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天也想叫他和这个小姑娘纠缠到一起,又遇见了。

只穿着睡衣,头发还没有干,脸上盖一张面膜,这小姑娘还真是肆无忌惮啊。

季临川起先并不想吓着她,但忍不住,调侃一句。

她果真也是恼羞成怒,又误会了他的举动,拉拉扯扯之下,被人拍了下来。

看到人之后的她明显被吓到了,季临川当机立断,抱了她回去,先把人带走再说。

她果真很瘦,很轻。

玻璃样的美人,现在季临川只想还好的捧在手心,别不小心打碎了。

这么珍贵。

季临川也说不出自己对苏萝是个什么感觉来。

这小姑娘伶牙俐齿,惹得人想逗她玩。

初高中阶段,班上的男孩子遇到心仪的女孩,都会故意招惹,拽一下头发,拉一下衣服,故意碰落橡皮,等等等等。

季临川对此种行为嗤之以鼻,直到现在,他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竟然也开始了这种近乎幼稚的小把戏。

把她故意惹闹,或者逗一逗,看着她气鼓鼓的模样。

好可爱。

这究竟是不是爱情,季临川本人也说不清楚。他只知道的是,某天夜晚,梦中风光旖,旎,少女趴在他惯用的书桌上,支着脸颊看书,赫然是苏萝的脸庞。

季临川惊醒后,去浴室清洗,换好衣服之后,抽了两支烟。

他并不是烟瘾重的人,然而这时候却再也忍耐不住。

追求小姑娘的过程并不容易,季临川甚至耍了一点小小的手段,才能叫她愿意心平气和地暂时给他一个机会。

也不知道这小姑娘的心是不是铁做出来的,怎么这么硬呢?季临川想不明白自己可是在哪些地方得罪过她,怎么当初她肯答应江贤那家伙,现在却依旧避自己如蛇蝎呢?

想到江贤,季临川心里不爽,取消了准备和江家合作的一批订单。

这小子,真是有眼无珠。

他是瞎了眼睛还是被什么东西糊了脑子?这么好的萝萝,他竟然都不知道珍惜?

蠢到没救了。

迄今为止,季临川仍旧没有把全部的心神都放在苏萝身上,对他而言,这是一个想要娶回来做妻子的姑娘,稍微带点小俏皮,他也挺喜欢。

但这个喜欢的程度,仍旧不能和工作相提并论。

季临川理所当然的这样想。

他的努力也收到成效,小姑娘开始会笑着和他分享一些日常;甚至连同床共枕,也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排斥。

苏萝的思想并非多么传统,季临川很欣赏这一点。

但难受的是他自己。

那天晚上,季临川完全没办法入睡。

饶是离的这么远,仍旧能清晰地嗅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气,向来清心寡欲的他被这股子香气惹得无法安眠。

他高估了自己的自制力。

苏萝对小动物毛过敏这件事,令季临川下意识想到小时候遇到的那个小家伙。

季临川并没有多问——毕竟过敏体质的人多了,两个人姓名不同,他压根没有想过,会是同一个人。

更不知晓,小时候曾满怀善意对待他的小姑娘,如今已经成长为了让他动了邪念的人儿。

晚上有酒局,朋友也在,喝到微醺时候,笑着问季临川见没见过自己的未婚妻,那个传闻中丑陋不堪的苏家千金,相貌如何,有没有把他吓跑。

季临川说:“你们什么时候开始信这些乱七八糟的谣言了?谈论女生相貌可不是什么好事。”

有人笑着摇头:“啧啧啧,我都说季哥开不了玩笑吧?他这么正经,开他老婆的玩笑,你真是活腻歪了。”

辩解本来是最无用的一件事情,然而今天季临川却为了苏萝说了话:“她很漂亮,别再传这些没根由的谣言。”

他就是看不惯别人说这些话,把那些不好的词汇加诸到妻子身上。

毕竟那是他的妻子。

晚上归家,季临川酒劲上头,借着酒意问她,可否去过松林镇。

苏萝摇头。

是了,她怎么可能会去过。

季临川酒醒后,避重就轻解释了林藤的事情,使她消了火气。小公主出乎意料的单纯,容易相信人,这点令季临川不免生出些愧疚感。

真正确认小公主就是林藤,还是那天晚上,冲进拍摄现场,看到了她肩膀上的红色胎记。

同林藤一模一样。

小时候,教导她学习的时候,林藤就指着那里,一本正经地告诉他,这是仙女的印记。

注定她生来就是与众不同的。

季临川想,当自己把她从片场带走的时候,一定失态了。

手脚仿佛都不是自己的,先前的一个猜测竟然成了真,季临川心中除却开心,更多的惊异和茫然。

先前于他有恩,现在却要“哄骗”,季临川在道德上谴责了自己一阵子,最终还是决定继续追求下去。

苏海华并未隐瞒林斐的事情,他是一位开明的父亲,不会对这种事情遮遮掩掩;早在后来聊天时候,把林斐对苏萝心存妄念的事情告诉了季临川。

没有别的目的,只是想让季临川对林斐提高警惕,严格看管好苏萝,千万别叫她与林斐单独见面。

季临川试图从其他的角度出发,发现自己娶苏萝的话,就能保护她不受到林斐损害。

他自信自己的能力。

当然,最根本的原因,还是他舍不得苏萝。

想象不出来她同旁人结婚的模样。

为了印证自己的揣测,季临川前往苑城,拿到了苏萝幼时的照片。

果真是记忆中的模样,天真单纯。

尝试着向苏海华求证的时候,季临川第一次瞧着这男人失态——苏海华失手碰落了咖啡杯,杯子坠落在地,清脆的破碎声;他的裤子被咖啡弄脏,滴滴答答的落下来,顾不得接过来纸巾擦拭,苏海华问:“你怎么知道?”

