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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先是如蜻蜓点水般,吻了她的眉头,她的脸颊,然后再重重吻住了她的唇。

  寂静的夜晚,两个人这么相拥着,一直听到有人走过来才分开。

  林雨珍一进门,林宇强就扑上来问,“大姐,你是不是在姐夫家吃饭了?”

  她点了点头。

  林二爷笑着说,“婚前多走动走动也好。”

  林宇强却是拽着她的胳膊嚷嚷,“大姐,姐夫家是不是顿顿吃肉啊,你能不能也带我去?”

  林雨珍甩开他的手,皱着眉说,“宇强,你这是馋疯了,没人教你规矩?”别说她还没嫁过去,就是嫁过去了,她也不能这么做。

  说完,她盯着爸爸和继母说,“宇强都这么大了,怎么还光知道吃?”

  林二爷自个不争气,但不希望儿子也和他一样,有时候也是发愁,就说道,“宇强,你可不能去,你姐夫家里,那是祖孙三代住一起呢,你要是因为嘴馋去了,那就成了以前打秋风的穷亲戚了,不但丢你姐姐的人,连你也让人看不起。”

  他平时最疼儿子,也正因为这一点,所以大女儿嫁了好人家,想沾的并不是这一顿饭两顿饭的光,而是更长远的。

  林宇强立即就闹开了,“哼,我就要去,我就要顿顿吃肉!”

  黄翠芬赶紧拆开一包点心哄住了儿子。

  虽然她觉得丈夫的话挺有道理,但林宇强之所以这样,还不是因为林二爷挑的头儿?

  今天晚上自己家本来也是吃得不错的,她炒的白菜,里面还放了点油渣,陪着白馒头吃,香的很。

  另外还熬了一锅大米粥。

  可林二爷还不满足,偏偏说了一句,“小许说不定带着雨珍回家吃饭去了,许家日常吃的,肯定都是好东西。”

  黄翠芬不服气的说,“再好能好到哪里去,现在肉可不好买,难道还能天天吃肉啊?”

  为着她的没见识,林二爷笑得都忘了喝粥,说,“小许的爷爷,以前那可是司令员,退休了也享受国家特殊待遇,什么都是免费发的,肉还用买?估计肉蛋鱼虾和各种高级营养品都能有!”

  黄翠芬吃惊的张大了嘴巴。

  林雨珠听不下去了,心里憋闷,直接撂下了筷子。

  林宇强则是不停的咽口水,顿时觉得炒白菜一点都不香了。

  黄翠芬不满的说,“二爷,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不管咋说,宇强是雨珍的亲弟弟,就是去吃上一两顿,那又能怎么着?”

  林雨珍笑了笑,“当然不能怎么着,就是丢人呗,有些人根本没脸,估计也不怕丢人!”

  黄翠芬一下子恼了,“雨珍,你这说谁呢?”

  林雨珍说,“没说你,你这么急干什么,我说的是宇强,都说外甥像舅,我看宇强就特别像他二舅!”

  提到自己的娘家弟弟,黄翠芬的脸色顿时不好看了,当初,她和弟弟一起从昌平老家来北京当临时工,她那弟弟从小就贪吃,总是偷了她的钱出去买吃的,后来她嫁人了,丈夫孙安虽然没有工作,就靠打点零工挣钱,但有一间房子,谁承想后来丈夫突然就得了病死了。

  本来她好歹有地方住,也有工作,日子算是能过得去,谁承想她那弟弟趁着来家里吃饭,把她的房契偷走了。

  那间房子卖了两百块钱,但她一分没见着,都被她弟弟胡吃海喝花掉了,她很快就被新房主赶出来了,只能在路边扎了个窝棚凑合住着。

  林宇强贪吃的性子,的确和他二舅一模一样。

  林二爷也不待见小舅子,他和黄翠芬刚结婚那阵,不知道以前的这些事儿,在外头被讹了好几顿饭呢。

  “雨珍,你胡说什么呢,宇强可是你亲弟弟,怎么能跟那个混账比呢?”

