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笑道,“我的脚程决计赶不上你们,为了避免耽误大事,我就不客气了。海儿年轻力壮,该让他多走走路,另一匹请二嫂骑吧。”

  幽萍笑道:“我还可以走得。”

  陈天宇体贴妻子,说道:“你连日奔波,暂且用上一天代步吧。”

  江南道:“对,要是海天明日走不动了,再换给他不迟。”

  冰川天女笑道:“姬先生,久仰你轻功卓绝,我与你比试一下。”

  姬晓风豪兴大起,说道:“正想向天女领教。”

  唐经天道:“反正咱们都要赶路,大家都来竞走,正是一举两得。”

  姬晓风心道:“听说冰川天女当年曾在喜马拉雅山施展轻功,压倒了阿拉伯第一高手提摩达多,震惊了当时屯兵在山谷的中尼两国十万大军。不知比我如何?”他争胜之念一起,施展出平生本领,当真是追风逐电,赛过奔马。冰川天女不即不离的与他并肩而行,过了一会,赶过了他,姬晓风一加劲,再赶过她,两人忽而你在我前,忽而我在你前,端的是难分高下。

  陈天宇曾经服食过冰宫异果,身轻如燕,轻轻一跃,就是数丈之遥;唐经天仗着内功深湛,起初稍稍落后,随即就赶上了他。两人也是难分高下,虽然迫不上姬晓风与冰川天女,但也落后不远。

  江海天起初颇为自信,以为自己纵然争不到第一,也绝不至于落后,哪知一跑起来,最初还勉强可以跟得上唐经天,渐渐就给他抛在后面,竟然落了个倒数第一。心中想道:“怪不得师父常说学无止境,天外有天。我只道我已尽得师父真传,功夫已过得去。哪知只是这轻功一门,这几位伯伯,就个个远胜于我!”

  江海天自感惭愧,唐、陈二人却是大大的惊奇,他们最初还担心江海天会落后太远,耽误行程,哪知一口气跑了两个时辰,江海天虽然落后,但亦不过落后十数丈之遥。唐经天心想:“真难为了金世遗,不知他是怎样调教出来的?不但轻功了得,内力更是悠长。不消几年,第一流高手之中,就应补上他的名字了。”

  幸亏江南骑的乃是宝马,但在最初的十里路程之内,冰川天女和姬晓风还是赶过了他。走出了三十里外,他和幽萍这两匹坐骑才一直领前。江南心想:“倘若是换了一匹寻常的坐骑,当真是要走路的等骑马的了。”

  走到天黑,一算路程,整整跑了八百里有多。最后的结果是冰川天女跑了个第一,姬晓风吃亏在内力不如,反而落在唐经天之后,得了个第三。江海天则赶上了陈天宇,相差不过几步。虽然仍是最后,但人人都不住口的夸赞他。

  不过江海天为了少年好胜,这一口长跑,也差不多用尽了气力,疲倦不堪了。睡觉的时候,骨头都隐隐作痛,一觉就睡到了大天光,直到他父亲唤他才醒。

  陈天宇笑道:“昨天咱们已跑了八百里有多,今天就是慢一些也不紧要了。江贤侄,等下你和婶婶换一换吧,你和你爹爹一同骑马路上也好说话。”

  江海天道:“我已经养好精神了,再跑不怕。”

  冰川天女笑道:“不是说你怕跑路,你该为你的陈伯伯设想,他和你的婶婶分别多年,不知有多少话儿要说,也该让他们在路上叙叙了。”

  冰川天女这么一说,江海天这才依从了。

  幽萍的轻功要比江海天略逊一筹,好在他们头一天多跑了路,一算路程,就是慢些,最多第四天也可到达马萨儿国,用不了五天。因此这一天大家部不竞走,冰川天女和姬晓风也稍微放慢了脚走,使幽萍可以跟得上他们,一路上谈谈笑笑。

 

  江南与儿子也隔别了几年,见儿子长得这么高大,功夫又是远胜自己,心中亦是有说不出的高兴,两父子并马而行,江南不住的向儿子发问,问他这几年来练了些什么武功,一路上碰到了哪些人,遇到了哪些事,其中有一些事情,江海天在法王席上已经说过了的,他仍是不厌求详,问了再问。尤其对华天风父女的事情,问得更是仔细。他们两父子只顾谈话,任凭胯下的骏马自行,不知不觉就与后头步行的人离得远了。

