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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日子他每天锻炼,孟弗的体质比他刚来的那日已是好了许多,现在舞起剑来有模有样。

  青萍站在竹林外面,那月色皎洁,竹影摇曳,片片细长竹叶被风吹过,纷飞而下,凛冽剑光划过左右山石,在那铿锵之音下四溅起簌簌的火花。

  好看是很好看的,只是青萍心中不解,她就根本没听说夫人还学了舞剑。

  这段时间夫人变化太大了,还有什么惊喜是她不知道的呢?

  另外,夫人大晚上的不睡觉在这里练剑,为什么呀?难不成还是为了侯爷?

  因有老夫人的话,谢文钊这几日都是宿在花小菱的玲珑馆中,花小菱虽然不大聪明,但人还是很努力的,知道谢文钊喜欢腹有诗书的才女,她也开始读书识字,知道他喜欢听人弹琴,她特地找人跟着学琴,然而花小菱是真不大聪明,至少她是真没有这两方面的天赋。

  谢文钊发现自己不好正面违抗老夫人后,每天晚上老实来到玲珑馆中,然后开始消极怠工,拒绝配合,他进了玲珑馆后任由花小菱怎么引诱,他就是一句话也不说,一根手指都不懂。

  不过他也没能坚持几日,在听到花小菱精心为他弹奏的曲子后,谢文钊还是忍不住破功,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出声嘲讽道:“呕哑嘲哳难为听,真是难为你能弹出这样的曲子了。”

  花小菱才刚刚识了几个字,根本听不懂谢文钊这话是什么意思,美滋滋地回:“谢侯爷夸奖。”

  谢文钊:“……”

  这就好像是你使出了要吃奶的劲儿,结果一拳打进了棉花里,谢文钊心里火气更大了。

  花小菱为了能早点怀个孩子,那是拼了老命变着法想要讨谢文钊的喜欢,可惜桃花有意流水无情,唱歌跳舞弹琴,总之她几乎是把可能讨男人喜欢的法子都尝试了一遍,只是这效果嘛……

  笑死,根本就没有效果。

  谢文钊的人是留在她的房间里,心却不知道飞到哪里去,花小菱很想为老夫人解忧,为侯府添丁,可谢文钊一点不出力,她能有什么办法,她总不能强上谢文钊吧?

  花小菱转念一想,对呀,她为什么不能呢?

  这想想还有点激动呢。

  她听说夫人这几日一直在打拳,夫人向来聪明,不会做无用功之事,她会不会是预料到侯爷不会如她们所想的那么配合,所以提前学好功夫,等到日后直接把侯爷给那个了。

  这夫人还是不够厚道,这种好事为什么不早点告诉她!

  花小菱暗自下定决心,她不仅要学作诗学弹琴,还要学功夫,她已经脑补出谢文钊以后落到她手上时,像一朵娇花被她糟蹋的模样。

  花小菱当即忍不住嘎嘎笑起来。

  谢文钊听到笑声抬头看了她一眼,皱起眉头刚想要训斥她,又觉得她这个笑声至少比她刚才弹出来的琴声好听一点,于是把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只当房间里没有花小菱这个人。

  可怜的谢文钊对自己纳入府中的姨娘心里对自己产生了多么可怕的想法还一无所知。

  谢文钊的心里有人,侯府上下对这件事都是心知肚明,但是众人也知道,谢文钊与那女子根本没可能。

  且不说他已经娶了正妻,那孟瑜乃是孟雁行的女儿,即便如今孟家潦倒,他的女儿也绝不可能给人做妾,单说孟弗乃是孟瑜的亲姐姐,他们两人就绝没有可能了。

  老夫人在知道谢文钊不愿碰其他的女人时感到非常失望,她这个儿子不是个蠢货,怎么就在这件事上看不明白呢?那个孟瑜有什么好的?

  ……

  直到东方的天际有些放亮,青萍靠着后面的假山石都要睡着了,李钺才收了手中的长剑,向霁雪院走去。

  路过青萍身边的时候,李钺在她的肩膀上轻轻拍了一下,叫醒了她,青萍睁开眼,夫人背对着身后的烛光,脸色很白,像是一柄要出鞘的剑,或者是像是开放在冬日里的一支带着冷冽香气的寒梅。

  青萍恍惚了一下,不知为何,她竟觉得眼前的夫人比之平日又有了一种难以形容难以言说的气质,让人在明明知道危险的情况下却还要探究,侯爷真是没眼光,他们夫人哪里不好了。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后,青萍赶紧摇摇头,把某些不合时宜的想法从自己的脑海中驱逐出去,她用力拍拍自己的脸蛋,揉了揉眼睛,自己是太困了吧,才会想这些,她打了个哈欠,跟在李钺的身后一起回了霁雪院。

