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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8章 豪门大战

听见响动,坐在沙发上的女性转头,大皱眉头,“谁让你来的?”

“我。”江白焰坐在窗台上,非常听话地举起手,仿佛上课回答老师问题的乖宝宝,“莲总,是我。”

江莲长眉一挑:“你搞什么鬼?这里有你说话的地方?”

“我觉得有哦。”江白焰慢条斯理地开口,“董事长的遗嘱说得很清楚,任何与他有血缘关系的子女,对他的死亡有疑义,就不能执行遗嘱,必须等事情调查清楚,才能执行。”

他看向单人沙发上头发花白的男人:“蔡律师,我说的对吗?”

蔡律师年近五十,戴一副方框的近视眼镜:“对。江太太,江莲小姐,江麒先生,江鸥先生,江浔先生,还有江雪小姐,你们都可以提出调查的要求。”

江鸥忍不住:“两个私生子,还有资格说三道四?”

“按照法律规定和江董的意思,非婚生子女也有继承权。”蔡律师仍是公事公办的口吻。

他是董事长的律师,服务江家已有十余年,更是江广泽遗嘱的托付人。江鸥不好发火,把矛头对准江白焰:“哪凉快哪待着去,这没你说话的地方。”

江白焰眨眨眼,委屈巴巴地问:“我对董事长的死有疑义,既然麒总能叫他律师过来调查,我请朋友帮忙为什么不可以?”

江麒冷冷望向他,神色漠然:“随便你。”他讥诮地看向简静,“消息还真是够灵通的。”

简静这时才道:“你们绑架了我的朋友,我找上门来,很奇怪吗?”

她本以为碰见了一起豪门家产争夺战,正想看戏,没想到剧情升级,直接成了命案。

“听你们的意思,江董事长死了,死的还有点奇怪?”她兴致上来,顿时忘记奔波一天的疲惫,“尸体还在么,死因是什么?”

江白焰道:“在,认为董事长的死有问题的,也不止我一个。”

“你要查,也可以。”江莲作为长女,主持大局,“但就像我们说的,事情弄清楚前不能对外泄露消息,希望你们能分清轻重。”

简静扬起眉梢。

这家人让她想起了房家人,都是相当招人烦的家庭。

“你说话注意点。”她慢慢道,“我讨厌对我指手画脚的人,上一个这么傲慢的家伙,已经沉海里了。”

江莲面色一沉,眼风扫向江白焰。

他睬也不睬,对另一个三十来岁的美妇人道:“太太,我想带我的朋友去看下董事长,你看方便吗?”

“当然。”美妇人揽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脂粉不施的脸孔略带憔悴,“你也是董事长的孩子。”

江白焰弯弯眉毛,拉住简静的衣袖:“我带你去现场。”

比起撕逼,简静自然更想看现场,跟他上楼,并问:“怎么回事?你的经纪人急得都给我打电话了。”

江白焰叹口气,道:“说来话长。”

——

四天前的上午,他出门买菜,半道被两个保镖截住了。

他们表示:“江浔先生,董事长要见你。”

江白焰好脾气道:“我很忙哦,最近没有空。”

“对不起,请和我们走一趟。”两个保镖半点不废话,甭管他怎么回答,架起人就走。

江白焰一看武力值悬殊,立即调整对策:“那让我给经纪人打个电话。”

“抱歉。”保镖劈手夺走他的手机,“您暂时不能对外联系。”

情况不对,江白焰安静下来。

他被悄悄送上私人飞机,一路飞到这个据说最适合疗养的城市。范秘书就在机场等着,直接把他领到了这个地方。

事情果然比想象中还要严峻。

不是董事长一时兴起,要见见他这个叛逆的儿子,是他快要不行了。

但死就死吧,谁没个一死,董事长却不是一般人。他若死亡,留下得是一笔相当庞大且复杂的财产。

江白焰不图他的遗产,但董事长才不管他怎么想,强硬地要求所有子女到场。

并声称,只有这样,遗嘱方能起效。

任何人缺席,都可能导致遗嘱无法正常执行。因此,江家兄妹再讨厌江白焰,也不得不允许他出现。

时隔近十年,江白焰又见到了自己的生父。

董事长不复记忆中的高大,瘦得只剩一把骨头,头发花白,有气无力地倚靠在床背上。

江白焰走进卧室,两人的目光一霎交汇。

顷刻间,万般往事涌上心头。

江白焰自小记性好,好的坏的,样样件件都刻在脑子里。

他无比清晰地记得,自己每次是多么渴盼地等待生父到来,又是怎么在母亲的教导下,努力讨他欢心。

“爸爸,我会背两百首诗了。”

