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惊得呆住的,还有凌旭和鹤。

“这个家伙…把邵师干掉了?”凌旭觉得自己的舌头在打结,怎么也捋不顺,他呆呆地看着不远处。

“会不会是诈死?”鹤也看傻掉了,嘴里喃喃道。

过了一会,两人渐渐回过神来,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惊骇。

“是基础武技,不过太快了,比你的枪尖海怎么样?”鹤面色凝重。

“强得多。”凌旭脸上露出苦笑,嘴里苦涩无比,虽然大家都是自己人,但是让他自己承认不如别人,还是让他心里有些难过,但他还是坦然道:“我的枪尖海力量是分散的,他的每一击,都很完整。他对基础武技的控制,简直达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他可是修炼了整整五年的基础武技。”鹤也有些佩服:“光这点,就没几个人可以做到。他的身体底子本来就好,加上天武月狼血脉,还有星力的淬炼,他的身体现在强得恐怖。这种无赖的打法,只有他才能做到。”

无赖的打法…确实很形象啊,但是…

“很强!”凌旭看着在欢天喜地收拾战利品的唐天,沉声道,“这是属于他的武道,只有他,才能做到。”

“是啊。”鹤慨然叹息。

别人或许看到的是天武月狼血脉的强大,看到是大熊座三分之一星力的功劳。可是,除了唐天,谁能在基础武技上修炼五年呢?没有可怕的熟练度,哪会有可能的速度?除了唐天,谁能始终不被外界打动,坚持那样无脑的攻击呢?

这才是属于唐天的武道。

现在还很简陋,可是,唐天已经找到了属于他的道路。他们两人眼红羡慕无比,却没有借鉴的价值。每个人的武道,都要符合本人的心性,唐天能做到那么无脑那么单纯地对待这个世界,他们两个却做不到。他们需要找到,属于他们自己的武道。

唐天汲取了大熊座三分之一的星力,他们两人一点都不羡慕。这毕竟是外力,在封圣的道路上,这样的外力并一定好事。沉迷于外力的武者,是无法封圣的。

只有找到自己的武道,才有可能结出自己的魂域,这才是两人真正羡慕眼红的地方。

不知不觉,这个家伙又走到他们的前面。

“这个家伙打法这么无赖,也不知道他结成的魂域,有多无赖。”凌旭忽然道,言语间,流露出浓浓的嫉妒。

凌旭也毫不掩饰自己的嫉妒:“不光是无赖,而且无脑。”

两人盘膝坐了下来,他们内伤不轻,好在身体没有太严重的受伤,否则的话,恢复起来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当鹤睁开眼睛,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唐天竟然在看书!

这个世界怎么了…

唐天一边看,一边打着哈欠:“这本书对我没什么用,给你们吧。”

一只手立即闪电般夺了过去,是凌旭。

鹤愈发觉得诡异,唐天不喜爱看书,但好歹还能勉强看下去一点。凌旭脾气火暴,看书简直就是导火索,可以直接把他点爆。唯一能看到凌旭看书的,就是他老师留下的那本旧书,但是这家伙每次看的时候都打着哈欠眼泛泪花,困意十足,好几次鹤都看到凌旭连书都拿反了。

这样的家伙,竟然这么积极地看书,让鹤感到万得怪异。

没想到,凌旭这一看,就看了好几个小时。他看完之后,随手把书丢给鹤,便自顾自到一旁思考起来。

什么书能让这两个从来不看书的家伙,老老实实地捧着书看?

鹤一脸狐疑地接过书,浏览了几页,他就被书所深深吸引。这本书,不,确切地来说,是本札记,这是邵德记录他日常修炼点滴心得。

虽然邵德被唐天糊里糊涂干掉了,但是人家本身的境界在那,可不是他们三个小屁屁能比的。哪怕邵德修炼的是刀法,但依然对鹤有着极大的启发和借鉴。

比看书,凌旭和唐天加起来再乘以一百,都绝对不是鹤的对手。字里行间的信息,不断地被鹤整理和归纳出来。

无论是哪种武技,最终还是人类对自己潜能的挖掘,最后落点,必然是自我的完善,自我的发掘。这些记录,可以清晰地看到,邵德是如何一步步成为圣阶的。

这本札记对鹤和凌旭两人的帮助极大,两人刚刚领悟魂域的皮毛,下面怎么走,根本没有头绪,有这本札记,两人大受启发。

唐天在一旁整理战利品。

邵德行情淡泊,身上的东西不多,但是他毕竟是圣阶,能够入他的法眼,那自然不会不凡品。

一把弯刀,如同一泓秋水,仿佛在缓缓流淌。这把弯刀应该是邵德的备用武器,不是秘宝,也不知道是何人冶炼。质地非常柔软,尤其是韧性惊人,唐天试了好几遍,无论怎么用力,都无法折断这把刀。唐天身边没有用刀的,这把刀他打算留给赛雷,这么古怪的金属,如果能找出配方,赛雷一定可以折腾出一些新东西。

另一件东西,却是一颗灰色的珠子。

这颗珠子看上去就像一颗普通的石珠,没有任何特殊之处,但是唐天用力捏,它却纹丝不动。唐天又试着注入星力其中,但是依然没有半点反应。他试过用火烧,用水泡,甚至沾上鲜血,折腾了半天,珠子也没有半点反应,唐天只好作罢,收了起来。

虽然没有搞明白,珠子到底有什么用,但是这些特别之处,都彰显出它的不凡。更何况,可不是什么东西都有资格成为圣阶的收藏。

让唐天最郁闷的是,这货身上竟然连一张钱卡都没有!

