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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前阿昌已经告诉我了,你是他的未婚妻,因为不想成婚,才被家里人赶出来。”

  说到这里时,轩辕焚天似是感受到了什么很有意思的东西,抬起脸,对着姜雎一笑:“你现在无处可去,若是同我一道,我轩辕焚天虽不才,但护住你一个小女子还是不成问题的。”

  轩辕焚天自认苦口婆心,熟料面前这人竟是一点也不领情。

  “我不需要你护。”姜雎平淡道,“你让开就可以了。”

  姜雎认得,面前这人世轩辕家的小少爷,他口中的‘阿昌’,就是自己的父母给自己找的那人家。

  轩辕焚天再次被直白拒绝,面色一沉:“你若冥顽不灵,便是要逼我出手了!”

  姜雎:……?

  姜雎很是奇怪地看着他,难道这人觉得他先前那些对招都不算出手吗?

  脸皮是真的很厚。姬冰玉在心中评价道,轩辕焚天故意说这些话,一方面是想软化姜雎,一方面,恐怕是在拖延等待救兵。

  既然如此,姬冰玉自然不能让他如愿!

  然而就在姬冰玉打算出手的刹那,一个隐含薄怒的声音再次响起:“你和我说出门一趟,要事在身,就是为了去找这个女人的?!”

  姬冰玉一听这声音,立即身体旋转九十度,脑袋后仰,手臂往后一勾,以一种极其祥和的姿态,再一次将自己隐匿在树丛之中。

  这样的躺平姿态,就差帮自己拉上棺材板了。

  一番动作如行云流水看得天道叹为观止,体贴询问需不需要帮她顺便上点贡品。

  【来点瓜子吧。】姬冰玉沉吟几秒,【再上一些柳叶糕。】

  【滚蛋!】天道鄙夷道,【你怂成这样还想要什么小瓜子?想得美!】

  逆子!

  姬冰玉心中疯狂辱骂,一边还不忘分神观察底下的局势。、

  冥冥之中,姬冰玉有种预感,她不需要过多插手,这件事就会得到最完美的结果。

  因为来的那位不是别人,真是凤飞霜。

  因为先前被凤飞霜“为什么不叫我”“你是不是又有别的好姐妹了”“我有哪里比不上他”三连袭击过,导致姬冰玉天不怕地不怕,但是短时间内看到凤飞霜,她还真有点发憷。

  而凤飞霜此时心情也有些微妙。

  她怒气冲冲的赶在所有人之前来,就是为了给这个敢和她抢“焚天哥哥”的狐狸精点教训,在来的路上,凤飞霜甚至已经打好腹稿,准备了一腔羞辱的话就等着见面输出——

  然后她看见了姜雎。

  准确的说,是凤飞霜撞进了姜雎的眼中。

  漆黑黑的一片,却莫名其妙的让凤飞霜觉得分外鲜活。

  不知为什么,但是就在这一秒,凤飞霜忽然觉得先前自己所有做的、以及打算做的一切,都怪无趣的。

  为了一个男人,去为难一堆女人,有什么意思呢?

  于是就在轩辕焚天一声“飞霜妹妹你听我解释!”后,就发现自己娇俏可爱的飞霜妹妹看也没看自己,而是径直向着面前的小乞丐走去。

  “喂,你、你叫什么名字?”

  凤飞霜说出第一个字时就觉得自己语气有些过分傲慢,她努力想要纠正,最后却还是不得要领,只能尽力描补:“我是说,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

  等最后一句话说完,凤飞霜耳根都红透了。

  姜雎有些奇怪地看着这个大小姐,心中也觉得熟悉,但却没有开口。

  轩辕焚天捂着方才被姜雎划到的伤口,皱起眉头:“飞霜妹妹问你话,你为什么不答?”

  还不等姜雎开口,凤飞霜柳眉倒竖:“你凶什么凶?我和她说话,轮得到你插嘴吗?”

  轩辕焚天:?!