“爸爸,我今天得到老师的表扬了。”

“爸爸,我的作业都是一百分。”

像一条摇尾巴的狗。

真讨厌啊,明明厌恶那时的自己,可想及董事长给予的微弱的父爱,他又无法否认自己曾经得到过快乐。

“爸爸。”江白焰是个高明的演员,无论内心如何,表现出来的却只有惊讶和难过,“你怎么……”

话音未落,眼圈先红了。他侧过脑袋,努力忍回泪意,竭力想表现出不那么在意的样子。

多么逼真的表现,似乎他就是一个多年没有回家,自以为痛恨着家人,实际上却仍然牵挂父亲的孩子。

董事长的眼底泛起零星的欣慰。

他强打起精神:“你的、电影……”因为呼吸道问题,他一句话要分几段说,气喘吁吁,“我、看了。”

江白焰露出货真价实的讶异。

但江莲很快上前,抚住他的胸口顺气,安慰道:“爸,江浔已经回来了,你先好好休息。”并拿起水杯,喂他吃药,调整靠枕的位置。

一番忙活下来,话题自然中断。

董事长的药物有镇定成分,服下后很快昏昏欲睡。

江莲招呼江白焰离开。

两人走到僻静处,江白焰道:“手机还我,人也见过了,我要回去了。”

“你本来没资格出现在这里。”江莲淡淡道,“是爸心肠软,非要见你一面,你应该知足,好好陪他走完最后一程。”

江白焰:“我还有工作。”

她道:“爸病重的消息,暂时不能传到外面,你不要乱走,更不要抱有不切实际的想法。”

“说来说去,无非就是遗产。”江白焰不耐烦了,“我不要遗产,让我回去。”

“这事轮不到你做主。”江莲明确地拒绝他。

江白焰奇了:“没有我,你们应该高兴才对,把我留下来有什么意思?”

江莲冷笑一声:“你以为我们非要认你吗?是爸希望在临终前,所有人都在他面前。”

江白焰恍然。

“江浔,识相点,别找麻烦。”他的长姐冷漠地丢下一句劝告,转身下楼。尖头的高跟鞋踩得稳稳当当,小腿绷紧,肩颈舒展,每个角度都无懈可击。

这让他想起看过的《天鹅湖》芭蕾剧,姿态优雅,但不近人情。

果然。他想,真·丑小鸭都讨厌白天鹅。

江莲之外,他还见到了目中无人的二哥江麒。他比江莲好对付,只好互相装高度近视,看不见对方的脸就行了。

至于三哥江鸥,还是老样子,乍见便奉送了一堆“私生子”“野种”“老头子疯了叫他来”等大量垃圾话。

更让他感兴趣的是初次见面的江太太和江雪。

江太太容貌姣好,保养得宜,论年纪,比江莲还小了两岁。她原来是江水集团的总经理助理,后来调任为董事长的特别助理。

在此期间,她生下了女儿江雪。江雪五岁左右,二人结婚,她正式成为第二任江太太。

但不好意思,即便转正,她在江家三兄妹眼中,也只是个二奶,江雪也只不过是个私生女。

江家三兄妹客气点的,比如江莲,叫她“尹助理”,不客气点的,比如江鸥,直接就是“喂”“那谁”。

江太太尚可,她能熬到成功嫁入江家,甭管心里怎么想,面上肯定不会轻易与人起纷争。

江雪却不然。

她出生时兄姐都大了,正牌的江太太死了不知多少年,完全没有私生女的自卑与道德愧疚感。反之,董事长老年得子,又是女孩,娇宠得很,养成了她骄横的脾气。

“凭什么不让我看爸爸?”江白焰到的那天下午,江雪就和江鸥吵了一架。

她分毫不让,咄咄逼人:“就准你们霸占爸爸,不许我看他?”

江鸥冷笑:“你烦成这样,想逼死爸?”