  林雨珍不客气的说,“爸,您要是再不管他,他以后指定也是个混账东西。”

  撂下这句话,她就去了小厨房,拿出一套卷子开始专心做题了。

  虽说距离明年高考还有八九个月的时间,但她的高二课程,全部都是自学的,只是熟读了课本,很多知识点还不能灵活的运用,得靠做题多练习才行。

  张大舅帮她找来了不少高二成套的试卷,有简单的,也有挺难的。

  简单的她都能做对,难度高的能做个七八十分,她做完一套卷子,对完答案,就赶紧把错题标出来。

  打算一口气做完,然后把所有的错题整理一下,看看到底是哪些知识点没有掌握牢靠。

  然后再把课本上的相关内容重点看一遍。

  每天也不只是做卷子,还要看高三的课本,巩固复习高二的内容,和学习新的知识,是同时进行的。

  等高二的这些卷子做完,她就要开始做高三的了。

  她给自己定的目标,就是要在最长五个月的时间,把这些全部搞定。

  最后空出三个月的时间,她要用来全面复习,她大舅已经说了,不但会帮她拿到四十七中每一科的每一份试卷,还会托朋友帮忙,搞到外校,比如北京现在排名第一的人大附中,高三阶段的每一次模拟考试试卷。

  所以,她每天都有固定的学习任务,一天也不能落下。

第17章 返城

  傍晚,林雨珍下班刚走到胡同口,冷不丁后面有人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回头一看,是赵林芳。

  这人可真是走出失恋的阴影了。

  身上穿的是新做的最流行的圆点飘带衬衫,梳着高高的马尾辫,刘海还打着卷,很显然是烫过了。

  “雨珍!今天用工通知出来了,第一个名字就是你,明天就去厂里报道吧!”

  这可真是太好了。

  林雨珍笑着,“好啊,林芳,这事儿可太感谢你啦!”

  赵林芳说,“必须让许俊生请我吃一顿饭啊。”

  林雨珍笑了笑,“成,没问题,咱俩一个车间?”

  赵林芳点了点头,高兴的说,“那当然啦,等以后咱们就可以一起上班,一起下班啦!”

  第二天,她去区环卫办理离职手续,她就是个临时工,手续特别简单,人事科的科长把她的档案找出来,手写了一张证明,在上面盖上印章。

  他有些遗憾的说,“小林,咱们环卫年底就有一批转正名额,你一向表现好,说不定一下子就能转正了呢。”

  这话随便听听就行了,为了节约人力成本,区环卫的工人有一半以上都是临时工,每年的转正名额都特别少,她早听同组的两个大姐议论了,说是工龄少于三年的压根都不用想。

  林雨珍说,“谢谢刘科长。”

  带上自己的档案,她坐电车直接去了第二食品厂,人事科接待她的正是赵林芳的二姨夫。

  他接过档案,看到上面的名字,问,“你是林芳的同学啊?”

  林雨珍点了点头。

  赵林芳的二姨夫笑着说,“明天一早去包装车间上班就行了。”

  林雨珍从食品厂出来,心情特别好,今天她不用上班了,倒像是白赚了一天,可以有一整天的时间用来学习了。

  这个时间点,大家伙都去上班了,院里挺安静,家里除了她,也没别人。

  她一口气做了三套卷子,做完已经是中午了,简单煮了一碗鸡蛋面吃了,埋头继续认真做题。

  一直到下午五点,开始有人陆陆续续下班回来了,院子里有了说话声和各种声音,她才揉了揉发酸的脖子,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脚。

  黄翠芬下班回到家,见到继女在家,却也不知道生炉子做饭,有点生气,要搁在以前,非得挖苦她几句不可,说不定还会嚷嚷的左邻右舍都知道。

  但现在,她已经没有了那样的底气,不但不敢了,还笑着说,“雨珍,你今天休班啊,这是看了一天书啊,累了吧,你去歇会儿吧,我这就做饭啊!”

  林雨珍刚把书本和试卷刚收拾好,许俊生就来了。

  现在黄翠芬看到许俊生,简直比亲儿子还亲,赶紧说,“小许来了,要不,今儿留下来吃饭吧,我做的炸酱面可地道了!”

  许俊生礼貌的拒绝了,“伯母,改天吧,我和雨珍约好了,今天要去逛大栅栏。”

  林雨珍做了一天题,的确也该换换脑子了。

  去大栅栏的路上,许俊生高兴的说,“雨珍,咱们的房子腻子都打好了,师傅们说,再过几天就能刷涂料了,真的不贴壁纸了?”

  现在最时兴的是一种发泡壁纸,有些图案还挺好看,不少新婚家庭,都选择这么弄,看起来房间里会喜气一些。

  许俊生已经拉着她去看过了,他相中了一款花开富贵的,打算把三间屋子都给贴上,让林雨珍给拦下了。

  “俊生,我觉得家里的墙壁,干干净净的就很好,不用那么花哨,那发泡的壁纸特别不结实,坏了可就不好看了!”