  李钺回去消了汗又洗了个澡,躺在床上,他舞了好几个时辰的剑,心里的火气才稍稍降下一些,只一想到小王爷的事,就又想要找点事出去发泄发泄,不过这到底不是他原来的身体,他抵不住身体的疲倦,渐渐睡去。

  外面的青萍睡得比他还快,脑袋刚一碰到枕头就没了意识。

  第二天的一大早,荣辉堂的吴三等人就来到落玉堂求见老侯爷,之前他们去霁雪院只要到了五两银子,五两银子并不少,在帝都里都够普通人家生活小半年了,然他们这些人的胃口早就被养大,五两银子两三天的时间就全败光了,这个月还没过去,他们就没钱了。

  当然要钱也是要有技巧的,对待不同的人该有不同的态度,面对老侯爷他们不可能一上来就把自己的心思显露明白,而是先回忆往昔的峥嵘岁月,让老侯爷怀念起更多的旧情,接着放低自己的姿态,诉说自己如今的艰难处境,总之怎么惨怎么说。

  老侯爷不了解真实的情况,他听着这些人的哭诉,想起他们当年为自己扛过枪、打过仗、负过伤,老侯爷觉得不能让自己的这些个曾经的下属受委屈,他们年纪和自己一样大了,也没几年好活。

  老侯爷叹了口气,点点头,对他们道:“这么算下来,五两银子确实少了些,你们去孟弗那里再拿些吧。”

  本来听老侯爷松口,吴三等人是很开心的,觉得这事成了,然紧接着他们就听老侯爷说让他们到少夫人那里拿钱,吴三这颗心又悬了起来。

  那日在霁雪院中,少夫人骂侯爷的英姿到现在都还印在他们的脑子里,这辈子可能都没办法忘记,更重要的是夫人在骂完侯爷后还什么事都没有,反倒是侯爷被整了一顿,他们还哪里敢向夫人要钱。

  “这……”吴三一脸为难,他们是真的不想去找少夫人。

  “可是还有什么难处?”老侯爷好心追问。

  吴三不知该怎么说,他嘴唇张张合合了半天,委婉地提到:“若是少夫人嫌我们要的太多呢?您也知道的,我们不久前才从少夫人那里拿了银子,这又去了,少夫人会不会生气啊?她要是生气了,您这边会不会为难?不然的话还是算了吧。”

  坐在另一边的老夫人下意识地皱了皱眉,这话听着怎么那么耳熟,总感觉自己年轻的时候好像没少听过。

  她拿起桌上的茶杯。

  老侯爷安抚他们说:“没事,你们说是我答应的,孟弗不会为难你们的。”

  吴三点点头,对老侯爷说:“那我们就放心了,少夫人最是孝顺了,肯定不会拂您的意。”

  他们离开后,老夫人放下茶杯,对老侯爷说:“真是好茶啊。”

  老侯爷:“啊?我尝尝。”

  吴三等人觉得有老侯爷发话,少夫人多少都得给他们点面子。

  从落玉堂离开后,吴三等人来到霁雪院,却被下人告知夫人还没起来,吴三等了半个多时辰没听到动静,干脆先回了荣辉堂,快中午的时候他们又来了一趟,结果夫人依旧没起。

  吴三心里泛起嘀咕,夫人这是不是故意不想见他们,他们不走了,就站在霁雪院外面,他们不信夫人还能一整天都不起来。

  他的预言差点就成真了,李钺昨天晚上本来就睡得晚,他睡前又练了那么长时间的剑法,今天醒来的时候可不仅是日晒三竿,那是日快落山了。

  他坐在床上,靠着枕头,翻看昨日管家送来的账本,他不愿意算这些东西,不代表他看不懂,这账本翻了几页他就知道再继续这么下去,宣平侯府快要入不敷出了。

  就在这个时候,青萍进来跟他说,荣辉堂的几个下人又来要银子。

  李钺不是那些常年住在宫里头的皇子皇孙,对银钱没有概念,五两银子能做些什么他知道得清清楚楚,才给了他们几日,这又过来要钱,李钺连看都不想看他们一眼,直接对青萍说:“没钱,让他们滚。”

  毕竟那几个下人是有救过老侯爷的,青萍觉得把夫人的话这么说给他们听不太好,所以稍微润色了一番,然而拒绝再怎么被润色那也是拒绝,吴三等人在霁雪院等了一天,这心中早就憋了几分火气,现在又没要到钱,自然更加不满,当即跑去落玉堂,在老侯爷面前又哭诉了一番。

  吴三声泪俱下,道:“我们这些做奴才的也不是不明事理,若是侯府真的有难处,我们也能苦一苦,千万不要因此事让您与少夫人间失了和气。”

  老夫人捧着茶杯,摇了摇头,她愈加觉得前几日买的这个茶味道不错。

  老侯爷半生戎马,根本从没管过家,听吴三这么说也觉得孟弗做得有些过分,不过是几两银子罢了,有什么不能给的,他转头小声问老夫人:“你说这事该怎么办?要不钱我们出了?”