“你们防我和我妈,是怕爸爸不给你们留钱吗?”江雪反唇相讥,“这么大个人了,还盯着爸的钱袋子,脸皮真厚。”

江白焰趴在二楼的栏杆上,津津有味地围观。

江鸥暴跳如雷,几乎挥起拳头:“你胡说八道什么?盯着钱的人是谁,你心里清楚。”

“打呀,你有种就打我。”江雪干脆道,“我现在就去和爸说,他还没死,他的女儿和老婆就要被人逼死了。”

江鸥险些气死。

这时,江麒从书房出来,极其冷淡道:“让她去。”

“去就去。”江雪挑衅道,“你以为我不敢吗?”

“随你,爱说不说。”江麒淡淡道,“是你的,总有你的,没你的,你再挑拨离间也没用。”

又说江鸥,“她卖惨装可怜,为的就是多拿点,你还和她吵?傻不傻。”

江雪气得脸色煞白,掉头就冲进了董事长的卧室,不知说了什么,出来的时候眼圈红红的。

——

简静立定,望向江白焰:“现场到了,你才讲到这里?”

“我这是在介绍出场人物。”他振振有词。

“那说完了吗?”她问。

江白焰:“主要人物就是他们了,其他的人都不姓江。”

“那一会儿再说,现在,让我看看现场。”

简静说着,推门而入。

第239章 遗嘱

死亡现场就是董事长的卧室,不过此时,这里更像是一个重症病房,放有小型的制氧机、呼吸机、心电监护仪等仪器。

董事长躺在床上,尸僵已经十分明显,身体下侧出现明显尸斑,死亡时间超过十二小时。

而此时,是晚上八点多钟。

简静弯腰,仔仔细细检查董事长的尸身,问:“什么时候发现的尸体?现场动过吗?有没有人验过尸?”

江白焰说:“凌晨三点多钟,心电监测仪警报。每个人都来过现场,当时大家都慌慌张张的,所以……”挠挠脸,又道,“验尸不验尸的,还没商量好。”

简静纳闷了:“不验尸怎么知道死因?”

“大概是怕验出什么来吧。”他慢吞吞道,“家丑不可外扬,最好大家都认为是自然死亡,分钱了事。”

简静瞥他,问:“那你呢?”

江白焰倚靠着墙,后脑勺贴在墙壁上,好像一个午睡被罚站的坏学生:“我无所谓。”

她挑眉。

“闹来闹去,就是为了钱。”他说,“没有人在乎真相。”

“既然如此,你不该叫我来查。”简静道,“我对钱不感兴趣,真相才是我想要的。”

“我还没说完呢。”江白焰低头,笑眯眯地说,“从现在起,你想要的,就是我想要的了。”

他歪头,余光轻飘飘地落在僵冷的尸身上,语调扬起:“多过瘾啊,他们欺负了我那么久,我终于也能让他们不痛快一下了。”

简静瞧瞧他,笑了。

“静静老师——”他拖长音调。

“好,我会假装不知道你的真实想法。”她做封口的手势,“言归正传,董事长有没有私人医生?”

江白焰点头。

“TA怎么说?”

江白焰想想,道:“他很谨慎,只说以董事长的状况,本来就在这一两天了。早一点晚一点都不稀奇。”

简静点点头:“这确实是件奇怪的事,人已经在弥留之际,任何时候死亡都不奇怪,你们为什么会有争议?”

“遗嘱啊。”江白焰做了个鬼脸,“昨天晚上,他说要改遗嘱。”

简静:“……”

他说:“虽然理论上,除了蔡律师,谁也不知道最后的遗嘱写了什么。但如果有人要提前送董事长上路,肯定是遗嘱的问题。”

“现在遗嘱公布了吗?”

江白焰摇头:“蔡律师说,只有所有人都对他的死没有疑虑,才能公布并执行。”

简静:“啧。”

这个案子有点意思。

“总之,大家现在怀疑董事长是被杀的,因为有人不想他改遗嘱,可谁也不知道最后一份遗嘱对谁不利,大家都不认。”江白焰深觉有趣,“像不像开盲盒?”

