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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萝轻声说:“季临川出了点意外,现在在巴黎,我想留下来照顾他。”

苏萝在护理方面一窍不通,能照顾好自己就已经谢天谢地了,说留下来照顾,大概也就是和他聊聊天斗斗嘴……虽然季临川什么都没说,但他应该也是希望自己留下来的吧。

她这样揣测。

果然,任真真一听她说要照顾季临川,立刻转了口风:“你的终身幸福要紧,没事,不过是部剧而已。啊,萝萝,其实你最好还是考虑考虑……毕竟这样的机会不多,你要是去试镜的话,十有八九能成功。”

“不用啦,”苏萝笑,“我想好了。”

临到中午的时候,她又去了趟医院,季临川如今还不方便下床,隔着玻璃窗,看到他在打电话,面容冷静,多半又是在谈工作。

韩助理悄悄地告诉苏萝,季临川在她离开之后注射了一只镇痛剂,更换了一次衣物——床单和衣服都被汗水打湿,他在忍受疼痛,却始终不发一言。

苏萝想起早晨他的手,血管分明,他那时应该就很痛吧。

可他什么也没说。

这个男人的自尊心怎么这样重呀。

苏萝询问了韩助理季临川如今的饮食建议,韩助理眼前一亮,扶了扶眼镜,把医生的叮嘱说了一遍。

巴黎这边有家出名的华人开设的餐厅,苏萝打电话过去订了午餐,请他们尽快送过来;多亏了林雪蕊女士的钻石会员身份,她才得以享受这份特权。

半小时后,她点的餐饭准时抵达。

季临川没想到她还会过来,怔了怔,依旧是温和恬淡的笑意:“萝萝。”

发现苏萝带了午饭过来之后,他的笑意更深了。

护工熟练地放下小挡板,季临川的腿伤到了,但这并不妨碍他进食。

苏萝不饿,只托着脸看他吃饭。

美人连吃饭的姿态都是美的。

苏萝接受过相关的餐桌礼仪训练,但平时吃饭时不会顾及那么多,依旧是我行我素;苏海华和林雪蕊的心愿是孩子健康成长,也不曾拿这些条条框框来约束她。

但季临川不是,他一直以来都不曾失礼,即使是和她吃饭的时候,也没有松懈下来。

就像是一台精密的机器,从来不会失误。

“萝萝,”季临川淡声叫她,“别这样看我,我会不好意思。”

嗯?

这个男人还会不好意思?

苏萝蹭地把手放下来,仍旧倔强:“我才没有看你,只是看你后面的窗子而已……后面的梧桐树很美啊。”

季临川笑笑:“抱歉。”

这个男人受伤之后好像变得温和了点……是她的错觉吗?

苏萝竟然有那么一个瞬间觉着,好像一直这样下去也不错。

晃晃脑袋,她想起昨天让自己生气的那件事,质问:“你怎么和我爸爸商议了婚期也没告诉我?我又没说想嫁给你!订婚的时候不告诉我也就算了,怎么结婚也这样啊。”

停隔两秒,他说:“我认为我们的相处仍算的上愉快。”

苏萝气鼓鼓。

“我看到你对我的点评,”季临川从容不迫地说,“我认为自己可以调节好,包括你不喜欢的打桩机行为。”

苏萝咬着唇。

“我保证,”他放缓和声音,“非不可抗拒因素,每周给你做东星斑吃,好不好?”

苏萝的心不坚定了两秒钟。

“结婚后,我的房产都可以改成你的名字;你将合法持有我所拥有一切的一半股份,所有的财富都将与你共享,”季临川的声音充满了诱惑,“怎么样?”

苏萝的心跳的更厉害了。

现在这个时候,哪怕是联姻,各人都会留有一手,防止婚变的财产分割而导致的公司股份变动问题……苏萝从没有觊觎过季临川的身家,毕竟她名下财产足够她挥霍上几百年。

但在这个婚姻普遍都是基于利益的时代,季临川这么说,简直是太诱人了。

苏萝残余的最后一丝理智让她没有立刻答应:“你让我考虑考虑。”

季临川微笑:“好。”