  老夫人摇了摇头,心里考虑得比老侯爷多多了,在她看来,孟弗这不是在针对吴三他们,而是想变着法子要自己手上的铺子,她原是想要将那几间铺子给她的,可孟弗来这么一出,她反而不愿了。

  老夫人叫来自己的贴身丫鬟,交代了对方几句,让对方去了霁雪院找孟弗。

  丫鬟过来的时候,李钺还在查账,听到老夫人有话要告诉他,他也依旧没什么精神,懒洋洋把账本又翻了一页,说:“说吧。”

  那丫鬟感觉夫人的态度和以往明显是不一样的,不过这也没什么关系,她开口道:“老夫人说了,她知道这段时间您确实很辛苦,您若是觉得府上的事忙不过来,她可以让孙姨娘多帮帮您,您多歇一歇,吴三这个事不算什么大事,孙姨娘应该就能处理好。”

  这话其实就是在威胁李钺,他要是管不好这个侯府,就把管家权给分出来,同时也是在指责李钺,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孙玉怜都能办得比他漂亮。

  如果是孟弗在这里,肯定会想方设法地把这件事给处理得妥妥帖帖,让所有人都满意,可李钺哪里受得了这个鸟气,他本来就烦死这些账本了,还要忍受一个个蠢货来给他添乱?

  他听完丫鬟这话,轻笑了一声。

  丫鬟觉得少夫人这笑声有点瘆人,然后她一抬头,就见李钺抬手直接把账本一扔,向后一躺。

  嘿,爷就不管了!

第30章

  老夫人的贴身丫鬟还在等着李钺回复,结果看李钺把账本扔到一边去,整个人躺了下去,她一时都不敢想少夫人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

  丫鬟很不理解,正常情况下,少夫人听到老夫人的这番话不应该立刻去落玉堂请罪,然后把这事给妥当处理好了吗?任何一个正常的当家主母听到要把自己手里的管家权分出去,都不可能坐得住好吗?

  哦,少夫人倒是也没坐得住,他只是躺下了。

  他躺下了!

  丫鬟心里困惑又纠结,犹豫好半天,她开口,小心问道:“少夫人,老夫人等着您回话。”

  李钺啊了一声,掀开眼皮看了那丫鬟一眼,对她道:“那你就跟老夫人说,随她的便吧,我这两天确实不大舒服,她既然觉得孙姨娘能管,就让孙姨娘去管吧。”

  丫鬟听到李钺这话有些傻眼,老夫人虽然差她来霁雪院对少夫人说了刚才的那一番话,但她绝不是真想让孙姨娘来打理侯府,老夫人固然对少夫人有些意见,却是更看不上孙姨娘,她大概想不到少夫人竟然真的顺着她的话把这事给推了。

  丫鬟顿时替老夫人觉得骑虎难下了,她怕自己回去后要被老夫人迁怒,还尝试劝道:“少夫人——”

  李钺抬起头,凉凉地看了她一眼,问道:“怎么?听不懂我的话是吗?”

  丫鬟被看得头皮发麻,哪里还敢继续劝下去,只能道:“奴婢明白了。”

  她恍恍惚惚地离开了霁雪院,不敢去想落玉堂里的老夫人听到自己的回话后得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她要不要提前给老夫人备好降火的茶水。

  丫鬟离开后,李钺不再管剩下的那堆账本,提着剑往外走去,青萍一边捧着衣服过来为他披上,一边说:“夫人,您怎么能答应老夫人让孙姨娘帮忙管家呢?”

  李钺低头把领口的带子系好,随口回青萍道:“为什么不能?这玩意儿有什么好的吗?”

  青萍眨眨眼,夫人是在认真询问自己吗?这么理所当然的问题还需要她来回答吗?

  李钺确实没想听青萍的回答,李钺对自己的决定没有任何后悔,就这么一个侯府的管家权那有什么可争的?而且就这么点权利,还得受制于人。

  那位老夫人放权不彻底,就等于是彻底没放权,这些人都不怎么讲究,实在没必要跟他们一起玩。

  不过这件事等到晚上还是要告知下皇宫里的那位夫人的,如果……

  李钺皱了皱眉,提剑绕着院子里的石桌烦躁地转了一圈,如果孟弗不想放弃查账这个差事,他免不了还要为她再折腾折腾。

  小丫鬟早已回了落玉堂,将李钺的话改得稍微顺耳了些转述给老夫人听,即便这样,老夫人仍旧是不敢相信这是孟弗能说出的话,她眉头紧蹙,问小丫鬟:“你再说一遍,少夫人是怎么说的?”

  “少夫人说,”在老夫人逼人的目光下,丫鬟的声音越来越小,“她说,随您的便。”

  老夫人身体一下子坐直,她的眼睛都瞪圆了,问丫鬟:“她真是这么说的?”

