出手去。

  覃樱说:“如果周律师这么客气的话,那我就直说了,你没荣幸。”她昨晚思来想去,既然事情告一段落,接下来找关夜雪的事得靠自己,那么再和周渡有交集就是个错误。

  听见他们对话的众人完全没想到是这个发展,看周渡的表情完全不是来挑事的,反而怎么看怎么像个被拒绝的追求者?不是来为付梦菁讨回公道的吗?

  周渡伸出的手还停在空中,他平静地收回,对覃樱说:“我去过通山别墅了。”

  “什么!”本来打算离开覃樱回头看他,险些一个踉跄。坞城谁都知道通山别墅是金在睿的产业,这句话别人不懂,覃樱却明白。

  他弯唇,说:“所以,和我吃饭吗?”

第16章 我要你(无我不欢(二))

  两人一路行到对面的步行街, 街边好多气球在飞,孩子们笑着追逐,周渡看了几眼,伸手抓住一个红色气球。

  他气质清冷, 做这样的事很奇怪, 许多下班族在看他, 甚至不少孩子也眨巴着看他们。他不以为意, 没有在乎他们的目光:“七年前,坞城举办了一场鬼节,你说以后你不开心,就送给你红色的气球。”

  “哦,你还记得啊。”覃樱接过他手中气球, 松开让它飞走, “鬼节那天, 你在做一个虚拟股权的案子,我听人说百鬼夜行,一并带走灾厄和疾病, 像个蠢货一样给你和周姥姥在游乐场挂了福运牌,想带你去看。可周律师心高气傲, 哪里看得上这些幼稚的把戏, 把我丢在了人群里面。我多蠢啊,最初还以为你真的是和我走散, 急得不行, 站在原地不敢走,生怕你回来找我找不到。你没有回来, 连扮演百鬼的人群都散去了,我也没能等到你回来。我告诉自己你肯定回来了, 我没有看见而已,我们只是错过。”

  少女灰溜溜回去,是有些伤心的,她想过他还没爱上她,却没想过周渡真的会丢下她。坞城没有云朵的夜晚,她傻愣愣站了许久,自己和自己博弈,却输得一塌糊涂。他真的想甩掉她,永远不会回头。

  她伤心一段时间,又振奋起来,周围只有一个买气球的年轻人,她只好找个台阶,说要一个红色的气球,这样作为乐天派可以安慰自己,周渡给她道歉了。喜欢一个情感淡漠症是一件很艰苦的事情,她清楚地知道,如果她先放弃,漫长的路永远不会看见光。只有坚信总有一天周渡会喜欢她,才能一步步走下去。少女不喜欢红色气球,她喜欢的从来都是周渡。

  现在的覃樱连周渡也不喜欢了,她说完这番话,看见他脸色苍白几分。

  “我回来过。”周渡喉结动了动,哑声道。他的确故意甩开她,可他没走多远就停下了脚步。他看见她等在坞城游乐场,一会儿叹气一会儿期盼,直到最后看着她回家,他才离开。

  “我不是在和你聊过往,那些都过去了。周律师,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不喜欢这样的方式。你现在这样,到底算什么?你出现在我公司楼下,让我未婚夫情何以堪?”

  “你的未婚夫,林唯司吗?”从她嘴里听到林唯司的名字,他压抑不住的嫉妒,黑瞳中浮现一丝冷怒,“你七月初回国,回国以后第一件事是找房子安顿和找工作,现在不到八月,覃小姐,请问你什么时候订的婚?”

  “不是未婚夫,也是我的男朋友,周律师难道喜欢破坏别人的感情,你的体面呢,你的原则呢,你还要不要脸了?”她心里有几分隐秘的跃跃欲试,和周渡吵架,是她六年来一直想做的一件事。有时候被欺负得很惨,当时被气哭,气得发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事后在心里各种不甘心,反复模拟自己和他吵得天翻地覆的场景。

  覃樱都开始紧张了,他却抿住唇,睫毛垂下去,被刺到的模样。

  “……”覃樱也没想到嘴毒的周律师竟就这样偃旗息鼓,她一个巴掌拍不响啊。

  “你还要不要脸”这句话是还给他的,她曾像周渡身后的影子,他一回头就能看见她微笑。她的喜欢向来大胆而炽烈,周渡也问过她,你还要脸吗。她那时候怎么说的?

