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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梁民风开化,民间女子公然倾慕一个男子的事情屡见不鲜,故此,赵澈从晋王府前去白府的路上时,无数姑娘家们眼巴巴的一路追随。

南炎和北焱兄弟二人也穿着簇新的锦缎,两人跟在赵澈身后,也觉得自家王爷如斯风流,俊朗无边。

心道:王爷真是害人不浅,姑娘们为了王爷都不愿意嫁人了……

这时,喧闹的人群中,陆一鸣悄然无声的走了出来,但他并未靠近迎亲的队伍,男人盯着赵澈的背影,腮帮子动了动,很快又消失在了人群中。

无人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

……

白府,闺房。

白墨池不曾娶妻,郁棠出阁,身边总不能连一个“教”她“规矩”的妇人都没有。

故此,古天齐前几日就命柳如是来了白府。

郁棠已经梳好了大妆,穿的是晋王妃的喜袍,头上压着重重的凤冠,几个爹都很疼她,脖子上和手腕上都被“强行”戴上了沉沉的黄金首饰,郁棠还没踏出闺房,人已经累得不行了。

柳如是笑眯眯递了一本册子过来,道:“棠儿啊,这东西你好生保管,最好就放在身上,不然到了晋王府之后不好找。”

郁棠脑袋太沉,不便低头,柳如是就翻开示意给她看,“棠儿,晋王殿下虽是丰神俊朗,天赋异禀,但你也了解一二,以防今晚伤了自己。”

郁棠:“……”

她无意间扫了一眼书册上的画面,郁棠当即合上,她脸上涂了胭脂水粉,但依旧掩盖不住涨红的脸。

天赋异禀……

柳姨怎会知道?

郁棠半点不想和旁人谈论她和赵澈的……大婚之夜。

忙岔开了话题,“柳姨,您歇会吧。”

柳如是捂唇偷笑,忍不住又说,“棠儿啊,你可别怪柳姨多嘴,晋王殿下那容貌、那体格,真真是无人能及的,你可得多学着点那方面的事,迷的晋王非你不可,万不能叫旁的狐媚子钻了空子!”

提及此事,柳如是有说不完的话,她的一身好本领总算是能派上用场了,说,“棠儿,不是柳姨自/吹,在对付男人这方便,柳姨有的是手段,只要你愿意学,柳姨一定会毫无保留的都教给你。媚/术你听说过吧?以棠儿的资质,柳姨保你学会。”

媚/术……

郁棠脖子太沉,不便转动,只能直直看着前方,立刻道:“柳姨!您不要再说了!”

柳如是讪了讪,有点不甘心。

她这一身的本事,怎么就没法传承下去呢!

侍月走了过来,她今日穿了一身娇俏的马面裙,发髻上插了朵玫红色小花,还涂了口脂,笑眯了眼,道:“姑娘,王爷他已经来了!”

她话音刚落,白府大门外就传来“噼里啪啦”的炮竹声。

柳如是惊叹,“王爷也太心急了,这才什么时辰?哪有人这样早就过来迎亲的。”

郁棠:“……”她突然有些紧张。

又不是没有嫁过人,但上回也不像今日这般,她甚至能想象出来赵澈此刻的模样。

他来这样早,也不怕旁人笑话……

郁棠微囧。

……

白府大院,除却慕容焦之外,其他三个爹今日皆在,见赵澈由下人簇拥着,风姿卓然的走来,三个爹心情各异。

赵澈身段高大颀长,如此看上去,比郁棠高出了太多。

不管是从年纪、身段,亦或是力量悬殊上,赵澈和郁棠之间的差距都太大了。

看着赵澈修韧的体格,三个爹脸上的笑容,就像是落了霜一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僵/硬了。要知道,自家的女儿瞧着也仅仅是一朵娇弱的小花儿啊。

赵澈不以为然,抱拳朝着这三人一礼,“小婿拜见岳丈大人。”

白墨池、古天齐,以及徐卫骞是在站在一块的,赵澈行礼的方向,正好是朝着他们三人。

今日登门的宾客几乎包含了全京都的权贵,赵澈不可能一一拜见岳丈。

但他如此一行礼,三个爹心里也有数了。

白墨池咳了几声,“来人!既然姑爷来了,那就开席吧!”

