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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青峰面色一变,“哼”了一声,说道:“好,好威风,我今日才见到崆峒派高手的真本领!”崔云子笑道:“论江湖道上的规矩,我本该待你伤好之后,才来和你较量。但又怕你伤好之后,夹着尾巴一跑,我到哪儿找你?何况你当年与那妖女,也是用诡计伤了我们。呔,你听着,我先替大哥报仇,在你的面上划上四刀!”倏地从一个师侄(那三个汉子是雷震子的徒弟。)手上,夺过一张明晃晃的利刀,执着萧青峰的手臂,将他拉近,凝视着他的面门,嘴中发出狞笑,手上的利刃在他面门比划。

  忽听得一声轻轻的冷笑,一个峻峭的声音说道:“好,好威风!”微风飒然,一条人影从陈天宇身旁窜过,陈天宇只觉身上一松,穴道已然解开,只见昨日路上所遇到的那少年书生,笑吟吟地站在场中。

  崔云子瞪了那少年书生一眼,道:“阁下瞧不顺眼吗?”那少年书生道:“岂敢!江湖上寻仇报复之事本极平常,但这老儿却与我有点关系。”崔云子冷笑道:“江湖道上,为朋友两肋插刀,事情也属寻常。好吧,咱们少说闲话,你亮出兵器来,俺崔云子就空手接你几招。”那少年书生仰天打了一个哈哈,道:“我尚未满师,师父有命,不许和人动手。”崔云子冷笑道:“那么就凭你这还未出道的雏儿一句话,我就要给你卖交情,饶了这老儿?你是谁?师父是哪一位?”那少年书生一笑道:“谁要你放这老儿?这老儿也是我的仇人。”此言一出,崔云子不觉一怔,说道:“原来俺会错意了,你也是他的仇人?”少年书生道:“是呀,我也是他的仇人。”崔云子又冷笑说道:“那么算是你的造化,凭你的武功,萧老儿一指就可以将你弹下冰谷。看在同仇的面上,待我先剁他四刀,然后再让你也剁一刀消消气。”那少年书生道:“不,我与他仇深似海,待我先报。”崔云子心中生气,想道:“这少年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若非我将萧青峰捉获,你焉能报仇,居然还敢与我争先论后?”好奇心起,忍着气又问道:“你与他有什么仇?说与我听听。”那少年道:“我昨日在路上遇着他们师徒,我问他的徒弟讨口水喝,这老儿面上居然现出吝惜之色,好在他的徒弟给我。呜呼,口渴能致人于死,见死不救,此深仇之一也。今晚晚间,这小哥本要请我与他同住篷帐,这老儿却不应允,我的篷帐破烂,给寒风刮了进来,几乎冻死。鸣呼,致人于饥寒交迫之中,此深仇之二也!”

  萧青峰与这少年素不相识,本已奇怪,听他摇头摆脑的说了一大遍,不觉一怔,心道:“我与宇儿说的话,怎的给他偷听了去?”

  崔云子勃然大怒,喝道:“胡说八道,你这厮居然敢拿老子消遣!”手起一刀,不所萧青峰,却向那少年书生斫去。

  那少年书生“哎哟”一声,身形一歪,崔云子竟然没有斫中,只听那少年书生又叫道:“你不向这老儿报仇,却来斫我,呜呼,有仇不报,反伤同仇之人,世间宁有是理哉?”崔云子气极,唰唰唰又是一连三刀,那少年书生道:“你仇不报,那就让我先动手吧。我未满师,师父不准我拿刀弄剑,用暗器大约还可以。”身躯乱颤,避开崔云子的连环刀斩,把手一扬,几道细若游丝的金色光芒,忽地向萧青峰飞去,萧青峰给点了穴道,不能转动,避无可避,少年书生所发的金针暗器,全都射入了萧青峰的皮肉!

  陈天宇大骇,他听了少年书生戏弄崔云子的那番说话,本来以为他是友非敌,不料他竟然真的用暗器打了师父,这时他穴道已解,不假思索,一跃而前,左拳右掌,一招“金鼓齐鸣”,就打那少年的太阳穴,那少年飘身一闪,笑道:“多蒙赠水,你是我的恩人,大丈夫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我焉能与恩人动手?”身形如箭,窜出帐篷,倏忽不见。

  崔云子连斩那少年四刀,连衣角也没沾着,而今又突见他露了这手,亦是大大出乎意料之外,心道:“这小子真是邪门!”转过身来,看萧青峰,忽见萧青峰双臂轮动,哈哈大笑道:“崔老三。咱们再较量较量!”臂上肩上,所中的金针尚自露出衣外,发出灿然金光!