简静被他逗笑了:“像买股票。”

不调查,怕最后的遗嘱对自己不利,但调查了,也未必是对自己有利。

完全是在赌博,可能买赚,可能买亏。

“其实答案只有一个。”简静摇摇头,笃定道,“肯定有人要赌一把,这是人类的天性。”

江白焰点头,却说:“我二哥说得可比这好听——‘不调查,遗嘱公布后肯定有人不满意,不如直接查个清楚’。”

“是这个道理,薛定谔的猫,还是要打开盒子,才能够得到唯一的答案。”简静抬起尸身的手臂,看了会儿后说,“医生在吗?我想和他聊一聊。”

“在。”

董事长的医生姓陶,男性,四十二岁,头秃明显。

简静借用别墅的小餐厅,关上门窗,和他单独谈话:“我姓简,受人之托,调查江广泽先生的死因。”

陶医生苦笑:“简小姐,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简静不确定他是不是哪个江某的人,问得谨慎:“先和我说说江先生的病情。”

“江董事长得的是胃癌,之前化疗过,今年复发了,而且已经大面积转移,其实就是这两天的事。”陶医生回答。

“这两天,他的意识是清醒的吗?”

“比较清醒。”

“用的是什么药?”

“简小姐,到了这个时候,用什么药都没用了,主要是为病人减轻一些痛苦。”

“他的手臂上有留置针。”简静指出检查结果,“什么药?”

陶医生委婉道:“胃癌引起了间质性肺炎,这两天,患者呼吸十分困难,为了缓解这种情况,我给他开了吗啡。”

简静忖道:“用量是……?”

“10毫克。”陶医生说,“简小姐,我在肿瘤科干了十几年了,希望你能相信我的治疗水平。”

“抱歉,我并没有质疑你用药的意思。”简静道,“只是,江先生的体表没有明显的创伤,也没有显著的中毒痕迹。如果是非正常死亡,我不得不考虑阿片中毒的可能。”

陶医生警惕道:“简小姐,昨天晚上,我八点钟离开这里,今天早上五点钟才被人叫来。”

“药物呢?”她问。

陶医生迟疑了。

好半天,他才说:“护士晚上要给他打针。”

“你检查过药品的数量吗?”

陶医生舔舔嘴唇,略调整坐姿,隐约透出不安:“是这样的,据护士说,昨天晚上监护仪报警,把大家都吓到了,卧室里进进出出,一些药瓶……被打碎了。”

简静笑了:“包括吗啡?”

陶医生点点头。

“损失量大概是多少?”

陶医生又镇定起来:“这很好算。盐酸吗啡注射液是红处方,我这边只留下了一盒注射液,一盒10支,每支1毫升,10毫克,当天我用过一支,护士在他临睡前也用过一支,还剩下两支完好,损失是60毫克。”

简静颔首,吗啡的致死量是200-500毫克,远不到标准。但60毫克的吗啡就可以引起成人急性中毒,更莫论病入膏肓的董事长。

尤其是……“据我所知,吗啡可能会导致呼吸抑制。”她道。

“是的,但概率很低,也容易缓解。我也准备了纳洛酮,假如患者出现类似的问题,也很容易解决。”

简静明白了。

“家属都知道患者在注射吗啡吗?”

“当然,只有家属知情并同意才能用。”

很好,又是惯例的谁都有嫌疑,谁都排除不了。

“昨天晚上是哪个护士留下来照看董事长?”

“俞护士。”

“我想和她谈谈。”

俞护士四十岁,面貌端正,做过十多年的公立医院护士。后来辞职,专门给有钱人做一对一的看护。

她说话很有条理:“这两天,我就住在病人套间的次卧里,有什么动静,我都会看一看。昨天晚上三点二十分钟,监护仪突然警报,我马上赶到他的房间,当时心跳已经停止,我马上给他做心脏复苏和除颤,抢救了十五分钟,还是没能救过来。”

“你认为,这种情况属于正常范围吗?”

她停顿了一会儿,斟字酌句:“以患者的情况,什么时候过世都不奇怪。”

做惯文字工作,简静对词汇的选择十分敏感,盯着她的眼睛问:“不奇怪,但也不能算正常,对吗?”

