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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了,悉心料理着石榴花的老人家,必然是盼着儿孙满堂,盼着儿孙有出息。

她只是个当儿媳妇的,便是再自傲,也不能去得罪不该得罪的人,到时候给家里惹了祸端,那不知道该如何收场呢!

萧杏花从容地将那盏茶放下,轻声道:“这真是好茶。”

她也就装装样子,还不懂品茶呢其实,不过不妨碍她顺嘴夸一句。

薄夫人听到这话,僵硬地转过头来,看向她。

萧杏花今日并没有刻意打扮,脸上只是淡施脂粉,不过面庞娇艳,双眸柔亮,衣裙得体。她唇边含着一抹笑,那笑意温和宽容,好像别人做了什么事,她都不会在意似的。

一点点都不像是传说中的那个乡下蛮横妇人。

听说,镇国侯对她分外宠爱,曾经在出宫回府途中,特意绕远,亲自下马给她买桂花鸭吃。

她的命,真好呢。

“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身边伺候的侍女都已经被摒退了,薄夫人越发挺直了腰,疏冷地这么说道,她也不想和她来虚的。

“夫人既这么说,自然是明白我的来意。”

“我当然明白。”薄夫人嘲讽地冷笑一声,鄙薄地道:“你要我帮你遮掩你的旧事吧?”

“是。”萧杏花自然看出她满眼的不屑,不过她没有表现出丝毫的被激怒来,她本来就是求人的,不是吗?

“可是我为什么要答应你?”薄夫人挑眉,冷道。

“因为我相信,夫人也是聪明人。”她轻笑了下,这么说。

聪明人,总该明白自己的处境。

一路来的时候,她已经问过柴小管家了,知道这泰康国公府里,有个大夫人,而薄夫人是那个二夫人。如今大夫人病了,才让二夫人掌家的。

二夫人手底下有个儿子,已经弱冠之年,今年要走科举入仕的。

而且她还知道了,二夫人的夫君,远放晋阳州,想要调回来,并不是那么轻易的。

“聪明人?”薄夫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眉眼间忽然有了防备之意:“你是在威胁我,是不是?”

“威胁?”萧杏花听到这个,苦笑了声,凝视着薄夫人,坦诚地道:“夫人何出此言,害怕被威胁的,难道不应该是我萧杏花吗?”

听她这么一说,薄夫人望过去,只见她晶亮的双眸中满是真诚,不由心里微微一顿。

萧杏花干脆放下那茶盏,起身,叹了口气,却是正色道:“夫人,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我萧杏花生于大山底下,长于乡野之间,后来又混于市井之中,别说学得那琴棋书画,就是识几个字都难呢。我夫君早年离家,只留下三个孩儿一个老母,恰逢那时世道乱,夫人稍长我几岁,应是知道的,战火连年,又是水灾瘟疫,手底下还是几个嗷嗷待哺的孩子。”

说着,她微微低下头,眼中隐约有丝湿润:“到了那个时节,要么带着几个孩子跳了河,从此后一了百了,要么含羞忍耻也要活下去。我是个怕死的,也舍不得几个孩子死,人被逼到那个份上,哪里还知道高低贵贱,哪里还能直着脊梁骨做人!”

那薄夫人听得这番话,也是有些动容。那个时候,她虽是国公府的少奶奶,可是也知道前方战事吃紧,整个燕京城里人心惶惶,平时街都不敢上,府里吃穿用度也都是分外节省的。

堂堂国公府都成了这德性,更何况寻常小民,那真是饿殍千里,白骨成山,甚至听说易子而食的惨剧都有发生。

萧杏花却继续道:“我萧杏花活了三十二年,这辈子,生来贫寒,吃过人世间最涩的苦,走过天底下最难的路,可是如今站在诸位夫人小姐面前,站在王公贵族面前,甚至站在那皇太后面前,也能挺直脊梁骨。不是因了我夫君乃堂堂镇国大将军,而是因为,我问心无愧。”

她的声音透亮而郑重,说起话来掷地有声,听得薄夫人几乎入了迷,只怔怔地盯着她看。

“我问心无愧,是因为我所做过的事,没有一件事是违背了良心的,我喂养孩子们的饭,都是靠我自己的手一个铜板一个铜板挣来的。我是跪在那里给人修脚,是干着低下的行当,可是却从来都是挣得堂堂正正的钱,我没有偷过没有抢过,也没有出卖过自己的身子,我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我孩儿我夫君的事!”