古天齐眼眸微红,真的很不想嫁女儿啊,他一定要大喝几杯,以酒消愁。

徐卫骞虽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真正到了这一日,还是心有不舍。再者,赵澈也不是寻常的男子,没有那么容易好掌控的,若是他将来欺负郁棠,他们这个几个爹合力也未必能降得住他。

为了郁棠的今后的日子,徐卫骞觉得,他一定要好好规划一下。

唢呐声响彻白府,酒席开始。

原本,以赵澈的身份,敢敬酒的官员并不多,但又见古天齐、白墨池,以及徐卫骞逮着他猛灌白酒,官员们也依葫芦画瓢,纷纷劲酒。

白墨池留意到,短短小半个时辰后,赵澈已经喝了数坛白酒,按着这样的速度下去,赵澈今晚一定进不了洞房。

白墨池默了默,没有上前制止,巴不得赵澈被灌的不省人事。

……

“棠儿,吉时到了!你义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如何能那样灌酒?好在晋王酒量尚可,否则你今个儿晚上洞房都未必能捞着。”柳如是埋怨了一句,给郁棠递了把宫扇,又说,“棠儿啊,马上就要上花轿了,你定要记着柳姨给你说过的话。”

郁棠:“……”

赵澈千杯不醉,他喝多少也不会造成多大的影响。

几个爹那样灌他,反而会被他记仇的……

今晚醉酒不醒的人,估计会是三个爹……

郁棠的猜想完全没错,她被喜婆搀扶着走出闺院时,三个爹已经眼神朦胧,步履阑珊,白墨池有武功,还算能撑住,古天齐和徐卫骞已经只能靠着下人搀扶着,才可勉强站稳。

按着大梁的习俗,新娘子上花轿,需得家中的兄长背着,白征是她义兄,自是由白征背她。

下人在闺院月门处摆了绣凳,白征已经等候了片刻,他今日穿着一身簇新的锦缎长袍,面容收拾的一丝不苟,见郁棠出来,白征晃了晃神。

今天,他就要亲手将她送上花轿了。

郁棠的脸用了团扇遮掩,看不清白征的脸,只听见白征道:“糖糖,我来送你。”

郁棠点头,“多谢大哥。”

喜婆催促了一声,白征不再多言,也没有再多看郁棠,他转过身,弯下腰,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

喜婆扶着郁棠趴在了白征的背上,唱礼道:“吉时到,新娘子出门了!”

白征的步子很稳,郁棠直至被背上了花轿,半点也没有被颠簸到。

“起轿!”随着喜婆唱礼,轿子稳稳当当的被人抬了起来。

透着薄薄的轻纱帘子,郁棠瞥见了外面的赵澈,他也朝着她看了过来,郁棠仿佛是被烫到了,立刻又移开视线。她怀里还揣着一本避火图,柳如是送她上花轿时,给她塞了一只宝瓶,她抱着宝瓶,想了想又将避火图掏了出去塞进了宝瓶里。

做好这一切,心跳才稍稍缓和。

赵澈的目光淬着醉意。

他的棠姑娘终于上了他的花轿,从今天开始,她就真真正正是他的人了。

……

到了晋王府,车帘被人撩开,一只大掌伸了过来,那声音像是从云端飘来,带着酒香和薄荷味,“棠儿,到了。”

郁棠顿了顿,将手递给了他。

被赵澈抓住的刹那间,她又感觉自己就要被点燃了。

借着赵澈的力道,郁棠走出了花轿,她将宝瓶递给了侍月,自己一手举着扇子。

王府的主事公公唱礼,“吉时到!新人拜堂!”