  “如果要脸的代价是错过你,那就不要了。遇见你之前,什么都想要,遇见你之后,觉得只有你也能满足。”

  覃樱觉得好夭寿,她当初那么天真傻白甜,怪不得IQ奇高的少年周渡想把她弄死。

  她不信周渡真去了通天别墅找金在睿,周渡这样的聪明人,怎么会去“蠢货”才会去做的事。飞蛾扑火,自掘坟墓。

  “算了算了。你别阴魂不散,一辈子那么长,放过彼此不行吗?如果这样还不行的话,我祝你和楚安宓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她想了想,笑盈盈说道,“说起来你们还得感谢我,以前周姥姥那么讨厌她,现在有了我的衬托,她是不是也变得可爱起来了?”

  周渡的拳紧握,指节泛白:“你祝福我和楚安宓?”

  她没有感觉到周渡的不对劲,只想着当断则断赶走他,好去处理关姐姐的事,覃樱点点头说:“周律师没听错,完全出自真心,你们挺般配的。她的爱又疯又自私,你的喜欢廉价又虚伪。”

  他听到了什么,他的爱廉价又虚伪?

  许是怒极反笑,周渡很难露出笑容,现在这个笑容带着扭曲的意味。他上前几步,覃樱一时间心里发憷,后退两步:“你想做什么?这是大街上!信不信我报警。”

  “你不妨试试。”他攥住她的手,往里面塞了一样东西,语调压抑迅急,“放过彼此?你以为我没想过吗。校友会上看见你回来那一刻,你知道我当时在想什么。我在想,别过去,过去了就万劫不复,就像这六年一样,当你从来没有回来过。覃樱,我已经放过你了,可你偏偏为了关夜雪自投罗网!你嫌我阴魂不散,可是,是你再来招惹我!”

  他的力度紧得让她发疼,她抬眸,看见一双又痛又冷的眼,她从来没有在周渡眼睛里看见过这样的痛色,以至于一时半会儿都忘了挣扎。

  他看见她呆愣之色,轻嗤一声:“你明明分得出什么是真心,什么是假意,却依旧说这样的话。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我到底会不会伤心动容。那你现在看到了吗?怎么,做什么这幅表情,听起来很奇怪?还是你以为,我依旧是六年前那个无痛无觉的怪物!”

  她确实被吓坏了,她记忆中的周渡,像永远平静的湖水,清澈平和,还是个干净的少年模样。他鲜少动怒,真惹到他会被轻轻重重地刺几句。他的眼睛里没有波澜,纵然不悦,可其实也是不在意的,更别说难过这样的情绪。

  可面前这个男人,眼尾泛着冷冷的红,嘴角上扬带着轻浅嘲讽。他黑色的瞳孔里全是她,他说他也会伤心。

  她吸气,怀疑自己手腕都要被捏青了。不、不就是祝福他和楚安宓吗,还有踩了一脚他廉价的感情,她说错什么了!真话逆耳使人发疯吗?

  他的呼吸声在她耳畔,带着愤怒的颤抖。看见她表情难受,周渡怔住,下意识松开她。

  半晌,他平静下来,似乎也没想过方才那个人是自己,他闭上眼,盖住眼里的悲凉道:“抱歉。”

  覃樱整个人都傻了,她抿住唇,悄悄看他一眼。知道周律师情绪不太正常,她当然不会作死再去故意惹他。原来他生气了不会走,会变成方才那个犀利又恐怖的男人。

  手心隐隐发疼,她打开手掌,看见一把精致雕花的钥匙。刚刚周渡把这个塞进了她的掌心。

  “这是什么?”在他转身离开时,覃樱忍不住问道,她心里有个难以置信的猜测。

  周渡没有回头:“见到关夜雪的钥匙。”

  她怔怔看着他的背影,因为背对着,她不知道他是平静还是难过。周渡的车从她身边开过去,夏季昼长夜短,天边出现暖暖的瑰色。

  他走远了,覃樱才后知后觉发现后背出了一层汗,感受到属于夏季黄昏的余热。

  钥匙在夕阳下闪闪发光,她以为要用命来搏的东西,竟然就这样被人送到了手中?

