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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已至此,敏经理顾不得许多,冒险道:“赵立强一直追求我,希望我和他在一起,我拒绝了好几次。他因为这事,特别记恨我。”

她越说,思路越顺畅。

现在想想,之前老赵突然提出和她结婚,也许有备而来。她若拒绝,他便在警方面前提了几句,借此施加压力,逼她同意。

是了,肯定是这样,他缺钱,又对金翠华宫势在必得。

敏经理抬起头,眼睛不闪不避,看向对面的警察。

他神情凝重,眉头微皱,似乎在评判她话中的真假。见此情状,她心中不由升起些许希望,如果有确凿的证据,警方肯定不是这个态度。

赌一赌。

“我记得发现尸体的是两个人,没道理他看到了,小钱和小谈都看不到吧?”敏经理孤注一掷,直接道,“他在胡说八道。”

季风若有所思:“你和谈豪、钱磊关系怎么样?”

敏经理道:“我和小谈私交比较好,但和钱磊不熟,只是普通的同事。他完全没必要为我遮掩。”

“是吗?”季风微微一笑,图穷匕见,“可提供证词的人,就是钱磊。”

敏经理的笑容僵住了。

“两位也不是没关系。”他不紧不慢道,“他之前在你工作的小区当过保安,据物业说,他帮你找到过丢失的物品,你专门感谢过他。后来,他因为犯罪记录被开除,你也为他说过话。”

“钱磊说,他很感激你没有歧视他,还替他介绍工作。所以,当时看到你出现在死者的房间,他不仅装作没看到,还帮你遮挡了其他人的视线。”

季风问:“你还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审讯室里鸦雀无声。

第312章 谋杀背后

对敏经理的审问持续了两天。

原因无他,她头太铁,被戳穿口供的BUG后,直接沉默相对,拒绝配合,和警方耗上了。

老高本来提议自己唱白脸,吓唬吓唬她,但季风说:“这个女人不简单,你没点实际证据,被她看穿了,反倒以为自己有希望。”

“很少见这么硬的女人。”老高感慨。所谓人不可貌相,警局里待多了,常能见到吓唬一下就涕泪横流或者甩锅的大男人,女人的抗压能力反倒比男人强。

季风道:“贺心敏没毕业就出来做陪酒小姐,吃过苦头,见过的场面,吃软不吃硬啊。”

老高爽快:“那你上。”

季风的路线就是打温情牌,一面放证据,锤死杀人的事实,一面好声好气,劝她回头是岸。

“贺女士,我们已经查到你和死者的交集了。”次日中午,他进去送盒饭,顺便再和她聊聊,“你弟弟曾在他的公司打工,后来成为公司法人,结果死者欠债逃到国外,你弟弟被迫承担责任,最后跳楼自杀。”

连日审讯下来,敏经理形容憔悴,苍老了不少。

闻言,她冷笑道:“你们都知道了,还问什么?”

“我想听听你的说法。”季风说。

“没什么好说的。”

季风笑笑:“聊聊么,别紧张。”他起了个话头,“你弟弟和你同一年,好像没读大学?”

敏经理眼神一黯,显然有所触动:“爹妈死得早,家里条件也不好,我和我弟弟同一年高考,我考上了一本,他三本,但家里没钱供我们上学。那时候,也不知道什么助学贷款,他说我考得好,就让我去读,他打工给我交学费。”

季风道:“和我家很像,我有个妹妹,今年刚高考。”

“噢?”敏经理将信将疑,“你父母也……”

“过世了。”他道。

房间里安静了一会儿,慢慢的,她开始讲述自己的故事:“那几年,我们过得都苦,我一边上学一边接兼职,每天只睡四五个钟头,他在一个古董店打工,就是那种专门卖给老年人的假古董,每个月能挣好几千块。

“我知道,他是想多挣点钱,让我不要那么辛苦,还说自己是男人,就该挣钱养家,叫我什么都不要担心。

“有一天,他很高兴地来找我,说公司的老板很赏识他,现在因为公司的业务变动,需要改换法人,问他愿不愿意代表公司,还可以给他股份。当时年纪小,什么都不懂,以为是好事,还专门去吃了一顿海鲜自助庆祝。”

