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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为慕容家主。

  一为慕容家主的小弟。

  而在抢答结束后,那四人均面色惨白,对上清禾渐渐褪去笑意,变得面无表情的面容时,甚至背生冷汗,绝望溢于言表。

  “仙子,仙子饶命!”慕容小弟率先下跪,涕泗交加的求饶,“小子已经后悔了,小子愿意当牛做马赎罪!小子以后再也不敢了。”

  但少女只是厌恶地注视着他。

  清禾冷冰冰道:“去地府给那些无辜之人当牛做马吧。”

  说罢,她挥手招来天雷。

  天雷麻溜地滚到她掌心,跃跃欲试地要为她分忧。

  那蕴含浓烈天理意味的雷罚,当即击垮了慕容小弟最后一道心理防线。

  他膝行向前,痛哭流涕地忏悔,试图抓住清禾的裙摆求饶。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都是父亲大哥他们指使我的,我只是个伥鬼啊,仙子饶命!我愿意为祓——啊啊啊啊。”

  清禾正准备一脚踹开他,顺便把他给电清醒。

  祓神才不需要这么龌龊卑劣的信徒。

  滚远点!

  然而慕容小弟没能念出完整的祓神名号,就发出凄厉惨叫,随后双目发直,整个人僵硬地倒在地上,虽然双目圆睁,却已失了呼吸。

  在他身上,出现了不断蔓延的、形如龟甲的焦黑咒文痕迹。

  “玄武遗咒!”数人认出了他的死法,愈发惊骇绝望。

  那是仙人借助神兽玄武,施于天下人万年不绝的咒缚。

  除非摒弃正道奇经八脉,走邪修的路子,否则终生都会受制于此,不得念出那位存在的名讳。

  而若是走投无路,向那位祈求祭祀了……下场便会如被活祭的清禾,以及眼前的慕容小弟一般。

  三千仙人高居白玉京,据说清贵不可方物,垂怜众生,镇守天下。

  但唯独这个历史的禁忌,触之即死。

  紧接着,连慕容家主,以及其他两名罪人,均惨叫一声暴毙。

  玄武遗咒开始迅速蔓延了。

  这个咒缚的狠绝残酷之处便在于此,它会瞬间处死方圆十里之内的一切活灵,防止消息走漏。

  剩余三名无罪者面露惊恐,眼看那焦黑咒缚就要蔓延到他们身上,而清禾囿于经验,一时没来得及救护——

  落雪纷纷扬扬,覆盖在他们身上。

  那位被历史隐匿,名字不可谈不可说的神灵,回应了这三人的绝望。

  三名修士有男有女,有散修亦有世家之后,此刻均震惊地瞪大双眼,表情一片空白。

  这是他们第一次接触那位,仅存于古籍缝隙中的无名神灵。

  他们这代人,打小便生活在仙人统治的时代,修行的是奇经八脉,听的是上古人间沉沦,三千仙人合力反抗邪神,方才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又平定洪水地鸣,整治邪祟妖兽,令世人安居乐业。

  他们也已习惯了奇经八脉中,那锋锐轻盈的灵力。

  然而此刻,来自神灵的力量轻易压制了束缚世人万年的“玄武遗咒”。

  三千仙人,也只是天道追随仆役罢了,算得了什么?

  因此虽然清禾欠缺战斗经验,没有及时阻止诅咒,但神灵既然给予她随心而为的权利,便必然有回护一切地信心。

  ——祓神从无妄言。

  唯一的女修喃喃自语:“世上竟有如此中正平和之灵力?”

  她原以为,灵力均是凌厉清冽的。

  可此刻如落雪般飘在她身上,又被随意拂去的灵力,清正平和,格外有番端庄淡漠姿态,分明更合修行真意……这当真是邪神所能拥有的灵力??

  “十二正脉原来是能用的?”有人比她更震惊。

  “我十二正脉通了手三阳经,少阳也借此通了一半…我明白我家祖传功法为何废弃一半了,正是因为十二正脉不得使用。此番回去,我必然大有突破!”