  不久,走进了一条在两峰夹峙之中开辟出来的山路,极是崎岖,好在这两匹主马登山涉险,如履平地,也不觉得怎样难行,正行走间,忽听得两声野兽的吼声,只见有两只金光闪闪的怪兽如飞奔来。

  江海天大吃一惊,叫道:“爹爹留神,是金毛狻来了!”话犹未了,只听得金毛狻又是一声大吼,那两匹骏马吓得跳了起来,江南父子连忙下马,那两匹马自顾逃命,回头便跑。

  金毛狻其行如风,比千里马更快得多,转眼便已来到,只见两只金毛狻的背上都有人骑着,一男一女,女的正是天魔教主,男的则是那长发垂肩的少年厉复生。

  天魔教主跃下金毛狻,笑道:“小哥儿,还认得我吗?几年不见,你长得这么高了。”

  江海天小时候被她派侍女强行掳去,关在魔窟里三个多月,本是有仇,但念在她对自己还算不错,不愿与她生事,便回了一礼,说道:“教主,你好?”

  天魔教主笑道:“好,好!亏你还记得我。上次我叫他请你调你为什么不来?”

  江海天道:“我有我的事情,无暇去拜见教主。”

  天魔教主道:“过去的就算了,我也不怪你,现在你随我走吧。”

  江海天道:“现在我也有要事在身。”

  天魔教主道:“你有什么紧要的事?”

  江海天动了气,冷冷说道:“你少管闲事好不好?”

  天魔教主侧目斜脱,冷笑道:“你在向我发脾气么?你焉知我是在管闲事,也许正是为了你好呢。我问你,你是不是往赴金鹰宫之会?”

  江海天道:“是又怎样?”

  天鹰教主道:“那就正好一路了。我带你走。”

  江海天道:“我自己会走!各走各的,何必你带。”

  天魔教主笑道:“我知道你自己会走,但你自己前往,却未必找得到你所要找的人。”

  江海天道:“你说什么?你知道我要找谁?”

  天魔教主道:“你第一个要找的是你的师父金世遗;第二个要找的是谷之华的养女谷中莲。是也不是?”

  江海天道:“你知道他们所在?”

  天魔教主道:“不错,我是知道,但不能告诉你,你要见这两个人,就跟我来。”

  江南叫道:“海儿,别上她的当。金大侠若在前面,自会来见咱们。”

  天魔教主道:“这却不见得。”

  江南心里也有了气,向天魔教主打恭作揖,说道:“我的好姑奶奶,咱俩父子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怎的两次三番老是向我们找麻烦?”

  天魔教主道:“你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姑且念在你的嘴乖,也看在你的儿子的份上,免了你的打吧。”接着又回过头向江海天道:“还有一层,你自己一个人走危险得很啊,还是让我把你带走要好得多。”

  江海天恼她出言不逊,侮辱自己父亲,禁不住勃然大怒,喝道:“走开,你再不走开,我可要不客气啦!”正是:

  历尽艰难来赴会,途中忽又起风波。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第三十回

  不意桃源逢玉女

   谁知王子是奸徒

  天魔教主怔了一怔,纵声笑道:“你现在是羽毛丰满,自己会飞啦!好,我倒要看你怎么样对我不客气。”身形一晃,倏然间衣袖拂到了江海天的面门。

  她这一招古怪之极,双手笼在衣袖之中,衣袖未褪,招数已发。对方根本不知道她要攻击哪个方位。

  江海天虽然早有防备,究竟经验无多,而且他又是本就无意伤害天魔教主的,只准备她一出手,就破了她的招数,令她知难而退的。哪知天魔教主突如其来,用上了这样古怪的打法。

  江海天方自心念一动,还未想好如何应付,天魔教主已是出手如电,修地就抓住了他肩上的琵琶骨,笑道:“乖乖的跟我走吧!”

  琵琶骨乃是功夫最难练到的地方,武功多好的人,一旦给人抓着了琵琶骨,也是不能动弹,只能任人宰割。所以天魔教主才这样洋洋得意。

  哪知江海天所练的内功与众不同,天魔教主捏着他的琵琶骨,只觉如同捏着一团棉花一般。江海天冷笑道:“你还当我作小孩子欺侮么?”口中说话,护体神功已是生出反应,一团棉花倏然问变成了一块钢铁,天魔教主的指头都几乎给碰得折断。

  说时迟,那时快,江海天已是反手拍出,只听得“当”的一声,天魔教主的衣袖反而给他撕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