  许俊生会错了意,还以为她心疼钱,十分得意的说,“雨珍,咱买东西不用考虑价格,你哥哥我有的是钱,除了我爸妈给的,我爷爷还另外给了我一份呢!”

  许老爷子不偏不倚,大孙子许俊昌结婚的时候,他给了一千块钱,许俊生也是一样的。

  不过,他听警卫员说,这一两年东西都贵了,掏钱的时候还添了一句,“俊生,要是不够,你再跟爷爷说。”

  这些年他的工资一分钱也花不着,都存银行里了,还有不少呢。

  林雨珍说,“不是,我是真不喜欢,要不,咱俩打个赌,要是两年后你还觉得那壁纸好看,我就让你买了全贴上。”

  许俊生乐了,“嗨,你这叫什么赌啊,我赢了,那就是你输了,你输了不得有惩罚?”

  林雨珍十分认真地说,“让你贴上那种壁纸就是对我的惩罚啊,估计到时候进屋我都不愿意睁开眼睛。”

  许俊生哈哈大笑,说,“雨珍,我是看出来了,你是真不喜欢,成,那就不贴了吧!”

  林雨珍又说,“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明天我就要去食品厂上班了!”

  许俊生听到后挺激动,一下子忘了往前瞪,自行车晃了一下,“真的,那可太好了,我终于能吃上黄花鱼罐头了。”

  林雨珍抿嘴笑,“这是林芳帮的忙,她说,要让你请一顿呢。”

  许俊生说,“成啊,也别就咱仨,凡是从东北农场回来的,咱们都叫上。”

  林雨珍说,“好啊,咱们这一批来的人可不少,也是该聚一聚了。”

  大栅栏的百货商场总体不如王府井东西齐全,可也有优势,这边布料柜台挺长,各种各样的布料,各种各样的花色,能让人挑花了眼。

  两人挑了不少布,都是纯棉的花布,准备用来做床单被套的。

  现在各种布料依然是紧俏商品,买完了之后,许俊生带的钱还有不少,但布票全部清空了。

  本来他还想看看成衣柜台,想给林雨珍买一套新衣服的。

  林雨珍像是猜中了他的心事,从包里拿出一沓布票,说,“我跟人用粮票换的,你还想买什么?”

  许俊生拉着她去了成衣柜台,指着里面的衬衫说,“我觉得你穿上一准儿漂亮!”

  那是一件粉红色的圆点飘带衬衫。

  今年特别流行这种飘带衬衫,就是领子是两根长长的飘带,可以系成一个蝴蝶结,赵林芳就有一件。

  林雨珍也觉得这款式挺好看的,但还是拉着许俊生离开了。

  上回在这儿买的连衣裙,花了二十八块呢,但其实也就是个纯棉碎花的裙子,买布的话六尺布就够了,一尺布才两块钱,加上三四块钱的做工,也不过十五六块,比直接买成品实惠多了。

  那次是因为比较着急,这会儿又不急,买布让裁缝店做多合适啊。

  许俊生一听到她的打算,说,“也行吧。”

  两人又回到布料柜台,林雨珍选了素净的天蓝色,笑着说,“俊生,要不,你也做一件吧?”

  许俊生立马明白了她的意思,“好啊,咱俩穿一样颜色的,这应该怎么说来着?”

  “反正人家一看,咱俩就是一对。”

  他一时没想到太合适的词。

  林雨珍低声说,“情侣装。”

  走出百货商场,直接把买来的布都送到了一家公私合营的裁缝店,量好尺寸之后,许俊生问人家,“师傅,这衣服大概什么时候能做好啊?”

  师傅问,“你着急啊?”

  许俊生说,“对啊,特别着急!”

  师傅说,“一般都要十天左右,你要是着急,可以选择加急,四五天就能做出来了!”

  “不过加急的话,一件衣服要加一块钱。”

  林雨珍正要说不用加急,许俊生已经掏出两块钱递给人家师傅了。

  第二天一大早,林雨珍去食品厂上班,走到胡同口,碰上赵林芳了,她指了指车后座,自以为很酷的抬抬下巴,“姑娘,要不要我捎你一程?”