到了前厅,随着公公唱礼,郁棠跟着赵澈拜了天地,等到夫妻对拜时,她总觉得有道视线直直盯着她,郁棠一抬眼就看见赵澈在看她。

两人一对视,男人好看的唇角扬起,笑的风流又肆意。

郁棠忙举着扇子遮住二人之间。

她和陆一鸣成婚那日用的是盖头,但始终没能等来有人给她掀开,这一回改成了团扇,她发现有诸多不方便,这还没入洞房,她便和赵澈见上了……

“送入洞房!”公公朗声唱礼,郁棠的心被这几个字吓的提到了嗓子眼。

赵澈牵着她的手,指腹故意在她手背打转,不知道是不是郁棠的错觉,她总觉得这人时时刻刻在提醒她什么。

婚房是赵澈亲自布置,是按着赵澈的卧房修葺的,这并不符规矩。

即便是寻常的大户人家,家主也会有单独的院子,但赵澈却将婚房设在了他自己院中,这无疑是要和郁棠住在一块。

有赵澈在场,看热闹的女眷不敢喧哗,他扶着郁棠坐在了喜榻上,屋内摆了冰块,还算沁凉,但郁棠这一身大妆着实也不好受,赵澈哼笑,嗓音低低的,极致温柔,又像是带着几丝酒意,磁性醇厚,“你也不嫌累,都摘了吧,先更衣沐浴,我让下人给你准备吃的,你安心等我归来。”

郁棠:“……”

哪有新娘子一进洞房就沐浴更衣?

在场的妇人们将赵澈的话听的真真切切,一应面露羞红之色。

晋王如此关心新娘子,倒也是个性情直爽,且还是个毫不顾虑的性情中人,瞧把新娘子臊的,脸都找不到地方藏了。

“我知道了,你快出去吧。”郁棠压低了声音催促,当真很担心赵澈又会“语出惊人”。

赵澈笑了笑,婚房内还有不少贵女和命妇,害得他和郁棠都没法好好说句话。

王府的宾客,他并不想着招待,但此刻时辰还早,郁棠脸皮又薄,他只好暂时离开,“等我归来。”离开之前,男人又说。

这嗓音比方才还要喑哑。

赵澈走后,郁棠才如释重负。

魏嬷嬷亲自过来伺候她卸下了凤冠,她伺候过先皇后,身份自是尊贵,即便是在场的命妇,也要给她几分面子,喊她一声“魏嬷嬷”。

“王妃可饿了?时辰尚早,王爷一时半会也回不来,老奴叫人给您布菜。”魏嬷嬷越看郁棠的身段越是满意。

她的脸自是无可挑剔,夏裳轻/薄,玲珑曼妙的身段一览无余,魏嬷嬷笑不拢嘴,恨不能今个儿就看出郁棠有孕。

郁棠点头,“劳烦嬷嬷了。”

魏嬷嬷见郁棠谦卑有礼,即便出生不算好,但也不比高门大户的千金差分毫,她笑道:“先皇后娘娘在天有灵,今个儿也该满意了。”

郁棠莞尔,“……”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又不知过了多久,郁棠已经换下了厚重的喜袍,洗去了脸上大妆,她穿的是赵澈准备的低领睡装,是艳红色的锦缎,衬的肌肤雪腻莹白,怎么看都是专门洗白白,等着他过来似的……

倒不是郁棠自己想入非非,因为她知道,赵澈准备她身上这套衣裳的用意,极有可能就是她想的那样。

郁棠总觉得她带来的宝瓶太惹眼,里面的避火图藏的还不够隐秘,她正准备找个地方藏起来,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闷响……

作者有话要说:读者:恭喜王爷。

赵澈:本王今晚能吃上肉么?

读者:糖糖已经洗白白,王爷想怎么吃?

赵澈:感觉不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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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一更奉上,包包过几天给大家一起补上~

大年三十啦,姑娘们新年快乐,祝福大家^_^。

第108章

郁棠一回头,就看见了陆一鸣,未及她开口呼救,陆一鸣大步上前点了她的哑穴,一手将她控制,“郁棠,你听我说!我不会伤害你,我今日……今日是来告诉你一件事的!”

郁棠去推陆一鸣。

红九贪嘴,这个时候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吃酒去了。郁棠根本不知道,陆一鸣是如何混进来的。

郁棠和陆一鸣之间已经毫无干系,她也不可能再和陆一鸣牵扯上任何干系。

这里是她和赵澈的婚房,若是让旁人知晓陆一鸣闯了进来,不管是对她,又或是对赵澈的名誉,都是极大的损害!