  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姜雎的这一刻,对轩辕焚天的情爱痴缠都淡了下去,往日所坚持纠缠的一切,在此刻都显得微不足道,可凤飞霜居然一点都不觉得难过。

  凤飞霜不自觉地抬手覆盖在心口。

  因为这里在剧烈的跳动着,比以前任何一次都要鲜活。

  “飞霜妹妹,你误会了!”轩辕焚天急迫道,“我和她并不认识,先前偶然救下她,才发现她就是阿昌逃走的未婚妻。”

  轩辕焚天丝毫不觉得自己言语中有漏洞,很是流畅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就好像这段“英雄救美”是真的发生过一样。

  凤飞霜听完后,挑起眉问道:“是这样?”

  除去些莫名其妙的细节,倒也大体不差。姜雎点点头,本想问自己可以走了吗。但不知为何,在看见凤飞霜时,姜雎忽然心中一动,话到嘴边时莫名变了音——

  “你也觉得我不该拿起剑吗?”

  凤飞霜:“?”

  凤飞霜:“当然不!”

  她一脸奇怪地看着姜雎:“你为什么会这么想?要不是你会用剑,刚才就被那几个恶心的东西给欺负了!”

  轩辕焚天见凤飞霜始终没一个正眼看他,心中憋屈极了,此时插嘴道:“这是因为她逃了婚!若不是她逃婚,自然也不会被家里人赶出来,遇见这些地痞流氓了!”

  说完后,轩辕焚天伸手便想去拉姜雎,叹了口气:“好了,别闹了,先随我回去,别叫阿昌担心。”

  这话说得,倒像是他多担心姜雎似的。

  姜雎灵巧一躲,脸上神色更冷:“我不认识什么‘阿昌’,更不会和你回去。”

  还不等轩辕焚天再次开口,凤飞霜忽然道:“可是这两者有什么关系?”

  方才的那些话在凤飞霜脑中转了一圈,她始终想不通这其中的逻辑,又心眼直,想不懂就索性问出口。

  轩辕焚天有些不耐:“你在说什么?”

  “我说她,”凤飞霜指了指姜雎,道,“她从家里逃走,和遇见地痞有什么关系?”

  轩辕焚天眉头皱得更深:“她若不逃,便不会被地痞缠上。”

  凤飞霜听完后更加迷惑:“可是她为什么不能逃呢?”她伸手指了指轩辕焚天,又指了指自己,“倘若是我们遇上了这样的事情,难道我们会坐以待毙吗?”

  “我自然不会。”轩辕焚天下意识否认,他看着一脸倔强的凤飞霜,抬手想要去摸摸她的头,语重心长道,“但你应该等在原地,我会来救你。”

  凤飞霜一直看着他,忽然偏头躲过。

  “所以你可以逃走,但她不行,这是什么道理?”凤飞霜冷笑一声。

  “她当然不行。”轩辕焚天眉头皱得更深:“你看看,她一出门就遇见了地痞。”

  凤飞霜同样皱起柳眉,一脸不悦:“所以这两者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

  “你还是觉得没有关系?”轩辕焚天不可置信道。

  “不然呢?”凤飞霜毫不留情地翻了个白眼,一针见血道,“她遇见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只是因为那些东西不长眼地往前凑罢了,顶多是运气不好,还能是什么别的原因?”

  轩辕焚天看着一脸理直气壮地反驳他的凤飞霜,气得声音都抖了:“你、你不可理喻!”

  坐在树枝上的姬冰玉将一切尽收眼底,甚至在刚才还奴役逆子天道帮她开了全方位视角,直接将直播看得津津有味,差点要笑出声来。

  然而就在下一秒,变故徒生!