季风点头,耐心地倾听。

“谁知道没多久,出事了。”她面色转冷,恨恨道,“老板跑了,卷走了账上所有的钱。买古董的老人家属过来闹,说要找老板算账,我弟弟是法人,不找他找谁?几次被人打进医院,后来他们报了警,我弟弟不仅得赔钱,还要坐牢,他一时想不开,跳楼了。”

“你计划这次的事情很久了吧?”季风问。

敏经理说:“对,我半年前见到他,就知道是他害死了我弟弟。所以,我专门跳槽到他的会所,就是想找机会杀了他。”

“我计划得很仔细:首先,需要一个替罪羊,本来选的是老赵,他的事我早就委托朋友调查清楚了,当年举报的就是那家伙。但他太精明,晚上的行动也很难掌控,我只好继续等。

“然后,小谈出现了。他自以为是,脾气臭,人缘很糟糕。我没费多少工夫就和他处好了关系。他过敏,却不知道对什么过敏,还染了性病,不知道是他传染给老板,还是老板传染给他,但不要紧,这已经足够做杀人动机了。”

她不疾不徐地讲述着,语气既无炫耀,也无愧疚,冷静到仿佛在说今晚要怎么处理买来的鱼肉。

“我以为万无一失,过敏药、发霉的衣服、陶器、指纹都准备好了,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王老板突然来了,他本来约的是明天,我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幸亏小钱装聋作哑,我还以为混过去了,没想到……”

她深吸口气,没有再说下去。

季风看了一眼记录的同事。她将口供打印出来,递给他。

“这是口供,你看看有没有问题,没有就签字吧。最后一行照着抄一遍,别写错了。”季风说,“饭要凉了。”

敏经理牵牵嘴角,拿起笔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季风问:“要不要喝点什么?一会儿送你去看守所。”

敏经理摇摇头。

他拿着口供出去了。

一进办公室,话就堵在了喉咙口。他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工位,问老高:“昨天还只有两咖啡杯,今天是什么玩意儿?”

瞧瞧他的位置,资料被粗暴地堆到一边,笔筒塞在角落,占据大半张桌子的是一台薄薄的笔记本电脑,一堆花哨可爱的笔,超可爱的便签纸,减压玩具,两个水杯,一个苏打气泡水,一个冷萃咖啡。

椅子上多了个腰枕,冰垫,以及一个大活人。

简静,简老师,正戴着无线耳机敲键盘,全神贯注。

“汪。”一只黑背德牧冲过来,围绕他的腿打招呼。

“狗都带来了?”季风倒吸口冷气,“怎么的,咱们局里给简老师发了聘书,她正式上班了?”

老高清清嗓子:“简老师可是热心市民啊,今儿早上不仅给咱们带了奶茶,还帮我们搞定了一个情绪不稳定的受害者。”

季风:“……”

他走过去,想拍她肩膀,然而才伸手呢,她立马抬手,啪一下打过他的手背:“干嘛?”

“该我问这话。”季风又吸口冷气,活像长了智齿,“您是迫不及待想取代我的地位了?我工资才八千多块钱,白送你你都不要吧。”

“谁说的。”她伸手,“给钱干什么不要,拿来。”

季风把口供本拍过去。

“咦。”简静立马摘下耳机,“招认了?”

她翻阅内容,看到杀人动机的时候,沉默了。

有些谋杀案就是如此,耸人听闻的诡计背后,却是一个心碎的故事。

她叹息一声,仰面倒在靠背椅中。

“让让,唉,算了。”季风放弃赶人,转而霸占老高的位置,“你没活吧?我写个结案报告。”

老高冷嘲热讽:“欺软怕硬。”

季风翻白眼。

简静也不好意思一直鸠占鹊巢,收拾东西:“行啦,小气鬼,我这就走。”她看看满桌的东西,懒得收拾,只把笔记本和杯子往帆布包里一塞,完事。

“骑士,上学去了。”她招呼。

季风:“嚯,狗还上学?”