季临川犹豫了一阵,回答:“我曾经与她有过交集。”

苏海华慢慢地坐回沙发,沉吟片刻,才开口:“我并不想叫她想起那一段事情,早就和旁边人说好了,谁都不许提这些事。”

苏萝的记忆有些问题,她忘东西很快;经过长时间的服药和训练,现在已经和正常人没有区别。

但苏萝没有八岁前的所有记忆。

“当初我生意忙,为了避祸,才静悄悄把她送走,防止那些别有用心的人下手;想着等忙过那一阵,喘过来气之后再接回来……但没想到萝萝遭受了意外。”

“当初保护她的那个人,是你吧?”

“那孩子原本很亲近小动物,最喜欢看电视上的萌宠节目,但那天受到的惊吓太大,家里面不能出现一点点和狗有关系的东西,那怕是说这个字也不行。她那段时间睡眠也浅,天天在梦里哭着喊爸爸妈妈……”

“好不容易忘掉,她不做噩梦了,慢慢地恢复过来。她想不起来,我和她妈妈也不希望她能够想起来。”

回程的车上,这些话还在季临川脑海中回荡。

他会隐瞒住这些。

季临川把年少时候的那些事情完完整整地告诉了苏海华,那些事情本来就因他而起,苏萝不过是无妄之灾。

苏海华并未怪罪他。

只是让他好好地待苏萝。

这是苏海华唯一的要求。

季临川从未对自己会照顾好苏萝有过异议。

他只觉着,在这个小姑娘身上越陷越深。

开始只是单纯的想逗逗她,后来想叫她开心,又想……狠狠的欺负她,把她弄哭。

真是个糟糕的念头。

却在他梦中出现多次。

在他发现自己越陷越深难以自拔的时候,在他理所当然以为自己会和苏萝好好地继续下去的时候——

苏萝留了张纸条,干净利索地走了。

季临川怀疑人生。

他回想着自己这几天的所作所为,想破头也没弄清楚到底是哪里做的不对,才叫小公主气成这个样子,直接毫不留情地走人。

真是个无情的小家伙呢。

没等季临川想好怎么把小公主接回来之时,机会自动送上门来。她喝醉了酒,让他接回家。

这个突然的电话令季临川心生警惕,尤其是在看到林斐之后,季临川忍了许久,才没有拿拳头砸上他的脸。

小公主早就醉到不省人事,身体更是烫到吓人。

季临川第一个念头是送她去医院。

也不知道林斐喂她吃了什么东西,只有畜生才会想到在这个时候欺负她一个小姑娘;季临川自持冷静理智,在这种事情上更是坚持原则。

不想让她后悔,不想就这样欺负了小姑娘。

显然苏萝并不这么想,正如苏海华所说,她的这个女儿倔强到了极点,认定的事情不会更改。她觉着被人看到丑态是种羞辱,坚决不肯去医院,反而引诱他,让他帮忙。

季临川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便屈从了。

苏萝对他的诱惑力远远超过季临川本身的想象,这让他一遍又一遍的,食髓知味,不肯丢舍。

把整个梦中,自己想做不敢做的事情,完完整整做了个遍,甚至变本加厉。

等到小公主累到睡下,季临川多多少少也明白了,自己的一些狐朋狗友为什么在这种方面津津乐道。

的确很考验一个人的自制力。

至少季临川尝过一次,再也不想放开她。

况且,看小公主反应,她应该也是极其喜欢的。

季临川无比乐观地想。

他接触到的某些知识并不多,但这些也足够使他去观察女孩子的反应,从而了解到自己该朝着哪些方向用力。

季临川的学习能力一直很好。

小公主的所有小问题在他眼中都不是问题,小姑娘家就该被娇养着,想工作也没问题,季临川理解并支持她的所有决定。

荒唐之后,季临川斜斜倚着床,在黑暗中凝视小公主许久,最终笑着摸了摸她的脸颊。

受到药效影响,再加上刚刚耗费了不少体力;苏萝睡的很沉,哪怕是季临川这样捏,她也没有给出任何回应,眼睛闭的严严实实,只是不舒服地轻轻哼了一声。

季临川俯下身体,轻轻地亲了下她的头发。

很香。

柔软如花瓣。

内心是难得的平静,如果可以的话,季临川甚至产生了荒谬的念头。

希望时间在此刻停止,万物不再更改,让他永远都守护着她安静的睡颜。

这是他唯一的期许。

也是在这个时候,季临川才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对苏萝的那种不可言说的异样感情。

原来,这就是喜欢啊。

时时刻刻想要引起她的注意力,想要她眼中心中都是自己,想要得到,克制着毁灭的欲望小心翼翼的对待;抓住后不想丢手,让她永远的留在自己身边。

季临川终于察觉了自己的心动,在他不经意间,已经再也放不开这个小姑娘。

关上灯,季临川轻轻抱住小公主;她仍旧沉浸在美梦之中,感受到热源,小仓鼠一样,自动地滚入他的怀中。

温香软玉。

乖巧睡吧,我的公主。

我会为你冲锋陷阵,为你披荆斩棘,尽我所能,护你终生无忧无虑。(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