  要不然怎么说是气运之子呢,纵使“原剧情”如今崩成爆米花,但轩辕焚天总会有些奇奇怪怪的运气在身上,比如躺在地上的地痞中的一个突然暴起,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了一把极其锋利的小刀,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极其精准地朝着姜雎的心口刺去,而姜雎不知为何,右手偏偏在这时候僵住——

  就连姬冰玉都以为这一次姜雎会被重伤,下意识要出手阻拦的那一刻,却被拦下。

  【无须担心。】一道清浅的男声随着微风而来,在姬冰玉的耳畔打了个旋儿,顽皮地将她的一缕发丝吹落耳畔。

  是容清垣。

  姬冰玉在对方开口说出第一个字的时候就认了出来。

  内心的急躁被瞬间抚平,姬冰玉定了定心神,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等她再往下看去时又不相同。

  那个地痞已经没了生息,想要趁乱攻击的轩辕焚天也重伤在地,至于本来是被攻击的姜雎却是完好无损地手持长剑站在原地。

  代替她被剑刺中的,是凤飞霜。

  姬冰玉默了一瞬:【……容清垣,这一切也是你算到的?】

  虽然凤飞霜后来与姜雎相处得还算不错,但到底曾经口出恶言,做过些不好的事情。

  如今能在这试炼中堪破,斩断前因,对二者而言,都是极好的事情。

  由此推彼,姬冰玉联想起容清垣反派似的喜欢搞大场面的一贯作风,伸手揉了把停在自己肩膀上的小肥啾的头,猜测下面的场景不是个例。

  容清垣被姬冰玉揉了个措手不及,刚刚化身为如此小只的鸟儿,难免还有些没适应身体,此时被姬冰玉突然袭击,懵了一瞬,无意义的“叽”了一声。

  卖萌可耻。

  姬冰玉心中深沉地想到,容清垣都夺大岁数了,居然还用这招。

  ……虽然真的很有用。

  【快说,这一切是不是你算计好的?】姬冰玉稳住自己,不让自己被美色所惑,她眯起眼,侧过头时语气分外危险,【你要付出什么?】

  此间因果循环,有得必有失。

  想必在这清一尘寰图中,让这些曾被剧情束缚着的配角炮灰们彻底摆脱枷锁,斩断因果,从此以后再不必围绕他人而活。

  【不是我。】容清垣笑着否认,【是我们。】

  我们?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姬冰玉在心底面无表情地将肩膀上的小肥啾抓住,举到眼前,狠狠道:【要不然把话说清楚,要不然就闭嘴。】

  【谜语人滚出修仙界!】

  说完,姬冰玉还不忘再次揪了把小肥啾头上的呆毛。

  这一次早有准备的容清垣十分淡定,甚至还主动把头往姬冰玉的掌心蹭了蹭。

  别说,容清垣本体的那只白色凤凰姬冰玉见过一次就再难忘怀,漂亮得让人失语,仿佛将世间所有的高华全部汇集。

  而现在停留在她掌心的小肥啾正歪着头看着她,圆滚滚的身体柔软暖和,头上有着雪白色的容貌,尾羽向上翘起,有些像是缩小版的孔雀毛,但又远比孔雀漂亮得多。

  这家伙也不知在搞什么,分明说好了一个在内,一个在外,他却莫名其妙跑到了画卷之中。

  要不是信得过容清垣,但凡换一个人,哪怕是大师兄郦抚卿,姬冰玉都是要再三盘问的。

  容清垣听见她的话,又是一阵止不住的笑声,笑够了才开口:【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行吧,那给个具体时间?】

  【说不准——唔,也许是马上?】

  【神神叨叨。】姬冰玉嘀咕,但料到是事关天道因果,不能说更多,便也没有逼着容清垣开口。

  ……

  凤飞霜觉得自己是第一个看到那地痞忽然睁开眼从地上跃起的人,从他掏出匕首,到刺向姜雎,这一切都仿佛是慢动作,然而姜雎和轩辕焚天却都对此熟若无睹,这一切的发展都令凤飞霜感到万分奇怪。

  更奇怪的是,她居然下意识挡了上去。

  刀剑刺入腹部的感觉并不好受,冰冷的带着铁锈味的血从胸腔上涌至喉咙,凤飞霜连呼吸都带着些疼痛,她恨不得直接让面前唯一一个还行动自如的人干脆把她杀了算了,可一对上小乞丐的眼睛,凤飞霜又不这么想了。

  那双黑漆漆的眼睛里此刻充满着情绪,太多太多,凤飞霜觉得自己这种脑子即便身体好的时候都难以分辨,更别提现在了。

  不过好像在和她对视后,自己不那么疼了……?