  丫鬟点头:“是的。”

  吴三等人心里默默叹气,那天在霁雪院里少夫人把侯爷给骂成那个熊样了,明显不是能轻易服软的人,现在看来果然如此,老夫人这下失算了吧,不过如果按照老夫人的意思换个人来管家,他们的事说不定就能成了。

  老夫人没想到孟弗会这样狂,她明明不是这样的人,可听听她说的话,随自己的便?

  她这几日本还想着安抚安抚孟弗,转眼孟弗就给她来了这么一出,孟弗是不是真的以为自己不敢让孙玉怜来管家?让旁人知道侯府是个姨娘当家的确很不好听,可若是她自己来管家,孙玉怜只是帮个忙,旁人就没有什么好说道的了。

  老夫人一拍桌子,道:“那就让她把这几个月的账本都送来,顺便去把孙玉怜也给我叫来。”

  看来孟弗是压制了谢文钊后心就大了,她得让她清醒清醒,这个侯府她还不至于能全都说得算。

  谢文钊得知这件事后,心中诡异地生出了些快意,这快意的组成还有些复杂,一方面是因为孟弗被夺去了管家权,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孟弗的那句随便,他娘现在多少应该能够理解他面对孟弗时的心情了吧。

  孟弗现在是真的很敢说啊!也很能气人!

  李钺练了剑,得知老夫人要账本,大手一挥,很痛快地让人把账本全都送了过去。

  他们慢慢看着吧!

  他回到屋子里写了封信,不长,只有短短几行,把今日的事简单地提了两句,让暗卫们送进宫中。

  皇宫里的孟弗刚刚从太后那里回来,她试着看看能不能引导小王爷开口说话。

  把暗卫送来的信件展开,她很快看完,孟弗早知道侯府账上的闲钱没有多少了,周转起来甚是麻烦,陛下他不想管便不管吧,这不是什么大事,只是眼看着侯府要入不敷出了,不知道那位陛下会不会受委屈。

  孟弗想了想,还是得给陛下准备些银钱。

  现在能跟在他们身边的暗卫肯定是非常得陛下的信任,人品也定然不会有问题,孟弗打量了他们一眼,然后问道:“你们中谁会开锁吗?”

  领头的暗卫上前一步,回道:“回陛下,都会。”

  孟弗:“……”

  很好,他们的人品果然可以信任。

  她将侯府后面那间小私库所在的位置跟暗卫提了一下,让他们到时候从里面的箱子里拿些银票给李钺。

  孟弗说的那几抬箱子里装的都是她自己的嫁妆,她出嫁时,孟家还没有倒下,她的父亲孟雁行得先皇看重,虽然她的母亲将孟家大多的宝贝都留给了孟瑜,但是给她准备的嫁妆也算丰厚。

  孟弗嫁进侯府的这几年,侯府偶尔会有缺钱的时候,可她从来没有动用过自己的嫁妆。

  而她日后多半不会与谢文钊有孩子,这些嫁妆到了该用的时候实在没必要吝啬。

  暗卫们听到孟弗的这番交代,一时都不知道自己该从何说起,他们陛下未免太小气了些吧,哪有这么干的呀!

  他们心里憋了一堆话想问,却不敢问出来,他们决不能因为陛下这几日没发脾气,就以为陛下没有脾气了,这玩意儿就像是弹簧,压得越是狠,越不动声色,最后爆发出来的气势越是惊人。

  暗卫们在孟弗这里领了任务,立刻就回了宣平侯府,他们还是第一次干这种缺德事,从宣平侯夫人的嫁妆里翻出一沓银票,把银票送到宣平侯夫人的手上。

  兜这么一个圈子干嘛呀!

  李钺看着暗卫送来的信件和银票,伸手把信接了过来,问道:“银票是从哪里拿的?”

  暗卫们不是很愿意回答李钺的这个问题,他们心里嘀咕,这要是跟这位夫人说这些都是从您的嫁妆里拿的,这位夫人会不会打他们一巴掌啊?

  怪不得陛下一直单着,天底下哪个正常男人能干出这种事?

  好在陛下不需要他们来回答,暗卫道:“陛下在信中有说此事。”

  李钺把信展开,信里孟弗并没有说银票是从自己的嫁妆里拿的,只说是自己这段时间随手攒下的,李钺在侯府里处境不容易,这些钱留着使用,如果不够的话可以告诉她,她再拿些给他,至于管家的事,李钺依自己的心意便好。

  宣平侯府的账本李钺已经看过了,不往里搭钱就不错了,她一个侯府夫人能怎么攒出钱来。

  李钺收起信,沉着一张脸向眼前的暗卫问道:“这银票到底是从哪里拿的?”