  萧青峰给那少年一把金针穿衣入骨,那刹那间也是惊骇之极,不意骤然之间,体内忽感一阵清凉,气血流动,不但穴道已解,而且扭曲的经脉似乎也已恢复正常,麻痹的关节,亦已能够活动,不觉又惊又喜。

  崔云子这一惊却是非同小可,萧青峰小臂一弯,啪的一掌拍出,崔云子运掌一迎,只觉一股大力推来,不由自己的退了三步,心中大奇:“这老儿的功力不过仅仅胜我一筹,何以突然之间,如此厉害?”他可不知萧青峰的功力不过恢复原状,而他则因所受的内伤比萧青峰沉重,虽仗雪莲治好,却已打了折扣。此消彼长,就显得萧青峰的功力比他强得多了。

  陈天宇见师父突然间恢复正常,不禁狂喜,忽听得师父叫道:“宇儿,留神!”崔云子的徒弟,左右夹击,陈天宇一招“弯弓射雕”,堪堪敌住。昨日索水那粗豪汉子,倏地一刀劈来,陈天宇哪能力敌三人,险象立见。那口刀眼看劈到他的面门,不知怎的,忽地呛啷一声,掉在地上。那粗豪汉子捧着右手,雪雪呼痛。

  萧青峰举手投足之间,把雷震子与崔云子的五个徒弟的兵刃全部打飞,运掌如风,紧紧向崔云子进迫。崔云子见状不妙,急忙大叫:“扯呼!”一声胡哨,率领徒弟师侄,急急逃跑。

  陈天宇仗剑赶去,萧青峰叫道:“穷寇莫追,宇儿回来!”陈天宇回到师父身边,正欲发问,只见师父一口口的将金针拔出,不住的喷喷称异,陈天宇问道:“师父,这是怎么回事?”萧青峰道:“医术之中,本有一种针灸治病之法,但这少年远远一掷,七口金针,都刚好射中有关的穴道,把经脉全部打通,不但医道精妙,功力之深,更是不可思议!”陈天宇道:“原来他是救师父的,刚才我几乎给他吓死!”萧青锋忽而叹了口气,道:“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书生年纪轻轻,武功之高,却远在我辈之上,我真如井蛙窥天,不知天地之大,从今而后,不敢再以武功自炫了。”

  陈天宇说道:“师父在我家将近十年,上下人等,从无一人知道师父是具有绝大本领之人,师父的涵养功夫,世间罕有。”萧青峰又叹口气道:“你哪里知道,我少年时,就曾因为自炫武功,闯下大祸,与那几个魔头,结下深仇。”陈天宇从未听过师父说自己的事,没想到他自己说了出来。

  萧青峰道:“你可知道当今天下,哪派的剑术最为精妙吗?”陈天宇道:“师父不是说过,以天山派的剑术最为精妙吗?天山一派,自晦明禅师手创,传凌未风,再传唐晓澜,都是一代大侠,想来世间罕有其匹了。”萧青峰道:“不错,但天山一派,僻处塞外,自唐大侠唐晓澜之后,即罕至中原。中原之内,却以武当、少林、峨嵋三派,被推为武林正宗。我青城派,脱胎峨嵋,亦自立一家门户。中原三大剑派,各有擅长。”陈天宇见师父与自己详论武林剑派,甚是出奇,只听得师父叹了口气,又道:“你猜我今年多少年纪?”陈天宇看了一看师父头上的白发,道:“想来与我爹爹相差不远吧?”陈天宇父亲已五十有余,萧青峰道:“忧患余生,发也白了。我今年四十刚刚出头。”陈天宇一怔,只听得萧青峰续道:“十三年前,我在四川,那年恰遇着武当名宿冒川生每十年一次的开山结缘之期。”陈天宇道:“冒大侠是和尚吗?”萧青峰笑道:“他不是讲经论道,像和尚那样的广结善缘;而是与武林后辈结缘。听说冒川生是前辈剑侠、武当北派达摩剑法嫡系传人桂仲明之子,只因从母亲之姓,承继冒氏香烟,所以姓冒。他是中原武林公认为武功最高之人,冒大侠最肯嘉惠后学,每十年开山一次,主讲武功妙理,因人而施,指点诀窍,所以每逢他开山结缘之期,各派都有高足入山听讲。那年我也恰逢其会。雷震子、崔云子、王瘤子三人,就是那年结识的。那时王瘤子颈上还未生瘤,叫王流子,过了那年,生了瘤后,江湖上才以讹传讹,叫他做王瘤子的。其时参加盛会的,还有峨嵋派的一位女弟子,叫做圣手仙娘谢云真,听说是峨嵋第二代中武功最高的一位。”说到谢云真的名字时,萧青峰微微颤抖。正是:

  高原细说当年事,平地风波最恼人。

 

  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第三回

  为避强仇 逃生来塞外

   欲寻异士 冒险上冰峰

萧青峰平日喜怒不形于色,这时显见心情激动,接着说道:“谢云真人既美艳,武功又高,性情亦甚和蔼。我与她师门本有交情,武林之中,又本无男女之见,是以在冒大侠开山结缘之期,我便常与她亲近。”陈天宇虽然还不大懂男女情事,见师父说话的神情,心中也自明白,师父想必甚是欢喜那个谢云真。

  萧青峰道:“一日,我与她谈论各派武功剑法,她说,当今之世,武当剑法,虽然名闻海内,独步中原,但论到奇功妙技,玄门正宗,那却还要数她峨嵋这派。至于其他各派,那是自都以下,不足论矣。我料不到她竟是如此自负,当时少年意盛,便说道:‘此论似不恰当,须知各派都有独特的武功,武学似无天下第一之理。’她听了微微冷笑,便不再言。

  “赴会诸人中,雷震子是武当高手,崔云子是崆峒高手,王流子则是汝南武师郑平的弟子,崔云子还有一个弟弟崔雨子也是峨嵋派门人,不知因何缘故,被赶出师门,这次也到山中听讲。这四人常在一起,与我亦甚为相得。一日,又是谈论各派武功,雷震子道:他们的掌门冒大侠武功盖世,当然是武当派的武功最强。我听了不服,驳他道:各人资质不同,功力火候不同,师父天下第一,不见得门人都是天下第一。雷震子当场便要和我比剑,说是点到为止,胜败不论,一比之下,我是输了,但其中我有一招‘星落高原’,却是青城派独创的招数,那一招突然使出,也把雷震于的衣袖刺穿,所以输是输了,却也不算得全输。比试之后,雷震子哈哈大笑,对我再三称赞,我见他胜而不骄,毫无芥蒂,更是衷心和他结纳。

  “我经了此次之后,便决心不再与人比剑,谁知世上之事,更是料想不到,我刚下了决心,不过三日,又再与人比剑啦。”

  陈天宇插口道:“又是哪派的高手自夸武功,你听了不服?”萧青峰道:“不是,那是冒大侠讲坛散会的前夕,王流子忽然一个人走来,悄悄地拉我至僻静之处说话,说峨嵋女侠谢想见识见识我的武功,因此暗中示意于他,让他代约我去比剑。并约定大家都戴上面具,在三更时分,到山后比试,比完后,大家便走,当做没有这回事,这样谁胜谁败,郡不会不好意思。我本来不允,王流子笑道:‘哼,你这傻子,谢云真对你甚有意思,你竟然一点也不知道吗?她对你的人品佩服极了,有一条就是不知你的武功深浅,所以还不放心。呀,我说得如此,自已你难道还不明白她的用意吗?’我听了心旌摇摇,不可止歇,哪里知道,这其中藏有诡谋。”

  陈天宇道:“怎么?”萧青峰凝目夜空,自顾自的说道:“须知江湖之上,男女相悦,最喜较量对方的武功,就如那些博读诗书的才女,选择夫婿,也要先看对方的诗文一样。我听了自是喜不自胜,但想到谢云真武功,号称峨嵋第二代第一高手,盛名之下,料想无虚,心中又是踌躇难决。

  “王流子似是知道我的心意,笑道:‘论到武功剑法,你也略逊于她,只是数十招内,断乎不会落败。她惯使“灵禽敛翘”这招,数十招内,必然会有一次出现。你那招“星落高原”正是她这招的克星。’青城派脱胎峨嵋,其中甚多招数,乃针对峨嵋派的招数而加以变化的。所以王流子之说实是不假。