萧杏花微垂下眼,语调变得轻柔起来:“如今我一家人团聚了,孩子们以后有了好前途,我也过上了以前想都没想过的富贵日子,这辈子可算是圆满了。过去的那些事,我不想再被提及,是因为我总是要顾念着孩子们以后的脸面。毕竟如今我在夫人面前说出这番话,夫人是通情达理的,自然能懂,可是我却不能对着燕京城里的每一个人去说啊。”

薄夫人此时已经沉浸在萧杏花所讲的这一个故事中,她的情绪甚至跟着萧杏花所讲在起伏。当最后萧杏花用轻柔而无奈的语气说出“可是我却不能对着燕京城里的每一个人去说啊”时,她忍不住连忙道:“你放心,我不会——”

这是她下意识说出的话,在她稍微冷静了下后,便补充道:“我不会将这件事让更多人知道的。”

萧杏花见这薄夫人终于被自己说动,心中自是松了口气,恳切地道:“谢夫人体谅。”

薄夫人看她谢自己,竟觉得莫名有些感动,喉咙里仿佛哽着什么。

她忽然觉得她希望自己能为眼前这个女人做更多的事。

“那个远亲,其实是我儿媳妇的一个远房表舅,过来燕京城投亲靠友,暂时借住在这里。这样吧,我们这就去找他,我会让他永远不许说出那件事,顺便给些银子,赶紧把他打发走就是了!”

“还是夫人考虑得周全。”萧杏花总算是放心了。

于是当下,薄夫人亲自带了萧杏花,来到了前厅,又忙命下人招来那儿媳妇的远亲。

等着那远亲过来的时候,萧杏花和薄夫人默然相对间,那薄夫人想起自己过去对萧杏花的种种不满,自己竟有些羞惭:“夫人,往日是我眼拙,也是我忒俗了,自以为生于侯门之地,养于深宅之中,心胸狭隘,见识浅薄,竟看不上夫人,这是我的不是。”

“夫人你说得哪里话,如今夫人肯帮我,我都感激不尽的,哪里还能说是夫人的不是!”

一时这两个女人你瞧着我,我瞧着你,一个是想着,她这个人只是外面看着冷,其实是个通人性的,另一个想着,这妇人虽说出身低,可是品性气度却都是上上之人,两个人这么想着,彼此间倒是一下子仿佛生出许多情谊。

谁知道就在这个时候,那底下丫头急匆匆地回来了,随着一起来的还有薄夫人的儿媳妇,却是禀报道:“表舅老爷刚刚出去了,并不在家中。”

薄夫人一听,顿时站了起来,急声问道:“去了哪里,何时走的?”

那儿媳妇容长脸儿,见自家婆婆神态,知道此事非同小可,连忙道:“已经问过底下人,说是就在刚刚,朝敬南要了一匹马,从侧门出去了。”

萧杏花听这话,瞬时感到不妙,连忙问道;“他是自个儿出去的,还是有旁人来寻?”

儿媳妇抿了抿唇,艰难地道:“听说是有个红脸膛,穿了锦衣的大个子来寻他,这才把他叫出去了。”

薄夫人也是精明之人,听得此言,顿时明白过来,知道是有人暗中使鬼,早早地把这表舅爷请去了,一时竟比萧杏花还着急呢:“这得赶紧去追啊!追回来!”

第70章

事关重大,萧杏花此时倒是不急了,她微微拧眉,却是问薄夫人道:“敢问那远房表舅姓甚名谁,又是什么模样?”

薄夫人忙向萧杏花道:“他姓孙,大名叫孙德旺的,生得圆头大耳肚儿挺……”

薄夫人后面的话萧杏花都没能听进去,她只听到了那“孙德旺”三个字。

孙德旺,她怎么可能忘记这个名字呢?

就是这个人,当初对她纠缠不休,在她修脚的时候施出手段来羞辱她,甚至为了能让她委身于他,威逼利诱,放出流言,毁她名声!

甚至他纠缠着自己不放的事,还被年幼的女儿看到了!

若不是他,自己又怎么会被搞得身败名裂,被搞得众人唾骂,只能狼狈地逃离了那彭阳县!

