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共生
你见过神吗？
——见过。
神是什么样的？
——我不知道。
为什么见过却不知道？
——那都是幻觉。
简静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出现了幻觉。
人物面板上，状态栏明明白白地提示她：[重度幻觉]
这是她保持清醒的最后一刻，紧接着,离奇的景象便出现在她的眼前——周围的景物全都换了模样,她从一个白色的洞穴消失,出现在另一个更大的白色洞穴之中。
这是一个洞穴,又好似一个巨大无比的房间,人处其中，就好像仓鼠住在人类的房屋中，巨型事物给予无处不在的压迫。
在高高的，辽远的世界彼端,神就在那里。
理智告诉她，那应该只是一棵外表较为奇异的树，只是太大了,看起来好像乐山大佛，但眼睛所“看到”的,却是一个无比真实的神像。
一只猫头鹰蹲在“神”的手掌中，竟然口吐人语：“了”“来”“你”。
声音一卡一顿,顺序崩乱,好像大脑的识别系统出现BUG，无法准确读取信息。
简静奇怪又困惑，情不自禁地走过去,仰望着它。
齐天出现了,他说：“这毫无疑问是神迹,对吗？”
“我不知道。”她说,“这是真实存在的,还是我所看到的？”
“所见,即为真实。”他笑笑，抛出一个极富诱惑力的香饵，“你既然有这个运气找到它，就证明你有长生不老的资格。”
简静哂笑，清醒几分：“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
“仙缘这种事，向来看缘分。”似乎也知道她不会信，齐天话锋一转，又淡漠无情道，“何况，这只是人们一厢情愿认为的好处。”
他并不介意在此刻揭露最残忍的部分：“植物的寿命本就比人漫长得多，它们无心给予我们的好处，就像人类给小白鼠注射药物，这也许使它们战胜了疾病，但从来不是善意的恩赐。”
“——赐恩”
似真似幻的场景下，声音好比穿过重重山林的回声，也好像直接响起在脑后，三百六十度环绕。
简静摇摇头，试图更清醒一些，但齐天嘲笑了她：“已经太迟了。”
“无论你是否愿意接受，你已经是它的猎物。”他微笑着伸出手，“来吧，成为神的仆人。”
天旋地转。
简静发现，自己竟然从原地瞬移到了树的脚下，仿佛卑微的蝼蚁，匍匐在高大的神像下。
然而同一时间，有一条系统通知弹过。
[系统：********]
她没看清内容，消息就消失了。
然后，她获得了短暂的清醒，抓紧时间问：“成为它的仆人以后，会怎么样？要杀人吗？”
齐天眼中闪过不耐烦，但勉强忍住了。他以为简静察觉不到，依旧假装和善：“为什么这么说？”
“每隔十年，这里都有人死去。”她道，“是谁杀的？”
齐天：“管他谁杀的。”
“神要仆人来做什么？”
“你不觉得自己的问题太多了吗？”
“不觉得。”简静道，“我问的问题非常合理，你既然已经得到了想要的寿命，却一直没有离开这里，反而假冒小弗兰克的身份，总有一个不得不这么做的原因。”
她问：“你，是不是无法离开这里？”
齐天勃然变色。
“我猜对了。”
像齐天这样的人，说好听点叫野心勃勃，说难听点就是变态，喜欢玩弄人性。要是长生真不错，他会要她吃下树根？
不可能。
他肯定自己先吃掉，然后一把火烧光树林，永远独享秘密。
“我看你也不用拉我入伙，你十年都离不开这里，肯定是神太喜欢你的服务，不肯放你走。”她嘲讽大开，“临阵换人，当心触怒神明，降罪给你。”
齐天的笑容消失了。
他盯住她的脸孔，冷笑：“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聪明？”
不等她回答，又道，“实话告诉你，你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之前，你吃下的根里有种特殊的物质，能够延长寿命，治疗疾病，但同时，也具有极强的上瘾性。”
简静悚然而惊。
