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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如今想来,纵使明书瑶失了贞洁,她还是他此生最爱的女人。

原来,人真的只有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共度,才能真正快乐。

可惜,他明白的太迟了。

郁长东叹了口气,淡淡启齿,对眼前这对母女二人的恶言恶语,没有任何的情绪,“来人,给我检查姑娘的小腹!”

郁卿兰的那点把戏,糊弄别人还行,但是想瞒过他是不可能的。

此时,郁卿兰才真正慌了。

然而,即便她们母女二人如何反抗,还是让婆子揪出了她藏在小腹下面的软垫。

事情败露,郁长东冷着脸,淡淡吩咐了一句,“把夫人和姑娘都带下去,禁足!这次无期限!”

郁夫人和郁卿兰被人带了下去,口中一直在谩骂不休,“郁长东,你枉为人父!”

“你心里的人早就给别人生儿育女,哈哈哈,郁长东,你这辈子都得不到她了!”

“我诅咒你生生世世都得不到自己喜欢的人!”

“……”

谩骂声渐渐远去,郁长东又闭了闭眼。

他时常在想,若是当初他没有提出退婚,没有放弃明书瑶,如今的日子是不是会不一样呢。

他悔了,早就悔了。

……

两日后,立秋,大梁在这一天会举行一年一度的祭天大典,以向上苍祈求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赵澈身为辈份最高的晋王,自是要出席。

大典设在天坛,位置在东城城郊,天坛坐西朝东。

大殿开始之前,炎帝携朝中文武百官迈入祭坛。

赵澈就站在百官之首的位置。

礼官唱礼之前,一男子悄然靠近了柳文泽,低语道:“公子,都准备好了。”

柳文泽点头,唇角露出一抹阴冷。

就在这时,阵阵“童谣”从不远处传来。

“先皇后挫骨扬灰,葬于皇陵底,永世不得超生!”

“先皇后挫骨扬灰,葬于皇陵底,永世不得超生!”

“……”

这声音此起彼伏,一阵高过一阵,久久不散。

炎帝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但很快就恢复如常,“这是怎么回事?谁人在喧哗?”

听这声音,应是一群孩童发出来的,即便要治罪,也罪不至死。

所有人都纷纷看向了赵澈。

先皇后是其生母,有关先皇后和先帝之间的传言,民间流传了无数版本,但归根到底,都是因着先皇后负了先帝,才致先帝因爱成恨,将先皇后和赵澈母子赶尽杀绝。

否则,也断然不会将赵澈送去北燕为质。

更是不会让一个旁支王爷继承皇位。

宫人道:“回皇上,是城郊的孩童在传歌谣。”

“先皇后挫骨扬灰,葬于皇陵底,永世不得超生!”这句话已被传唱开来。

赵澈的身子在发颤,他站在那里,耳边和脑中都在回荡着同样的一句话。

他脑中嗡鸣。

浮现满园春色,一美丽高贵的年轻妇人,她温柔的牵着他,往日光灿漫处走。

可倏然之间,天崩地裂,眼前一切开始崩塌,妇人满面是血,无望的看着她。

百花凋零,冰天雪地。

在天光灰暗处,他看见一个清媚的少女走了过来,少女温柔的笑,把脸埋进他怀里。

“赵澈,以后你还有我。”少女喃喃的说。

赵澈在疯魔的边缘挣扎。

他想狂,想疯,想去杀人。

可少女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一点点的将他拉了回来。

他一无所有,可他还有棠儿。

他的妻,还在家中等着他归去。

赵澈额头溢出豆大的汗珠,脑中嗡名声不断交织。

他听见了无数人的心声。

“先皇后太惨了,永世不得超生啊!”

“先帝嫉恨先皇后,难怪当初将唯一的太子送出去。”

“先帝为了先皇后废弃后宫,不成想,结局却是这样。”

“挫骨扬灰,永不超生……”

“噗……”赵澈终是没有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去。

这时,柳文泽对手下使了一个眼色。

祭天大典,一般人不敢造次。那男子悄然靠近了赵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上前就摘除了他眼睛上的白巾。

就在禁军对男子出手之前,男子突然摸了脖子自尽了。

赵澈唇角溢出鲜血,那双血眸就这样毫无预兆的呈现在众人眼前。

白巾随风飘荡,城郊的风有些急,男人身着一袭赤红色亲王蟒袍,面容妖冶俊美,宛若坠入尘世的谪仙。他孤冷、狂傲、不可一世,教人发自内心的畏惧。

赵澈血眸扫视之处,引来无数惊呼。

白墨池和徐卫骞大惊,二人对视了一眼,为顾全大局,暂时并未动作。

若是他二人出了事,更是无人暗中相助晋王府。

“他、他、他怎么眼睛红了?!”

