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喜欢梦幻的婚礼会场,喜欢拖曳精致的婚纱,喜欢那些打造的可爱又精致的蛋糕与甜品。

她换了婚纱看着镜子前的自己,婚纱显然是根据她的尺寸定做的,每一处都是正好,腰线收的纤细匀称,露出白皙骨感的锁骨与蝴蝶骨,一袭拖曳裙摆在脚边铺展开。

“这么短时间让我赶工这么多条婚纱,我可为了你通了好几个宵呢。”设计师是个金发碧眼的帅哥,不过一口中文非常流利。

江妄笑了笑:“多谢。”

“我说你结个婚也太奢侈了,一般多的也就订三套,你这都能开个展了。”

他刚要说话,眼前的帘子徐徐拉开,时念念扯着裙摆转过身来。

头纱隐约蒙着脸,长长了的头发垂在胸前,转过身时一绺便落在肩后,她抬起头来看他。

江妄愣住,把咬在齿间未点燃的烟拿下来,眼眸定定的落在她身上,脸、胸、腰、臀,他好一会儿没说话。

时念念安静的站在原地,看着他神情悄悄笑弯了眼。

好一会儿他才重新拿起烟叼在嘴里,喉结上下滑动,侧头哑声笑了。

有那么一瞬间,男人和曾经的少年重合,时念念恍然看见了从前那个少年。

在接近时光开端的地方,江妄在医院救过她一次,从当时的校园暴力当中,少年一双充满戾气的眼看着对方,冷笑声:“我警告过你吧,别动她。”

而后他脱下外套罩在她头顶,后面的打斗过程她都没有看到。

直到视线中重新出现了一双鞋子。

她顶着校服仰起头,江妄抬手,掀开她眼前的校服,他眼角有一道新出现的血痕。

少年满不在乎,看着她笑了笑:“新娘子啊。”

那是最初,如今是梦想成真。

江妄就站在几步远的地方看着她笑,笑容温柔又妥协。

如果他的人生是坎坷密布的旅程,那么现在就是他终于站在宝藏前的时刻。

一个盛装的、待人采撷的宝藏。

他这一生最终的追求与归属。

时念念轻轻拎起裙摆朝他走去,裙摆在后迤逦而下,上面缀着的在灯光下发出细微的光芒。

“这件好看吗?”她轻声问。

“好看。”江妄回答的很快。

他低了低头,突然抬起手掌根盖在眼睛上,咬着牙关喉结利落一动,而后缓慢的搂着时念念的腰拉进自己怀里。

他埋在她颈间深呼吸,滚烫的鼻息打在她肩头,缓声道:“这么漂亮,我都不舍得让别人看见了。”

江妄这场婚礼办的盛大热闹,和他平日在商场低调的形象极为不符,所有来参加婚礼的宾客都准备了机票与住宿,入住的酒店就是江氏旗下的度假酒店,为了庆祝婚礼,酒店上下也都装饰的梦幻漂亮。

按照旧的传统习俗,新郎新娘在结婚前一晚不能见面。

说来也挺神奇的,她和江妄都已经领了证同居两年了,如今结婚倒是要分开一晚上还不能见面。

前段时间时念念去试过几个新娘妆,造型师来房间给她做了一系列的护肤,忙到晚上九点钟才结束。

舅妈穿的喜气洋洋的一身旗袍进来了:“念念,你看我明天穿这件怎么样?”