“狗还上班呢。”

办公室众人:“噗——”

“怕它在家闷得慌,送学校可以和别的狗一起玩。”简静解释,“那里有训练场地和游泳池,晚上校车送回家。”

平时她不忙,每天都会带骑士去附近的公园溜达,但天气渐热,她懒得出门,德牧却需要大量运动,只好物色个学校托管。

骑士十分喜欢上学,一听这两个字,尾巴摇个不停。

简静给它系上牵引绳,潇洒离开。

“这些东西呢?”季风在后面叫。

简静:“送你了~~”

季风看着桌上琳琅满目的东西,嘴角抽搐:“她该不是整我吧?”

过了会儿,“这陀螺挺好玩的啊。”

嗯,真香。

*

简静送骑士上学,自己回家继续写稿。

今天虽然才在警局才几个小时,但氛围实在不错,灵感如泉涌。反正装备都丢那儿了,下次卡文了可以考虑再去蹭会儿风水。

第二个故事的大纲,就是这次的案子。

当然,会所这么不和谐的地方,不适合高中生出入,改成KTV就合理多了。

女主参加同学的生日会,第一次喝酒醉了,迷迷糊糊睡着,结果醒来时,人就在案发现场的门外。

门缝地下,渗出了鲜红的血液。

她被当做目击证人 嫌疑人,被警方带走。

这也是她第一次和警方正面接触。

不得不说,这次围观审讯,让简静对氛围的把握更加精准,几乎一气呵成。

唯一修改的地方,就是警察这个角色。是写高警官这样朴素顾家的中年男性,还是梁宜那样英姿飒爽的女性?

好纠结。

季风?不把他写成大胖子,已经是她手下留情了。

为此,她专门打了个电话去问康暮城。

康暮城说:“正面形象?”

“对。”不正面,后面没法合作啊。

“女性吧。”他说,“不然可能有三角恋的嫌疑。”

简静突然心动:“修罗场……”

康暮城马上泼冷水:“高中女生不能和成年男性,尤其是公职人员有暧昧。”

“……哦。”

就,创作中难免遇到这样的事,习惯就好。

既然确定了是女性警察,简静就想和梁宜聊一聊,看看能不能再补充一些细节问题。

她微信约饭,梁宜十分高兴,说:“我还想找你呢,我搬完家了,周末你们有没有空?来我们这儿吃饭。雅楠会做饭,咱们吃火锅好不?”

简静一口答应。

结果当天还有第四个人。

出门前,季风打来电话:“梁宜说买酒了,我来接你。”

他准点到,载她去梁宜和祝雅楠租住的地方。

房子不算大,两室一厅一卫,被两个女生收拾得十分温馨干净。

其中,最惹人注目的就是客厅的布置,有两张背对背摆放的大桌子和椅子。

两个人的桌上都堆满了厚厚的资料,但梁宜的桌面更乱些,水杯、充电线、文件夹、圆珠笔,椅子旁边是两个小号哑铃。

而祝雅楠的桌面更整洁,文件整整齐齐竖着摆放,数据线都卡在桌子边缘,笔记本上贴着便利贴,还有一个玻璃壶,壶中泡着花草茶。

简静酸了。

为什么这看起来就是现代 性转的贝克街?

她们看起来好搭的样子。

而我只有一条狗。

第313章 聚会后

晚饭十分丰盛,祝雅楠下厨做了白灼虾、糖醋鱼、麻婆豆腐、蒸娃娃菜,梁宜买了卤鸡脚、卤藕片,再加上鸳鸯火锅,菜量够够的。

再打上空调,搬出冰冻的啤酒,不要太舒服。

“来,这杯敬一下季风,他总算干了件人事。”梁宜开了一听啤酒,爽气道,“这年头找个好室友不容易啊。”

祝雅楠同样举杯:“对,有梁宜在,我晚上睡觉都安心不少。”

季风有气无力地说:“你俩太夸张了啊。”

“你不懂。”