  暗卫抿唇,不说话,这不是他们能说的东西。

  “说话!”李钺冷声道。

  暗卫后背一凉,这位夫人发火时的模样真是跟他们陛下一模一样,但是就算再像,有些话他们也不能随便说。

  从前的时候李钺很满意暗卫们的嘴巴紧,现在轮到自己有事要问他们,才知道他们的嘴真是该死的太紧了。

  暗卫不提,李钺看着银票上的票号也大概猜得到这钱是哪里来的,孟弗不提李钺还没意识到,他现在手上确实没多少钱,但也用不着花她的钱。

  他让暗卫从自己的私库里取些回来。

  暗卫的脸上先是露出震惊的表情,之后又多了几分为难的神色来,这位夫人可太敢了吧,让他们去拿陛下的钱……会不会太高看他们了,他们只有一条命啊!

  李钺道:“没事,她若是问起来,你们只说是我要拿的便可以。”

  但就算李钺现在是跟他们说破了天,他们仍是不敢私自拿陛下的东西。

  李钺最后干脆道:“你们回去后先去问她,她同意了再拿。”

  暗卫们这才应下,到了宫里头询问陛下,陛下连个犹豫都没有,直接点头同意。

  暗卫们回去后想八卦今日的事,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八卦好,所以绕这么一个圈子到底是为什么什么啊!陛下为什么不一开始就从自己的私库里拿!陛下的心思他们猜不透啊!

  这几日暗卫们受到的惊吓可能比过去几年都要多,一群人八卦了大半个晚上,最后实在没什么可说的,他们还能说什么呢?这是什么?这就是天生一对!

  陛下想要给这位夫人钱,结果从这位夫人自己的嫁妆中取,这位夫人要钱,直接要从陛下的私库里拿。

  这可真是天作之合,谁也拆不了,谢文钊也不行!

  这一夜在暗卫们的八卦中悄悄过去。

  翌日一早,花小菱兴冲冲地跑来霁雪院要跟夫人学习打拳,李钺得知她的来意后挑了挑眉,有些吃惊,没想到侯府里还有这么有追求的女子,不过为了庆祝他从此不用看账本了,他今天要出去玩的。

  花小菱知道他要出门后,厚着脸皮问夫人出门做什么,李钺只说没事,随便走走。

  没事怎么可能出门呢?花小菱的眼珠子一转,觉得夫人的管家权都被老夫人收回去了,现在还这么淡定,肯定是有其他倚仗的,加上老夫人让她注意夫人近来的动向,花小菱立刻嚷嚷着自己也要跟着去。

  李钺无所谓她跟还是不跟,反正他又不会给花小菱花钱。

  出了侯府后,李钺先去云兮楼吃了顿早饭,顺便给青萍也买了份儿,就是没有花小菱的,花小菱有些不高兴,但除了生闷气也没其他办法。从云兮楼出来后,李钺逛了逛帝都最热闹的集市,买了些吃食,看了会儿杂耍,从集市出来后,撞见一群刚刚下了早朝的官员,其中中书省的官员们个个是满面春风,其他官员愤愤地看着他们,李钺从他们身边路过的时候,听到他们在那里小声嘀咕说魏钧安不就是会讨陛下喜欢吗?谁还不会了!

  李钺:“?”

  见了鬼了?魏钧安会讨他喜欢了?快点让他看看!

  转念想到孟弗一大早要上早朝,而自己竟然在这里游逛,李钺还有点心虚。

  短暂地心虚过后,李钺去了趟书局买了几本算术的书,等着让暗卫送进宫里给小王爷,他心里到底还是有股气的。之后又去戏园子听了场戏,转眼到了中午,找了家没去过的酒楼饱餐一顿后,李钺打听到下午在帝都西边的郊外有场马球比赛,带着青萍往郊外去了。

  花小菱跟了他们一路,因为手上没钱,她没怎么享受过,但是也挺开心的,她有好长时间没这么出来什么都不管,好好玩一玩了。

  看完马球后,李钺去了一趟宝玉斋,这是目前为止帝都里经营得最大的一家金银首饰店,李钺觉得孟弗在宫中为自己劳心劳力,自己于情于理该表示下感谢。

  眼前的这些首饰亮闪闪的,还挺好看。

  从他一进门,掌柜的就注意到他气质不俗,见他停下脚步,忙走过来,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原是一支紫檀木的簪子,掌柜有些失望,但还是很殷勤地问道:“这位夫人,您看中了这个?”