“只要吃过这种物质的生物，无论是人还是动物，都会与它形成共生关系。它是树，无法移动狩猎，所以，共生体需要源源不断地寻找食物，带到它的身边，方便他捕食，作为回馈，共生体可以汲取根须里的营养。”
齐天道：“你也别急着上火，我说它是不死药，一点也不夸张。看到老弗兰克了吗？他本来已经死了。”
简静愕然：“死了？”
“他们父子想要阻拦我，被我杀了。”齐天说得云淡风轻，一点没把人命放在心上，“小弗兰克当场死亡，但老弗兰克还有一口气在。我找到这棵巨人树后，先给他喂了一口，没想到他的伤势立刻好转——他可是差点被我打穿了心脏，这都能好……呵。”
他的笑声里掺杂着某种微妙的狂热，令人不寒而栗。
“可惜，一旦服药就不可能戒除，否则就会像老弗兰克一样，疯疯癫癫，神智全无。”
齐天喟叹着，语气满是不甘。他花费大半生，终于能够实现长生不老的愿望，可是，自由的代价也太惨痛了一些。
假如漫长的生命不能用来挥霍，不能佐以权势与金钱，又有什么意义呢？
好在，他已经找到了办法。
“如果你不想失去理智，最好听从我的建议，时间不多了。”齐天注视着她，不放过任何细微的表情，“你应该感受到了，它在呼唤你。”
然而，简静除了觉得头有点晕，并没有什么呼唤的感觉。她开启“借视”，转换为齐天的视角。
在他眼中，如若神像的树根已经不仅仅是巍峨诡异，而是彻底“活”了过来。
猫头鹰死死盯住她，视觉居然转换成了听觉。
简静听到了它的声音。
“路道的上向上踏，徒信的我”
“途旅的新崭启开，头回要不”
遥远，朦胧，空旷，威严。
她看见，齐天不受控制地往前走了一步，但他竭力忍住了。
简静笑了：“你一定很想摆脱它吧？”
他投来冷冷一瞥。
“我也是。”她道，“刚才上了你的当，是我大意了，但不管是你还是我，肯定都不想一辈子被困在这个异国他乡。”
“你想说什么？”
简静问：“你我联手，毁掉它，怎么样？”
*
今天的夜似乎格外漫长。
江白焰看看表，已经凌晨四点钟，但天空仍然是黑沉沉的，一点亮起来的意思都没有。
他把老弗兰克的信和徽章都揣进口袋，展开地图。内容非常抽象，只有简单的方位，看目的地的标注，似乎是一个叫白色洞穴的地方。
这就是恶魔的所在地？
静静是不是去那里了？
咯吱，门外似乎传来一声细微的木头摇曳声。
老威廉回来了？糟了！
声音近在咫尺，现在躲下去也来不及了。江白焰急中生智，干脆就地躺下，双手交握在腹部，假装熟睡。
下一秒，木门猛地被推开。
老威廉裹挟着冷气，大步走进房间。
他看到熟睡在床上的江白焰，略微愣了一下，显然这个场景超乎他的想象，但他没有在意，粗暴地把人从床上提了起来。
江白焰忍住疼痛，继续装睡，软绵绵地歪倒在一边。
“醒醒。”老威廉啪啪扇着他的脸。
他仍然一动不动。
老威廉皱眉，却没再叫他，而是用麻绳绑住他的手脚，像扛麻袋一样，把他扛在了肩头。
江白焰放松身体，继续装晕。
老威廉扛着他下楼，扔进一辆卡车里，然后坐上驾驶座，一头冲进森林。
“别装了。”老威廉说，“我知道你醒着。”
江白焰：不，我睡着了。
老威廉自言自语：“我还以为老家伙已经疯了，看来他还没有真的疯掉，你的同伴肯定跑了，幸好还有你……”
江白焰想，老家伙，说的难道是老弗兰克？他看起来可不像没疯。
但按照信里的说法，弗兰克一家应该是镇压恶魔的正义阵营，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必须抓紧时间……什么味道……该死的，他们拿这车运过什么？”
江白焰：当然是羊啊。
弗兰克一家养羊的，你忘了？
他吐槽着，心头却倏然一动。
此时，老威廉大概也记起了弗兰克一家的工作，默默踩下油门。
卡车疯狂地行驶在林间的小路上，老威廉连车灯都没开，却一点没开错路，就是地面坑坑洼洼，车速又快，颠得江白焰差点把夜宵吐出来。
就当他快要忍不住“苏醒”时，车子突然失去控制，方向盘一松。车头直直撞向树林，不偏不倚，咚一下冲到了一棵树上。
惊鸟乱飞，车灯爆裂。
卡车，停住了。
江白焰抬头，看向驾驶座。
老威廉趴在方向盘上，脑门青了一块，人还醒着，眼睛无意识地眨动：“你——做了——什么？”