时念念看了看:“好啊,很好看。”

舅妈自己站在镜子前转了两个圈,笑的合不拢嘴,兀自看了好一会儿又看向时念念,轻轻叹了口气。

“说起来其实两年前就已经算是嫁人了,怎么到今天晚上我还这么舍不得你呢。”

时念念笑着抱了抱舅妈:“我又不是嫁去多远的地方了,你喊我回家吃饭我就回来了,不用舍不得。”

“也是。”舅妈点点头,又说,“有江妄以后护着你,我也算是放心了。”

她刚想说什么,突然胃里一阵翻腾的难受,推开舅妈跑进卫生间,趴在洗手池边犯了好一阵恶心也没吐出什么。

漱完口,时念念双手撑在台上喘了好一会儿。

刚直起身就看见舅妈挺震惊的站在门口。

时念念怕她担心,忙说:“没什么事,可能是今天太热了,晒的有些犯恶心。”

“不是。”舅妈看着她缓声说,“你和江妄,有没有做避孕措施?”

“啊?”她红了脸,慢吞吞的,“有……吧。”

她突然想起来,上个月出差时酒店里没有套,那段时间她还算是安全期,江妄也没弄在里边儿,不过后来安全起见十天后时念念还是拿验孕棒测了一次,那次显示的是一条杠。

可这种并不是一定准的。

这些天其实已经觉得经常有些不舒服了,她忙着准备婚礼的事,还以为是最近累的。

舅妈看着她那样也明白她自己都没什么把握,一下子就紧张起来,双手局促的在衣服上蹭了蹭。

“我马上打车咱们去医院一趟吧?”

“明天就婚礼了。”时念念犹豫了下,缓缓抬起手抚上肚子,“我也不确定是不是怀孕,而且今天晚上不是说不能和江妄见面吗。”

虽说是传统的迷信说法,说是婚礼前一晚不见面才能长长久久的,时念念不相信这种,但在这样的日子前也不想打破。

“那这样,我去给你买个验孕的。”舅妈说完就头也不回的拎上包就走了。

时念念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因为刚才吐过面色有点泛白,唇色也偏淡,她低下头看向自己的肚子,如今还是平坦的小腹,看不出丝毫的迹象。

旁边就有一个便利店,舅妈很快就回来,买了好几支,赶着时念念快去试。

“念念,你会不会用啊?”舅妈站在门口问。

时念念应声:“会的。”

她侧了三支,都是两道杠。

天啊……

舅妈开心的不行,简直要把时念念当祖宗给供起来了,没敢再打扰她休息,嘱咐了早点休息就回了房。

肚子里正在孕育一个生命的感受很奇妙,时念念连走动都不由放轻了步子,小心翼翼的躺进床上。

她打算明天婚礼结束了再告诉江妄,虽然她也很迫不及待的想要告诉江妄这个消息。

可是以江妄的性子,今天晚上要是知道了这个消息,肯定会紧张的小题大做到明天婚礼都没法正常进行,肯定得连夜带她去医院做检查。

房间内漆黑一片,月光透过窗户洒进屋内。

时念念睡不着觉。

黑暗中亮起一方亮光,她点开和江妄的聊天对话框,斟酌了一下给他发消息。

时念念:睡了吗?

没一会儿电话就打过来,她笑了笑,接起放到耳边。

男人的声音传出来,夹杂着黑夜里的温度。

他淡笑着:“你还不睡啊。”

时念念换了个趴着的姿势,复又想起什么,重新翻回来:“睡不着。”

“明天还要早起化妆呢,你当心又困了。”他声音也很轻,温柔的无以复加,“你最近不是累的经常犯困吗。”

时念念现在才知道这段时间总是睡不够的原因。

她无声弯起唇,忽然说:“我上次做了一个梦,梦见几年后,我们已经有了孩子,是个哭包,特别爱哭。”说到这她又笑。

真不知道她和江妄怎么会生一个哭包出来。

江妄没说话,呼吸很静。

“江妄?”