这人就是她的噩梦。

萧杏花咬了咬牙,喃声道:“原来……竟是他。”

薄夫人自然看出她的神色有异,不免问道:“怎么,你认识?”

萧杏花苦笑了声,望向薄夫人:“往日种种,不提也罢,只是这个人,万不能再让他随意污蔑我的名声。”

薄夫人见她这般多少有些明白了,心里暗想自己那儿媳妇的远亲孙德旺,看那平日举止便不上台面,若不是有着这等干系,她是连看都不屑看一眼的。

眼下这镇国侯夫人年过三十却面容姣好,那年轻的时候肯定更是好姿色,而自家那亲戚孙德旺平日里看小丫鬟都色眯眯的,必然是欺负人家孤儿寡母的,还不知道做出什么下作事来了呢!

要说起来自己可真真是助纣为虐啊,怎么就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提出这么个下贱玩意儿,去给人家镇国侯夫人难堪?

薄夫人想起自己之前的行径,真是恨不得给自己一个耳光,她当下咬牙道:“夫人不必担心,我这就派人出去,务必把那孙德旺寻回来,万万不能让他出去惹是生非乱嚼舌根子诟害别人声名!”

如今这薄夫人的儿媳妇还伺候在一旁呢,听到自家婆婆这话,心里也是暗暗叫苦不迭。这个什么表舅,她自己都打心眼里膈应,可是到底是她娘家舅,她有什么办法,只能小心应承着,盼着他赶紧走。

谁曾想前日这表舅忽然得意起来,只说他手里有个大秘密,她也没当回事。

更没想到的是,这一大早,他竟然被人请出去,出去的时候那个得意劲儿就别提了!

可怜这儿媳妇如今看她婆婆脸色就知道闯了祸,当下也不敢说什么,忙道:“是了,这就派人,赶紧找回来才好!”

却说萧佩珩这日在家,刚在先生那里听完了今日的课,回来本要练几张字,可是总觉得心绪不宁。想起当年那彭阳县发生的事,她轻轻拧眉,

萧佩珩左思右想间,分外不安,便又去二嫂处问及二哥,谁知道一问,二哥今日根本没去军中,反而是一早急匆匆地穿了便服出去,说是去什么天禧茶楼!

她略一沉吟,忙去母亲所住的福运居,谁知道来到母亲房中,却并不见人,一问丫鬟,说是一早接到一个帖子,急匆匆出去了。她心中诧异,想着不知是什么帖子,又是什么人要请母亲出去?

正疑惑间,恰见旁边小桌上放着一个极为精致的镂空小帖儿,她略一犹豫,还是拿起来,轻轻翻开一看,只见那竟然是宁祥郡主的请帖,是请母亲过去天禧茶庄的。

“她那日分明是极力怂恿薄夫人说出往日之事给娘难堪,怎么如今特意来邀娘过去,怕不是有什么陷阱设下,在等着娘往里面跳呢?偏生二哥哥也跑去了这天禧茶庄,不知道这里面是什么机关,还是说,二哥哥也知道了宁祥郡主的勾当?”

她暗自吃惊,当下不由暗暗跺脚,只恨大嫂不在,要不然也能请她拿个主意,冲过去那天禧茶庄,好歹帮衬一些,免得娘吃了暗亏!

她这么想着,也是没办法,只能跑去二嫂那里,却是道:“二嫂,如今也不及细讲,你陪着我出去一遭,去那茶庄找二哥哥,可好?”

她如今身份不同往日,是侯门没出阁的大小姐,自然不能像以前一般乱跑,不过如果有个嫂子带着,倒是说得通。

其实那秀梅何许人也,也是个聪明人儿,只是平时话不多,也就不显露罢了。她早看出今日夫君早早出去,必然有事,而婆婆不在家,小姑子竟然也要去那天禧茶楼,其中更是有原因的。

事关重大,她也知其中端详,也不好阻拦,只是略一沉吟道:“虽说我陪着你出去走一遭也没什么,可是到底是侯门后宅之人,可不能像以前那般,好歹请柴大管家准备了车马再行出去。”

萧佩珩心中正担忧母亲,只盼着能出去,此时哪里敢说不,当下略一沉吟,状若无意地请来了柴大管家,柔声柔气地吩咐柴大管家道:“我今日和嫂嫂商量着,想出去喝茶,听说天禧茶庄的汤水不错,劳烦柴大管家准备车马,让嫂嫂陪我一同出去。”