江白焰吐掉含在舌下的薄膜片，打开车门。
充斥在车厢里的味道散去了一些。
他笑眯眯地说：“别人送给我的礼物。”
“礼物——”老威廉迟钝地重复。
江白焰拍拍手，吸引他的注意，语调慢而沉：“放松点，深呼吸，不要担心，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你想带我去哪里？”
老威廉慢吞吞地转动眼珠，机械地回答：“巨人——去巨人那里——”
“为什么要带我去那？”
“它的……命令……”
江白焰仰起头，看看毫无光亮的东方，突然问：“凯丽是怎么死的？”
“凯丽——凯丽，是我的错。”老威廉的眼中失去光亮，意识沉入多年以前，“我们吵架了，我让她帮我去拿一点货，她不愿意，可条子盯上了我，我告诉她，假如她爱我，就必须帮我这个忙……她同意了。”
江白焰似懂非懂：“在森林？”
“这是边境，最、最安全。”他说，“然后，她就失踪了，我不知道——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她讨厌树林——”
第299章 替身
凯丽的死居然和老威廉无关？
那是谁杀了她？
江白焰疑惑更甚,不由问：“后来发生了什么？”
“我去树林找人——迷路——好多树——我不知道——那个洞穴——白色的洞穴……”老威廉断断续续说着梦话，吐字含糊，“我为什么会去那里？对了，是猫头鹰——好大的猫头鹰……”
奇怪的记忆浮现在脑海。
老威廉看到了十几岁的自己。那个时候,他是橄榄球队的运动员,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很受女生欢迎。
凯丽身材高挑，容貌秀丽,很多男生喜欢她,他费了好大功夫,说了不知道多少甜言蜜语，才哄得她愿意做自己的女友。
然而，凯丽太骄傲了。
她不像其他女孩子,总是围着他转。朋友们总是嘲笑他,说他搞不定凯丽,说不定背后还和别的男人偷情。
他很生气,于是和他们打赌，不管他说什么，凯丽都会听从。
那时,他和一些混混有联系，在学校里卖边境流传过来的东西。前几天,当警察的叔叔似乎注意到了,话里警告过他几次。
他可不想被叔叔抓住,但拿了货不交钱，小命堪忧,干脆就叫凯丽帮他转交。
交易的地点在森林。
不知道为什么,警察很少去森林那边巡逻,很安全。但无论他怎么说，凯丽都不肯答应。
“树林里有什么东西，让我毛骨悚然。”她总是这么说。
可威廉根本听不进去，只觉愤怒。
他已经放话出去，如果凯丽不照做，自己会被所有人嘲笑一辈子的。因此，他威胁凯丽，如果她不去，就只能等着给他收尸了。
凯丽屈服了。
她在傍晚时去了树林。
夜幕降临，威廉却迟迟没等到她，因而被狐朋狗友们大肆嘲笑。他喝得烂醉，第二天才听说凯丽没有回家。
第一天，他没当回事，还以为她食言躲了起来，可第二天、第三天……她真的失踪了。
里德怒气冲冲地过来质问他，一副要揍死他的样子，他不敢说是自己的缘故，咬死了不知道。
幸好那天晚上，他就在酒吧，很多人都能证明他的清白，不然里德可能会真的一枪毙了他。
可除此之外，还有一件让他担心的事。
钱。
钱在凯丽身上，他一时半会儿的可凑不出几千美金。但钱没送过去，人家才不管钱在不在女朋友身上，是不是死了，起码得卸掉他两条胳膊。
必须把钱找回来。
白天不能去林子，会被发现，凯丽失踪后的第十天夜晚，他独自进林，既寻找凯丽，更是为了找回钱。
然后，他的人生彻底改变了。
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大脑变得混沌，隐约只记得几个场景：他迷路了，走着走着，突然看到了一个洞穴，里面传来似有若无的声音。
接着……他走了进去……口中叫着凯丽的名字……
声音回响，红光闪烁，记忆变成支离破碎的碎片，断断续续，一卡一顿。
视角猛地旋转，闷闷倒地——他摔了一跤——腿，支棱的古怪的鸟腿，羽毛，棕色的带有黄斑的羽毛。
仰头，一只巨大无比的猫头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啊——！！”老威廉爆发出一声可怖的嘶吼。