  “我要死了啊……”

  姜雎蹲下来看着凤飞霜,停顿了几秒后,道:“嗯。”

  凤飞霜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但她觉得有些事必须交代一下。

  “你记得帮我多打几下他。”

  “……其实你可以自己出去打。”

  “嗯?”凤飞霜瘪瘪嘴,颇为委屈,“你说什么?我听不清。”

  已经想起一切的姜雎看了眼凤飞霜,这大小姐又委屈又难过,先前娇气的脸庞上灰扑扑的,像是掉入了泥潭的猫儿。

  早就习惯了在泥塘里打滚的姜雎笑了一下:“没什么,我答应你了。”

  从今以后,我们的前尘往事一笔勾销。

  “哦。”凤飞霜干巴巴道,她这样的娇娇大小姐未曾经历过这样的生死别离,总觉得比起书上的荡气回肠似乎少了些什么,但又觉得平平淡淡也不错。

  凤飞霜如今一回想,突然觉得自己的人生挺无趣的。

  从出生开始,自己的世界里,似乎就只有吃饭、睡觉、轩辕焚天,以及赶走靠近轩辕焚天的女人。

  周而复始,困在一方天地,颇为无趣。

  包括刚才与轩辕焚天的对话,其实都是凤飞霜在逞能。

  平心而论,倘若真的易地而处,凤飞霜觉得自己并不敢就这样反抗父母,直接逃婚。

  她不敢,所以更加佩服敢这样做的姜雎。

  而现在用自己如此无趣的生命,换了小乞丐这样豁得出去的一条命,凤飞霜用她不太灵光的脑子想了想,觉得还挺划算。

  而且……

  “行吧,那我就死了哦。”凤飞霜嘟囔道,声音越来越微弱,“你别太难过……”

  真是奇怪啊,最后一刻的时候,凤飞霜想到,从看到这小乞丐第一眼起,她就觉得像是自己欠了这小乞丐一样,如今竟也觉得圆满。

  等出去后,把那些魔族解决了,请她和好友们一起到师尊的观星台上喝酒吧。

  姜雎看着凤飞霜,忽然想到。

  【我要去支撑天柱了。】

  许久未开口的天道忽然出声,从来跳脱活泼,喜欢和姬冰玉互相呛声的天道头一次用如此平静的声音开口,不用姬冰玉询问,它就自发解释。

  【从凤飞霜做出为姜雎甘愿献出生命,反抗轩辕焚天的时候,所有牵制‘局中人’的因果线就已经全部断裂,这是我曾推衍过无数结局中,从未出现过的一种。】

  其实天道怎么可能真的走不了。

  哪怕最初不走是因为容清垣的强势,但到了后面,它已然改变。

  它留下,只是因为想要留下,因为不舍这份人间。

  那些为人称颂的英雄史诗,那些可歌可泣的爱情传闻,那些一片丹心的文人墨客,那些赤胆忠心的侠客将军……

  甚至是那些日复一日地劳作着的凡人,在天道眼中也很可爱,它喜欢看他们努力又认真活在世间的样子,喜欢看他们为了一颗糖在口中融化而高兴,为了一朵花的凋谢而失落,最后又再次振作起来,继续活在世上。