“晋王是魔!他是魔!”

“天降魔煞!天降魔煞!”

炎帝眯了眯眼,这一天总算是来了。他等了太久了。

此刻的炎帝,只觉数年的等待,终于得偿所愿,今天他一定要虔诚的祭祀老天爷。

炎帝对郭静使了眼色。

郭静蹙眉,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但还是领着禁军将赵澈包围。

赵澈站直了身子,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他扫视了一圈,似乎是要记住所有腹诽的官员的样子。

今朝所受屈辱,来日必还。

这时,赵澈脑中又是一阵嗡鸣,胸口开始刺痛,有种不祥的预感在脑中回荡。

……

同一时间,晋王府已经得知了赵澈的消息。

郁棠不放心赵澈,所以赵澈参加祭天大典之前,她就吩咐了小六盯着点。

没想到还真出事了。

郁棠无法坐以待毙,带上了红九,又在晋王府挑了一些身手了得的护院。

她太清楚,赵澈若是疯魔,会有怎样的后果。

关心则乱,她没法在府上安心待着。

可若是直接去祭天台救人,她怎么救?

造反么?

郁棠手心冒汗,赵澈的兵马都在漠北,京都皆在炎帝的掌控之中,若是此时造反,根本没有成功的可能。

她也想造反了!

只有让赵澈成为大梁帝王,还能够真正保护他!

“尔等听令,一会去了东城,无论如何也要将王爷给我带出来!”郁棠吩咐道。

上辈子,无人知道红眼人便是赵澈。

但赵澈仍旧被满城追捕。

她不敢想象,从今天开始,赵澈要面对什么。

众人领命,“是!王妃!”

魏嬷嬷一度哽咽。

有王妃护着王爷,她自是高兴,但王妃这般娇小,她当真能护得住么?

魏嬷嬷看着郁棠带着人马出府,双手合十,朝着天际祈求,“皇后娘娘,您若是在天有灵,可一定要保佑王爷和王妃啊!”

……

郁棠没有细致的计划。

她就知道不能让赵澈成为众矢之的。

炎帝和柳家不会放过赵澈。

她先把人救走再说。

刚到东城,便有一队人马挡在了官道上,这群人黑巾蒙面,手中持剑,一看便是早就埋伏此处。

“王妃!现在如何是好?”小六感觉不对劲。

可王爷非救不可。

也就只有王妃才能压制住王爷的疯魔之症,否则她当然不会让王妃也跟着一道过来。

郁棠心中极度不安,“不必管我,小六小九,你二人速速去救王爷!”

只要将人救出来,哪怕今日就逃去北燕亦可。

红九和小六只好照做。

将护院留下之后,二人朝着祭台方向狂奔而去。

众黑衣人见郁棠上钩,一应露出“扬眉吐气”的表情,这一次,他们一定要掳走郁棠。

晋王府的护院各个都是高手。

一开始,黑衣人即便人数众多也占不了上风。

但柳文泽为了这一刻显然是筹划已久,打不过就直接用迷烟。

他也担心伤了郁棠。

天知道天齐圣手有多值钱,他唯一的徒弟/女儿,自然也是身份金贵,万一伤着磕着哪里,他也会很操心的!

迷烟肆起,晋王府护院大惊,“保护王妃!”

然而,还是太迟了。

纵使护院抵死反抗,还是先后昏厥。

郁棠身子骨娇弱,失去意识那一刻,她脑子里全是赵澈。

她出事了,赵澈怎么办?

谁来制止他疯魔?!

她闭着眼,眼角滑落一行清泪,为何赵澈会这样苦……

……

此时,红九和小六狂奔至祭台。

赵澈见到这二人,心头的不安剧增,喝道:“谁让你们来的?!棠儿呢?!”

红九和小六不敢隐瞒,“王爷,我们来救你!”

赵澈拧眉,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从腰上拔出软剑,他的手背腾起青筋,找回了一丝理智,喝道:“本王偏要走!我看谁敢挡着本王!”

赵澈今日的状况,在场所有人皆是亲眼所见。

他逃不掉了。

炎帝很想笑,实在是忍的痛苦,然而他想当一个贤主,只能挥了挥手,暂时放了赵澈。

而另一边,柳文泽这次的目的是郁棠。

只要郁棠在手,还怕弄不死赵澈?