  *

  湖水在阳光映射下波光粼粼,覃樱抬头看看头上匾额,上面写着“归来山庄”。覃樱上前敲门,开门的人露出个头,狐疑打量她:“不好意思,这个农家乐还没开放营业,你之后再来吧。”

  “我不是来玩的,我找金太太,金二少让我过来给金太太做心理辅导。”覃樱把钥匙给他看。

  守门人确认了钥匙,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覃樱:“跟我来吧。”

  覃樱舒口气,跟着他走进去。来之前她怎么也没想到,关夜雪没在任何别墅的地下室,而被金在睿关在坞城的一个农庄。一路走进去,坏境出乎意料的好,绿荫环绕,栽种了不少樱桃树。这个季节不是樱桃成熟的季节,反倒是一旁的湖里的莲花,开得灿烂无比。

  覃樱昨晚做了一宿噩梦,梦里全是关姐姐惨淡的模样,在地下室面黄肌肉,不见天日。一早她写好遗书就迫不及待过来,冒死也要一试。

  可眼前的农庄不像囚禁之地,反倒像个清幽的世外桃源。她也不知为什么想起周渡之前说过的话,他说金在睿爱关夜雪。

  这个荒谬的想法一升起,看哪里都觉得不对劲。观赏树木上挂了不少鸟笼,吸引了色彩漂亮的鸟儿,间或有几只麻雀,两只花猫在廊下蹲着,目不转睛注视着天空上的飞鸟。覃樱想起农庄的名字:归来山庄。

  蓦的想起小时候学过一首诗: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

  雪夜,夜雪。当时觉得这首诗美,也联想到了隔壁的大姐姐关夜雪。这个农庄是为关夜雪建的?

  守门人说:“这边来。”

  鞋子踏在旋转木板楼梯上哒哒作响,转过去是几盆绿植,还有一只白色软萌晒太阳的猫。头顶有些不对劲,覃樱望去,看见一个明晃晃的摄像头。到了此时,她才有几分关夜雪人身不自由的真实感。

  “就是这里了,你有钥匙的话,就进去吧。”

  “谢谢。”覃樱说。

  她拿出钥匙,打开房门。床头坐着一个披散着头发的女人,她抱着双膝,木讷地看向窗外。

  房间里打扮很清新,流水鱼缸里的亲吻鱼在欢快地游动,挂在窗前的风铃叮叮作响。女人赤着脚,对覃樱的到来充耳不闻。她瘦得可怕,面上浮出一种死尸才有的灰败枯朽感。

  覃樱上前,小心翼翼在她面前蹲下来,声音轻轻的:“关姐姐,我是覃樱,我来看你了,你还记得我吗?”

  关夜雪没有反应。

  凑近了,覃樱发现她身上带着一股浅浅的香味,穿着轻薄漂亮的裙子。她的打扮很干净,仿佛被照顾得很好,然而令人恐惧的是,她的脚腕被类似软绳的东西锁着,一路蜿蜒到房间另一边的地板铁扣里。

  覃樱吸了口气,翻看她脚腕上的绳子,发现内里精心缝了棉布,不会伤害到她。她乖乖巧巧,任由覃樱翻看,像个没有感觉的木头人。

  覃樱看见她脖子上有几处红痕,她并非什么都不懂,猜到这是什么,再看关夜雪的模样,眼泪止不住往下掉:“对不起关姐姐,对不起……”

  她抱着关夜雪消瘦得吓人的身体,哭泣道:“我带你走,这就带你走。”她拿出手机,打算拨通报警电话,可是发现在农庄里完全没有信号。覃樱脸色变了变,明白农庄里有信号屏蔽器。

  她内心着急,一只手落在她发顶,覃樱抬头,对上关夜雪的眼睛。

  “覃樱?”她嗓音干涩,眼睛里带着很浅的色彩。

  “是我。”覃樱说,她看见关夜雪笑起来,是那种很温暖的笑,和以前一模一样。

  “真好,你长大了啊。”

  覃樱的眼泪又差点落下来:“对,长大了,我来带你离开,我也能照顾你了。”