下午他需要做检查,明确表示不希望苏萝的陪伴——他那条伤腿如今并不好看,怕吓到苏萝;更不想叫她看到自己事事都需要人搀扶的模样。

离开之前,季临川递给她一个盒子,笑着说是送她的礼物。

苏萝回到酒店才打开。

墨绿色的绸缎上,安安静静地躺着一枚金黄色的法国梧桐叶。

只是尾部有一点点褐色。

不注意看,几乎看不出来。

那是季临川的血迹。

昨日傍晚,五点五十九。

季临川准时抵达塞纳河畔,站在河边,凝视着夕阳在水面落下金灿灿的光辉。

她的要求充满着任性的孩子气,可他想要去满足。

若是放在两年前,季临川会疑心自己是得了失心疯,竟然会做这样的事情。

太过荒谬。

登上由慕尼黑开往巴黎的飞机时,他对自己说,你一定是疯了。

穿戴整齐前往塞纳河的时候,他也这么认为。

但抵达之后,季临川心中却没有一丝懊恼。

再精密的机器都会有失衡的时候,苏萝是那个意外,而他完全不想纠正,并为此甘之如饴。

蛋糕店的香气袅袅,季临川不怎么吃甜食,却想起了十几年前,他落入陷阱,浑身泥浆地爬出来,心情和天气一样糟糕。

半边脸上布满了烧伤的疤痕,一次手术祛除不了,这让他看上去像是个怪物。

从天之骄子堕落到被人畏惧谩骂,他日渐寡言阴郁。

而那时候的苏萝,穿着干干净净的裙子,粉色的小鞋子,奶油色的蕾丝袜,脸上没有一丝嫌弃,笑的天真。

她递给了季临川一粒糖,笑的眼睛眯起来:“哥哥,你心情不好吗?吃颗糖吧。”

那粒糖太甜了,一直甜到如今他都念念不忘。

幼时的苏萝让他不去憎恨这个世界,而如今的苏萝把他的生活从黑白灰妆点成了彩色,带来无限的温度与鲜活。

两次救赎,都是她。

思绪回到现在,季临川听到不远处忽起的喧闹声,警笛响起,人群尖叫,有人放了几枪。

右腿剧痛,周身的力气都从伤处被抽空。

梧桐叶慢慢地落下,摔倒之前,他牢牢握住拂过脸颊的那片金黄色的落叶。

正好是六点钟。

第51章五十一缕白月光

季临川住院的这三天, 季家人没有一个来探望的。

苏萝感到不可思议。

她私下里询问过韩助理, 韩助理犹豫好久, 才说:“刚动完手术的时候,季先生的父亲打过一通电话。”

“之后再也没有打过来吗?”

“没有。”

苏萝呆住。

自小父母感情和睦顺利,她从没有想过这种情况的发生。

她认为天底下父母没有不爱孩子的, 怎么可能会有连儿子遭受枪击也不会过来的父亲呢?

看着她呆怔的神情, 韩助理说:“季先生已经习惯了。”

麻蛋。

好……好心疼。

韩助理不说还好, 他这么一说,苏萝更心疼季临川了。

她愈发为自己的那句玩笑话而感到愧疚。

那枚梧桐叶被苏萝小心翼翼的藏了起来,不敢拿出来。

卧床三天之后,季临川终于可以下床行动, 但医生建议不要剧烈运动, 只适合慢慢的走动。

他也不肯用拐杖。

苏萝对他的固执再次有了新的认知。

饶是生病静养, 季临川也不曾放弃工作, 视频会议照开, 需要他审核的文件依旧会过目。

苏萝忍不住问他:“为什么要这么拼命呢?休息一下好好放松不好吗?”

彼时季临川刚刚结束一场会议, 眼睛酸涩。听到苏萝这样孩子气的询问,他笑:“我不光是为自己一个人工作,还有其他员工。”

苏萝不理解他的意思,季临川耐心和她解释:“在其位谋其政,任其职尽其责。我既然承担了这份责任,就不能够任意而为, 我需要对我的员工负责。”

苏萝明白了。

同时也感到一丝羞愧——她甚至连自己名下总共多少个度假村都弄不清楚!有的度假村名字她都不知道。

和季临川相比, 她真的是只挂了个名字而已。

话说回来, 如果真的让她去经营度假村,只怕过不了多久就会破产吧……

苏萝并不是经商的材料。

苏海华和林雪蕊看中季临川,多半也有考虑到这一点,他是那种能够承担起责任的男人。

将苏家的家业交予他代为打理,也能够避免落没下去。

苏萝这两天记性又有点不太好了,算算有段时间没有接受定期治疗,这次出来的匆忙,药也忘记带了。

常常会忘掉一些小事情,譬如打开手机准备查个资料,结果刷完了一遍社交网络美滋滋地看完新番,心满意足地关掉手机,后知后觉,咦,自己刚刚想要做什么来着?