  天空之镜里,众人没有隐秘,但此刻也没人顾忌这点小尴尬了。

  他们均被这被仙人刻意隐匿的正脉灵力所震撼。

  如此淡漠超脱,方合大道致远,求得真我的修真之意。

  被虚伪天幕遮蔽视野的渺小蝼蚁,机缘巧合得以窥见天光,于是瞬间便意识到——这才是真正的道。

  这才是凡人苦苦追寻,上下求索的大道。

  所谓真仙,不过是凡人修炼到极致,努力矫饰接近模仿天道的伪劣品,外表光鲜,但只要接触到真正的道,便会瞬间为那恢弘庄严的美丽强大所震撼。

  心向往之。

  此当为吾辈追随之道。

  “难怪仙人们刻意隐匿天道名号。”

  因为凡人不可能厌恶天道。

  顶多或崇慕,或觊觎,或索取,但普天之下,没有人能够厌恶天道。

  一修士当即跪下来:“仙子如不嫌弃,小子愿意侍奉仙子,只求能附天道大人之骥尾。”

  这话纯粹发于本心,心悦诚服。

  而他一开口,其他两人也反应过来,连忙下拜,借助这秘境的特殊,剖白自己的真情实意,希望能打动这位神灵座下行者。

  见他们真情如此,清禾唇边不由流露出与有荣焉的欣慰自豪笑意。

  她就知道,祓神大人就是这样完美的存在!

  谁会不喜欢他呢?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虽不能至,然心向往之。

  心向往之。

  她在心里咀嚼品味这个词语,只觉唇齿留芳。

  她天天吐槽祓神……但真论本心,那漂泊于天空的清冷白云,何尝不令她心向往之?

  大海总是眺望蓝天的。

  但和她相比,这些人追随神灵还不够格。

  清禾不假思索就想拒绝,可话到嘴边,又硬生生止住了。

  不行。

  这是主动真情想要信仰祓神的人。

  她不该如此草率鲁莽地代神灵拒绝。

  虽然她不清楚以前是什么样,但看佛祖麾下什么行者什么菩萨的大阵仗,她觉得祓神也应有相应的规格。

  就连于此世间,上古天道不也有三千仙人俯首低眉么?

  她想让祓神恢复往昔的荣光。

  况且,如果有更多人追随、虔诚的崇慕祓神,他的心境也会改善许多吧?

  如此想着,她内心浅淡的不情愿便瞬间消失。

  没关系,即使来了新人,她也是老前辈,是首席行者。

  她要有大局观呢。

  清禾重又露出微笑,将选择权交给了神灵。

  “您觉得呢?”

  神灵回应了她。

  速度很快,却不是接纳那些信徒。

  而是——

  “我已有行者。尔等既心向正道,观景修行,砥砺真我即可。”

  嗯?

  清禾惊讶,险些发出声音。

  祓神现下确实有行者,但却只她这新手一人,她心知肚明自己还有许多不足之处,怎的就不收人了?

  可祓神如此决定,便绝无违背余地,

  无论那三人如何哀求,神灵除了那句箴言,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而清禾私下如何对神灵都可以,但外人面前,她总很维护祓神威严。

  此刻见神灵做了决定,那这几人就再无磨蹭余地。

  于是当三人祈求的目光看来时,她露出平静而温和的微笑,劝说道。

  “尔等缘分已尽,便止于此处吧。”

  随后,引动秘境力量,以轻柔微风将三人送出秘境。

  至于这三人离开秘境后,又会因此番奇遇如何失魂落魄,如何记叙自己经历的此间之事,甚至如何信仰传播天道香火,清禾便不得而知了。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会为那渺远的希望感到欣喜。

  它现在还是一颗种子,但总会发芽繁茂。

  世间每多一个人为祓神供奉香火,就会稳定一分神灵的神性。

  在原作中,普天之下无有爱神者。

  神灵只能在罪孽与杀戮中不断沉沦污染,并彻底失去理性。

  现在虽然有她,可她一人,作为神灵的理性锚点,难免还有些底气不足。

  在少女眼里。

  清净而有着冷淡温柔的神灵大人,值得世上最好的一切。

  他值得被世界温柔以待。

  此时秘境中已无外人,清禾终于能够开口,问出刚在一直困扰自己的疑惑。

  她问道:“您为什么不接受他们呀。”

  她觉得那样很好。

  “嗯。”祓神淡淡应道,仍是兴趣寥寥。

  这个反应是什么意思嘛。

  好像就她一个人欣喜自豪一样。

  她知道上古时代,众生俯首,天道是所有人的皈依与根源。

  可这不是,沧海桑田,时移势迁了么。

  能有人认清神灵的伟大温和,不是很……

  她想不下去了。

  小姑娘的唇角显而易见地瘪了下去。

  因为连她也意识到,这三个人比起祓神的过去,连滴水都算不上。

  他现在经历的一切,跟他应该拥有的根本不匹配!