陆一鸣喉结滚动,将郁棠困在怀中,他在她眼中看见了愤恨和厌恶。

这种的眼神令得他内心堵闷难耐,又像是被人用了利器划破,疼的好不煎熬。

“郁棠,别这样看着我……我并非是有意过来破坏你的婚事,但有桩事必须要让你知道实情,你更是应该知道赵澈为何娶你。”

陆一鸣的话让郁棠怔住。

赵澈娶她……难道还有别的缘故?

这里是晋王府,陆一鸣大可不必自己冒险前来,他如此行事,即便是被赵澈杀了,在外人眼中,也是他自己咎由自取。

陆一鸣将郁棠抱起,往箱笼走去。

郁棠很轻,轻到了让陆一鸣惊讶的地步。

他以前只知道她清瘦,却不知这般柔弱。

这也是陆一鸣第一次抱着郁棠,他舍不得放下,对上郁棠愠怒的水眸,陆一鸣喉结一度哽咽,道:“郁棠……你我之间怎会到了今日的境地?”

将郁棠放入了箱笼里,陆一鸣双臂的重量顿时减轻,抱着郁棠的感觉甚好,令他心神向往,也不知道赵澈有没有这样抱过她。

“郁棠,别怪我……但今晚此举,我并不后悔。”

说着,陆一鸣将箱笼合上。

门外传来响动,赵澈来的比他预想的还要早。

赵澈就这样等不及么?!

陆一鸣远离了箱笼几步,门扇被人从外面大力推开时,他就已经知道自己暴露了。

赵澈将郁棠看的很紧。

陆一鸣的唇角露出一抹苦笑。

倘若当初他也如此这样重视郁棠,是不是如今她还是自己的妻?

赵澈长袖一挥,将门扇合上,男人一身火红色吉袍,眼中仿佛冒着火,赵澈一惯理智,但此刻他只想杀人,“棠儿呢?!”

陆一鸣今晚既然来了,就没有打算活着离开。

他看着赵澈一身吉袍,只觉无比刺眼,“没想到王爷来的这么快,王爷该不会是心虚吧?”

“你到底想说什么?陆一鸣,不要以为你是朝廷命官,本王就不会杀你!”赵澈环视了一遭。

整个晋王府设下了天罗地网,陆一鸣想要将郁棠带出去,简直比登天还难。

能让陆一鸣混入婚房,已经是一个巨大的失误。

他知道,郁棠一定还在屋内。

再者,他一靠近这间屋子,脑中嗡鸣一下就好受了不少。

陆一鸣没有被赵澈的威慑所吓到,“王爷,你娶郁棠不过只是为了治病,对么?今日只有你我在场,王爷敢作敢当么?郁棠不喜被人利用,更是不会被人当做药引子,你根本不是真心想娶她!”

赵澈腮帮子鼓动,眼中充斥着杀意。陆一鸣的话,并没有当场激怒他,此刻,找到郁棠才是最重要的。

他扫了一圈,目光落在了墙角的箱笼上,之后大步往箱笼走去。

陆一鸣怔住。

赵澈就这样便找到了郁棠,他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似乎赵澈能轻易猜出旁人心中所想。

果然,一打开箱笼,赵澈就看见了郁棠,他给她点穴,将她抱了出去,“棠儿!”

对付陆一鸣固然重要,但他更急着找到郁棠。

这时,见郁棠全须全尾的站在自己面前,赵澈的目光再一次看向了陆一鸣,单手从腰上取下了软剑,“陆一鸣,你找死!”

陆一鸣丝毫不惧,他看着郁棠,道:“郁棠,我不曾骗过你,不管你信不信,那些伤害你的事皆是我无意促成,但晋王娶你,却是另有目的,他是为了治头疾!郁棠,你好好考虑清楚,无论你何时回头,我都在。”

这话无疑是对赵澈的挑衅,他到了此刻还没有杀了陆一鸣,不过是看在今日是他和郁棠大婚的份上,他不想见血!

仅此而已!

赵澈正持剑,郁棠低喝,“放他走!”

赵澈侧头看了一眼郁棠,探听了她的心思,发现她内心杂乱无章。

今晚,陆一鸣的话,让郁棠心里有了旁的想法了。

赵澈突然开始急了,对陆一鸣爆喝了一声,“滚!”