  拥有这样一切的人间,拥有这样的凡人的人间,天道很喜欢。

  很纯粹的喜欢。

  所以在某些坏东西试图颠覆此间时,天道才会决然地做出了选择。

  听完了天道的话后,姬冰玉眨巴着眼,试探道:【抱歉?】

  毕竟认识天道这么久,从一开始的刻意捉弄,到现在的互为父子,姬冰玉还没见到它如此严肃过。

  【无需道歉,相反,这正说明我没有挑错人!】天道又笑起来,恢复了一贯贱兮兮的声音,【好啦,我要先去完成我的任务了,回见啦!我的‘宿主’!】

  天道说完后便彻底消失,化作小肥啾的容清垣从手臂一蹦一跳地到了姬冰玉的肩膀,又扑腾着翅膀到了姬冰玉的头顶,安慰似的啄了下她的额头。

  【想出去了吗?】

  【该出去了,不过在出去之前,还有一件事要做。】

  姬冰玉从树上一跃而下,掷地有声:“壮士!可需要我助你一臂之力!”

  痛打落水狗,人人有责啊!

  姜雎一听这声音蓦然回首,看见摩拳擦掌的姬冰玉,顿时心中涌起的情绪全部消散,失笑道:“姬师姐,我都想起来了。”

  早在进入清一尘寰图前,姜雎就被掌门师叔隐晦提醒过,此次试炼并不简单,倘若机缘巧合下能够记忆起些事情,不必惊慌,按照心意行事即可。

  姜雎是剑尊顾清漱门下的人,而玄天宗这么多年能屹立不倒,也是因为大部分人畏惧剑尊的赫赫威名。

  如今顾清漱闭关,玄天宗掌门觉得自己也理应对他的徒弟照拂一二。

  “……玄枫那边你作为小辈,不必去管,倘若有人为难,你也不必留情面。”玄天宗掌门叹了口气。

  这些年,玄枫的性格是愈发奇怪了,也不知怎么的,偏偏就喜欢轩辕家的那个小子,认定他可以成就一番事业。

  这其中家世、血脉的因素占有多少,掌门就不知道了。

  他想起这一脉的弟子就觉得脑壳疼,个个自恃家世、傲慢自大,玄枫总是骂他人“不知天高地厚”,掌门倒是觉得,他这几个徒弟才是真正的心胸狭隘,目光短浅。

  满脑子都是什么“世家”“血脉”,觉得巅峰只有一人,苍穹只能独上,却不知大道三千,万物皆于大道之上。

  再说得直白些,都是修仙的人了,还缠绕于红尘权势,实在可笑。

  掌门就觉得,这样的人,就该让长清门的那个小姑娘来治治!

  冷不丁想起姬冰玉这号人物,玄天宗掌门心神一动,觉得仿佛抓住了什么,他看着姜雎,补充道:“若是遇见长清门弟子,倒是可以与他们结伴而行。”

  这届长清门也不知道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姜雎下意识道:“弟子遵命。”她顿了顿,谨慎问道:“掌门先前曾说,清一尘寰图中众人分散,且抹去记忆,弟子不知该如何去寻长清门的道友们,还请掌门指点。”

  “老夫记得你与长清门那姬冰玉是同一批的弟子,在试炼时也有些缘分。”玄天宗掌门道,“摸不准你们能在画卷中相遇,她虽性格跳脱,却有赤子之心,届时若你能忆起今日所言,对她所行之事,也可略微帮衬……”

  ……姬冰玉。

  掌门后面的话姜雎甚至都没认真听,她现在的全部心神都被这个名字占据。

  无关乎什么风月之事,只因这个名字的主人令姜雎的生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换。

  曾经在入门试炼时,她得姬冰玉相助,避开了那如此令人难堪的场面,姜雎甚至记不清太多事情,只记得当时一片昏暗中,她忽而觉得身上轻快极了,好似脱去了一层枷锁。

  后来,在诸多门派的邀约中,她选择了玄天宗。

  像是过往的一切厄运全部消散,又也许是真的否极泰来,姜雎被玄天宗的剑尊顾清漱看中,成了他门下最小的弟子。

  姜雎仍记得,当时剑尊扫了底下的弟子一眼,眼神平静无波,淡声问道:“流明符箓,可窥天机。灵霄歌舞,盛世难觅。长清之音,天地惊鸿。”

  “唯我剑者,既无雪月风花,又少有知音相随,此路途荆棘密布,心、境、身、技,四者皆不可缺,实在困苦。尔等如今又为何在此,选择执剑?”