梁宜和祝雅楠都不是本市人,目前也都单身中。平时独自居住,加班回家看到的就是冷冰冰黑漆漆的房间,基本就睡觉洗澡换衣服而已。

加上两人的工作都忙,休息时间不一定在周末,偶尔空一个下午,根本约不到朋友一起玩。

但有了室友,下班得早,可以约出去看个电影吃顿饭,要买什么生活用品,凑个单一起正方便,还能互相带点吃的。

最最难得的是同在公检法,完全能互相理解支持。

这样的室友,不是随随便便能碰到的。

梁宜吹祝雅楠:“雅楠生活习惯特别好,你是不知道,我原来的室友吧,爱丢东西又不收拾,房间里乱七八糟的。哪里像雅楠,冰箱里都整整齐齐的,还告诉我哪个买的早要先吃掉。”

“梁宜才好,我晚上加班太晚,她专门到小区门口等我。”祝雅楠礼尚往来,“而且我的快递很重,她每次都帮我拿上来。”

季风:“……”

“真好啊。”简静幽幽道,“你们肯定很开心吧,能一起吃饭,一起看剧,一起拼单。”

梁宜胸无城府,大大咧咧地点头:“对啊,可爽了。”

祝雅楠含蓄:“也就方便一点吧。”

简静扭过头,不想看了。

季风看看她,忍住笑:“别说了啊,看简老师的脸,酸成柠檬了。”

梁宜笑嘻嘻地揽住她的肩膀:“简老师今晚可以留宿,我们一起睡啊。”

“不用了。”她抬起下巴,冷酷地宣布,“我决定不以你为原型写女配了,你伤透了我的心。”

梁宜急了:“别啊,我也想露脸,这以后能吹好久呢。”

“呵。”简静夹菜喝酒,坚决不改主意。

梁宜怏怏。

简静出了口酸气,终于能心平气和地吃菜了。

当然了,在场的两个警察,一个检察官,一个推理小说家,下菜的肯定不仅仅是牛肉卷、羊肉卷、虾滑、毛肚之类的菜了。

怎么少得了案子呢。

大家“群策群力”,贡献了一饭桌的案件。

精彩!

刺激!

漂亮!

简静一边听,一边吃,一边喝,听撑了,吃饱了,喝醉了。

梁宜砰砰捶桌,借着酒意发泄郁闷:“我一直想遇到个密室,为什么总是轮不到我?”

简静:“密室一点都不好玩,每次都是假密室,我从来没有遇到过机械密室。”

祝雅楠听得大感无语。她最讨厌的就是案情复杂的案子,审核起来特别麻烦,一压就是好几天。

梁宜继续吐槽:“这个两月尤其倒霉,遇到的都是普普通通的案子,简老师,为什么你总能遇到特别好的案子呢?”

简静歪头,疑惑道:“我遇到的案子都很不错吗?”

“当然啊!”梁宜说,“你知道我们大部分时候破的都是什么破案子吗?老公回家发现老婆出轨,拿刀捅奸夫,被奸夫和老婆反杀,邻居听到动静报警,我们到的时候,两个人的行李才收拾了一半!人赃并获!”

祝雅楠情不自禁加入:“这多好啊。”

起诉起来多简单,证据多完整!!

“好什么。”梁宜委屈巴巴,“如果是简老师遇到,肯定是老婆设计下毒,让老公的小情人当替死鬼,奸夫做不在场证明……”

简静无辜地眨眨眼:“有吗?我没有啊,我又不姓江户川。”

梁宜扭头,找人佐证:“季风你说,我讲得对不对?”

“对什么对,你们俩喝醉了。”季风拿走简静手中的红酒杯——现在的姑娘了不得啊,一打啤酒喝下去不过瘾,干脆又喝起了红酒。

这酒还是简老师带来的,说什么上门礼,其实就是图谋已久。

不过这么看,简老师恐怕平时也怪寂寞的。

再寂寞也喝得差不多了。

“十一点半了。”他苦口婆心地劝说,“你们明天一个加班,一个值班,适可而止吧。”

梁宜猛地一拍桌子,呵斥:“扫什么兴啊你,要走你走,简老师留下来睡好了。”

“就你这地方?”季风瞅了一眼她十平米的小房间,大无畏道,“太委屈人家豌豆公主了。”

梁宜大怒:“你说啥?我房间怎么了?”

