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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绫罗绕过她,平静道:“剖开他的喉管,就能知道了。”

  “嗯?”清禾诧异。

  她还没张口,海青明却已认出自己的宝贝女儿,面色一时复杂,惊恐有之,疑惑有之,畏惧有之。

  而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尽皆化成一句软弱无力的……

  “绫罗,你为何要联合外人害为父!”

  海绫罗理都不理他,催促清禾:“他日日服食鲛人心头血,喉管多处被灼伤,常年靠丹药压制维持,剖开喉管查看情况,便知真假。”

  子苏神情登时震怒,若不是正主在侧,只怕已经一剑劈了这戕害他无数同族的罪魁祸首。

  清禾却一时迟疑。

  子苏见她犹豫:“你怎么动摇了?”

  海青明见状则心生希冀,膝行上前,恳切道:“仙子勿听这小废物多言,老夫愿意献上灵石万两,珍宝无数……水遗岛任您取用,只求仙子开恩!”

  “没有,我只是在想,若将他的喉管割开,他还能说话么?”清禾为难道,“拷打若他始终说不了话,哪也不成啊,莫非叫他手写回答?”

  海青明面如死灰。

  这陌生少女根本比他那混账女儿更冷酷狠毒!

  “没有喉咙还有手,没有手还有脚。哪怕手脚尽数斩断,也还能搜魂检验真相。”子苏凛冽道,“只要留他一命便是。”

  子苏这鲛人,当真和温柔纯善四个字没有半点搭边。

  嗯,她喜欢这样干脆的人。

  子苏剖开海青明喉管,验明正身。

  “是本人。”

  “还能活么?”清禾眼见海青明喉咙噗呲噗呲冒血,有点担心。

  “能活。”子苏冰冷无情道。

  “哦,那就行。”清禾放心了。

  海青明:???

  他捂着喉咙,目光近乎绝望,自己这是惹到了什么人?怎么一个比一个凶残?

  护卫呢?

  十二管事呢?他的那些义子呢?

  便是亲眷不顶事,他的盟友……必须通知他的盟友。

  邪神的走狗出现了,必须迅速来营救支援他!

  但在海青明鬼鬼祟祟地第一时间,就被眼尖的子苏踩断了一根手指。

  “再敢动,就是两根。”少年瑰丽昳丽的精致面容,此刻冷若冰霜。

  海青明作为海氏家主,养尊处优许多年,大概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直白地、在自己家中折磨拷问,闻声竟是不由两行热泪划过面颊。

  不知是痛得,还是羞耻的,

  好在子苏割喉技术不错,海青明居然还能说话。

  海绫罗问:“风屿去了何处?”

  “死了,我将他送到西岐那边,分尸卖掉了。”

  子苏愤怒之余皱眉:“难怪我找不到他的线索。”

  清禾也以为真,正准备示意这个问题过。

  “他在说谎。”祓神在她耳边轻声道。

  清禾毫不犹豫,立刻踩断海青明第二根手指,做出冷血杀人魔的模样,阴恻恻威胁:“说实话——你机会不多了。”

  子苏没想到这老狗撒谎如此自然,面露懊恼:“我的,经验疏漏,险些叫他骗过。”

  “没事。”清禾安抚地向他笑了笑,接着目光转向海青明,登时变为憎恶的冷漠,“说实话!”

  “他确实是死了,我折磨他,取出了他的鲛珠,然后就交由海沧浪了,我真不知道他去了何处!”

  子苏学着清禾方才模样,又踩碎海青明一根手指,诈他实话。

  然而海青明这次态度极为坚决,一脸绝望的恳求:“这次真的是实话,仙子明鉴!”

  子苏拷问了阵,确定撬不出话了,微微蹙眉:“看来老狗也无话可说。”

  嗯,虽然海绫罗对这个答案不甚满意,但好像事实确实如此?

  将信将疑之际,神灵再度言简意赅地提醒道:“仍在说谎。”

  清禾震怒!

  这狗贼演技倒是自然,居然咬死也要骗他们。

  这次的撒谎处罚直接升级为斩断手指,任凭海青明痛得哭嚎不止,也坚持到底。

  “我说……我说!”海青明泪流满面,哽咽道。

  他属实不知道,那看起来单纯善良的小姑娘,为何如此狠毒,心机有如此深沉。

  她到底怎么做到百分百识破自己谎言的?