  “我不走。”关夜雪的声音轻轻的,“萌萌在这里,我不会离开的,我走了她一个人会害怕。你见过我的萌萌吗,她很可爱,很懂事,她说长大了要赚很多钱,以后照顾妈妈。”

  “关姐姐……”

  “你快去看看萌萌,她午睡时间过了,该去幼儿园了,今年是她第一次去幼儿园,她很久前就开始期待。”

  覃樱浑身发冷,可面对关夜雪期盼的神色,她只好道:“好,我带萌萌去幼儿园,你好好休息。”

  覃樱出去站了一会儿,捂住唇发抖。如果说最初还抱有侥幸关夜雪没生病,现在这样的侥幸也没了。关夜雪精神失常,已然不清醒。金萌萌已经死去一年多。

  白猫跳下屋檐,覃樱眺望农庄,试图找出哪一块地埋葬着金萌萌小小的尸体。

  农庄面积很大,极目眺望下,覃樱看见一片修剪过的花圃。蔷薇缠绕,看上去很漂亮。覃樱回到房间,她从来没有这么冷静过,笑着迎向关夜雪:“关姐姐,我看见萌萌了,真的很可爱。”

  关夜雪点头,温柔地说:“你来,和我坐坐。”

  覃樱坐在她身边。

  “他们说我疯了,你怕不怕我。”

  覃樱低声在她耳边说:“你没疯,是他们疯了。”

  关夜雪眼里清澈,怔怔流出泪,她手忙脚乱擦泪:“唉,你好不容易来一趟,我怎么能哭呢。”

  覃樱学着她的模样,温柔地说:“我给你讲讲你的那些同学吧。”她把搜集来的关夜雪同学们的消息当成趣事给她说。

  关夜雪听得认真:“真好,他们过得真好。”

  她一连说了两个真好,脸上全是艳羡之色。

  话语间覃樱偶尔看一眼她脚上的绳子,这玩意是用来捆精神病人的。覃樱陪关夜雪吃了午饭,下午楼梯哒哒声响起,覃樱回头,在门口看见一个英俊成熟的男人。

  他接过旁人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手,深邃的眼睛看向覃樱:“覃小姐是吧,多谢你来陪了夜雪半天,她现在需要休息,你可以离开了,我让人送你。”

  来人气场强大,覃樱回头看关夜雪,她脸上生机不见,恢复了刚见到她时的死寂。

  覃樱笑着说:“好。”

  路过金在睿时,男人压低声音说:“你是个聪明人,你妈妈身体不好,你知道该怎么做。”

  覃樱拳头收紧,回头轻快道:“关姐姐,我改天再来看你。”

  关夜雪没有反应,金在睿满意她的识趣:“老张,送送覃小姐。”

  他并没有跟着出来,覃樱走出农庄,短短一个照面,她对金在睿的性格有所了解,他是个很狂妄的人,自以为能掌控一切。

  司机老张说:“覃小姐,出了山庄,你应该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胡说八道的话,没有人会相信。金太太精神不太好,金先生照顾她保护她是义务。覃小姐对待朋友一片赤诚是好事,我们二少也欢迎你随时来看望夫人,多余的事,就不麻烦覃小姐了。”

  覃樱乖巧点头:“当然,我都明白。”

  老张嗯了一声。

  他们笃信,整个坞城,没有人会蠢到为了一个精神不太正常关夜雪和金家作对。别说覃樱只是朋友,就连关夜雪的父母,这几年也渐渐放弃,就当没生过这个女儿。因为除了关夜雪,他们还有个年幼的女儿。人一旦有了牵绊,就会变得很脆弱。

  *

  这几天覃樱偶尔会感觉有人监视着自己,她如常上班,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渐渐的,那些眼睛消失了。覃樱下班时路过报刊,顺手买了本金融杂志,上面有单凝的报道。

  杂志上的女人明艳靓丽,非常漂亮,容光焕发。作为金存谦的遗孀,她的关注度很高。覃樱把这些都搜集起来,聊胜于无。回到家她用“金在睿单凝”作为关键词进行搜索,网络上只有他们的只言片语。