“嗯。”

她问:“你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啊。”

“没想过。”他声音仿佛融进了这静谧的夜晚,“有你我就已经很满足了啊,更多的没敢去想。”

那我再给你一个梦想吧。

时念念心想。

作者有话要说:霸王票和营养液明天一起整理哦~

第72章 念念不忘

八月末, 烈日高阳。

这一场盛大的婚礼一早上就席卷网络, 好在江妄把隐私也提前做的很好, 只有凭请柬才能进入内场。

昨天挂了电话后时念念倒是睡的很好,一早就起来化妆穿婚纱。

舅妈帮她把怀孕的事给暂时瞒下来了, 虽然那一脸笑也实在是有点太过开心了。

时念念坐在镜子前让造型师给她盘发, 两只手轻轻的覆上小腹, 婚纱是收紧腰线的, 好在如今没显怀也不会难受。

她看着小腹心里想, 你今天可要乖一点儿呀, 今天是爸爸妈妈的婚礼,不能出乱子的。

自然是没有任何反应的,她弯着唇兀自笑了笑,觉得自己实在幼稚。

造型师注意到她表情,笑着说:“今天大日子, 开心吗?”

“每天都开心啊。”时念念也笑着回。

中间姜灵和陈舒舒两人来了化妆室一趟, 两人穿着伴娘服,热热闹闹的挽着手进来。

陈舒舒本科毕业就是结婚生子,如今孩子都已经一岁半了。

而姜灵最近也在和许志临计划结婚的事, 和她们不同, 许志临如今也已经是3字开头的年纪, 许家老爷子那催的紧。

“卧槽念念, 我看了你的婚礼感觉自己简直和没办婚礼一样,会场也太漂亮了吧!!”陈舒舒说。

“你宝宝怎么没带来啊?”时念念笑了笑问。

陈舒舒开玩笑:“让我妈带着呢,老是哭, 总不能你和江妄在台上交换戒指接吻,他在底下嚎啕大哭吧。”

“大家都来了吗?”

“对啊,高考完以后大家就没怎么见到过江妄了,托你的福还能再看看从前的校草长什么样。”

陈舒舒和姜灵唱相声似的,姜灵一手握拳做话筒状放到陈舒舒下巴边:“那请问你对曾经校草如今的长相还满意吗?”

陈舒舒拍了两下手,竖起拇指:“太满意了,一点都没长残,还更帅了!”

非常给面子。

说起长残姜灵就来劲儿了,掰数了好一会儿读书时哪个哪个帅哥现在已经开始秃了,又有哪个啤酒肚已经能撑船了。

直到许淑进来两人才又一块儿回了前厅。

已经化好妆也盘好了头发,造型师正在给她弄头纱,薄薄一层罩在眼前,她看向门口:“妈。”

“欸。”许淑应了应,她好久没回国来了。

等到造型师弄完了头纱出去拿一会儿的捧花时许淑才轻声问:“听你舅妈说,你怀孕了啊?”

“啊。”她点头,笑意从眼中散开,“嗯,昨天验孕棒刚测出来的。”

许淑抬手,隔着头纱碰了碰她的脸。

两人均是一顿,许淑从来没有这么摸一摸自己的这个女儿,时念念也没感受到过母亲的抚摸。

许淑手指蜷缩了下,收回去:“能看着你像如今这样,妈妈也是放心了。”

时念念笑着,没说话。

婚礼前不能见面,江妄一直在会场前厅招待大家,除了这些同学,还有公司里的大家,商场上的一些伙伴。

男人一身黑色西装,胸前别了朵花。

他难得的觉得紧张,手心冒汗。

范孟明拍了拍他肩膀:“你们都领了两年证了怎么看你还和今晚要第一次洞房花烛夜似的?”

江妄扫了他一眼,没说话。

范孟明笑的颤:“要不要我去找我时妹看看准备的怎么样了?”

“许宁青已经去了。”

许宁青是他们这一群人中唯一一个没穿同样伴郎服的人,他今天不是伴郎,有另一个身份。

他敲门进去时时念念正拿着捧花准备出去。

“好了?”他问。

“嗯,你怎么过来了?”