  剑尊一番话中甚至蕴含着天地之道,恍恍然间似有雷鸣剑啸于九天之上,这样的阵仗哪里是新弟子们可以承受的?然而就在所有人两股战战,哆哆嗦嗦的时候,顾清漱停在了姜雎面前。

  他用剑鞘抵在了姜雎的膝盖下,让瑟瑟发抖的小姑娘不至于真的膝盖一软瘫倒在地上。

  “你是为何?”

  姜雎心神恍然,她也不记得自己当时在想什么,只是就这样从心而发了。

  “……为护心上人。”

  声如蚊呐,偏偏殿中长老们听得一清二楚,笑着道:“小小年纪,竟是也有心上人了么?”

  顾清漱也微微弯起了嘴角。

  姜雎咬住嘴唇,就在她觉得羞耻之时,又听顾清漱问道:“何为心上人?”

  那时的姜雎不假思索,直白坦率得可爱:“所有帮过我的人,都是我的心上人。”

  殿中长老们集体默然,而后长叹:“倒也是知恩图报,一片赤子之心。”

  小姑娘答得笨拙,但正因这一份笨拙,才格外凸显了她的赤忱。

  那些被强者嗤之以鼻的人,那些无足轻重的人,那些不被人放在眼里的人……所有的所有,一切的弱小之辈,都是姜雎的“心上人”。

  随着姜雎的剑法越来越厉害,她确实做到了。曾经惶恐怯弱的少女,如今也能拿起剑保护自己,保护更多的人,甚至在阻止了娘子河的妖魔作乱后,还有村民们一起在凡间的寺庙里,给姜雎立了个长生牌位。

  后来的姜雎从未想过,自己还会再一次被人保护。

  怎么说呢,姜雎其实早就不怪凤飞霜了,但现在她觉得她们还可以成为更好的朋友。

  所以……

  “这东西怎么解决?”

  姜雎看着地上瞪着眼,如同一条快要溺死的大黑鱼似的呼哧呼哧的喘着气,浑身都是伤口的轩辕焚天,询问道。

  姬冰玉蹲下身,顺手捡起手边的小剑往轩辕焚天的伤口上戳了戳。

  听见轩辕焚天痛呼出声,姬冰玉不禁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

  “玩够了就杀了吧。”姬冰玉把手中的剑递给了姜雎,神秘一笑,“等我们出去后,他即便活着,也闹不出什么动静了。”

  毕竟确认过已经是经脉尽毁的残废人,这样的人还曾树敌众多,想也知道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你们……两个女人!”

  地上的轩辕焚天无法接受自己的失败,还是败在了两个女人手中,他目眦欲裂,眼珠子似是要脱框而出:“……凭什么……女人……”

  “用剑……”轩辕焚天气息微弱,哀求道 ,“……如果一定要死……用剑杀我……”

  他无法接受自己被不用剑的人杀死。

  不用剑的……都是弱者。

  “哦对了,这煞笔平生最看不起弱者和女人。”姬冰玉想起久远的原书设定,顺口对着姜雎解释了一声,“在他眼中,不用剑的——譬如音修之类,都是走旁门左道的‘弱者’。”

  姜雎不理解,姜雎大为震撼。

  她一看轩辕焚天那震惊的眼神就知道姬冰玉说得一点没错——但姜雎不懂,为什么轩辕焚天敢这么想?!

  别的不说,光是姬冰玉师门那几位,轩辕焚天就根本一个都打不过吧?!