  花小菱看了一眼就皱起眉头,夫人的眼光不行啊,这块木头有什么好的。

  然下一刻就听到夫人说:“这里的,除了这个,剩下的我都要了。”

  掌柜的一听来了单这么大的生意,脸上都快笑出花了,连忙应道:“好嘞!我这就给您装起来。”

  李钺生活向来简朴,不好奢靡,这大概是他出生以来自己花的最多的一笔钱,不过这些步摇簪子臂钏的样式都好看,如果孟弗也能喜欢,这笔钱花得就很值。

  旁边的花小菱直接惊了,张着嘴巴半天没蹦出一个字来。

  李钺随后给了青萍一张银票,让她挑自己喜欢的买。

  花小菱根本没想到李钺今日出门真就是为了玩的,她身上也没带多少银子,连个像样的镯子都买不起,只能站在后面,眼巴巴地看着李钺,希望夫人能够看在她们的夫君是同一个人的情面上,也给她点,然李钺将她无视掉,等青萍挑完后,直接离开

  花小菱看着他们离开背影,委屈地叹了口气,她竟然有点想给夫人做丫鬟了。

  李钺他们不在侯府,侯府这一日过得也算平静,孙玉怜万万没想到,原来天上竟然真的会掉馅饼,她从前跟在夫人的身边帮忙处理府中事务的时候就想着自己什么时候也能掌管这偌大的侯府,如今老夫人居然给了她这个机会,昨日老夫人称自己的眼睛不好,要她帮忙读账本,但她们彼此都心知肚明,这就是让她接了夫人的活。

  夫人一定是被风吹坏了脑子才会顶撞老夫人,孙玉怜双手合十,焚香祷告,佛祖保佑夫人的脑子能多糊涂一段时间,她还想看看夫人落魄时的样子,不能管家的主母肯定不会好过的。

  孙玉怜神色虔诚而郑重地拿起账本,好像是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才拿到真经的唐和尚,她伸出手把账本一页一页地翻看起来。

  她想象中自己拿到账本后应该是刷刷两笔就能给全部算完,并且发现夫人的错处,然而现实与她想的完全不一样,上面的大大小小各种支出和收入算起来一点都不容易,老夫人看了几页就说头疼,让孙玉怜拿回去,孙玉怜从早上算到傍晚,中午饭都没心思吃,一本账本才算了几页,照这个速度下去,她至少得不吃不喝不睡觉两个月才能把面前这堆账本都过一遍。

  孙玉怜咬了咬牙,这是自己第一次被老夫人如此看重,一定要好好表现,不能让老夫人失望,她深吸了一口气,继续算下去。

  她刚算了两个数,耳边突然传来花小菱鸭子般的笑声,她和夫人回来了。

  孙玉怜觉得夫人突然被夺权,心里应该很不爽快,今日出门多半是为了散心,接着她就听到花小菱在那里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不知为什么,她们隔得距离不算近,花小菱说了什么她却听得清清楚楚。

  她听到花小菱说,夫人今日出门逛了集市、去了书局、听了戏、看了马球,还买了许多的首饰。

  根本不是她想的那样,他哪里不爽快了?他这看起来爽快得快要过年了!

  孙玉怜抱着账本,安慰自己夫人的肯定是装的,过两天她就不会这样了。

  第二日李钺倒是没再出门,在自己的霁雪院打拳练剑,休息的时候还和青萍他们凑了一局马吊,欢声笑语不断,后来声音没了,孙玉怜心中好奇,就托人去打听霁雪院的情况,结果听下人说,夫人在后面听花小菱说书。

  孙玉怜咬了咬牙,她倒是忘了花小菱还有这个本事。

  第三日李钺在霁雪院弄了个投壶比赛,让下人们一起参加,赢的人还有奖励。

  孙玉怜听到从霁雪院传来的阵阵欢呼声,只觉得格外烦躁,这两天她查账查得头晕眼花,脸色都憔悴不少,那大黑眼圈她敷了两层粉都没能给遮住,她在拿到这些账本后本该去夫人面前低调炫耀一番的,可现在这个样子,她能去炫耀什么。

  老夫人那边派了人来催她,问她这个月的账本怎么还没查完,过两天就该给下人们发月钱了,还有过两天兵部侍郎家的大公子娶妻,别忘了准备份厚礼送过去,千万不能除了差错,这边的人还没走,吴三又来到她这里,跟她说家里人病重,需要一笔钱救命,孙玉怜账还没算清楚,一下子就要拿出这么多钱出去,她觉得脑袋都大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霁雪院那边又传来一阵欢呼,花小菱扯着嗓子在那里喊:“夫人你太厉害了——”

  孙玉怜脸上的表情一时都有些扭曲。

  她突然觉得手里的账本看不下去了。

第31章

  孙玉怜深吸了一口气,现在侯府管家的大权在她手上,夫人的快乐终究只能是一时的,很快她就会意识到自己失去了什么。

  但问题这已经是第三天了,听起来夫人过得依旧很是快活,这个一时是不是太久了些。

  孙玉怜听着从霁雪院方向传来的阵阵欢呼声,抬手揉了揉自己两侧太阳穴,然而这并不能缓解她的头疼,反而让她感到更加难受,她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些不大好,但眼下绝不是能让她休息放松的时候,她必须将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查账当中。

  侯府每天都会有新的支出和收入,账目总有变化,只是每日算出来的结果与孙玉怜自己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要真像账本上这样,这侯府过两个月差不多就得完蛋了,这怎么可能呢?这偌大的侯府,即便不是家财万贯,但也绝不可能这样的捉襟见肘,贫困潦倒。

  孙玉怜认为肯定是夫人之前算错了,为了能够挑出夫人的错处,同时向老夫人彰显自己的能力,她不得不一遍遍把前几个月的账目过一遍,然而不管她怎么算,最后算出来的和之前的数目都是一样的,但若是和之前一样,接下来她要怎么应付侯府的一项项支出?