  所以她刚才傻乎乎高兴什么啊……

  清禾真情实感地难过起来。

  “对不起……”

  她离真正的座下行者,似乎还差得很远。

  她感受到神灵平和淡漠的注视。

  “无妨。”

  少女的神灵雷达,敏锐感觉到,这两个字后应该还跟着话。

  但神灵并没有说下去。

  他只是平和道:“这次你做的很好。”

  “去湖心吧。”

  “最中央白云照应的倒影之中,藏有我据你此番表现,予你之物。”

  礼物?

  清禾原本耷拉着眉眼,怏怏不乐,现在听到祓神言语,顿时眼前一亮。

  祓神出品,必属精品!

  那根据她今天的表现,祓神大人……会送给她什么呢?

第二十七章 真心话

  祓神自己都不在意,甚至主动宽慰她,清禾也不好再耷拉眉眼。

  她搓搓脸,重新给自己打满元气,露出明朗微笑。

  冲!找礼物去!

  她试图和祓神打听,给自己送的礼物是什么。

  “您给我说说嘛,哪怕不说内容,说说类型也可以嘛。”

  但祓神性情清寂淡漠,她不搭话便能整日沉默,所以十分藏得住事。

  不像她那样整日活泼话痨,根本藏不住心事,不管有什么稀奇想法,都恨不得立刻捧出来晒给祓神瞧。

  “君子慎言。”祓神说道。

  约莫还有提点她沉稳一些的想法。

  清禾则想耍赖说自己就不是君子怎么了,可转念一想,觉得这样说话自己很吃亏。

  毕竟她也没那么过分,干嘛说自己不是君子?

  她稍顿,想起祓神的承诺,灵机一动道。

  “您说我只要遵循本心,那做什么都没错,我现在就很好奇那个礼物,您给点提示嘛。”

  祓神平淡道:“但我有权利保持沉默。”

  清禾:好家伙,这就是最终解释权归神灵所有的意思呗。

  一边聊着,清禾一边脱下鞋。

  她的鞋还是从祓神宝库中发现的金缕嵌玉鞋,好看但不实用。不过有灵力护身,其实穿什么舒适度都一样,好看最重要。

  但如果脱下鞋与足袋,又撤去灵力防护,那性质就不同了。

  她将鞋提在手中,赤着脚小心走入盐湖,感受盐石与足底触碰,传来扎扎微刺的砂砾触感。

  盐湖边沿水位大约浸没到她小腿,清澈的湖面如同天空之镜,清风徐来,吹在脸上柔柔的。

  她的长发被风向后吹起,鬓边金凤的羽翼也在风中轻颤,偶尔会挠到脸颊边,触感微痒。

  她放松地长出一口气,可没走两步,又吃痛地吸口凉气。

  如此再三,见她刻意撤去灵力屏障后,时不时被尖锐盐石扎痛蹙眉,神灵问。

  “为何撤去灵力?”

  她本体比凡人强不了多少,又娇气没吃过苦,瞧她忍耐的表情就知道什么感觉了,为何还偏要在湖中行走?

  她嘟囔:“就是喜欢嘛,情怀。”

  “情怀?”

  清禾仰望蔚蓝的天空,想起自己设计这片秘境时,某个隐秘的私心。

  “您不觉得,女孩穿着裙子,手里提着鞋,赤脚在蓝天下的澄澈湖泊中行走,风吹拂着她的长发,这样的画面很美?”

  祓神说:“但你觉得痛。”

  而且嘴上那样说着,清禾脸上也没有露出笑意,只是慢慢地在水中行走。

  她造出这片秘境,显然不止是为了满足少女的浪漫幻想。

  “那也要走。”清禾说道。

  因为她此刻的情绪不止是因为偶尔传来的疼痛,更是因为某种更加渺远的,有些惆怅的情感。

  也是她在这片秘境寄托的初心。

  ——当然,对于神灵,她是藏不住话的。

  开心的事要分享,不开心的事也要倾诉。

  “您知道茶卡盐湖么?”

  “茶卡盐湖?”

  这个世界自然是没有茶卡盐湖的,它位于清禾故国的西北方,所以即使神灵掌控三界,也不会听说过这个名字。

  “是个小地方,可能您没听过吧,或者就是我那时候年纪小,记错了读音。”她找了个合适的借口。

  清禾低声说道:“但我记得很清楚,那是片盐湖,很漂亮,绰号也是天空之镜。在那里,白云落在湖水中,人在湖中行走,宛如画中游。所以我爸……我爹爹说得空的话,就一家人去那里游玩。”

  她设计之初,只是出于缅怀心态,可过于相似也会导致一个结局,便是触景生情。

  “他说要给我和娘亲买红色的纱巾,因为我和妈妈都很白,那里日照很晒,需要遮蔽。而且他觉得红色很衬我们,留影也好看。”

  说到这里,清禾没说了。

  她讲不下去了。

  神灵对原因有所意料,说道:“后来,你就到了柳氏?”