“怎么讲呢。”俞护士为难地皱眉,“每个病人的情况都不一样,快速恶化也很常见,我实在没有办法告诉你‘是’或者‘不是’。”

“那我换个问题。”她道,“请你把昨天晚上的情况,和我仔细说一遍。”

俞护士的眉头微微松开,陷入回忆。

“昨天下午,我给病人打了一针,他睡了一会儿,精神好多了。吃过晚饭,他和蔡律师聊了会儿。十点左右,我遵照医嘱给病人打了第二针,他很快睡着了。十点半,我回到房间,大概十一点左右入睡,三点二十,被警报吵醒。”

“和蔡律师见面是几点?”

“七点左右,具体时间我不清楚。”

“后面还有人和他见过面吗?”

“有,事实上——”俞护士微妙的顿了一顿,“好像每个人都来过。”

简静:“好像?”

俞护士:“我并没有一直待在房间里,他们要谈的事比较私人,我想我不适合留下来。”

简静在笔记本上画了一个“?”,暂时不细问,反而道:“十一点以后,有人进过房间吗?”

俞护士拧眉,眼角的细纹里藏满主人的困惑:“我……不确定。”

“您只要说出记得的事就行了。”简静道。

“当时我迷迷糊糊的,可能是做梦,或者听错了。”

简静再三向她保证,这只是随便聊聊,并不是警方录口供,不需要她负责。

俞护士这才吞吞吐吐吐地说:“我听到门开的声音,过了会儿,有什么东西碰了一下,当时我想,可能是董事长翻了个身,后来也没别的动静了。我当时没放心上,毕竟病人戴着监护仪,假如心跳停止,马上会有警报。”

“您还记得别的什么事吗?”

她摇头。

“那就到这里吧。”简静合上了本子,“蔡律师还在吗?请你把他叫过来,我有事想问他。”

蔡律师没走,但他的嘴巴实在太紧了。

简静问:“昨天晚上七点钟,你和董事长聊了什么?”

蔡律师答:“这是客户的隐私,无可奉告。”

简静又问:“听说,董事长在昨天晚上,决定要修改遗嘱?”

蔡律师推推眼镜,谨慎道:“这个说法不准确,董事长的要求是今天上午商谈遗嘱的事,具体的内容,谁也不知道。”

“您应该明白。”简静前倾身体,注视他的双眼,“假如仅仅如此,不会造成目前的疑虑。我想所有人都怀疑,董事长的死和遗嘱的更改有关。”

蔡律师沉默。

她道:“我想知道,董事长的遗嘱是怎么回事?”

“这么说吧,我为江家服务很多年了,董事长在十几年前就开始立遗嘱,这些年他身体渐渐变差,对遗嘱也就更加上心,修改过很多次,最后一份遗嘱是两个月前定下的。”

“有谁知道这最后一份遗嘱?”

“我和另一名见证人,但我发誓,没有向任何人提及过遗嘱的内容。”蔡律师说。

“董事长是怎么告诉其他人遗嘱的事的?”

蔡律师说:“三天前,他对所有人宣布了两件事:第一,他立了一份遗嘱,委托执行人是我,第二,他死后,只有所有子女对他的死亡均无疑义,遗嘱才能被公布并执行。”

“没有提到过内容?”

“至少明面上没有。”

第240章 亿万家产

和蔡律师聊完,保姆过来说,江麒要她去一趟客厅。

在那里,她见到了真正的李律师,定制西装,蔡司眼镜,从涂了发胶的头发丝到一尘不染的皮鞋,无一不讲究。

李律师也在打量她,宽松连帽卫衣,百褶裙,潮款板鞋。他笑笑,伸出手:“你好,简静老师,幸会。”

话很客气,敌意很浓。简静也假装客气,实则清高地点点头:“幸会。”

江麒扫视众人,单刀直入:“李律师是我的朋友,简静是江浔的朋友,如果你们没有其他信任的人选,那么昨晚的事,就交给他们两个人一起调查,当然,结果必须所有人都承认才算数——你们同不同意?”

不知是他在家中素有威严,还是大家都吵累了,连最厌烦江白焰的江鸥都没表示反对。

“多谢诸位的信任。”李律师满身精英范,一开口就夺取主动权,“我想先问大家几个问题——简老师没意见吧?”

“随便。”简静打个哈欠,有点饿了。

一个女佣端来热茶,给每个人都送上一杯提神。

茶很好,香气悠远。

李律师喝了口,干劲十足,问:“关于遗嘱,你们每个人都知道多少?”