  其中一条新闻吸引了她的注意力,金家长子金存谦的葬礼上,单凝哭红了眼,金存谦在低声安慰她。

  共同的亲人去世,这些本来是很平常的讯息,连媒体都不敢瞎写。可因为单凝是金萌萌之死的嫌疑人,覃樱难免多想,她盯着两人同框的照片看了一会儿,删除所有浏览记录,阖上电脑。

  这件事很棘手,按理说剥夺一个人的人身自由,构成非法拘禁罪。可金在睿和关夜雪的情况不同,关夜雪被鉴定为“精神病”,她的丈夫金在睿自然而然成了她的法定监护人。即便报案,金在睿只要说他怕关夜雪弄伤自己,从而把她留在农庄养病,合情合理。

  金萌萌的死当时没被爆出来,证据恐怕早就被处理得干干净净,扳不倒金在睿,关夜雪能逃到哪里去?她连小女儿的骨灰都没法带走。

  还没等她想出办法,付梦菁她们的处理先下来了,被拘留十五天,好好接受教育后才会被放出来。

  蔚姚姚的经纪人联系她,说蔚桃桃就歌曲版权的事想见她一面。

  蔚姚姚坐下来,惊疑不定说:“是你?”

  她认出之前覃樱是先前在她游泳馆的女孩,神情复杂地看着覃樱。

  覃樱笑道:“抱歉,,当时有些事情想找周律师,不是故意在你的游泳馆闹出那事。”

  蔚桃桃摆摆手:“那倒没事,你老公没打你了吧。我给你说,男人打女人只有零次和无数次,你可千万不能忍。不过你那天的处理不太好,你去救那个渣男做什么,周律师来帮你,你也不关心关心他。”

  覃樱不想骗她:“其实是和朋友一起演了场戏。”她简单解释了下,略去关夜雪的缘由。

  蔚桃桃理解了:“怪不得你去救渣……不你朋友,可周律师也很惨的,他那天呛水咳出血了。”

  覃樱:“吐血?”

  蔚桃桃见她神情,就知道她肯定不知情。她一笑:“老实说,周律师是不是喜欢你啊,我和他合作也有段时间,从来没见过他那个样子……我不知道怎么形容,令人很吃惊,把我吓一跳。”

  覃樱抿唇,笑着摇摇头,避开这个话题,和蔚桃桃谈正事。蔚桃桃对付梦菁窃用别人的作品也很不齿,她表示:“我会发表相关声明的,我看过你的手稿,有完整创作思路,付梦菁那边什么都没有,乐曲还不完整,我就说差点什么。”

  “谢谢你。”覃樱真诚地说。

  “谢什么,大家都是搞音乐的,最起码对音乐有基本的尊重,付梦菁这样的人不配。对了,我看到你后面还有首曲子,调子很不错,你那里有完整的曲谱吗,不知道你有没有意向和我谈合作。”

  覃樱没想到蔚桃桃会看上自己年少时随意创作的废稿,她说:“好,如果你看了完整曲谱还愿意的话。”

  两人的谈话很愉快,蔚桃桃和覃樱挥手告别时,说:“我突然想到怎么形容周律师那天的样子,你当时坐在地上,我们以为那个男人打你,所有围观者都很生气。但周律师不一样,他以为你这些年真的被人那样对待,眼里的感情,是心疼坏了。”

  她离开后许久,覃樱搅拌着红茶,脑海里还回荡着她的话。

  ――他以为你这些年真的被人那样对待,心疼坏了。

第17章 我要你(无我不欢(三))

  没几天林唯司回来了, 进入八月,气候依旧炎热。听说付梦菁的事,他道:“活该!”

  又连忙问覃樱:“你没什么事吧?”

  覃樱摇摇头:“我没事,你这次去海岛好玩吗?听说那边海鲜很好吃, 你有没有尝尝?”

  “别提了, 一头到晚跑合作, 好不容易空下来单独吃顿饭, 那边的海鲜不合口味,没怎么吃。对了,早上看到群文件,提前转正里有你的名单,小爷不在这段时间, 你都做什么了?”