  在他开口前,子苏抿唇,闪身将位置让给清禾。

  “你来问他吧,你比我经验丰富,理应由你来。”

  原来,连续两次犯错,又被清禾迅速指证,显然极大打击了少年自信与自尊心。

  但子苏倒也坦诚,干脆让贤于清禾。

  然而问题在于,她也不懂什么窍门,纯粹是祓神的功劳。

  这……

  “有我在。”祓神淡声道,“你尽管问便是。”

  “叫那鲛人少年闪开。”

第三十九章 同生

  子苏莫名感受到一股压力。

  仿佛有某种存在,正冷漠地注视着他。

  但无论是他自己的感知,还是清禾仙子给出的情报都表明,此处水榭,除了那两个已经吓破胆的侍女,便只有他们四人。

  谁在盯着他看?

  说不上有什么恶意,只是淡淡的冷与审视,令他忍不住想缩缩脖子。

  那股冷意转瞬即逝,令他怀疑只是自己暂时的错觉。

  总之,子苏清楚自己在审讯方面仍有漫长的路要走,他选择退位让贤,抱着自己的长剑,神色冷硬地护卫在清禾身侧稍靠后的地方,以杀意给海青明施加压力。

  “我该从哪里问起?”清禾在心底悄悄问祓神。

  她哪里会审讯人?

  在旁边查缺补漏,放放杀气助阵还行,真要正经上,她就不慌么?

  “只管发问便是。”祓神淡淡道。

  “嗯。”

  见清禾有发问迹象,子苏便抱着剑靠近她些许,杀气尽数压上。

  “让鲛人向后退。”祓神冷漠道。

  清禾喜欢问为什么:“嗯?有哪里不对么?”

  神灵稍顿,随后淡淡道:“如此近的距离,他放出远胜于你的杀气,会分散海青明的注意力与恐惧,削弱你的震慑。”

  “哦。”清禾琢磨了一下,觉得祓神说得确实有道理,便抓紧时间,示意子苏后退。

  子苏一头雾水,但清禾这么要求,他还是听话地配合。

  “还是您经验丰富。”清禾赶紧补上彩虹屁,“就靠您了啊。”

  她神色冷漠地审视着海青明,仿佛刚才的沉默是为了欣赏他的痛苦,给海青明施加心理压力,而非在心里和神灵交流作弊配合,以至于没来得及一心二用,开口审讯。

  她的演技十分不错。

  反正海青明信了。

  十指连心,断指岂止锥心之痛?而他喉咙又被生生剖开,早便痛不欲生。

  “海青明,你可知罪?”

  因此,清禾甫一开口,海青明便立即连滚带爬地起来,苦苦哀求:“我知罪,仙子,我知罪!求求您开恩,饶我一命吧!”

  清禾冷酷地望着他苟且偷生的模样,心里想到,学着祓神作态,看来威慑效果确实不错。

  “风屿究竟去了何处,不要再试图撒谎。”清禾平静道。

  “若不是搜魂会损伤魂魄,只能询问少数问题,你当自己屡次试图欺骗我后,还有资格在此痛哭忏悔?”

  “但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

  “若这次说谎,那割掉的就是你的头。答案我自己搜魂找。”

  “我说!仙子莫要生气!”海青明立刻道,只是说完,他忍不住飞快瞥了海绫罗一眼,“只是不知道,仙子与我那不成器的女儿有何纠葛?”

  “不要说无关话题岔开。”

  “并未故意打岔!”海青明咬牙道,“只是哀求仙子可与个准话,罪人海某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若我说了实话,您不会因我那女儿的言语,而动摇处置想法。”

  海绫罗缺乏对“潜台词”的感知能力,尚且不知这代表着什么,然而子苏已然隐约品出几分不妙,心说得亏海绫罗乃是冰人,否则此刻定要找个由头,先叫她回避。

  海青明一番话说得低声下气,又许诺了诸多,堪称金牌应对。

  然而清禾根本不听他废话。

  “你没有和我谈条件的资格,说。”

  她冷冷道:“不然就去死。”

  她和渣滓没有丝毫妥协余地。

  子苏默契上前,因为海青明啰嗦,他又断了根手指。

  中年男人痛得满地打滚,却咬紧牙关不敢说话。

  清禾给了子苏一个赞赏的眼神。

  她淡淡道:“说。”

  “我说,说!”海青明抬眼,不敢抱怨清禾这位仙子,以及拿着剑的杀胚鲛人,便将怨毒的隐晦目光尽数投向了海绫罗。

  他约莫自己今天多半挺不过去——既然如此,也定要让这个贱人难过!

  他望着海绫罗健康完全的模样,心中怨毒如同沸水升腾,他记得海绫罗此前是何惨状,现在这般健康,定然有那少女仙子的功劳。

  可恶!