  林雨珍笑着说,“好,多谢美人儿。”

  换上工作服,走进食品厂的车间,干了一会儿包装的活儿之后,林雨珍一下子就喜欢上了。

  因为是食品车间,卫生很干净,而且整个车间都很安静,即便有人说话,也都是声音压得低低的。

  所有的工人都在自己的工位上,有条不紊的工作。

  这种环境和氛围,她很喜欢。

  而且包装的活儿,的确不算累,也不算难,确切的说,应该是灌装。

  现在没有自动化一体灌装机,大多数生产环节都是要靠人力,工人抬过来一个个大木桶,里面是腌渍好的黄桃果肉。

  每个人工人面前一个大桶,台子上有一个小秤,用一个干净的盘子称了正好重量的黄桃,用一个漏斗灌装到玻璃瓶子里,她负责的工作就算是完成了。

  会有其他工人立即把称好的玻璃瓶转移到另外一个大操作台上,往里面添上一勺腌渍果肉的糖水,最后由自动封口机完成最后的工作。

  第一天上班,林雨珍不敢分心,做得又快又好。

  十二点,响起来下班的铃声。

  在她旁边干活儿,一直没说话的大姐抬头看了看她,说,“你是小赵的朋友?手头挺利索的,不错。”

  赵林芳走过来,笑着说,“雨珍,这是咱们车间的刘主任。”

  林雨珍没想到,车间主任竟然也亲自跟着干活,她笑了笑,说,“谢谢刘主任。”

  按照厂里的规定,在包装车间干活儿,必须穿工作服,还要戴口罩,出了车间才能摘下来。

  赵林芳拉着林雨珍来到更衣室,一把摘下口罩,问她,“雨珍,你带饭盒了没有?”

  林雨珍也摘下口罩,说,“带了。”

  刘主任已经拿着饭盒往外走了,瞅了一眼说,“哎呦,小赵啊,你这同学也长得这么漂亮啊,有对象没?”

  赵林芳说,“有了,已经订婚了。”

  刘主任很可惜的叹了口气。

  去打饭的路上,林雨珍悄悄问她,“林芳,这刘主任,特别喜欢做媒?”

  赵林芳说,“没事儿,刘主任人挺好的,她是喜欢做媒,不过,不会乱点鸳鸯谱的。”

  俗话说相由心生,有些人中年妇女一看就慈眉善目的,多半人不坏,虽然才见过一面,林雨珍对刘主任的印象也很好,“那你正好让她帮着介绍啊。”

  第二食品厂规模不小,但女多男少,而且赵林芳都在厂里工作那么长时间了,要是有看上的,早就不会等到现在了。

  所以还得让媒人牵线搭桥才行。

  赵林芳低低笑了一声,说,“刘主任给我介绍过了,我都没看上。”

  刘主任给她介绍过两个,各方面条件都算是不错,但第一个说话的时候有大蒜味,说明个人卫生习惯不好,第二个不爱说话,她问一句答一句,搞得不像是相亲,像是面试。

  这两个她都没看上,刘主任就给她下了个结论,觉得她是个眼光颇高的姑娘。

  因为,第一个嘴里有大蒜味的人,是五金厂的工程师,第二个不善言辞的人,是一名银行里的正式工。

  从那以后,刘主任就没给她介绍对象了。

  林雨珍抿嘴说,“刘主任这是嫌弃你太挑剔了吧?”

  赵林芳调皮的吐了吐舌头,“是啊,反正我现在也想开了,不着急,等以后再说吧。”

  下午五点,林雨珍和赵林芳一起走出食品厂的大门。

  赵林芳说,“雨珍,明天上午咱们一起出去玩?”

  食品厂是三班倒,三天一轮换,今天她和赵林芳都上了白班,明天就是中班了,是下午两点开始上,上到晚上十点。

  因此明天会有一上午的空闲。

  林雨珍问,“你想去哪?”

  赵林芳说,“咱们一起去滑旱冰呗,我都快两个星期没去了。”

  林雨珍也会滑旱冰,他们兴安岭五七农场的知青,很多都会滑冰滑雪,尤其是电工组的姑娘们,个个都滑得不错。

  她犹豫了数十秒,“林芳,我就不去了吧,我还得在家做题呢。”

  赵林芳说,“好吧,那我和丽华姐一起去吧。”

  林雨珍忙问,“丽华姐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丽华姐全名隋丽华,虽然去东北前都不认识,但在农场是一个电工组的,隋丽华要大上几岁,以前没少照顾她们。

  赵林芳说,“就前两天,我在街上碰见她了。”

  林雨珍说,“林芳,要不,明天我还是跟你们一起去吧,不过,我就不滑旱冰了,我跟丽华姐见个面说会话,就先回来。”

  赵林芳点头,“也成吧。”

  第二天,两人坐电车来到后海公园,隋丽华已经在入口处等着了。

  “丽华姐!”