故此,也并没有当场制止赵澈离开。

郭静带着她的人退开,亲眼目的着赵澈离开。

这人方才明明意识不清,已然疯魔,但又好像清醒了,是因为晋王妃么?

……

赵澈和红九等人迅速赶到官道。

一看眼前情形,小六知道知道自己闯祸了,当即跪下,“王爷!王妃也是忧心您,可万万没想到……”

红九也怕了。

她从来没有看见自家王爷这副样子,“王、王爷,我一定把王妃找回来!”

赵澈步子阑珊,脑中宛若被钝器所伤,又一遍遍的被利刃划开。

他告诉自己:我不能有事!棠儿需要我!她不能没有我!

……

郁棠被人推入一间屋子。

屋内陈设简易,但还算干净,她一眼就看见了古天齐,“师父!”

古天齐猛然从榻上起身,眸光恶狠的瞪了一眼柳文泽的手下。

但他很快又瘫软了下去,“哎呀,我受伤了,胸疼、腹也疼,我要死了!”

郁棠是人质,又是古天齐唯一的徒弟,不管是柳文泽,亦或是山贼,皆不敢伤了她分毫。

若是古天齐不配合,郁棠也能派上用场,她既是机关大赛的魁首,便也能找到宝藏,打开机关。

故此,郁棠没有受到苛待。

她跑到古天齐跟前,关切的问,“师父,您怎么了?”

古天齐看见女儿,眼泪朦胧,“棠儿,是你么?是不是我眼花了,在这里看见了我的棠儿。”

他真的哭了。

郁棠心软,明知师父容易煽情,还是忍不住关切,“师父,是棠儿!您没看错。”

古天齐抽泣,呼吸都不太稳了,“为师不行了,事到如今,你还不肯喊我一声爹爹么?你是爹的亲生骨肉,如今你我就要阴阳两隔,你就喊一声爹爹,让我死得瞑目吧。”

郁棠不是不想认爹。

即便是认四个爹,她也不介意。

在京都时,她不能认,也不敢认。

此刻,见古天齐如此,她唤道:“爹爹。”

古天齐心肝一颤,仿佛听到了春暖花开、百鸟齐鸣的声音,身子轻飘飘的,浑身舒畅,仿佛人生在这一刻得到了圆满。

“棠儿,你说什么?爹爹没听清楚。”古天齐笑着,伸手摸了摸郁棠的发髻。

多好的姑娘,也只有他才能生得出来。

郁棠哽咽,朗声喊道:“爹爹!”

古天齐这才满意,“哎,乖女儿!”

他面色红润,这几天似乎养的极好,原本修长清瘦的身段隐隐发福。

郁棠见古天齐又生龙活虎,她微怔,“……”

一旁的独眼大汉看的一愣一愣的,“……”

这厮真是太不要脸了,这年头想要有婆娘和女儿,就得不要脸么?

作者有话要说:红眼澈澈:本王扛着大刀正在来的路上!

柳·反派·泽:不怕不怕!我不怕!略略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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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们,今天的第一更奉上,么么么哒~?感谢大家的支持和留言,鞠躬~

第123章

晋王府。

白墨池和徐卫骞对视了一眼。

两人唤了好几声,赵澈毫无反应。

此刻,只见赵澈端坐在石杌上,双眼赤红如血,手中死死握着软剑,目光仿佛是一瞬也不瞬的盯着前面,就好像是灵魂出窍了一般。

眼下,只剩下一副躯壳。

赵澈已经变的不正常了。

白墨池和徐卫骞大约知道了一些有关赵澈的事,好端端的聪明女婿,一下子变成这样,他两人也很痛心的,好在女婿还没完全失控。

这时,北焱领着一男子疾步前来,男子躬身,道:“王爷,已经确定了黑风寨的下落,就在城外十里坡外的凌云峰上……”

男子话音未落,赵澈猛然之间起身,步子如疾风一般往院外走去。

白墨池和徐卫骞又对视了一眼,吩咐道:“晋王府的人听令,立刻跟上你们家王爷!”

与此同时,白墨池和徐卫骞也带上了自己的手下,一众人骑着骏马,往城外疾驰而去。

这一幕很熟悉,又像回到了数年前,明书瑶被人掳走后,他们几人不顾一切去营救那日。

就在一行人火速出城之时,陆一鸣带着他的人从暗中走出,他剑眉紧蹙,吩咐道:“走!追上去!”