  “第二日夜间,我依约到后山去,那晚月黑风高,十步之外,不见人影,我到了后山,果然见着了一个黑衣人影,戴着面具,身材与谢云真相若,我紧张之极,不敢说话,拔剑出鞘,挥动两下,就向她进招。

  “这黑衣人影手舞足蹈,听到我的剑环作响,突然一跃而前,一口剑泼风似的,连走险招,着着向我要害处招呼,竟是状若疯狂,如同拼命,我这一惊非同小可,难道谢云真要取我的性命?但转念一想,也许是她故意如此,来迫我献出真实功夫。但这些想法,在心中一掠即过。她的剑势来得大猛,我已经无暇再想啦。没奈何只得施展全身本领,与她相斗,霎忽斗了三五十招,非但‘灵禽敛翅’这一招不见出现,即她所使的剑法也不似是峨嵋剑法,倒像是武当派的,我惊骇莫明,正想出声相问,忽地跳出三条黑影,一齐向我进攻。我对她一人已是吃力,多添了三个强敌,立刻险象环生。

 

  “我叫道:‘喂喂,我是青城派的萧青峰,你们是谁?”那三人一齐冷笑,笑声未歇,忽听得又是一声娇笑,一个青衣少女,从树梢上突然飞下,她既不戴面具,也不穿黑衣,竟以本来面目出现。”

  陈天宇道:“她是谢云真!”萧青峰道:“不错,她是谢云真,我惊得呆了,忽听侧面金刃劈风之声,一条黑影向我扑来,一口明晃晃的利剑已递到面前,使的正是‘灵禽敛翅’的招数,我神智已乱,急于救命,无暇思索,随手一招,剑锋一落,使的是‘星落高原,那黑影大叫一声,一条臂膊给我削了下来,谢云真运剑如风,唰的补上一剑,把他杀死!

  “我骇得大声呼叫,不知说话。只见谢云真又是两剑,在先前和我对敌的那人脸上划了两下,僻啪有声,敢情是这人的面具已给剑锋割破,虽是黑夜,也见鲜血泊旧流下,那人痛得双手乱抓,抓落面具更是惊人!”

  陈天宇道:“他脸孔一定伤得极为难看,所以师父看了吃惊。”萧青峰道,“不错,他的脸孔给利剑划成一个十宇,左边眼珠,也给剑尖刺得凸了出来,面目狰狞,有如恶鬼。但他本来面目,更是惊人。你道他是谁?”陈天宇听师父说得极为可怕,虽然未经目睹,但觉心胆皆寒,茫然反问道:“他是谁?”

 

  萧青峰顿了一顿,深深吸了口气,道:“他是雷震子!”陈天宇道:“呵,怎么是雷震子?”萧青峰续道:“谢云真出手快极,伤了雷震子后,一声娇笑,右手长剑一落,左手暗器一扬,唰的一声,嗤的一响,两条黑影,同时仆地,与我对敌的那四人,一死三伤,全都垮啦。我惊魂未定,只听得谢云真笑道:‘你本该也受我一剑,瞧你助我的份上,就饶了你吧!’身形一晃,便即不见。

  “我擦燃了火石,解下那三人的面具,更是吃惊,死的是崔雨子,给暗器打伤的是王瘤子,被剑刺伤的是崔云子。雷震子在地上挣扎,双手挥舞,我上去想替他裹伤,只听得他厉声喝道:‘滚开!’王瘤子和崔云子也都怒目而视,三双眼睛在黑夜之中闪闪发光,好像受伤的野狼怒视猎人一样。我给他们吓得毛骨惊然,糊里糊涂,反身便跑,连冒大侠处,也不去告辞。”

  陈天宇道:“如此说来,似是那雷震子有意害你,但为何却扯上了峨嵋女侠谢云真?”萧青峰道:“你只猜得一半,后来我才知道,那雷震子和崔雨子都曾向谢云真求婚不遂,雷震子给羞辱了一番,崔雨子因想用强侮辱师姐,因此被逐出山门;那晚是雷震子约谢云真比剑,雷震子与她约定各戴面具,又暗中埋伏了崔云子三个高手,仍怕敌她不过,于是又用计叫王流子叫我出来,想我与她先斗、他好从中取利。哪知谢云真不晓得用什么法儿,未到时候已把雷震子骗了出来,施用毒手把他震的经脉逆行,神智昏乱,偏偏我又心急,也是未到三更,便至山后,风高月黑,雷震子身材又与谢云真略略相似,于是糊弄里糊涂动起手来,后来崔云子三人一到,以为我已看破,反过来与谢云真结纳,伤害他们的大哥,于是一涌而上。那崔雨子本是峨嵋派的,神差鬼使,恰恰又使出了‘灵禽敛翅’那招,丧了性命,那晚若非如此阴差阳错,谢云真武功纵高,恐怕也不是他们四人之敌。