  不可能的,绝无这种可能,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孙玉怜有些烦躁地抬手抓了抓头发,然后她震惊地发现自己竟然抓下来一团发丝下来,这才几日过去,自己竟然开始掉头发了!这怎么可能!

  吴三见孙玉怜迟迟不给自己的回复,他吸了吸鼻子,抽抽搭搭地说:“您要是觉得为难,我去落玉堂问一问老侯爷吧,我知道您刚管账,不熟悉府中上下的事务,处理起来没有经验,要是夫人在这里……”

  吴三似乎意识到在孙玉怜面前再提起孟弗有些不妥,他话锋一转,又道:“其实我也没脸去找老侯爷,我当年也就是跟在老侯爷的身边打了几年仗,为老侯爷受过几次伤,救过老侯爷一命,哎,这些都不算什么,承蒙老侯爷记得这些旧情,时常念着我们。”

  孙玉怜不是个傻子,如何听不出来吴三这是在用老侯爷压他,就是因为吴三等人的一闹,才让夫人吃了亏,自己得了便宜,孙玉怜哪里还敢让吴三再去老侯爷那里把自己给告一状,不就是几十两银子吗?没什么大不了的,就算侯府不富裕了,也不至于差这么点银子。

  吴三拿了银子心满意足地回了荣辉堂,嘿嘿,这个孙姨娘脑子果然不太灵光,以后可以从她这里多捞点。

  荣辉堂的其他人见他这么容易就从孙玉怜那里要到了银子,也动了心思,有句话叫不患寡而患不均,都是跟着老侯爷风里来雨里去的,凭什么只给吴三一个人不给他们?他们家里也有人病了,孙玉怜要是不给钱,他们可就要去老侯爷那里讨个说法了,孙玉怜账本没看多少,净忙活这些人的破事了,好在荣辉堂的人不多,都给一份也不过三百两,孙玉怜直接打发他们去管家那里拿银子。

  没事的,她安慰自己,侯府不至于几百两银子拿不出来,而且让吴三他们满意,也能让老侯爷和老夫人满意。

  管家听说她又要拿银子给吴三他们,脑袋都要炸了,孙玉怜是不是不会看账本?侯府现在是个什么光景她心里没有数吗?

  偏偏管家还不敢去找孙玉怜,不久前因为庄子收租的事他向孙玉怜提出质疑,结果被孙玉怜好一顿敲打。

  将荣辉堂的人都打发走后,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下,孙玉怜草草吃了两口,让丫鬟点了灯,又一次查账到深夜。

  这么几天下来,孙玉怜感觉自己人都要没了,早上起来的时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差点都没敢认,她不能这么下去,查账固然重要,可是为了查账把自己折腾死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孙玉怜用了早饭后,打算出去走走,让自己清醒清醒,同其他人对对账,顺便让府中的下人们知道今时不同往日,现在是她孙玉怜在管事了。

  孙玉怜从自己的秋香馆出来,没走两步就遇见前往霁雪院跟李钺学打拳的花小菱,孙玉怜自恃自己的身份和过去不一样了,不想理会花小菱,可花小菱这人除了在老夫人的面前,向来是没什么眼色的,隔了老远她就挥着手同孙玉怜打招呼:“呀,这不是孙姨娘吗?这好几天没见你,怎么感觉你变丑了呢?”

  孙玉怜脸上的笑容顿时有些僵硬,花小菱这张嘴如果不会说话可以闭着不说话!

  花小菱不仅动嘴,她还上手,直接在孙玉怜的脸上摸了一把,摸完之后她也没管孙玉怜心里怎么想,立刻露出万分嫌弃的表情,仿佛沾到了什么脏东西一般使劲甩了甩手,指责孙玉怜说:“你涂这么多粉做什么?这刮下来都能包一顿饺子了,你的脸是不是出问题了?”