苏萝不得不重新利用起手机上的便签提醒自己一些重要的事情,然而遗憾的是,她自己也常常会忘记打开便签查看。

都是些无关痛痒的小事情,也没有造成什么大的影响。

苏萝看不到季临川的腿伤成什么模样,只能静悄悄地从韩助理那里了解到,季临川的伤口恢复的不错。他身体素质原本就好,愈合的也快。

她这才松了口气。

季临川可以下床活动的第二天傍晚,季扶风风风火火地过来,被苏萝毫不留情地关在病房外:“你来干嘛?”

季扶风笑的一脸纯真无害:“怎么?我连看望下自己亲爱的哥哥都不行吗?听说哥哥中弹之后,我的这个心啊,就像是在油锅里煎一样……”

“都这个时候才过来,你的心都煎成黑油渣了吧?”苏萝毫不留情地戳穿他,“还是最近又开始装纯情小妹妹骗男人骗上瘾了?准备开启女装大佬新世界了吗?”

季扶风拱手:“小公主咱们能少说两句么?我这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风尘仆仆地赶来,能说点好听的话来安慰下我这颗纯情又苍老的心么?”

苏萝傲慢地看着他:“你在这里等我,我去问问你哥哥,想不想见你。”

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上次还一口一个季临川呢,现在就哥哥哥哥叫开了,你是撩汉太多撩习惯了?怎么不叫他好哥哥呢?”

季扶风:“……”

没想到啊,有一天他想见哥哥也得叫人通报了。

还被人嘲讽了一顿。

季临川刚刚散完步回来,正准备换衣服,病号服的纽扣都打开了两粒,听到声响,又拢紧,遮住胸膛,看到脸颊浅红的苏萝,慢慢松开手:“怎么这么急?”

苏萝看到了他衣襟后被汗水打湿的一小块。

她说:“印第安老斑鸠过来了,你要看他吗?要是不想见的话我替你把他赶走。”

“印第安老斑鸠?”

“呃……就是季扶风。”

季临川笑了:“你倒是会给他起外号。”

苏萝说:“谁叫他天天叽叽喳喳脑子也不好使来着。”

“等会再让他进来吧,我先换身衣服,”季临川说,“这样不太合适。”

五分钟后,病房内。

季扶风看着季临川这模样,啧啧称奇:“哥哥真是命大啊,中了弹还能像没事人一样。”

季临川还没说话,苏萝率先怼了起来:“是的呐,临川就是福大命大运气好,不像你,摔一下就能咳半天血,走两步路就晕倒。别说中弹了,被个玻璃珠砸一下都能在床上躺上十天半个月的。”

季扶风说:“喂喂喂,你这是瞧不起谁?”

苏萝对季临川说:“以后干脆给扶风改个名字吧,就叫季弱柳好了。”

季扶风:“……”

Ojbk,他确认,和这两只打嘴炮完全就是失策。

这一对的战斗力加起来堪比银河战舰,不是他一个小破船能够挡住的。

“你来有什么事?”季临川直截了当地问他,“我可没有闲情逸致和你兄友弟恭,有事说,没事滚。”

季扶风捂着胸口,刚想继续夸张地大叫悲伤,季临川极淡的一个目光扫过来,他又悻悻然地把话吞进了肚子里:“嗨,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父亲不是想着叫我去俄罗斯那边吗?我不太想去。”

“这是父亲的决定,和我没什么关系,你要说也该去找父亲,”季临川神色依旧冷淡,“俄罗斯那边正开拓新市场,你过去挺不错,正好大显身手。”

季扶风险些跳了起来:“我不想离开我亲爱的祖国……”

“是不想离开你在这边遍地撩开花的男人们吧?”苏萝说,“俄罗斯那边多好啊,战斗民族,说不定撩到你菊花灿烂开——”

季临川呆愣愣地看着她:“……啊?”