  岂有父亲死了,女儿活蹦乱跳的道理?

  他一定要让海绫罗也活不下去。

  身为父亲,他虽然从未了解过如何令海绫罗觉得快乐。

  但他非常清楚,如何叫几近无痛无悲的冰霜女儿,感受到痛苦。

  在之前很长一段时间里,让冰人女儿露出痛苦表情,都是他兴趣盎然的取乐之法。

  “此前之所以撒谎,是担心仙子被我那女儿影响,误会了小□□拳之心。”

  海青明低声说道:“但如今发现仙子正气凛然,秉公无私,小人便放心交代了。”

  “勿要啰嗦。”

  “那鲛人风屿的尸身,正在此处。”

  “嗯?”清禾皱眉。

  “是实话。”祓神说道。

  “藏在哪里?”清禾目光逡巡四周。

  不愧是仙子,虽然可恶,但居然字句都能识破真伪,他一说实话,就能立刻毫不犹豫地相信。

  简直是如有天助。

  “藏在……”海青明幽幽一笑,望向海绫罗,“你的腹中。”

  ???

  !!!

  现场一时静寂无声。

  唯独海青明嘶哑着嗓子,言语中的恶意几乎能滴出汁来:“为了寻找那畜生,连天上仙人你都能找来,想必,剖开自己肚腹,寻找他尸首的事情,你做来也不难吧?”

  “那一日,将那鲛人肉剁成馅饼喂你时,还当你会有何不同表现,却没想和平日的死人脸一般无二……哼,看来所谓心意相连,也只是哄骗人的说法罢了。”

  “鲛人肉可是大补,若非他献身饲你,你当三月前那晚,你能活着从床上下来?”

  话音未落,子苏已经一把揪住海青明的衣领,将他从地面生生拖起来,怒不可遏道:“你在说什么?畜生!”

  “畜生?你们这些鲛人不才是——呃啊!”

  海青明被子苏一脚踹飞,再紧跟着三拳打碎他满口牙齿,血水和着牙齿,惨不忍睹。

  但没有人同情他。

  清禾感到诧异、恶心、难以置信。

  世上当真会有人如此残忍恶毒?

  一旁的海绫罗站在原地,仍然面无表情,一言不发,似乎是无动于衷,又像是没反应过来。

  清禾心存侥幸:“祓神大人?”

  唯有神灵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寂平静。

  “他并未说谎。”

  清禾瞬间露出不忍表情。

  这要她如何告诉海绫罗?

  那老狗——

  一直盯着她的海绫罗见她不说话,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

  “他真的被我吃掉了?”她冷漠沙哑地问。

  说话同时,眼泪大颗大颗的自她眼眶中涌出,可她的面庞因常年缺乏表情,已然彻底木然,无法露出哀恸神色。

  场面可怜凄惨至极。

  十二岁被侵犯的时候,她没有哭。

  被亲生父亲玩弄凌虐时,她没有哭。

  以为风屿抛弃她逃跑时,她没有哭。

  然而此刻,得知失踪的风屿就在她身边,就在她身体里时——

  被认为冷血无情的冰人少女,终于怆然落泪。

  清禾不知道风屿是个怎样的人,又与她有怎样的过往,可此刻少女的悲伤如此真切,叫她也忍不住难过起来。

  “快住手!”见海绫罗一边面无表情地掉眼泪,一边手刃划向肚腹,竟要真的寻找风屿血肉,清禾连忙制止。

  “你此刻要是真的死了,才是如了那老贼快意!”

  “不是的,不是的……”

  面对清禾的劝说,海绫罗只能低声不断否认。

  她觉得清禾说得不对,却缺乏语言能力反驳。

  好痛。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但没有人可以诉说。

  没有人没有人没有人。

  为什么总要夺走她拥有的东西?

  衣服、尊严、自由、健康、爱情。

  内心烈火烹煮,翻江倒海般的难过,可从外表来看,此刻海绫罗表现出情绪还是相对平静可控的。

  清禾也因冰人体质产生了错觉。

  直到神灵忽然开口。

  “她很痛。”

  “……?”清禾诧异。

  不过下一秒,她就立刻察觉到海绫罗试图自爆丹田自尽的意图,没有因为麻痹导致忽略。

  她劝说道:“至少要等那老狗死了你再死!”

  那边海青明已被子苏活殴得不成人形。

  他边咳血边冷笑:“老夫就知道,你们对那小贱人如此在意,说出实话,定无活路。”

  见他讽刺,子苏更怒:“若你最初不生这些事由,还会有今日之惨事么!”