下一刻，他突然从迷醉剂中挣脱了出来，双目鼓出眼眶，爆涨的眼珠子死死瞪向江白焰。
江白焰掉头就跑。
*
“鬼故事里总说，某人溺水死了，变成水鬼，被困在河里，必须再拉人下去，才能解脱。”地下空间，简静直接掀了齐天的老底，“你引诱我上当，是不是想让我做你的替死鬼？”
齐天冷笑一声，不吝承认：“是又怎么样？”
他对自己的手段十分自信，换命更是拿手好戏，只要将她困在此地，自己便能脱身而去，重新过上原本的生活。
然而，简静同样扣着一张底牌。
“你要害我，我必和你鱼死网破，到时候大家都走不了。”她开启信任卡，使自己的论调更有说服力，“不如我们先联手解决它，再各自算账。”
他不答反问：“你要怎么解决？”
简静假装思考：“它怕火，我们不如一把火烧了它。”
“你以为我没试过吗？”齐天嗤笑，“当初我的一把火烧了那么多地方，只不过让它变得虚弱。”
简静又提议：“那么，用炸弹呢，我不信就一棵树，炸弹都炸不死它。”
齐天面皮抽搐：“暴殄天物！这可是真正的不死树，仅仅是它惊人的愈合能力，就足以成为人类医学史上的奇迹！”
简静呵呵。
齐天想要的只是摆脱巨人树的控制，却并不想毁掉它。他觊觎它的能力，期冀着解决了问题，就拿到外面的世界大赚一笔。
绝对不能让他得逞。
“这么说，我们是谈不拢了。”简静拖延时间，心中不断呼唤系统。
她的储物格里可没有炸弹，得现抽。
系统，抽卡。
眼前的画面闪了闪，像是卡顿的电脑屏幕。
系统抽卡！！
[系统：******]
零星的片段闪过，好像又回到了之前的白色洞穴。
系统，快抽卡！！！
色彩登时交错，扭曲的光芒在脑海中闪烁，脑袋忽然变沉，太阳穴发胀，胃部剧烈翻涌。在极致的不适下，巨人神像的幻觉逐帧消退。
失重感传来。
简静发现，自己居然被倒挂在了树干上，柔软韧性的树枝紧紧箍着她，好像捕蝇草抓住的苍……啊呸！
她晃晃脑袋，让自己更清醒些。
这下，系统的通知总算能看清楚了。
[系统：请宿主选择抽卡方式]
简静：普通卡
[卡片抽取中（勇气值X2）]
[抽取完毕]
[名称：道具卡·定时炸弹（3/3）]
[内容描述：烈性炸药，威力强大，仅限本次任务使用]
[备注：特殊道具，可消耗5X2点特殊值定时遥控]
简静大喜。
她反手掏出藏好的匕首，隔断缠在身上的根须。没有了幻觉加持，这些根茎再坚韧也只是普通的植物而已。
身体坠落，她打了个滚卸掉冲击力，顺手将一枚炸弹安在树干上。
“别想跑！”齐天愤怒的吼声响起。
简静抬起头，和她的状态不同，齐天并不是被根须困在树干上，而是被树“吞”掉了半个身体。
他的下半身没入树干分泌的琥珀色物质，乍看起来，好像是寄生在树身上的巨型虫子。
这样，似乎使得树获得了一部分生物的智慧，又或者说，人和树达成了某种奇妙的合作。
根须疯狂地扭动起来。
简静转头就跑，并花费特殊贡献值，开启了第一枚炸弹的定时。
滴答、滴答、滴答。
齐天看清了定时器的倒计时，瞳孔猛地收缩。琥珀色的物质开始融化，仿佛受热的巧克力，逐渐融化为半液态的流体。
身体丝滑地坠落。
倒计时：00:01
来不及了！
仓皇间，只能将树根层层叠叠挡在身前，以免遭受袭击。
下一刻，炸弹引爆。
巨大的能量喷涌而出，火光燃起，点燃了树根。它们迅速失去生命力，变为干枯且脆弱的焦炭，窸窸窣窣地落下来。
而它们虽然怕火，却非常坚韧，躲在后面的齐天因此免受一劫，只是被爆炸的余波震得耳鸣，耳朵里都是“嗡嗡”的闷响。
“咳。”他吐出血水，眼神阴鸷。
此时此刻，若还不知道简静没有吃下树根，那也太愚蠢了。但凡吃下树根的生物，都会变成瘾君子，完全无法抗拒巨人树散发的气息。
他算是个例外。
因为他吃下的并不是树根，而是果实。
当初的一把火，烧光了林中的伪装，普通的树木都死了，在大火下还残存下来的根系，就通往这个白色洞穴。
他趁它虚弱，摘取了被气根保护得严严实实的果实。
服下后，原本因为大火而损毁的皮肤重新生长，新生的皮肤和旧皮肤完美得融合到了一起，全然不见修补的痕迹。