糟了,和任真真她们几个聊天习惯了,口无遮拦,在这些人面前也收不住了。

苏萝把未说完的话吞进腹中,不敢看季临川的脸色,声音如蚊虫细细:“男人嘛,就该多出去锻炼锻炼。”

季扶风悻悻然离开。

呜,早知道来这里就是个错误。

他就不该自取其辱。

季扶风临走前还抛下了个重磅消息:“我妈妈的副卡被收走了,父亲发了好大的火,不许她再参加什么乱七八糟的综艺节目。”

苏萝了然。

上次参加《奢侈的下午茶》时,周昭影和孟书月的一番互相怼,观众们可是看尽了笑话。

季临川说:“要是再胡说八道,你的卡离停也不远了。”

季扶风:“……算你狠。”

苏萝在巴黎的这几天也没闲着,下午的时候会出去逛街败金。有一次竟然偶遇国内的小粉丝,苏萝微笑着与她合影告别。

小粉丝转头发了微博,又是一阵吹上天的美貌;合影中,苏萝淡妆净服,眼神澄澈,笑容轻浅。

评论中除却真爱粉的尖叫,不少路人也被这张合照给惊住了。

[艹这颜值也太能打了吧]

[乍一看还以为是精修,苏萝这是自带美颜吧]

[逆天神颜]

……

有娱乐新闻联系上任真真,询问苏萝的行程,任真真当然不会说苏萝是千里迢迢奔赴照顾未婚夫去了,而是含糊地以“外出度假散心”为由糊弄了过去。

苏萝错过了《银楼香玉》的试镜,却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人生中难得事事圆满,错过这一茬,说不定后头有更好的在等待着她。

林雪蕊打了好几通电话过来,询问季临川的情况,并给出了不少饮食上的建议——她也知道自己女儿不可能会亲自洗手作羹汤,只列了张菜单出来,叫苏萝去指定的那家中餐馆里订。

苏萝一边记着,一边问:“干嘛对他这么好?吃什么不都一样吗?”

这话说的毫无底气。

林雪蕊笑了:“乖萝萝,爱是相互的,你总不能什么都不付出,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季临川对你的好吧?”

“他哪里对我好了呀,都不怎么陪我……”

在季临川的脑袋里,恐怕只存在嗯嗯啊啊和工作吧。

再没有其他东西了。

“萝萝,你如今年纪还小,还不太懂,”林雪蕊语气柔和,“你或许觉着季临川对你不够关心,没办法天天陪你逗你开心;但你想想,他有在空闲时间去寻欢作乐吗?没有吧。他虽然分给你的时间不多,但那已经是他所有剩下可以用来休息的时间了。”

苏萝被她说的晃了神。

“当然,一切还是以你的意愿为主,”林雪蕊说,“你好好想想,我们不着急。”

苏萝揉揉头发。

啊,还是好烦躁。

下午她收到尹英时的一张邀约——他的朋友在蒙马特举办了场画展,为时三天,邀请尹英时参加;正巧苏萝也在,尹英时便多要了一张邀请函。

算起来,苏萝和尹英时也有段时间没见面了。

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试探着问了一下季临川。

季临川正在看一本书,闻言,抬眼看她,镜片后,眼眸漆黑而沉静。

他说:“想去就去呗。”

苏萝撑着下巴:“可惜我没有合适的礼服和小鞋子啊,来的时候太匆忙,都没有带——”

“钱包放在你右手边桌子中第二个抽屉里,”季临川掀开一页纸,淡声说,“随便刷,没密码。”

苏萝说:“我有钱!”

“劳烦公主大人给我一个为你花钱的机会,”季临川摘下眼镜,失去眼镜的遮挡,目光也温柔了不少,“我能有这个荣幸吗?”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你好了。”

苏萝毫不客气地拿了他的卡,无意间发现,他钱包里夹层里露出了张证件照的边边来。

手下动作一顿,心里的恶魔小人瞬间戳死天使小人;苏萝背对着季临川,轻轻地把那张照片往外拽了拽。

蓝色的证件照底上,苏萝笑的没心没肺。

这是她毕业时候拍的照片,拍的很失败,因为笑的太开心,眼睛都眯了起来,没办法用,只好请摄影师重新拍了一份。

怎么跑到了他钱包中?

季临川的声音自背后响起:“需要我帮你参考挑选衣服吗?建议你选择可以遮住肩膀的,最好长度在小腿以下——”

苏萝被他吓了一跳,钱包从手里掉落,直直坠到地上;她慌忙蹲下身体捡起,反驳:“老封建,干嘛穿那么多?”

“不是,”他平静地说,“今晚巴黎再次降温,多穿一些,别着凉。”

手忙脚乱地把钱包放回原地,苏萝头也没回:“知道啦知道啦,你是我妈妈吗?”

她的心跳的很快,开门时哆嗦了两下才拧开。

艹。

季临川该不会真的对她有意思吧?

还是说……只是基于妻子的尊重?

不管哪种可能,都叫苏萝心乱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