  “哼哼哼……老夫一世痛快,不比你这终日苦哈哈的畜生爽利?”海青明说罢,阴恻恻望向清禾,“还有你。”

  “委身邪神,便以为无所不能了么?若是无敌,岂会困厄于封印上万年?”

  “老夫深谋远虑,早便将水遗岛灵脉尽予净邪仙君,此次倾天下之力,定能将那龌龊邪神——”

  海青明未能讲完,便戛然而止。

  自此刻起,他永远不能用肮脏的呼吸污染此方世界了。

  “聒噪。”

  动手的人,是清禾。

  子苏听到大秘密,已然惊住,而海绫罗仍沉浸在悲痛中,根本没有关注到她。

  “怎么不叫他说下去。”祓神平静道。

  “不想听。”

  神灵心平气和道:“你不是还要拷问情报么?”

  清禾固执道:“我改变主意了。情报可以用别的办法打探,可这狗贼,我一刻都不想见他蹦跶。”

  神灵浑不在意:“说的是我,你在倔什么?”

  “我听着委屈。”

  明明是怜悯尘世,心存大爱,才会自行封印于地宫。如此纯粹克制的善意,竟被污蔑诽谤为懦弱???

  这种傻逼还有活下去的价值么?

  清禾甚至恨不得将海青明舌头剁成臊子。

  “无妨。”神灵平和说道,“有这样想法的人很多,你总不能将他们都杀了。”

  “您以前不是说不敬神灵者死么?唯独对我双重标准啊?”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算了,不想这些来气的事。”清禾愤怒冰冷的目光在看到身边哭泣少女时,立刻变得柔和。

  “绫罗?仇人已经死了,你不要怕。”

  她呼唤了好几声,海绫罗方才抬起那双盈满泪水,仿佛快要因哀恸而破碎的眼瞳。

  “我想他们死。”

  清禾点头:“不出意外,会的。”

  “我还想要风屿。”

  海绫罗哑声道。

  “人死不可复生。”祓神仿佛猜到清禾准备求她,说道,“此为天地轮转之道,为我道统,不可违背。”

  “那您之前说让我见到父母……”

  “此为招魂之术,能招来心念之人的残余执念,稍缓相思。”祓神说道,“而代价是,被招魂者将彻底消散于天地间,只留下形式各异的魂魄结晶。”

  那祓神当时还提议让她用???

  好家伙,根本不关心她爸妈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嘛!

  清禾将招魂之术告诉海绫罗,也将代价告诉了她。

  海绫罗这才算找回了少许活气,飘着声问道:“彻底消散后,会无法转世么?”

  “嗯。”

  “代价能由我来承担,不伤害他么?”

  清禾露出担忧的神色,为难摇头。

  她原以为海绫罗会就此放弃,或者坚持到底。

  可海绫罗却问了最后一句。

  “那,可以让我与他一起消散于天地间么?”

  清禾:……

  接着,她弯起唇角,尽力露出温柔的微笑:“可以。”

  “那就开始吧。”

  海绫罗说道。

  “向祓神……天道大人祈祷。”清禾想起,并不是每个人都像她一样称呼祓神,天道的称呼与他们更熟悉。

  海绫罗顿时毫不犹豫地匍匐于地,向天地行礼,接着割破手腕,以自身鲜血做祭品。

  子苏在一旁,看得神情凝重。

  子苏身为鲛人少主,知道的上古隐秘,远超常人。

  虽然对清禾观感极好,但她身后的那位神灵……属实不可说。

  鲛人与凡人不同,更贴近自然万物的他们,深切感知过天道恩惠,也从未向神灵过度索取,至今仍留有天道祭祀香火。

  可万年前的大灾难,以及天道万年的沉寂,总归让他们对传闻中已是邪神的天道存有疑虑。

  而现在这一幕……

  天道大人,是在做好事吧?

  子苏想到。

  海绫罗却不顾那些,她感受到似曾相识的冰冷注视。

  一直紧紧将她包裹的窒息、痛苦、哀恸情绪,如遭遇强烈日光的积雪,瞬间融化。

  但那种无感并非缺乏情绪的冰冷麻木,而是仿佛回到安心之处,轻盈的感触。

  她平生从未有过如此轻盈之时。

  她若有所感地回身,看到容貌温柔又清丽的鲛人少年,正向她无奈地笑。

  “大小姐,您怎么又不笑啦?”

  海绫罗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贪婪的看,刻骨铭心的看。

  仿佛要将他的眉眼轮廓,深深刻在心底。

  恍惚间,海绫罗似是回到那个万里无云,天空蓝的格外澄澈的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