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以这个人武功之高,还是很快就会觉察出他在什么地方的,等到第三剑、第四剑刺来时,他是不是还能够闪避?

  他实在没有把握。

  这种森寒凛冽的剑气,犀利迅急的剑法,他赤手空拳,根本无法招架抵御。

  这地室很可能就是他的葬身之地。

  经过了那么多困苦挫折之后,眼看着事情已经有了希望时,如果竟真的要死在这里,连对手是什么人都不知道!

  他死也不会瞑目的。

  现在他只有等,等着对方的第三剑刺过来,他准备牺牲一只手,抓住这个人的剑。他不惜牺牲一切,也得跟这个人拼一拼。生死搏杀,已经是瞬息间的事,这一战的凶险,绝不是第三者所能想像到的。

  更令人想不到的是,他等了很久,对方竟完全没有动静。

  ——这个人明明已经占尽了先机,为什么不乘势追击?

  一片黑暗,一片死寂。

  无忌又等了很久,冷汗已湿透了衣裳,就在这时候,他忽然听见一个人说:“是我来了,我早就想来看看你。”

  声音是从地室上方传下来的,温柔而娇媚,仿佛充满了关怀和柔情。

  又有谁到这里来了,来看的是谁?

  无忌还是伏在角落里,没有动,可是他已听出了这个人的声音。

  来的是娟娟。

  雷震天新婚的娇妻唐娟娟。

  她当然是来看雷震天的,她生怕雷震天在黑暗中误伤了她,所以先表明自己的来意。只可惜雷震天已永远听不见了。

  黑暗中的地室中,忽然有了灯光。

  娟娟手里提着个小小的灯笼,坐在一个很大的篮子里,从上面慢慢垂落下来。

  篮子上面显然有辘轴,轴木滚动篮子垂落,灯光照亮地室,娟娟失声惊呼。

  地室中一片凌乱,就在刚才被无忌推翻的桌子下倒卧着一个人。

  人已死了,咽喉上的鲜血已凝结,无忌到这里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死了。

  死的是雷震天!

  是谁杀了他?

  当然就是刚才在黑暗中出剑如风的那个人。

  桌子上的剑痕犹在,无忌身上的冷汗未干,刚才这地室中无疑另外还有一人。

  可是这个人现在却已不见了。

  他杀了雷震天,为什么不索性把无忌也杀了灭口?

  他明明已将无忌逼入死地,为什么不乘势追击?反而悄悄的退了出去?

  灯光正照在雷震天脸上,他脸上还带着临死前的惊讶和恐惧,仿佛至死还不信这个人会对他下毒手!

  这个人是谁,为什么要杀他,为什么不杀无忌?

  娟娟手里提着灯,照着雷震天的尸体,虽然也显得很惊讶,惊讶中却又带着欢喜。她到这里来,很可能就是为了要杀他的,想不到已经有人替她下了毒手。

  无忌慢慢的站了起来,淡淡的说道:“你好像已经来迟了一步。”

  娟娟骇然转身,看见无忌,苍白的脸上立刻露出春花般的笑容。

  “是你。”

  她吐出口气,用一只纤纤玉手轻轻拍着心口:“你真把我吓了一跳。”

  无忌道:“我真的把你吓了一跳?”

  娟娟眼珠子转了转,嫣然道:“其实我早就应该想到是你的。”

  无忌道:“哦?”

  娟娟道:“我早就看出来了,你当时虽然没有答应我,可是一定会来替我做这件事的,对你来说,多杀一个人,简直就像多吃块豆腐那么容易。”

  她已认定了雷震天是死在无忌手里。

  无忌没有否认,也无法辩白。

  娟娟又轻轻叹了口气,道:“看起来现在我好像已经是个寡妇了。”

  她看看无忌,媚眼如丝:“你准备怎么样来安慰我这个可怜的小寡妇呢?”

  夜更静。

  娟娟睡了,睡着又醒。

  她睡着时在呻吟,醒的时候也在呻吟,一种无论谁听见都会睡不着的呻吟。

  无忌当然也睡不着。

  因为无忌就睡在她身旁,不但可以听见她的呻吟,还可以感觉到她的心跳。

  她的心跳得好快,快得仿佛随时都将停止。她实在是个很容易满足的女人。

  虽然她满足之后还要,但却很容易又会满足,直到只能躺在那里呻吟为止。

  有经验的男人都知道,真正最能令男人动心的,就是这种女人。

  因为男人满足她时,她也同时满足了男人——不但满足了男人的需要,也满足了男人的虚荣和自尊!

  现在娟娟已醒了。

  她轻轻的喘呻着,用一只柔若无骨的手,轻抚着无忌的胸膛。

  她的呻吟声中充满了幸福和欢愉。

  “刚才我差一点就以为我也死了,”她在咬他:“你为什么不索性让我死在你下面?”

  无忌没有开口。他也觉得很疲倦,一种极度欢愉后,无法避免的疲倦。

  可是一听见她声音,他立刻又振奋。

  他年轻、健壮。

  他已经有很久没有接触过女人。

  ——她也是唐家的核心人物,征服她之后,无论做什么事都会方便得多。

  ——她既然已开口,他就不能拒绝,否则她不但会怀疑,还会记恨。

  ——一个女人的欲望被拒绝时,心里一定会充满怨毒的。

  ——一个像“李玉堂”这样的男人,本不该拒绝一个像娟娟这样的女人。

  无忌有很多理由可以为自己解释,让自己觉得心安理得。

  可惜他并不是个伪君子。

  既然已经做了,又何必解释?

  娟娟又在轻轻的问:“现在你是不是在后悔?”

  “后悔?”无忌笑了笑:“我为什么要后悔?我做事从不后悔的。”

  “那么明天晚上我是不是还可以到这里来?”娟娟的手又在挑逗。

  “你当然可以来。”无忌推开她的手:“可是明天晚上我已经不在这里了。”

  “为什么?”

  “明天一早,我就要搬走。”

  “搬到哪里去?”

  “搬到上官刃那里去。”无忌道:“从明天开始,我就是上官刃的总管。”

  娟娟笑了:“你以为我不敢到那里去找你?你以为我怕上官刃?”她忽然支起身子,盯着无忌:“你为什么要到他那里去?是不是因为他有个漂亮女儿?”

  无忌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娟娟冷笑,道:“如果你真想打他那宝贝女儿的主意,你就惨了。”

  无忌道:“哦?”

  娟娟道:“那个小丫头是谁都碰不得的。”

  无忌道:“为什么?”

  娟娟道:“因为她已经被一个人看上了。”

  无忌道:“这个人是谁?”

  娟娟道:“是个无论谁都惹不起的人,连我都惹不起的。”

  无忌故意问:“你也怕他?”

  娟娟居然承认:“我当然怕他,简直怕得要命。”

  无忌忍不住问:“你为什么怕他?”

  娟娟道:“因为他不但本事比我大得多,而且心狠手辣,翻脸无情。”

  她叹了口气:“我虽然是他的妹妹,可是我若得罪了他,他一样会要我的命。”

  无忌道:“你说的是唐缺?”

  娟娟又在冷笑,道:“唐缺算什么,唐缺看见他,也一样怕得要命。”

  她又道:“他从小就是我们兄妹中最聪明,最漂亮,最能干的一个,他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从来也没有人敢去跟他抢,如果他知道你想打上官刃那女儿的主意,那么你就……”

  无忌道:“我就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