好歹是圣阶啊,这样厉害的大人物,身上穷得连张钱卡都没有,出门怎么和别人打招呼?

唐天哪里知道,邵德一直在山中归隐,要钱卡根本没有用处,身上怎么可能会有钱卡?不甘心的唐天,把那把银刀碎片收拢起来。

好歹是圣刀,卖废铁也能卖个不错的价格吧。

不甘心一无所获的唐天心里直嘀咕。

其实如果不是邵德想用刀化作刀翼,而让自己逃跑的话,以唐天的实力,想要击碎一把圣刀,那是痴心妄想。

收拾完,意犹未尽的唐天不甘心地扫荡了几个来回,还是一无所获,这块地方已经干净得像洗过一样。

唐天的目光,望向远处的那道光柱。

他体内的星力就是大熊座的星力,感应自然不是别人可比。他能感受到,光柱中燕永烈的决心和不屈的决然。

可惜,燕永烈已经死了,现在燃烧的,是他的武魂。

这样的对手,让唐天肃然起敬,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唐天会主动放弃。既然是对手,那就全力以赴,才是对对手的尊重。

鹤和凌旭已经恢复如初,三人重新起启程。

“神经唐,你打算给你的武道起个什么名字?”鹤问。

“还要起名字吗?”唐天不解道。

“厉害的武道,都有名字。”鹤循循善诱。

“哎呀,那我也要想一个拉风的名字。”唐天立即两眼放光。

凌旭冷不丁吐出一句:“无脑无赖流。”

“无脑哎,确实也没错。”唐天连连点头。

凌旭没有想到唐天居然会点头,愣了一下,方摇头道:“完了,你蠢到无药可救了…”

“要那么聪明干嘛?”唐天忽然露出得意笑容:“只有笨蛋,才能做大英雄。那就叫笨蛋英雄流…”

“算了,我们还是加紧赶路吧。”已经绝望的鹤放弃了自己的这个提议。

三人的目光,望向远处的光柱。

凌旭神情复杂,喃喃自语:“那才是英雄吧。”

第四百三十六节 天龙来敌

“这些人,真是难缠啊。”唐天咂吧着嘴,神情有些动容:“明知道会死,还这么努力,真的很厉害啊。”

其他两人脸上也露出一丝疲倦之色,却不约而同点头。

他们沿途遭遇无数阻击,那些实力低微的武者,就像潮水般向他们扑来,完全不顾生死。三人不断冲杀,才堪堪抵达王宫。

看着大熊王宫冲天而起的光柱,三人脸上齐齐浮现敬意。

“真是令人尊敬的英雄啊。”鹤注视着光柱,神情喃喃:“为了自己的星座,为了未来,把自己燃烧殆尽,而我们,却要去破坏他最后的燃烧,让人心情很复杂啊。”

凌旭摇头,沉声道:“他为了大熊座,不顾一切,舍弃所有,是真正的英雄。身为他的敌人,我们只有全力以赴,只有同样的不顾一切,才配得上这场胜利!这般英雄,因全力战斗而死,有遗憾,但不会有悔恨。”

三人神色庄重,这是对燕永烈的敬意。

“我来。”唐天沉声道,他体内的大熊座星力最为浓郁,大熊座对他也最为亲近。三人之中,只有他,才有可能中断大熊座的燃烧。

唐天伸出手掌,贴上光柱,他仿佛贴上火柱,炽热无比的热量,让他几乎下意识地想后退。但是他强自忍住,不仅如此,还硬生生把手掌,插入光柱之内。

他体内的星力,陡然激荡开来。

他仿佛置身于一片火海,他感觉异常熟悉,他仿佛看到王宫深处,那片火海之中,在不断燃烧的武魂。

武魂就像释放着惊人的战意,强烈的战意,这股战意甚至把它周围的火焰都扭曲。

“你输了。”唐天冲着那道被火焰包裹的武魂大声道:“你的战斗意志我很佩服,可是,一切都结束了!鲜血不应该为无意义的争斗而流,大熊座不应该如此毁灭。”

火焰包裹中的那个扭曲的身影,陡然定住。但是更加疯狂的战斗,轰然四溢。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服你放弃燃烧。如果你不放弃,我就会和你战斗。”唐天一字一顿道,“我是不会让大熊座毁灭的,兵他们会做得比你更出色,虽然也许那个大熊座,已经不是你守卫的大熊座。”