因岁月流逝而衰老的身体，也恢复到了二十多岁的鼎盛状态。
不曾老过的人，不会懂青春的珍贵。
然而，只要离开黄昏镇24小时，人便会产生异变，心跳加速，头脑昏沉，四肢无力酸软，一旦36小时内没有回到森林，就会失去神智，甚至死亡。
他曾被人发现昏倒在加油站的厕所里，幸好那人开向了黄昏镇的方向，不然他可能就会变成一个疯子，被永远关押在精神病院中。
齐天不甘受制于一棵树。
他花费十年光阴，才找到破解之法。
果实和根须的作用不同。果实是树的“孩子”，疗效极强，能重返青春，受伤也会即刻愈合，同时对巨人树的依赖最大，根须则不然，好比壁虎的尾巴，断掉也不要紧，因而依赖性也不强。
他只要把果实吐出来，让另一个人吃下，代替自己成为巨人树的目标，再拿走一定量的根须，每天服用，同样可以维持青春。
唯一棘手的是，不是每个人都能吞下果实。
他抓过一个流浪汉，一个出车祸的女人，但他们吃下果实就暴毙了。
齐天猜测，巨人树对寄生的主人有特殊的要求，不是什么人都行。
女人比男人好。
年轻人比老人好。
身体强壮的比病弱的好。
他曾试图在黄昏镇寻找合适的对象，但镇子上的年轻人大多去了大城市，剩下的人很难下手。
等啊等，居然等到了简静。
她是外来的旅客，不会有人在意，她年轻强壮，还破坏了他的计划，让她作为替死鬼，再好不过了。
齐天慢慢爬起来，掏出一张符纸、一簇头发。
符纸上写着她的生辰八字，她是名人，什么资料一搜就有。而头发是在吃饭的时候，趁她不备剪下来的。
对于一个邪术大师，这两样东西就足够了。
你的命，就换给我吧。
他口中念念有词，拈着的符纸突然着火。离奇的是，烧着的并非黄色的纸张，而是朱砂写的字。
火焰歪歪扭扭地烧出了黑色的符文。
然后，熄灭了。
在生辰八字的部分，灭了。
齐天震惊至极，脱口而出：“怎么可能？死人？”
第300章 猫头鹰
这张换命符,是齐天最拿手的邪术之一，能够调换命格。
比如说，有人本是天煞孤星的命,父母、亲人、妻儿都会因他而死,但他若是更改了自己的命格,就能将这倒霉的命运还给其他人,让别人替他承受这一切。
出国前的最后一票,齐天就为一个富豪换过命,十分顺利。
他相信自己的本事，可偏偏符纸烧到一半，灭了。
符纸无法燃烧，证明换命的仪式失败，但烧到一半熄灭，却表明他要换的那个人不存在。
简静应该已经死了。
这怎么可能呢？齐天脱口说出“死人”两个字后，自己都没相信。
他想到了一个更“合理”的解释。
她公布在外的生辰八字是错的。
那只有头发就不够了,得把人抓回来放血。齐天拍拍身边的根须，它迟缓地挪动起来,沿着简静逃跑的路线追去。
齐天紧随而上。
他受伤不重,速度并不慢,然而追了好一会儿,都没看到她的踪迹。
不对。她没有吃下树根,就看不见洞穴的路,不可能在短短这么点的时间便逃之夭夭。
人还在洞穴里。
或许，就跟在他身后。
齐天自诩看穿了简静的计谋，不动声色地绕起了路。
然而,几分钟后,背后又传来一阵巨响,大量粉尘如白色浪潮，汹涌而出，地面不停摇晃，头顶的岩石碎裂成小块，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又是一次爆炸。
齐天猝不及防受到波及，若非根须迅速将他覆盖，必是要摔个跟头。
血气冲上天灵盖，他几乎咬断牙根。
奇耻大辱，天齐大师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亏？
只有富豪权贵捧着钱，求他帮忙的时候，从没有他低声下气，被人这般戏耍的时刻。
她死定了。
齐天心中发狠，立即掏出一张人形的符纸，咬破手指草草书就，掏出之前没用上的头发，以血黏合。
而后，拔出枪，对准纸人扣动扳机。
消声器下，只有“咻”一声轻响。
不远处，简静掏枪的动作顿住了。
[警告：宿主的心脏将出现强烈不适，倒计时10、9……]
她：“？？？”
系统你把话说清楚，强烈不适是因为和树待久了中毒，还是扎小人真的管用？
[系统：8、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