  在姜雎陷入震撼的时候,姬冰玉已经蹲下身,凝视着地上的轩辕焚天——这位曾经的位面之子,眼神十分平静。

  “轩辕焚天,你要清醒地记住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啊。”

  姬冰玉挑起眉梢,此时此刻破开清一尘寰图的壁垒束缚对于她而言并无任何挑战,姬冰玉直接幻化出本命唢呐,递给了姜雎,又握住了姜雎拿着唢呐的右手,抵在了轩辕焚天的胸口处。

  随着唢呐前端一点一点的下陷进入皮肉,紧紧吸附住轩辕焚天的心脏,姬冰玉眼看对方从一开始的气焰嚣张到不可置信,甚至最后的窒息到面目青紫时连连哀求,丑态百出。

  无论是姬冰玉还是姜雎,都没有丝毫动容。

  “你要记住啊,这一次,杀死你的不止是‘弱者’,更是‘女人’。”

  ……

  轩辕焚天没死。

  但也谈不上活着。

  怎么说呢,他现在回到现世后的真实状态有些类似于植物人,还是那种病危的植物人,在生与死来去之间的那种。

  姬冰玉在一波送走轩辕焚天后,又和姜雎一起,把清一尘寰图彻底清理了一边,将那几个有意无意被放入的妖魔杀了个干净。

  哦,其中还有几个妖魔说是来自于娘子河,是奉命搞事,痛哭流涕表示很有苦衷。姬冰玉听完之后觉得很有道理,决定送他们去黄泉路上洗洗脑子。

  笑话,有几个被逼无奈的人能吃那么多人,还娶了那么多貌美如花的小娘子?!

  得益于轩辕焚天彻底成为植物人,原本被他积攒的气运瞬间散落在各个本该拥有气运的人身上,姬冰玉等人都提高了不止一个境界。

  尤其是姬冰玉,轩辕焚天一倒,那些灵力修为不要命地往她身上钻,要不是她心境够稳,当场入魔都说不定。

  按照打怪升级的套路,理论上已经元婴的姬冰玉甚至可以直接用唢呐去会会那个深渊中的极恶魔君了。

  但是,在这本书的剧情被姬冰玉崩成山路一百零八弯后,姬冰玉终于也体会了一次被山路糊脸的感受。

  身边的姜雎和小肥啾容清垣都不见了,她却没有回到现世。

  姬冰玉看着面前雾气弥漫的青山绿水,当机立断,选择……掉头就跑!

  开什么玩笑,这种一看就有鬼的地方,姬冰玉表示自己才不去!

  然而这地方说它古怪,还真是古怪,姬冰玉绕了又绕,硬是绕不出去,整个青山犹如被尘封,除了上山没有第二条路,气得姬冰玉直接原地坐下。

  好啊,你不是让我上山吗?我偏不上。

  连灵力和唢呐都召唤不出的姬冰玉决定闭眼打坐,然而下一秒她鼻尖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气,姬冰玉觉得自己应该是能分辨出这个香气是谁身上的,因为实在是太熟悉了。

  可是话到了嘴边,她又真的完全想不起那个名字了。

  姬冰玉在一片迷茫中睁开眼,她发现四周云雾飘渺,面前是轻纱帐曼,隐隐约约,似乎能窥见一个赤红的身影端坐在后面。

  那人似乎也感知到了她的存在,开口道——

  “*&¥*&”

  姬冰玉:“?”

  混混沌沌的大脑似乎都以为这神秘的话清醒了许多,而后又猛地一痛,姬冰玉捂住脑袋,立刻出声:“说人话!”

  纱幔后的存在微怔,沉吟了几秒后,开口:“你是人?”

  这什么破问题?

  姬冰玉迷糊地想到,自己做的梦真是越来越奇怪了。

  “我当然是人了,难道你不是?”

  这本是一个反问,姬冰玉甚至没想到对方会回答。

  熟料,对方真的认真地纠正道:“我不是。”

  他——姑且先这么称呼,毕竟听起来是个男子的声音——一字一顿地开口:“我是神族。”

  他说起话来还有几分生涩,夹杂着一股奇异的音调,却并不显得难听古怪,对于姬冰玉而言,更像是催眠的音乐,听得她愈发困了。

  “神啊,神也挺好。”姬冰玉觉得自己上下眼皮开始打架,“嗯,活得久,吃得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