唐天体内的星力,轰然旋转。

浓郁而澎湃的金色星力,化作一个金色的漩涡,疯狂地吸收周围的星力。

炽热的洪流,疯狂地涌入唐天的体内。

唐天浑身嗡地一震,他身上的衣服,飞灰烟灭,光柱一滞。

唐天凝神静气,这些燃烧的星力,就像失控的野兽。唐天的想法很简单,把这些星力吸入体内,用自己体内的星力把它们驯服、同化。大熊座的圣宝,不在他手上。唯一庆幸的是,他体内,可是容纳大熊座近三分之一的星力。

但是…真是痛苦啊…

刚才他只觉得置身于一片火海,但是现在,他觉得自己的体内,就是一个熊熊火炉。而他还要硬着头皮,努力地同化这些燃烧的星力。

凌旭和鹤守在周围,两人防止有人在这个时候冲击唐天。

唐天被汹涌有如火焰的星力包裹得严严实实,直入云霄的光柱,剧烈地颤抖,仿佛随时都可能崩坍。

“这个家伙,真是个怪胎。”凌旭此时也忍不住道,“这样撑都撑不爆!”

“嗯,神经唐的来历,很不简单。”鹤点点头:“我实在想不出来,哪一种血脉,能够容纳大熊座三分之一的星力。只可惜,神经唐的母亲去世早,否则的话,就没有那么麻烦了。”

鹤说到这,心中不免有些感触。他想到自己,父亲早早的过世,给他留下极深的创伤,他的童年,笼罩在深深的孤寂和阴影之中。

而且,自己还有母亲…

鹤无法想象,唐天在母亲去世之后的生活。

鹤轻声道:“他能像现在这样,真是不容易。”

凌旭撇了撇嘴,嘴角勾起一丝不以为然的笑容:“不然呢?呼天抢地?每天哭哭啼啼?你们起码还有父母,我连父母是谁都不知道,不过我也不想知道。”

鹤怔然。

凌旭的目光投向远处,桀骜的脸庞平静无波:“老师死的时候,我十一岁。我当时很难过,然后变成绝望和灰心。我想给老师报仇,却又知道自己做不到。我天赋平平,身体条件糟糕透顶,连让老师满意都做不到,可是我的仇人,却是老师赞不绝口的天才。你心中充满仇恨,可你又偏偏知道,你修炼一百年,也不是仇人的对手。你甚至知道,连你的老师都不希望你为他去报仇,因为他知道,你不是仇人的对手。他不想你白白送死。那种绝望,比悲伤更可怕。”

“我告诉自己,我要离开这里,离开这里我才不会那么难过。我就那么走了,很茫然,不知道去哪里,就那么往前走。走着走着,我不记得我走了多久,也不知道我走到哪里。饿了就杀星魂兽,渴了就找水源,杀了不知道盗匪,顾家大长老遇到我的时候,还以为我是野人。”

“知道行尸走肉吗?那就是。”凌旭的嘴角扯了扯,想扯出一个笑容,却比哭还难看:“其实大长老对我蛮不错,我要什么给我什么。如果不是遇到神经唐,如果不是顾雪那件事做得太难看,我还是行尸走肉吧。”

鹤怔然看着凌旭。

“不过你说得没错,神经唐确实很厉害。如果不是他,我也不会这么快明白过来。”凌旭情不自禁地握紧拳头:“哈,我终于明白过来!所有的绝望,都不是命运安排的,都是你自己所谓的理智告诉你的!你告诉自己,你的天赋平平永远追赶不上别人,你告诉自己,你有多悲惨多可怜。哈,那你就死吧,你就把自己埋葬吧。我不要!”

“我心中充满仇恨,我要报仇!哪怕我蠢得像猪,我爬也要爬到那个罪人面前!如果我注定要死,我也要死在那个罪人的枪下!无论如何,绝对不要自己把自己给埋了!”

鹤被凌旭的满脸狰狞震住。

凌旭恢复平静,转过脸,带着浓浓的自嘲:“这大概就是勇敢吧。我居然从一个神经病少年身上学到的,以前那么多年,真是活到狗身上去了。”

鹤满脸震撼,良久不语。

凌旭挑了挑眉,一脸张狂:“嗯?是不是很厉害?心灵受到了洗礼吧!”

鹤欲言又止。

凌旭不耐烦道:“有什么就直说,婆婆妈妈烦不烦?”

“那个…我就真说了?”鹤满脸试探。

“说!”

“那个…这么绝望…小旭旭你的天赋到底差到什么地步?”鹤一脸同情。

凌旭满脸的张狂骤然凝固,他木然转过脸,鹤一眼就看到凌旭额头跳动的青筋,鹤连忙提醒:“喂喂喂,是你让我说的…”

“混蛋!你死定了!”凌旭暴跳如雷。

忽然,两人同时定住。

“想浑水摸鱼?太岁头上动土,不知道死活。”凌旭挑了挑眉,冷笑。

“去看看。”鹤提议。

两人施展身形,跳上大熊王宫的殿顶,找到一处最高的地方,向远处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