不就稍微乱了一点,椅子上的衣服多了一点,充电线丢得随便了一点而已吗?

“谁豌豆公主?”简静瞪他,“你再说一遍。”

季风摊摊手。

“找死!”梁宜怒气冲冲地站起来,然后一个踉跄,脑袋栽到在沙发上,四肢刨啊刨,愣是起不来,像极了翻倒的小乌龟。

简静:“呃……”

祝雅楠赶紧去扶她。

梁宜猛地抬起头,一摆手:“我没事,我还能喝。”

简静:确实醉了。

主人家醉酒,客人当然不便再留。她说:“差不多了,不喝了吧。”

祝雅楠自知酒量不好,今天喝得并不多,这会儿只是有点晕。

但她记挂着明天要加班,不敢再留客:“行,我送我们。”

“你还是照顾梁宜吧。”季风帮了一把,将梁宜拽起来,“小姨,散了啊,睡觉去。”

梁宜死活不肯,拉住简静:“简老师,咱们继续喝,再聊聊啊。”

简静被她拽了个趔趄,一头黑线:“下次,下次。”

“好吧。”梁宜恋恋不舍地松开,复又恶狠狠地盯住季风,“好好送简老师,我警告你,可不许趁人之危。”

季风差点吐血:“你想什么呢?”

“男人不能信。”梁宜打个酒嗝,胡言乱语,“诶,楠楠呢,你在哪儿?”

搀住她的祝雅楠无语:“她真的喝醉了。”

简静快笑死了。

最后大家手忙脚乱的,才把发酒疯的梁宜塞回床上。她一沾枕,就手脚摊开睡熟了。

季风送简静回家。

“简老师,还清醒不?”他把人扶上副驾驶,“要不要吐,先吐再坐车啊。”

简静懒洋洋道:“我没事,清醒着呢。”

她的酒量随着免疫功能的提升,也有一定的增加,虽然不能说千杯不醉,至少这会儿还没断片。

不过,这次她可没打算用解酒药,和朋友喝酒,图的就是放松,一下子醒了可就白喝了。

季风看她眼神尚算清明,也没坚持,帮她系上安全带,慢慢地发动车子。

车速保持在60码,稳稳当当。

醉意徐徐上头,简静手托住脸颊,抱怨道:“好渴啊,有没有水喝?”

“等等。”季风瞧瞧周围的路况,停在24小时便利店门口,进去买水。

“给。”他将结冰大半的矿泉水贴到她脸上,“舒服点没有?”

她慢悠悠地点了点头。

车子重新上路。

简静拧开瓶盖喝了口,不渴了,开始聊天:“干嘛不说话?”

“你想我说什么?”他问。

“随便聊聊,不然我要睡着了。”她嘟囔。

季风笑了,问:“好,我正好有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

“你脖子上挂的绿坠子,是真的吧?”季风说,“从来没见你戴过这么贵重的东西,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吗?”

认识几年,他自忖还是比较了解简老师的。她买得起昂贵的珠宝,但更偏爱精巧的首饰,不喜欢沉甸甸的繁琐的设计,嫌累赘。

可这回戴的不是戒指,而是专门找了个链子挂住戒指,一看就沉得很。

一戴好几天,也不跟着衣服换搭配,着实奇怪。

简静掏出衣领深处的绿宝石戒指:“这个?”

“嗯。”

“藏这么好也能被你发现啊。”她打哈欠。

季风道:“这证明我关注你。”

简静把玩着诅咒戒指,含糊道:“算是个护身符吧,我遇到了一点麻烦。”

“说来听听。”

“不告诉你。”她塞回去,“你都不告诉我,我干嘛告诉你。”

季风:“这么惦记我的案子啊。”

“呵。”她说,“你自己体会。”

“那这样,咱们一人一个问题,你先问。”他很好说话。

简静“切”一声,却出乎预料地说:“有问必答?”