  花小菱一点都不掩饰自己脸上的幸灾乐祸,孙玉怜的这张脸要是真的被毁了,她愿意用自己这个月的月钱买一挂鞭炮庆祝庆祝。

  孙玉怜哪里看不出花小菱在想什么,她努力维持脸上的笑容,对花小菱说:“昨晚查了一夜的账,没休息好,怕让侯爷见到了不妥,所以多涂了些。”

  “查账呦——”花小菱拖长了音,“查账好啊,我可真是羡慕你啊,老夫人竟然会把这个活给你。”

  孙玉怜笑道:“夫人身体不好,老夫人也是无奈之举。”

  花小菱叹了口气:“是啊,夫人的身体的确不好,昨天投壶只比我多投了五十多分,青萍还说夫人今天下午要出去游湖,好像还报了名要去打马球,你知道的,哦,忘了,你不知道,他们一般打完马球晚上都会有个宴会的,夫人的身体不好,也不知道能不能坚持到宴会结束。”

  孙玉怜听到花小菱这番话,只觉得一股火气直直冲到天灵盖,两眼一花,脚下一个踉跄,差点以头抢地。

  还好丫鬟手伸得及时,扶住了她:“姨娘你怎么了?”

  孙玉怜咬着牙说:“没事。”

  花小菱也过来扶了她一把,假惺惺地说:“你可得好好保重身体啊,你的身体要是再坏了,老夫人就得让我来查账了,那可不太好啊嘎嘎嘎嘎。”

  花小菱嘴上说着不太好,但嘴角却忍不住上扬起来,发出一连串的笑声,她仿佛已经看到未来自己拿到账本大权在握时的威风模样。

  孙玉怜看她这副样子,心中暗暗冷笑,老夫人是疯了才会让大字都不识一个的花小菱来管账。

  花小菱拍拍孙玉怜的肩膀,对她说:“夫人说今早她要在院子里修个站桩还是什么的,我过去看看有什么要帮忙的,你好好干。”

  花小菱哪里是想去帮忙,她就是想去看热闹。

  孙玉怜还没耍好威风,就因花小菱生了一肚子的气。

  自从不用管家查账以后,李钺日子过得格外潇洒,现在都有时间来建设他的小院子了。也就是每天下午的时候要看看暗卫们从宫里送来的信,那上面主要写了当日早朝的内容,和孟弗处理不好的奏折,因近来国内风调雨顺,没什么大事发生,考绩一事魏钧安办得也不错,至于某某贪污某某受贿某某被人套了麻袋暴打一顿这种事由着孟弗去处理就行。

  过了中午,李钺躺在贵妃榻上翻看前两天在书局买的话本,等着暗卫来送今日的信,这个时候,下人进来禀告说孙姨娘来求见。

  李钺看得入神,没什么表示,青萍先是不忿起来,现在老夫人让孙玉怜来管账本,她来找夫人能有什么好事?肯定是过来向夫人炫耀的!

  等李钺把这一章节看完,才让孙玉怜进来。

  等到孙玉怜走进屋内,就看到李钺半躺在贵妃榻上,手里拿着本话本,一边的小桌子放了盘水果和点心,因近来天气有些炎热,青萍还站在后面为他打扇。

  这生活是不是太舒服了?

  孙玉怜猛地想起这两日自己为了查账夙兴夜寐,食不下咽,形容枯槁,心里是又酸又涩,当初听闻老夫人要让自己来管家的欣喜和得意几乎完全不存在了。

  即便到现在包括她自己在内的所有人仍都认为管账是份好差事,但她还是隐隐觉得哪里不太对。

  她得到了什么,夫人又失去了什么?

  她得到了一堆账本,然后每天焦头烂额,目不交睫,容色衰败,头发都开始脱落了。

  而夫人失去了一堆账本,现在整天吃喝玩乐,什么都不愁。

  所以……

  这账本到底有什么好呢?

  孙玉怜不禁有些开始怀疑人生,自己追求的到底是什么呢?

  一向表现得通情达理温柔解意的孙玉怜此时也忍不住酸溜溜地道:“夫人,您这几日的生活很是舒坦啊。”

  李钺连头都没抬,把手里的话本翻过一页,给了孙玉怜四个字:“有事说事。”

  孙玉怜哽了一下,没想到夫人会这么不给自己面子,她来霁雪院主要是为了账本的事,她怎么算都觉得不对,侯府的账上不可能就剩下这么点的银子,她可听说那日夫人出门买了好多的首饰回来。

  孙玉怜抿了抿唇,对李钺道:“夫人,我回去看了看账本,感觉有些地方不太对,想来问问你。”

  李钺抬头看向孙玉怜,问她:“不对?哪里不对?”

  之前自己看的时候怎么没发现。

  孙玉怜当然说不上哪里不对,她就是觉得侯府不该这么穷,她说:“我看账上的余钱不多……”

  李钺嗯了一声,没接话,孙玉怜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我们侯府怎么会就剩下这点银子呢?会不会是账本出了差错?”

  李钺眯了眯眼,觉得眼前这个姑娘挺敢说的,他嗤笑道:“你的意思是,我算错了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