  清禾抿唇笑了笑:“这省略过程还挺多的……反正最后是没能去成。”

  “爹娘不在后,我自己也想去,但十八岁以前没有条件。十八岁以后有条件,但是我死了。”

  这便是名为清禾的少女短暂的一生。

  神灵无法理解如此复杂的情绪,因此他的声音仍然平静而缺乏共情。

  他平静言道:“你想再见到他们么?”

  他是神。

  所以若想亡者复生,并非不可能。

  ……可这里是异世。

  她感激地笑了笑:“逝者不可追,算啦,我就是和您倾诉一下,过一会儿就好了。”

  气氛安静了少顷。

  神灵想,他果然还是难以理解凡人的离愁别绪。

  相对寿命以万万年记的神灵而言,凡人的生命实在过于短暂。

  所以神灵不会为任何一个生命的离去而动摇。

  方才之所以提那一句,只是神灵满足眷者遗憾罢了。

  万年以前,人间凄惨事故无数,可神灵从未有过动摇。又如何会因一个少女的倾诉而心软?

  他只是安静地注视着少女垂下头去。

  不知为何,风吹得她眼睛酸酸的。

  清禾想,盐湖上的风吹人还是不太舒服。

  她在原地停下,琢磨用灵力托起鞋子,然后想办法把眼睛里的沙子吹走。

  ——盐湖里的沙子实在太讨厌了。

  但就在这时,她听见神灵淡淡道:“你可以继续向前走了。”

  “怎么了?”她鼻音很重的问道。

  但还是听话地向前走了一步。

  咦?

  不知何时起,她脚底下的盐石,已变得意外的柔滑,仿佛被溪水打磨无数次的鹅卵石,一点也不硌脚。

  而中间逐渐加深的湖水,也都只到她小腿肚了。

  一条点缀着细碎金粉,在日光下散发着漂亮光芒的红色轻纱,随着湖风一同吹入她的指间。

  她掌控这片洞天,但刚才却忘了,她可以改变此地一切不满意之处。

  最后还须得神灵提醒。

  “去寻找你的礼物吧。”

  神灵语气无悲无喜,此间发生的一切,仿佛都与他无关。

  风吹皱暖融融的湖面,浅浅荡开涟漪。

  清禾不争气地吸了吸鼻子,索性用纱巾捂住脸,片刻后,方才露出一双乌亮清澈,顾盼生辉的眼眸。

  “好!”

  她脆声应道,随后眯起眼睛,打趣地问:“您看我漂亮吗?”

  祓神淡淡答:“不要问无聊的问题。”

  少女也不气馁,说道:“我小时候最喜欢这样玩了,觉得很像公主——等等,我不是要您送我公主仪仗,或者干脆封个国家给我的意思!”

  “就是想给您分享……这种小事情罢了。您要是没兴趣,就当我胡说八道。”

  神灵语气听起来无动于衷:“不要自作多情”

  “是是是,我自作多情。”

  说完,她发了下呆,又不由叹了口气:“哎。”

  她说道:“我之前说过,想在万年以前与您相遇,这样您就不会那么痛苦了,您还记得么?”

  “嗯。”

  她瘪瘪嘴:“可您知道刚才我在想什么吗?”

  “嗯?”

  “我在想,如果能在十八岁以前与您相遇就好了。”

  “感觉命运找我找得有些太迟。”

  她说着说着,觉得情绪负能量泄露太多了不合适,就搓搓脸,摇摇头:“算了不说这些了,去找礼物去。”

  “反正我每天想法都在变。”

  她对自己的没定性认知非常准确。

  说着,便向湖泊中心走去。

  而在此时,神灵轻声道。

  “不迟。”

  命运来得不早不晚。

  方才令她成为他唯一眷顾的信徒,而他是她唯一供奉的神灵。

  而他们也还有许多时间。

  神灵无所不能。

  因此,一切的一切,都不再会再有遗憾。

  清禾最初走得还很慢,但湖水平稳,盐石润泽,本质与平地并无区别,于是脚步就快了起来。

  她目光在湖面上搜寻,嘴里小声叨叨:“湖面最中央的白云,最中央……哎,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