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优静的偏厅里,陈潜叫人上了茶与点心,和月影斜句,心中生,老感觉他心不在焉,眼神不时的飘向窗外,留意着来来去去的那些窈窕身影,心情从山顶跌入山谷,全没了谈话的兴致。

月影斜感觉到他情绪低落,道:“陈公子莫非担心令弟的病?不用担心,月某不说是能妙手回春,但是,对令弟的病却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陈潜心想,那里,那里,我是在担心你被人家截糊了。

于是笑道:“我替清姐姐难过,她既将入宫,却忧心斌弟弟的病,几日都睡不好…”

他暗指陈雪清既将入宫为太子妃,成为天家人,让他别做妄想,留心自己讲起陈雪清之时他的表情,果然,与谈其它话题不同,他感觉月影斜精神仿若一震,兴致陡然高了起来。

屋内灯光虽暗,是,那明明暗暗的光照在月影斜的脸上,那种午香暗尘的感觉仿若又回来了,陈潜甚至感觉,月影斜一瞬间神色陡然黯了下来,凡坠入爱河的人,尤其是单相思者,莫不患得患失,往往对方一个眼神,就能让人猜测半天,陈潜就是这种情况,他老感觉他们两人有意思,无论月影斜摆什么表情,哪怕是肚子痛了皱皱眉头,他也认为月影斜在哀叹自己情场失意,如此一想,未免越想越沮丧,月影斜一连叫的他几声,他都没有听见。

等省起来了见一张俊得出奇的脸摆在自己面前,离自己不过一尺,唇齿喷吐之间,仿若带着淡淡的香气,不由得吃了一惊道:“怎么啦?”

月影斜一皱头,见一股红云从陈家小公子的面颊直往腮边走,一阵间整家脸都染了红润,一瞬间脸上的神色艳到了极点,心中莫名一跳,尽然不敢去看她的脸首道:“我们该过去了。”

陈潜暗骂自己不就是男的一张俊脸吗?怎么把持不住孔发烧?暗暗定了定神,道:“我们走吧。”

两一时无话,向隔壁屋子走去。

来到隔壁。陈雪清早就离开了。独离陈潜请地两名仆役以及躺在床上地陈斌。他脸上青紫之色尤在气息沉稳。显见那一阵地不适已经过了。

一见月影斜放下银杖。陈潜自给他搬了家凳子坐下。再从桌上拿了柳条箱给他。月影斜微微一笑。向他点头道谢潜见到他嘴角温柔地微笑。心中又是一跳颗心仿佛要从心腔中跳了出来。

月影斜打开那绣箱。只见箱子里齐齐地摆满了药材和刀具大有小。他小心地拿出里面地一包用布包着地针针金黄灿眼。想来是黄金制成。他拿出其中一根针。行云流水般地隔着衣服刺向陈斌地穴道。居然毫不阻滞。

陈潜见他行针地样子。举止之间。仿若有音乐节奏。心中暗暗佩服。却见他行了几针之后。额头有汗冒出。知道他行针并不轻松。见他绣箱之中放了一方手帕。拿了起来。帮他擦了擦汗。

擦了之后才感觉那手帕触手柔软。仿若最好地杭丝制成。拿起一看。却见那上面竹了一丛青绣。心中一惊。他知道这方丝帕是谁地。陈雪清喜欢青竹。所有地贴身物品都绣得有它。难道。他们已经发展到互送订情信物地阶段了吗?

他望着那丛青绣呆呆发怔。那摇曳地绣支仿佛在嘲笑着他。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正怔神间,嘴角微扫,却看见月影斜扎针之时,身躯微微一震,忙走上前去,问道:“怎么啦?”

月影斜摇了摇手:“没什么。”

他的额角有斗大的汗珠浸出,陈潜望了望窗外,却发现窗外那一轮明月已然升起,把清辉撒了满地,他忽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月影斜的病发了,他忆起前几次病发,他化身紫依呆在他的身边,见过他痛苦的样子,心中暗暗叫苦,今天当真不是一个好日子。

忙走了过去,扶住他,还得表现出自己一点都不知情的样子,道:“你怎么啦?”

月影斜用竹箱里拿出一粒药丸,和水吞下,脸上痛苦之色稍减,见陈潜如黑琉璃一般的眼睛直视着自己,满脸关切之色,与之前灿若红霞的艳色不同,自带着一份柔媚,几分楚楚可怜,心脏又漏了一拍,心想自己这是怎么啦,却摇了摇头,定了定神,不由自主的放柔了语气,安慰陈潜:“没事的。”

陈潜认为他是自己以后的良人,自然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见他语气虽柔,却是把自己当成路人甲的模样,手里拿了那方绣帕,心中的沮丧更深,可陈潜的性格本来就是越挫越勇的,很有几分尖刺也刺不穿牛皮的意思在里面,他重拾了心情,在月药的间隙,脸上挂了笑意,问他:“这方锦帕,看公子是从哪里得的?”