  “雷震子本来号称‘玉面狐狸’,给谢云真利剑毁容,又眇一目,把谢云真和我恨到极点,崔云子有杀弟之仇,王流子给谢云真的毒针所伤,伤好之后,结了个瘤,武功也再练不到原来的地步。谢云真经那晚之后,便不知踪迹,这三人尽都迁怒于我,十余年来,到处追踪,立誓要把我置于死地。”

  陈天宇听得毛骨悚然,心道:“原来师父是为了逃避他们,才到我家教书,与我们同来西藏。”只听得萧青峰又叹了口气,说道:“这真是无妄之灾,那晚过后,我忧急交煎,尚在盛年,发先白了。只是我还有一事未明,那王流子不知是因何缘故,替他们布下这恶毒的陷阱?”陈天宇问道:“是不是给师父一脚踢下冰渊的那个人?”萧青峰道:“正是那人。呀,我迫于无奈,又杀了王流子,这冤仇结得更深了。听说雷震子自那次挫败之后,苦心练功,已到炉火纯青之境,当年我已不是他的敌手,今后相逢,只怕更难幸免!”陈天宇道:“听了此事,我觉得雷震子那几人固是不该,谢云真也未免太过心狠手辣!”

  萧青峰嘘了一声,帐外寒风怒号,忽听得“嘿嘿”冷笑之声,混杂在风声之中,声音不大,却是极其清峻,萧青峰一跃而起,只见一片东西轻飘飘的扑面飞来,萧青峰无暇理会,一闪闪过,奔出帐外,只见喷泉溅珠,冰河映月,山头银白,冷冷清清,萧青峰心头一震:这人的轻功怎的如此高明,竟然在这刹那之间,就逃得无踪无影。

  萧青峰心头怔忡,返身入帐,陈天宇道:“师父你看!”声音颤抖,萧青峰朝着他手指之处一望,只见一片牛皮,上端牢附在帐幕帆布上,下边两角,却卷起来,飘飘荡荡。萧青峰心中一愣,这片牛皮虽比普通的纸质为厚,到底是不受力之物,来人竟然用暗器的手法,将它弹了进来,附在帐上,内劲之神妙,实是不可思议,那片牛皮上端用两口小钉钉住,陈天宇展了开来,只见上面划有两行小宇,字迹棱角四露,一看便知是用指甲划的,不觉又是一惊,念道:“湖海飘蓬十数年,江南漠北每浪连,请君早到天湖会,问讯当年铁拐仙。”

  萧青峰目光闪动,自言自语说道:“我还以为是雷震子,谁知却是铁拐仙,咦,这倒奇了!”陈天宇道:“谁是铁拐仙?”萧青峰道:“铁拐仙是二十年前纵横湖南的一位怪侠,听说是江南大侠甘凤池前辈的徒弟,甘风池把他师兄了因的铁拐,在岷山石壁上取下来,传授给他……”陈天宇插口道:“了因的铁杖,何以会插在岷山石壁上?”萧青峰说道:“了因当初是江南八侠之首,与甘凤池有半师之份,后来了因背叛师门,江南七侠在岷山师父墓前,联剑诛凶,由女侠吕四娘杀了他,了因斗败之后,临死之前,把铁拐一掷,插入岷山石壁,(按:此段情事详见拙著《江湖三女侠》,此处不赘。)甘风池后来将它取下,传与爱徒,想是为了念及当年了因代师传授之情,所以让他的禅杖传作本门之宝,甘凤池的徒弟本名叫做吕青,得了师伯的禅杖之后,改为铁拐,由甘凤池授他一百零八路披风拐法,故此号称铁拐仙。”

  陈天宇道:“这铁拐仙和师父交情怎样?”萧青峰道:“我出道之时,他已名满江湖,我虽慕他之名,却是无缘拜见。”陈天宇奇道:“如此说来,师父与铁拐仙并无一面之缘,何以他又约你到天湖相会?”萧青峰道:“是呀,此事我亦百思不得其解。反正我要到天湖去找一位异人,若能在那里遇见铁拐仙,倒是一件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