陆一鸣却直直看着郁棠,“郁棠,我今日所言无半句假话,我陆一鸣曾经负了你,但从今往后,你要我的命都行!”

郁棠知道赵澈的为人,且不说她该不该信陆一鸣的话,她现在脑中非常乱,她更是知道,若是陆一鸣再不走,下一刻就会成为赵澈的剑下魂。

倒不是她护着陆一鸣,相反的,她是在护着赵澈。

赵澈本就身份特殊,朝中多少人都在暗中盯着他,一旦他手上沾染上了朝廷命官的人命,对他而言,没有半点好处。

陆一鸣背后牵扯的人太多。

郁棠不想,也不能让赵澈牵扯其中,“你走吧!我不想见到你。”

陆一鸣喉结滚动,郁棠再一次喝道:“你出去!”

陆一鸣默了默,只好暂时离开,他以为,是郁棠用心良苦,让他离开是为了救他。

……

郁棠脑中浮现出她和赵澈从第一次开始撞见时的画面,还有自那之后赵澈的所有反常行径。

她以前想不通的事,今日陆一鸣所言似乎正好解释了一切。

她又被人利用了。

屋内的丫鬟方才都被陆一鸣打晕了,此刻,房中只有赵澈和郁棠两人。

大红火烛燃的正旺,偶尔发出“刺啦”一声,桌案上摆着系着红绳的鸳鸯杯,窗棂外的风拂过,撩动薄透的轻纱帐。此刻,床榻上用大红色锦绣装饰的凉席呈现在了两人面前。

但并没有旖/旎之意。

赵澈和郁棠对视,两人之间隔着两丈之远,又宛若跨不过的鸿沟,赵澈的眼神有些急,又像是害怕什么。

是郁棠先开口,她异常平静,道:“陆一鸣所言都是真的?你有头疾?靠近了我才能治愈?”

如果方才不是亲耳听见陆一鸣的话,郁棠根本不可能相信这种神神道道之事。

她又不是什么神丹妙药,赵澈的头疾岂会靠近了她就能好?

赵澈喉结滚动,大红色吉服沾了细汗,贴在他修韧的肌肤上,他道:“是。”

闻言,郁棠还想继续问,她真希望一切只是陆一鸣耍的把戏,“所以,你一开始接近我就是为了治病?”

赵澈的嗓音愈发喑哑,没有骗她,更不解释,“是。”

郁棠笑了,“所以,这才是你娶我的原因?”

赵澈承认一开始只是为了治病。

他又不是情圣,即便郁棠的容貌再好看,他也不可能一见面就非她不娶,“棠儿!我不是那种人!若只是为了治病,我大可以把你囚/禁在我身边!”

赵澈不敢靠近,但也不敢远离,他更不能将这桩事留在第二天再去解决。

郁棠竟然没有歇斯底里的怪他。

更奇怪的是,她觉得赵澈所言句句属实。

一开始,赵澈接近她的确是为了治病,但后来他大可不必娶她。

但人总是杯弓蛇影。

尤其是郁棠这样的人,她经历了上辈子的种种,一旦对一个人的信任丧失,极难再重拾。

又是一阵无边的安静,赵澈往前迈了一步,这个时候自是会窥探郁棠的心思。

发现郁棠虽是失望,但并没有离开之心,赵澈这才稍稍松了口气,“棠儿,我娶你,因为我心悦你,我赵澈绝不会敷衍自己的终身大事,你要信我。”

他往前迈了一步,但郁棠当即后退,她心太乱了,需要静一静,“王爷……今晚就这样吧,容我想想。”

她已是和离妇,不可能和赵澈成婚的头一天又和离。

赵澈没离开,目光在喜榻上扫过,眼中有什么异样的情绪一闪而逝,“好,我给你时间想清楚。”

郁棠的态度没有他所预料的那样坏。

他知道郁棠是个聪明人,陆一鸣的话到底值得信多少,她自己心里有数。

赵澈不敢逼的太紧,兀自抱着一床薄衾打了地铺,大红吉袍不知几时已经松松垮垮的搭在身上,露出薄透的雪缎。

郁棠无意瞄了一眼,当即移开视线,成婚第一天,她自是不能将赵澈驱赶出去,就自己上了榻,拉下了幔帐,将赵澈隔绝在外。

赵澈:“……”