许宁青微微俯身做了个绅士礼:“作为哥哥,引你入场。”

婚礼有一个环节原本是要女儿挽着父亲的手,再由父亲将女儿的手交给新郎,时念念原本以为没有这个环节。

时念念忽觉眼眶湿润,她不想在这时候就哭花了妆,侧过脸手挥了挥,把眼泪给压回去。

离入场还有一会儿,她换了个不那么容易哭的话题:“常梨怎么没和你一块儿来啊。”

当时发请柬时给常梨也发了一份。

“正好赶上出国参加比赛去了。”

时念念想了下:“画画?”

“嗯。”

“好厉害。”

许宁青笑了笑,又“嗯”了声。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啊,舅妈可希望看你结婚了。”

“还早呢,小丫头片子一个,什么都不懂。”

许宁青懒洋洋的倚着墙站着,直到会场钟声敲响,外面纷扰的声音也安静下来,他直起身,屈起臂弯,神色严肃下来:“走吧。”

时念念挽着他手臂穿过走廊,会场大门徐徐拉开。

灯光洒下,江妄站在另一段,光洒在他脸上,挂着满足的笑容。

音乐声响起,许宁青领着时念念一步步向前,她无端的心跳加速,和江妄在空中四目相触,周围响起一片鼓掌声。

许宁青把时念念的手交到了江妄手里,他散漫的勾了勾唇角,对江妄说:“这次是真交给你了。”

江妄沉声:“放心。”

19岁的江妄,人生被蒙上一层又一层的黑,受损的听力,肮脏黑暗的监狱,无所事事也提不起任何兴趣。

也是在那个夏天,时念念穿着宽大空荡的校服校裤,干净又纯粹的,站在了他面前。

她是宝藏,是救赎,是他这一生所有坎坷磨砺后最为珍贵的嘉奖。

是最清澈的那一抔月光。

江妄看着她单膝跪地,在众人的起哄与鼓掌中,再一次给时念念戴上了戒指。

时念念看着他笑,到最后也忍不住流泪。

江妄起身,俯身弯腰,吻住了她的嘴唇。

婚礼晚宴一直到凌晨才结束,江妄安排了人送大家回去,而部分离的远的则继续在酒店住一晚明天再出发。

婚礼是出了名的累人的,仪式结束后江妄就让时念念去休息了,一群朋友调侃着怎么不让新娘来敬酒他也没再让时念念出来。

凌晨,喧闹的夜重新安静下来,可以听到树上蝉叫。

江妄喝了不少,好在方才送客时吹了好一会儿风,重新上楼时酒意也已经散的差不多。

他推门进去:“念念。”

小姑娘坐在床边,身上那件小礼服还没换下来,短款到大腿,缀满了精致的蕾丝花朵,坐的不太规矩裙摆上移到了腿根,衬的皮肤白皙通透。

她起身跑到他面前抱住他,难得的这样主动,仰起头下巴抵着他胸膛看他:“你终于回来了。”

他掐了把她的脸,低笑:“想我了。”

男人鲜少喝这么多酒,整个人都显出些酒后的散漫和慵懒,领带被扯的松垮挂在颈间,吐息间都有些微未散尽的酒气。

时念念踮起脚,跟小动物似的凑到他面前吸着鼻子嗅了嗅。

“你喝了很多酒啊?”

他含混应了声:“被范孟明那胖子灌了不少。”

时念念笑:“那你现在喝醉了?”

“干嘛。“他弯腰亲了亲她嘴角,带着笑意,”想趁我喝醉劫色啊。”

时念念笑着“嘁”了声。

他抱着她,身子一半力气卸在她身上,手松松的揽着她的腰,轻声问:“今天开心吗?”

“开心。”她应的很乖。

“累不累?”

“我不累,你忙了一天才累。”时念念推着他去浴室,“你先去洗澡。”

他低眸,咬着她耳垂哑声问:“不一起?”

“我已经洗过了,你快去洗。”时念念催他,“出来我有个事儿要跟你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