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潜提起被打断的话题:“月兄,不知在下有没有荣幸…?”

月影斜还只是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他身边站着一位衣着整齐的俏丫环,身着淡黄色的上衣,看来在月影斜身边是颇得宠的,忍不住插嘴:“陈公子,我家公子很少为人雕梅的,就算是皇宫内院的人来求,他也不会为了去什么俗气而为人雕梅的。”

那丫环说话谦和有礼,就算插嘴,声音也娇柔婉转,优美之极,陈潜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你是什么人,叫公子雕梅就雕梅,还得看你对不对得上公子的眼!别以为使两个臭钱就了不起了,我家公子的钱多着呢!

听了她的话,月影斜道:“环儿,不可对客人无礼。”

陈潜很明显的感觉到,这月影斜自己不好意思无礼,就要这丫环无礼!

陈潜有一项特质,那就是有一点儿扭劲,别人不让他做什么,他偏偏要做什么,他一看这月影斜如此的拗,心中起了好胜之心,道:“如此说来,在下孟浪了,原想与月公子也算脾气相投,屋子里还有一方玉石桌子,刚好可以放下一树梅花,与其它的佚名,顾恺之的画儿摆在一处,也算应应景儿,如果月公子不愿意,我倒是孟浪了。”

陈潜话里的意思:你什么人,不就雕一株梅吗?当朝大家的画我也只不过随便摆摆,就你孤高!

月影斜却未动气,反而微微的笑了,他一笑,仿佛满屋之内有春花开放,又像高山白雪之上忽然间绽开一朵雪莲,看得陈潜一阵恍惚。

他道:“陈公子倒挺有品味。”

陈潜发现,这时候的他,眼眸极为沉静,那繁华落尽的忧郁已然不见踪影,仿佛青碧色的湖水,沉静而幽远。

陈潜道:“在下仔细一看。月公子地梅虽然孤清高洁。但少了些许含蕊绽放地活力。一昧地孤高了。想必与我那屋也不太搭调。月兄不送我那梅倒是应该地!”

月影斜身边地那俏婢一听这话。柳眉倒竖。圆目怒瞪。刚想张口。却被月影斜阻止了。他神色不定地‘哦’了一声。

陈潜知道这话已经微微地提起了他地兴趣。便继续道:“月兄如果不嫌弃。我倒要指出几点这树梅花上了地几处错处了。”

月影斜轻笑一声:“那倒麻烦陈兄了!”

陈潜道:“俗话说得好。画由心生。而月兄地雕塑。同样也由心生。太过孤高清冷。要知道过刚则易折。梅花也是一样。所以。这株梅花便少了几分那种摇曳生姿地生机。”

当陈潜说出那一句话。孤高清绝之时。就看见月影斜眼光一利。其实他不懂啥画梅雕花地。但他想。凡事都讲意境。我小处不会说。大处胡乱地说。还撞不中?

果然,月影斜眼神一凝,沉默半晌,忽然哈哈一笑:“不错,这株梅花每每我自己看来,也有点儿不妥,自己却想不到不妥在何处,经过陈公子一起醒,倒让我知道了,多谢陈公子了!”

他一挥手,吩咐道:“环儿,扔去烧了吧!”

陈潜可惜的道:“虽然这株老梅有那样的毛病,但如果放在我那俗气满堂的屋子里,反正我那屋子柔媚过头,正需要一树孤高来衬衬,这么衬衬,就会别有一番风味,不如月公子把这树梅花随手扔给了我…”

不但月影斜笑了,连环儿也掩嘴而笑,心中感叹这位陈公子真是一位脸皮超厚的趣人,为了讨这盘梅花,倒什么话都让他说尽了。

先贬后扬,既讨好得来,又让人生不出厌烦之心。

月影斜轻笑道:“那好吧,既然陈公子这么喜欢这株老梅,不如我雕好之后,就送给你?”

陈潜站起身来,向他行了一个大大的礼,肃然道:“多谢明兄了!”

告辞出来的时候,他没有看见,月影斜嘴角含了一丝讽笑,眼神变冷,手指在梅树上轻磕,嘴里低吟:当真是一树孤清高洁?

当陈潜与武师傅告辞出来的时候,武师傅告诉他一个好消息:“徒儿啊,你师姑已然答应抽空儿可以帮你训练两名贴身丫环了。”

陈潜道:“师傅,你今儿个打扮入不了师姑的眼,居然没从师姑那里拿到秘笈?”

武师傅道:“有这个待遇算不错的了,你还想怎么样?”

陈潜失望的道:“有了秘笈就可以成批地训练,现在这样,还得看师姑有没有空,得趁她有空的时候才能让她教,师傅,其实吧,有些基础入门的东西,您让师姑写一写,不就行了吗?”

武师傅哼了一声:“你以为这东西这么容易写了出来,只有我这个懒人才顺便写了一份给你,本门的东西都是口口相传的,挑弟子要经过十挑九选…”

武师傅一顿说教下来,把陈潜说得头大如斗,喃喃的道:“那你又随便的寻了家能给银钱的人当了师傅?”

武师傅脸上略红:“这是因为为师我没什么远大志向!”

两人一路说着,一边往山庄外走去,出大门的时候,陈潜见一顶青顶小轿停在山门之前,不经意的望过去,却见那轿门揭起,却忽又放下,陈潜一瞥之下,已经看清楚了轿里是一个戴着青帽的年青公子,但他那举动却让陈潜暗暗生疑。

这人为什么仿佛害怕见人一样?

特别是害怕见到他?

武师傅还沉浸在重见师妹的喜悦之中,没有注意到那顶小轿,大踏步往门外走去,陈潜忙跟上,心中却疑意更深,道:“师傅,你先走一步,叫了轿子,在前头等我!”

没等武师傅答应,他却回头向那顶小轿走了过去。

两名轿夫手扶轿抬站在那里,见他走近,忙上前招呼:“公子有何事?”

陈潜用手拨开他们二位,忽地向前,敲了敲轿门,冷声道:“还不出来,躲到几时?”

轿里传来一个低低的声音:“公子爷…”

是一个柔媚娇俏的女声。

陈潜一见猜中了,唤了一声:“出来!”

轿门揭开,那名女扮男装的小厮走了出来,一出轿门,就跪在了他的脚下:“公子爷,是我错了,公子爷您原谅我吧!”

陈潜仔细一向,那位青衫少年琼鼻修颈,肤色洁白如玉,他忽然间记起,这少年不就是自家二姐陈雪清身边的大丫环翡翠吗?

她怎么会来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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