……

郁棠和古天齐见过一面之后,就被分别关在了两间屋子里。

山贼以为,如此一来,古天齐一定会配合。

谁知,古天齐却道:“前朝宝藏岂是那样容易就能找到的?我需要和棠儿合作,尔等这般行事,恕我办不到!”

古天齐和郁棠都是大梁最为顶级的机关师。

山贼不敢对他二人动武,若是伤了胳膊瘸了腿,影响找宝藏可如何是好。

遂,山贼只能答应。

女儿就在自己身侧,古天齐这才终于心安了,他歌也不唱了,也不吟诗了,异常的乖巧。

独眼大汉守在门外,就听见古天齐在屋内柔声细语,道:“棠儿莫怕,有爹爹在,那帮蠢货不会将你如何。眼下要委屈棠儿几日了,不过你放心,你的其他爹爹很快就会找过来。”

被称作是蠢货的独眼大汉竟然不生气。

毕竟,今晚耳根子终于清净了。

不过……

其他几个爹爹又是什么意思?

她还能有好几个爹不成?

这时,几个黑衣男子大步走来,山贼头子毕恭毕敬的笑道:“几位爷,人就关在屋内,公子交代的任务,我等一定会奉命行事。”

为首的黑衣人眼中闪过杀意,一把将门推开,“公子交代,即刻问出宝藏下落,不得拖延。”

山贼也着急,可古天齐软硬不吃,晋王妃瞧着娇娇软软的,也经不住严刑拷打啊。

门一推开,山贼头子的目光落在了郁棠脸上,他呆了呆。

这张脸他至今记得。

想当初,他还只是黑风寨的一个小罗罗时,便瞧见过这样一位美人。

当年的老寨主将美人掳来,美人却是临危不乱,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像啊!真是太像了!”山贼头子忘了任务,目光一直盯着郁棠。

他好像突然置身一片花海之中,迎面吹来温热香甜的风,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这样的美人。

山贼头儿眼眶一湿。

不敢想象,当初令他心跳如鹿,念想了十多年的女子,又会再一次出现在自己面前。

他突然对柳文泽的人甚是不满。

这样的娇媚女子,如何能如此粗鲁对待?!

一开始他并没有过来见郁棠,否则,他定然会将美人好好供起来。

“咳咳,几位爷,时辰不早了,若不明日再审?”山贼头子开始脑心挠肺,他太想搞清楚,为何今日抓来的女子,会和当初的明书瑶那样相像。

明书瑶是他一生不可企及的梦。

是他不敢亵渎,只能虔诚供养的神灵。

黑衣人怒斥,“闭嘴!尔等岂敢违抗公子的意思?!”

一言至此,黑衣人对身边的手下吩咐道:“来人,把晋王妃给我抓过来!我就不信天齐圣手不配合!”

黑衣人照办,将郁棠拉起。

郁棠没有做无畏的挣扎,师父告诉过她,力气和底牌都要留在最为关键的时候才能用。

何况,黑衣人和山贼这样多,她身上藏着的机关着实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古天齐愤然站起,指着黑人谩骂,“尔等竖子!敢伤我儿分毫,老子端了你祖宗十八代!”

黑衣人不吃这一套,他们想要的只有宝藏。

男子哈哈大笑,甚是狂妄,“圣手放心,我等不会轻易杀了晋王妃,不过……想必圣手一定记得“迷迭香”那味毒药,若是圣手不配合,就休怪我等无情!当初圣手心爱的女人中了此毒,今日就轮到你的女儿!”

古天齐的脸色大变。

纵使他平时不着调,但此刻已经吓的开始哆嗦,他看着郁棠,眼底露出绝望。

郁棠心中一惊。

当初淑妃中的毒就是“迷迭香”?

她不曾听说过这种毒,但也听赵澈提及过,当年淑妃中了毒之后才不得已和好几个男子……

之后才有了她。

郁棠感觉不妙。

也不知道赵澈此刻如何了。

她若是失了贞,赵澈会像郁长东抛弃淑妃那样,也抛弃她么?

郁棠脑中乱糟糟的,一方面想着脱身的法子,另一方便,她更是忧心赵澈。

古天齐站在那里,高大的身板微微发颤,气的鼻翼一扇一扇的,但与此同时,他也怕了

他自己可以死,他的女儿却不能受到半点损伤,“好,我答应你们!”

为首的黑衣人给手底下人使了眼色,之后便有人递了笔墨过去,他道:“圣手口说无凭,不如干脆将宝藏所在地画下来吧。”

说着,便掐住了郁棠的脖子。美人细腻的脖子柔软温润,黑衣人稍稍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