季风:“嗯嗯。”

简静:“我听高警官说,你相亲二十几次,每次都失败了,为什么?”

“简老师,咱不是在说案子吗?”季风乐了,“你不讲武德啊。”

简静转过头,松乱的发丝垂落在两颊边,双腮酒意醺然,眼神迷茫,无辜如小白兔:“案子,什么案子?”

“别使美人计啊,犯规的。”他笑了笑,沉吟道,“好吧,告诉你也没关系。”

她等着听。

季风道:“我父亲的案子早就破了,凶手当场被捕,对罪行供认不讳。我入职后没多久就复核过,确实如此。”

“嗯?”

“但是造成他被杀害的案件,迄今还是疑案。”他道,“我认为真凶可能还潜逃在外。”

简静扶住额头,觉得脑袋不太好使了:“疑案,不是悬案?”

季风瞧瞧她,笑眯眯道:“说得够多啊,到你了。”

不趁着醉酒耍赖,那也太亏了。简静仍然茫然地看着他:“说什么?”

“小气鬼。”季风哂笑,却不生气,也不催促。

简静不高兴:“我哪里小气了?”

“哪里都小气。”

“我才不小气。”她道,“你再污蔑我,小心我揍你。”

“说你两句就威胁人,还不小气?”他笑,“好了好了,你不小气,我乱说的好了吧。”

简静悻然收手。

夜深人静,街道空无一人,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很快消磨到了家。

简静在车上尤可,下车后却觉得不对劲。

天在转。

“哎哟,上头了吧。”季风扶住她的肩头,顺手按下扑过来的狗子,将方向感错乱的人推进卧室。

骑士趴到床沿,疯狂甩尾巴。

“别摇了别摇了。”简静倒在床上,痛苦地捂住额角,“你要晕死我了。”

骑士垂下毛茸茸的尾巴,委屈地哼哼。

季风从门口拿来拖鞋,顺手将踢飞的凉鞋放好,落下的挎包挂上架子,进厨房倒了杯温开水,端进去放床头,还问:“要不要垃圾桶?”

她摇头,手背揉着眼睛。

“怎么了?”他问。

“有东西。”她用力眨眼,努力思考,“是不是我的双眼皮贴掉了?”

季风低头一看,眼睑上确实有什么东西贴着,眼角也有,亮晶晶的碎片缀在眼尾处,好像银色的泪。

“女生……”他叹气,进卫生间打湿毛巾,让她擦脸。

简静白他一眼,和狗说:“把卫生间的湿巾拿过来。”

骑士熟门熟路地进去叼了盒湿巾出来。

“你还不如我的狗。”她鄙视。

季风懒得和醉鬼计较,夺走了她抽出的湿巾纸。

简静怒:“你干什么?”

季风乐了:“简老师,这上面写着湿厕纸,你确定要用这个擦脸?”

简静:“???”她努力眯眼,想看清包装,但头晕眼花,只认得出是蓝色的包装。

这是卸妆湿巾,还是湿厕纸来着?她迷惘地回忆。

过了会儿,季风拿着一张湿巾过来,敷在她的脸上:“擦吧。”

简静歪在枕头上,慢慢擦脸。

季风看了她一会儿,倏而失笑,蹲下来问:“有心事?”

“你怕死吗?”她问。

他回答:“当然怕。”

“你觉得,死过的人会更怕死,还是不怕了?”

季风说:“更怕吧,我每次在医院醒过来,都后怕得不行。”

简静不作声,将擦脏的湿巾丢进垃圾桶。

“遇到什么麻烦了,讲来听听。”他说,“说不定我能帮上忙。”

她大翻白眼:“不用你帮忙,我搞得定。”

“简老师,你也太喜欢和我较劲了吧。”季风好笑,“干嘛呢,就因为刚见面的时候,我唬了你一回,觉得丢脸?”

简静扭过头,摆手赶人:“你可以走了,吵得我脑壳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