柴大管家没想到她个大小姐忽然要出门,偏生家中侯爷夫人并两位少爷都不在,为难地道:“这个……总是不大妥当吧,不如等夫人回来……”

可是萧佩珩却羞涩地笑了笑,对柴大管家道:“麻烦柴大管家了。”

她语气中尚带着女孩儿家的柔软,可是却是丝毫不容置疑的,好像柴大管家已经答应了似的,便不再提及此事,反而回去吩咐丫鬟准备路上吃食:“嫂嫂爱吃那咸梅干,记得准备些。”

柴大管家见她那理所当然的样子,也是有点无奈,微愣了下,当下只好赶紧命人去备了车马了。

萧佩珩忧心母亲,在二嫂的陪同下,匆忙上了马车,径自赶往那请帖中所说的天禧茶庄。

一路上,姑嫂两个人各自怀着心事,倒是话少,只听着那马车叮铃之声。

正行走在东四大街上时,萧佩珩在那清脆的铃声和马蹄儿塔塔声响中,竟听到有个破锣嗓子在和人说话的声音。

那声音实在是太惹人注意了,只因为那人并不是这燕京城口音,而是带着浓重的地方口音。

别人或许不知道,可是佩珩知道,这是白湾子一带的口音,不,和白湾子县口音略有不同,应该是白湾子县附近县的口音!

她忽然能想到了什么似的,顿时身形微震,忙小心翼翼地扒开一点帘缝儿看过去,一看之下,惊得脸都刷白了。

原来外面正有两个人,一个是红脸膛,穿了锦衣的大个子,而另一个,则是脑大脸儿圆,小眼犹如绿豆般,脖子里堆着几层圈儿,偌大一个肚子把那殷红底团花玉绸袍子顶起来一个球儿。

这个人,她虽说自四岁后再没见过,可是却是怎么也不能忘记的!

这便是欺凌她的母亲,拿了下流言语毁她母亲清白的恶人!

她四岁之后,有约莫三四年时间,每每做梦,都会梦到这人,像一头饿狼般追在身后。每每从噩梦中惊醒,母亲搂着她软声宽慰,问她,她只敢说是梦里看到了虎狼,不敢提及是他,只因唯恐母亲伤心。

不曾想,那薄夫人提及的远亲,竟是这个人!

萧佩珩见到此人,几乎是再也控制不住,贝齿小牙咯吱咯吱地咬着,只恨不得扑过去,将那人撕扯成千百片!

她没想到,竟是这个,若事先知道,合该叫大嫂来,将这恶人撕烂碎尸万段了,方解她心中恨意。

“佩珩,你没事吧?”秀梅担忧地看着佩珩苍白如纸的脸色,还有那微微颤抖的双手,吓得连忙握住了她的肩膀。

“有什么事,好歹告诉嫂嫂,嫂嫂便是再不中用,也能帮着出个主意。实在不行,咱赶紧去找你哥哥来,佩珩,你别吓我……”

秀梅的声音中都带了哭腔,她是十分疼爱这个小姑子的,拿她当亲妹妹一般看待。

佩珩也向来是柔顺的性子,遇事柔柔弱弱,从未见她这般,双眸带着恨极了的神情,倒是仿佛遇到了什么事。

佩珩却是强自控制住了自己几乎打颤的身子,艰难地摇了摇头。

“我已经长大了,不是小孩子……”她低哑地这么说道:“我是镇国侯府的千金小姐,不是任人欺凌的小孩子了……”

“对,你当然不是小孩子,你乖巧聪明,体贴懂事,你是咱家的好女儿好妹妹,你是镇国侯府的掌上明珠,咱家爹娘哥哥嫂子都宠着你,当然没有任何人敢欺凌你!”