……

远处的筵席处渐渐归为安静,宾客陆陆续续离开了晋王府。

此时,婚房外面站着几个守夜的丫鬟,红九挂在悬梁,侧耳偷听良久,也是毫无动静。

奎老告诉她,洞房花烛夜必然会有一场惊心动魄,尤其是以她家王爷的体格,今晚有棠姑娘哭的。

可她偷听了半天,任何动静也没有。

红九蹙着小眉头,“嗖”的一声离开了后院。

见到奎老时,老人家正抱着酒壶在院中踱步,一张老脸喝的通红,一看见红九,就问道:“王爷那边怎么样了?”

晋王府早就该有子嗣了,奎老很焦虑。

赵氏皇族中人,谁到了晋王这个岁数,早就妻妾成群了!

独独他家王爷直至今日方才娶妻。

红九醉醺醺的,很诚实的说,“老先生,我不曾听见动静呀,王爷和王妃是不是已经睡觉了?”

奎老瞬间酒醒了三分,“……”没动静?没有理由啊,王爷惦记棠姑娘……哦不,王爷惦记王妃已久,如今终于大婚,婚房岂会没有动静?

奎老再三确认的问道:“当真没有动静?你可听见什么响动?”

红九更加诚实的摇了摇头,“没有响动啊,王爷和王妃大婚之夜不睡觉,为什么会有响动?”

奎老倒吸了一口凉气。

作为府上唯一的过来人,他觉得,他必须要出手了,“无妨,待我给王爷研制一副强劲的药方子,保准王妃三年抱两。”

一听到生孩子,红九就来了劲头,她也盼着王爷开枝散叶,小郡主和小世子的武功,必须由她来教!

红九对奎老的医术十分信任,“好啊,那事不宜迟,老先生你今晚就开始研制!明个儿早上就让王爷吃上药!”

奎老捋了捋胡须,突然觉得肩头压力甚大。

一直隐在暗处的北焱僵住了,北焱:“……”-_-||

他家王爷需要服药才能和王妃……生孩子?!

不!他什么都没听见,王爷在他心目中始终是处处出类拔萃,无人能及的能人!

……

是夜,郁棠听见外面窸窸窣窣的声响。

她本就心烦意乱,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郁棠不知该如何与赵澈相处,更是辗转反侧。

她听见水声,似是赵澈去了净房沐浴。

郁棠面对着床榻里侧,半晌才转过身来,床榻上挂着的帘子很是薄透,映着外面的烛火,她看见赵澈坐在地铺上,盘腿而坐,衣裳都是敞开的,只披着一件雪色中衣,露出大片结实修韧的胸膛。

“棠儿,你也睡不着?”赵澈的声音传来,“我也睡不着。”

郁棠没答话,又转过身去。

赵澈:“……”

……

次日一早,郁棠醒来时,赵澈已经不在屋内,侍月昨夜被陆一鸣打晕了,今晨揉着发胀的脖子,纳闷道:“姑娘……哦不,王妃,昨个儿您和王爷是几时睡下的?婢子一早大天还没亮透,就瞧见王爷在院中练剑了。”

郁棠昨夜只是小憩了一会,她也不知赵澈是几时出去的。

见郁棠失神,侍月又疑惑道:“王妃,您和王爷……昨个儿……”

郁棠与陆一鸣和离时,便已公然提及过,她和陆一鸣从未有过夫妻之实。

赵澈乃亲王,郁棠和他的大婚之夜,自是要留下元帕的。

此时,郁棠的目光落在床榻上,瞧见了一条被她压的褶皱的雪白元帕,她怔了怔。

赵澈从门外走来,对屋内婢女吩咐了一声,“你们都下去吧。”

侍月领命,她现在是郁棠身边的主事大丫鬟,带着众婢女纷纷鱼贯而出。

待屋内再无旁人,郁棠无意中瞥见赵澈,就见他只披着一件雪色中单,上身几乎是赤着的,身上的汗珠子顺着结实的胸膛往下,一直延伸到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