  隋丽华剪着利落的短发,五官挺秀气的,冲两人笑了笑,笑容里似乎还带着一丝腼腆。

  但这些都是骗人的,都是假的!

  她出生在武术世家,从三岁就开始跟着爷爷练了,是不折不扣的童子功。

  一开始大家都不知道,只觉得她干活比一般人都利索,尤其是调到电工组之后,爬上爬下的活儿,一大半都是她去干的。

  也是她先学会了滑冰和滑雪,然后教会了电工组的姑娘们,也因为这个,整个农场都刮起一股学滑冰和滑雪的风气。

  五七农场绝大多数的知青都挺有素质,但也有少数例外的,有个男知青挺喜欢隋丽华,但隋丽华没看上他。

  几番表白被拒绝之后,这男知青恼羞成怒,阳历年那天晚上,大家聚在一起吃喝玩闹,借着喝了几口烧刀子,男知青众目睽睽之下,竟然想强吻隋丽华。

  但他根本没能近身,而且下一秒,忽然就被一把举起来了。

  没错,隋丽华把男知青给举起来了,然后到了门口往外一扔。

  那是刚下了一场大雪,能有膝盖深,男青年发出鬼哭的哀嚎,顺着积雪划出去好远。

  要知道,那男知青也一米七多,身材不算瘦,加上棉衣咋也得有一百六十斤了。

  从此后,隋丽华一举成名。

  别说是男知青了,连公蚊子都不敢上前凑了。

  连带着,她们电工组的姑娘也没人敢随便惹了。

  三个姑娘一边说说笑笑,一边往公园里头走,林雨珍看到不远处有个人在卖糖葫芦,麦秸做成的草木棒子上,插满了一串串红彤彤的糖葫芦,看着又大又圆,卖糖葫芦的挺会吆喝,“卖糖葫芦啦,去了核的大山楂,又酸又甜还特别面,两毛钱一串,都快来买啊!”

  这声音挺亮,还有点耳熟。

  林雨珍说,“我请你俩吃糖葫芦啊。”

  她快走几步,走近了一看,卖糖葫芦的果然是他表哥张历城。

  今天他没穿打着补丁的破衣烂衫,而是穿了一套白色的衣服,看着像是厨师的工作服。

  卖个糖葫芦还挺讲究的。

  他的糖葫芦卖相不错,又是去了核的,还只卖两毛钱,一般糖葫芦的确就是卖两毛钱,但这不是在公园吗。

  在公园或者各大景点,糖葫芦一般都是买三毛钱一串的。

  今天正好是星期天,后海这边人特别多,围着买糖葫芦的还真挺多的。

  等了足有好几分钟,才算是轮到她了。

  张历城其实早就看到表妹了,但他怕少收了钱,也怕找错了钱,现在才顾上问,“雨珍,你也来逛公园了,你对象没跟着?”

  林雨珍掏出六毛钱,说,“表哥,我要三个糖葫芦,给我挑大的啊。”

  张历城说,“我还能收你的钱啊!”

  林雨珍硬塞给他,“你快点吧,别墨迹了,一会儿又有人来买了!”

  张历城做这些糖葫芦,自己都没舍得吃一串,就让妹妹帮着尝了尝味道,白送出去三串,那指定心疼,也就顺势收下了钱。

  林雨珍接过去,分给赵林芳和隋丽华各一串,咬了一口问,“表哥,你没去找杜主任啊?”

  张历城说,“找了,去了得有六七趟了,杜主任说,现在回城的知青太多了,根本安排不过来!”

  林雨珍低声问,“表哥,你一定是空手去的吧?”

  张历城心里一惊,心虚的说,“没有,你不是让我给他送东西,我都送去了!”