月影斜望了一眼那锦帕,略有些尴尬,道:“这个,是陈小姐遗留下来的,如留在外面,恐对陈小姐声名有损,所以,我拿了回来,送回给陈小姐,陈兄既然看见了,就烦请你交回给她吧?”

陈潜很想问他,这锦帕莫不是她私下交给你的?忍了一忍,还是没问,只是笑笑:“那多谢月兄了,幸好是你捡着了,要不然,又不知会闹出什么事来?”

他见月影斜并不在意这方锦帕,不知怎的,心中便暗喜,把那方锦帕贴身藏了,心想,得想个方法彻底断了两人的关系才好。

他没有看见,当他转过身的时候,月影斜望着他的背影,冷冷的笑了,没有人能比他更知道人心,求而不得,更惹人暇想,所以,他想看看,如果这方锦帕由陈潜的手交回给了陈雪清,那么,事情的进展,是不是更快一些?

那位既将入住家的女子,最终想要的,会是什么?

玉师傅说得对,他的心已仇恨填满,再也装不下别的,就算是那样玲珑剔透的女子,他也只有毁灭的愿望。

窗外那轮明乌云遮盖,仿若明镜之上染上了污迹,就如他的心,只不过,有没有一双手,能擦掉他心上污秽呢?

月影斜不可避免的住了陈府,陈潜叫下人准备了房间,由于月影斜是由侧门进府,因此,并没有惊动多少人,只有陈潜自己院子的人知道了这个消息,他叫人准备了晚饭,亲自动身,想想月影斜小酌一翻。

来房门外,却见房门紧闭,房门外,是春兰,她神色紧张的道:“公子爷,月公子仿佛有点不对呢。”

“怎么啦?”

春兰道:“月公子独自一人关在房间已经好长的时间了,奴婢给他送水,他都没来开门。”

她暗自奇怪,为什么自己公对那位月公子如此的紧张?一听自己的话,额头居然冒了冷汗?

陈潜忙敲门:“月兄,月兄,你怎么啦?”

红木的门发出沉重的声音,可门内一丝人声都没有。

陈潜皱了皱眉,想起月影斜的身体,急道:“把门撞开。”

正忙乱着,那门却呀的一声打开了,月影斜出现在门口,额头隐隐有汗。

他神情勉强:“让陈公子担心了,我身体有些不适,有些日子了…”

陈潜见他开门,吁了一口气,正想上前邀请他去吃晚饭,却见他眉头又皱了起来,额头冒出冷汗,忙问:“怎么啦?”

他却身子一倾,手扶着门框,身子倚在了倚了上去,竟沿着门框渐渐的软倒,陈潜一个箭步上去,扶了他的时候,却感觉他身体颤抖,如那天晚上一样。

陈潜忙和春兰一左一右,把他扶上了床,陈潜叫春兰去打点水来,春兰急急的去了。

陈潜看着他满头的大汗,长长的睫毛上挂满了汗珠,心中不由得一痛,难道说,自己只能行那一步了吗?

月影斜勉强的睁开眼睛:“让陈公子担心了,原本是来给陈二公子治病的,相不到自己反而成了这样。”

陈潜见他的手抓着床沿,手背上冒出青筋,暗自下了决心,问他:“月兄,真只有艳知红才能救你的命吗?”

月影斜神情虚弱,苦笑道:“这世间,哪里还有艳知红?我的病,属陈年旧疾了,加上这些年心脏也出了毛病,想来能拖得一年便是一年了,要不然,我为何会不呆在寿国,而隐姓埋名的在富国,只因为,富国气候温和,不比寿国四季都寒风凛冽。”

月光从窗子里铺撒进来,斜斜的照在躺在床上的月影斜脸上,他双眸微闭,脸现红潮,薄唇紧闭,也许因为痛苦,脸绷得极紧,仿如雕石,隐隐带着几分忧虑,整个人仿如一棵进入既将凋落的樱花树。

陈潜轻声道:“月兄,你不遗余力的帮我们姐弟,还差点让你卷入是非之中,陈某自是要报答你的。”

月影斜勉强睁开眼:“举手之劳而已,陈兄何必在意,只不过,这一次太不合时宜了。”

春兰端了水进来,陈潜叫她把水放下了,给月影斜擦了擦脸,这才走了出去。

走廊外面,黑夜如浓墨一般的把整个陈府浸在其中,远处的房屋仿佛一个个隐藏在黑暗之中的怪兽,可这样的夜色之中,却时不时传来饭菜的奇香,他知道,陈府各房都开始用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