  覃樱惊讶之余有点高兴:“真的给我提前转正吗?应该是蔚桃桃的功劳, 她之前和我说谈合作, 我发了曲谱过去。”

  林唯司道:“真得不能再真,对公司来说,蔚桃桃这两年就是香饽饽。你能与她合作, 公司乐见其成。”

  果然,没多久传来消息, 周六给提前转正的新员工予以表彰, 表彰完以后晚上团建,可以带家属。

  能带家属, 覃樱问孙雅秀去不去, 孙雅秀笑道:“你们年轻人的聚会,妈去做什么, 你好好玩,晚上妈给你留门。”

  覃樱笑着说好, 又道:“坞城的夏天越来越热,我现在工作忙没法陪你,妈,要不你去北边度假吧,我听说H市这几天还有冰雪奇景。”

  “妈每天很悠闲又不累,在家里也不热,去什么H市度假,樱樱,你别总为妈妈操心。你啊,真想给妈妈找点事做,妈以后给你带孩子。前几天隔壁赵姐说她有个侄子,长得一表人才,高高瘦瘦的,工作也稳定,在坞城两套房,你要不要考虑见见?”

  “我现在事业上升期,没时间谈恋爱就不耽误人家了。”

  “见个面而已,能要多少时间?”

  覃樱叹口气,或许天下父母都有操不完的心,孙雅秀到了催婚的年纪。她本意是让孙雅秀秘密离开坞城,再想办法把关夜雪带出来,不论是打官司还是别的,都不能让孙雅秀处于危险之中,没想到孙雅秀直接把话题往相亲上带。

  她不敢急于一时让孙雅秀觉察自己在做什么,孙雅秀绝对不会同意。只能暂时按捺住,想个更好的办法。

  孙雅秀不去团建,问棠梨,棠梨说:“好啊,我周六正好休假,想来玩一玩。”

  团建地点在坞城最大的五星级酒店,见到棠梨,林唯司脸色都变了:“你怎么也来了!”

  棠梨瑟缩地看一眼他,又看看覃樱,覃樱说:“棠梨为什么不能来,不是说可以带家属吗?你好像很不欢迎她?”

  家属,除了父母还包括男女朋友,兄弟姊妹,还有不少带闺蜜的。

  林唯司抓了抓头发:“谁不欢迎她了,懒得管你们。”他扭头,和旁边的同事说说笑笑攀谈起来。

  棠梨失望黯然地垂着头,她知道林唯司不太待见自己,总说她智商低还爱哭。覃樱揉揉她小脑袋:“别理他,他嘴巴贱,我们棠梨最可爱。”

  覃樱知道棠梨的心思,但不点破。喜欢一个人是件很辛苦的事,自己也经历过那种难受的苦楚,于是对别人总会温柔些。有没有结果,值不值得,终究得自己说了算。

  她引着棠梨在自己身边坐下,两人说着悄悄话,林唯司时不时往她们这边看一眼,轻哼一声。

  团建李圆也在,她前几天被放回来了,锁链上的指纹不是她的,曲谱侵权也与她没关系。但经此一遭,她变得十分憔悴,整个人没精神,缩在角落里。

  付梦菁被拘留,回来还得面临侵权官司,蔚桃桃最近在微博发表了声明,她的粉丝全部骂付梦菁品格败坏,险些让他们爱豆背锅。一时间付梦菁四面楚歌,人人喊打。她家虽然有点小钱,却也只是小康往上家庭,哪里摆得平这些,回来还得面临被启明影视开除的危险。

  她成了秋后蚂蚱,李圆再也蹦Q不起来,没有之前仗着付梦菁势欺负新人的劲儿,欺软怕硬的性格发挥得淋漓尽致。之前被李圆欺负过的人这时候没少数落她,欺人者人恒欺之。

  吃到一半,经理上厕所回来,拿起酒杯说:“蔚小姐在隔壁,我们公司下个制作和她有合作,既然遇到了,咱大大方方敬个酒。”

  经理都发话了,没人不同意。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往隔壁去。棠梨凑近覃樱耳边,兴奋地说:“我还没见过明星呢,她现在超级火,她有几首歌我特别喜欢。”

  蔚桃桃是很火,大热的影视都找她唱主题曲。棠梨毕业后是个小护士,有种见到明星的激动感:“覃樱,你说一会儿我能不做找她要个签名啊?哎算了算了,万一人家不方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