  实情的确和林雨珍猜的一样,他没舍得拿着东西去,因为他觉得,国家既然有这个政策,知青办早晚得给他们安排工作。

  之前在农场,负责仓管的科长一开始也不松口,架不住他天天磨,后来还是卖给他大米了,他尝到了甜头,也想用这个法子来对付杜主任。

  谁能想到杜主任根本不吃这一套,收不到好处,就是不给办事儿。

  当然了,那一网兜好吃的他也没偷吃,而是锁到自己屋的柜子里了,这不表妹快结婚了吗,他爸他妈指定要去一趟柳枝胡同,空着手可不行,正好这些东西就派上了用场。

  林雨珍笑道,“没送去也没事儿,其实干临时工,还不如做个小生意。”

  这个时候人的思想观念还没转变过来,大都觉得哪怕是临时工,都比上街当小商小贩强。

  为了卖糖葫芦,张历城挨了爸爸一顿骂,挨了妈妈一顿骂,他二叔都说风凉话,说他高中只当是白念了。

  因此,听到表妹的话,张历城挺高兴,“雨珍,你说的太对了,你猜,我一天能挣多少钱?”

  他伸出一个巴掌,又把拇指缩回去,兴奋的说,“四块钱!”

  一天四块钱,一个月就是一百多了。

  比他那师专毕业的清高自傲的高级教师爸爸挣得都多。

第18章 返城

  很快又有人来买糖葫芦了,林雨珍说,“表哥,那你先忙吧。”

  她和赵林芳还有隋丽华一起吃着糖葫芦,继续往公园里面走,后海这一片地方挺大,但适合滑旱冰的水泥地不多。

  赵林芳问,“丽华姐,你真不去皮革厂上班啊?”

  隋家以前是武术世家,世世代代以习武为生,但现在早不行了,在她爸那一辈就改了行了。

  她爷爷年轻的时候特别厉害,两只手同时拎着百八十斤的东西,还能走得虎虎生风,不但功夫好,戏也好,在京剧团都算数一数二,可惜现在早退休了,而且去年中风了,虽然没瘫在炕上,但左边的手没知觉,也使不上劲,最多也就能做个饭。

  她爸爸从小不爱练这些人,现在是皮革厂的车间主任,安排自个闺女去厂里上班是完全没问题的。

  但问题是,隋丽华不想去。

  她从小在皮革厂的家属院长大,早就跟着他爸去过皮革厂的车间,别看生产出来的皮革那么漂亮,做成衣服鞋子也都好看。

  其实车间里洗皮子的水都黑乎乎的,而且制皮子那个味儿,真的特别呛人。

  当然,也有好一点的岗位,比如仓管,比如厂办,但这些岗位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现在暂时没有空缺,她爸答应她了,只要一有机会,就使使劲,给她调过去。

  即便是仓管或者厂办,其实她也不爱去,觉得这种工作都特别没意思。

  隋丽华从小就有一个梦想,她想像爷爷一样,当一个武术演员。

  可惜她昨天去剧团问过了,人家说了,现在根本不招人,临时工也不招。

  隋丽华回答,“再说吧。”

  她们三个走到的时候,已经有人在滑了,有个八九岁的小孩儿滑得特别好,还敢转圈呢。

  隋丽华和赵林芳立即换上了旱冰鞋。

  这俩人一下场,做了几个漂亮的蹬腿动作,立马就把小孩的风头盖过去了。

  都是二十多岁的大姑娘了,还跟人家小孩较劲儿。

  林雨珍抿嘴笑了笑,转身离开了公园。

  今儿这么一来一回,现在应该快十点了,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了,她得赶紧回去了。

  眼瞅着西厢房几天一变样,一开始铲了墙皮,换了门窗,打了腻子,现在新涂料也刷好了,屋子里没什么东西,四面雪白,真别说,还挺顺眼的。

  许俊生不用别人,自个儿把青砖地面用拖布擦了又擦,琢磨着等过几天涂料干透了,就能摆家具了。

  关于买家具的事儿,之前他跟林雨珍商量过,两个人的意见也不一样,反正距离婚期还有时间,家具厂现在可以专门订制,让厂里的人量了尺寸再做。

  许俊生承认,这种做法的确是最合适的,但这回,他没听林雨珍的,因为订制需要时间,问了好几个家具厂,都说咋也得大半个月了,他嫌弃太慢了。

  他还是决定买现成的家具。

  去商场买现成的家具,倒也有个好处,那就是都做好一段时间了,估计胶水和漆的味道都散的差不多了。

  林雨珍也就同意了。

  “雨珍你看,这大衣柜还不错吧?”

  林雨珍点点头,“还行,用料做工都不错,但这尺寸合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