秀梅心疼地抱住了佩珩,一声声地这么安慰道。

佩珩却竟然很快就冷静下来了,她几乎是强硬地控制住了自己身体的颤动,就如同年幼时的许多次,她强迫地告诉自己那是噩梦,然后让自己从噩梦中醒来一样。

她攥了攥拳头,以无比清醒而坚决的语气说:“嫂嫂,我准备了一身裙子,是身边一个小丫鬟的,她身量和我差不多。我想换上这身衣裳,下去看看。”

“佩珩,不行。”这哪能行呢,万一出什么事,她都没法回去交待了。

可是佩珩却很坚定:“嫂嫂,你坐在马车里,我自己下去,没事的,你跟我后面。”

说着,她推开了秀梅,兀自在马车里换上了那身裙子。

她又把所戴的头面都摘下来,随便弄乱了一些头发,乍看上,还真像个清秀好看的小丫鬟了。

“嫂嫂,我没事的。”说着,她让车夫停下马车,径自跳下去了。

旁边的侍卫见个小丫鬟从上面跳下来,都有些诧异,不过当时佩珩和秀梅上马车的时候,他们低着头并没敢看,是以只以为里面有个丫鬟而已。

秀梅见事已至此,只好道:“这是我的丫鬟素锦,过去给我买些吃食,我也要下去看看,你们且等一等。”

说着,秀梅也跳下车来,也追佩珩。

众侍卫听令,当下并不再过问,只能挪出四个侍卫,尾随着这“主仆”二人保护着。

而佩珩下了马车后,紧跑几步,在人群中穿梭,几下子就追上了那孙德旺,她想听听对方是在要耍什么花招,可是也不敢太近了,唯恐人家听到的,只能不远不近地尾随着。

好在她是原本市井中走动惯了的,此时在这街道之中,假装个丫鬟,并不觉得有异,干脆悄悄跟随在后。

这么走了约莫三条街,便见对方停下,却是来到了一处小楼,抬眼望去,佩珩是认得那几个大字的:天禧茶楼。

她心中险些漏跳一拍,暗暗咬牙,想着娘和哥哥都是过来这边了?还有那宁祥郡主!

自己娘是被那天祥郡主请过来的,那孙德旺显然也是被宁祥郡主联合了薄夫人弄过来,他们这是要当场给娘难堪的。只是不知道哥哥是否已经勘破了宁祥郡主的诡计,设法阻止宁祥郡主设下的这个圈套?

她咬了咬牙,低头看了下自己的装束,穿这一身进去自然是不合适。轻轻拧眉,她往后微微退出那茶楼前的台阶,想着绕到后面,看看有什么法子混进去。

这种茶楼必然是有个后门的,里面会有进出的洗碗仆妇和运茶的小厮,若要设法溜进去应该不难的。

谁知道她退了几步,在那拐角一转身的时候,恰好碰上了一个人。

她还没来得及看,那人便仿佛微微一惊:“萧姑娘?”

佩珩顿时一惊。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打扮成这样竟然被人认出,一声“萧姑娘”倒是让她暗暗叫苦,当下只能勉强抬头望过去,一看之下,才知道眼前情境,被人看去了凭空生出疑惑不说,还十分尴尬。

原来这个和她险些撞上的,不是别个,正是那险些被太后为她牵了红线,却又被她亲口回绝了的涵阳王——刘凝。

这可真是冤家路窄,撞到哪个不行,非撞到他。

佩珩心中泛苦,可是此时此刻却也只能勉强收起万般情绪,微微垂下眼来,端庄万分地行了一个礼,然后轻声道:“拜见涵阳王殿下,刚才冲撞了殿下,还请殿下赎罪。”

她说话素来都是软声软气的,配上那张清丽秀美的脸庞,便是如今粗衫木钗,都有着一股子说不出来的柔顺气息,就好像这小姑娘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每日里都在家里绣花看书,文静娴雅的那种。

涵阳王看着眼前分外乖巧的小姑娘,倒是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刚才是他眼花了,还是眼花了,为什么看到个小姑娘急匆匆地往前奔,就好像有什么天大的事一样。

转眼间,竟然变了个样儿。

涵阳王心中虽然诧异,不过此时也只能笑了笑:“看萧姑娘神色匆忙,不知道这是要去哪里?”

佩珩硬着头皮继续笑了笑:“听说天禧茶庄的茶格外地好,恰今日无事,便陪着嫂嫂过来一起品茶。”

“这……萧姑娘,冒昧地问一句,敢问少奶奶何在,怎么不见人?”涵阳王打量着小姑娘身上的粗布衣衫,轻轻挑起俊秀的眉,却是问道:“姑娘怎么孤身一人,且是这副打扮?”

佩珩此时实在是无奈,心道他这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啊,这让她怎么去编个瞎话来蒙他?

她抿了抿唇,又转了转眼儿,最后轻叹了口气,只能顾左右而言它:“殿下,这是也要去喝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