现场一片安静。

简静饶有兴致地观察着众人。

别墅的客厅很大,沙发很多,坐得泾渭分明。

三人座的大沙发上,同母的老大、老二、老三坐在一起,同仇敌忾。侧面的二人座沙发则是江太太搂着江雪而坐,母女俩亲密无间。

江白焰最惨,一个人坐最远的单人沙发,形单影只,仿佛置身事外的局外人。

简静走到江白焰身边,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挪个位置。江白焰让开,斜坐在扶手上,和她咬耳朵:“说不说实话?”

她白了他一眼。

李律师立即挑中软柿子,矛头直指:“江浔先生,有什么话不方便直说?”

“既然不方便说,你问什么,我和你很熟吗?”江白焰歪头,面孔一如既往地漂亮和气,但语调慵懒,透出大明星漫不经心的不屑。

李律师拿他作为切入口,自然要立威:“您这不是配合调查的态度。”

江莲也道:“这个时候不要胡闹,问你你就回答。”

“那大姐做个榜样嘛。”江白焰说,“咱们从大到小轮着来,从小到大也行。”

他从来没有这么“叛逆”过,江莲不由动怒:“翅膀硬了是吧?”

“对呀。”他欣然道,“我不在乎能分到几个钱,你们呢?”

尾音倏然讥诮。

李律师不得不道:“简老师,你看这样我们可就没法查案子了。”

简静沉思片刻,慢吞吞道:“不如报警,让警方问口供,做伪证或者隐瞒不报都要负责……”

“别说这种没意义的话。”江麒冷冷道,“别浪费时间了,从大到小开始说,尹助理,你先来。”

江太太面色一僵,没想到竟然是自己躺枪。

但她一向表现得通情达理,此时也不好撕破脸,顿了一会儿,微笑:“好吧。我先说,其实,我不清楚我先生的安排,他只说会照顾好我们母女。”

江鸥“切”了一声,嘲讽之意溢于言表。

江太太好涵养,视若无睹。

李律师问:“您的意思是,并不知道遗嘱的具体内容?”

“是的。”

“一点也没听过吗?”

江太太还是点头。

李律师只好看向江莲。

她淡淡道:“爸爸没有告诉过我遗嘱的内容,但他和我聊过集团未来的发展,并把接下来最重要的一项任务交给了我——这是什么意思,不必多说吧?集团的几位董事和范秘书都可以作证。”

江麒刚想说话,江太太突然道:“说起集团,我想起来了。”

“我一直和广泽说,不想做全职太太,希望重新回去工作。”江太太的唇边泛起弧度,“他已经答应了。”

江莲如临大敌:“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

江太太望向旁听席的证人:“范秘书?”

范秘书被点名,只好道:“董事长确实说过这件事,准备安排太太去水华。”

江水集团是母公司,水华集团是旗下的子公司,业务与母公司密切相关,其执行总裁也是江水集团的资深副总裁,是不小的一份蛋糕。

江莲生硬道:“我没有听过。”

“江麒先生呢?”简静打断她们的争端,“到你了。”

江麒道:“和大姐一样,我和父亲也谈过集团以后的发展,还有收购的一些股权问题。”

“你也不知道遗嘱的具体内容?”

“我相信父亲已经安排好了一切。”江麒神色淡淡,“总不会亏待我们。”

“没错,”江鸥接口,“爸和我们说过,他会安排好一切,不用我们操心。”

李律师问:“所以,你也不知道?”

“我不用知道,爸心里清楚,谁才是真正的江家人。”江鸥意有所指。

轮到江白焰,他更无所谓:“我十三岁离开江家,再也没见过董事长。四天前我到这里,没能和他单独说过一句话,他也没和我提过遗嘱,一个字都没有。在座的人都可以作证。”

谁也无法否认这一点。

“江浔确实什么都不知道。”江麒顿了顿,解释之前的举动,“这也是我同意他的人调查的原因。”

然而,江鸥冷不丁插刀:“二哥,这可难说,不知道遗嘱,不等于没动手。他一直恨我们,指不定……呵呵。”

江白焰面无表情,既不见被诬陷的怒意,也没有装傻卖乖的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