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

唐天的眼睛闪亮微微光芒,圣域之所以没有人领悟法则,除了难度高之外,另一个原因圣域的战斗方式是兵团制霸。他们领悟法则的方式和自己的理解有偏差,圣域的武将虽然无法独自领悟法则,却能够用他们独有的方式达到这一点。

共鸣!

【光剑哀鸣曲】的共鸣是能量的共鸣,【秋风杀】则要更进一步,通过能量的共鸣,而引起法则线的波动,使之加入到共鸣之中。能量就像海水,法则线则像海底的水草。一般而言,海面的波浪汹涌,深海海底也往往一片宁静。

【光剑哀鸣曲】表示如此,看似波涛汹涌,却只浮于表面。

【秋风杀】的共鸣看上去远没有【光剑哀鸣曲】那般声势惊人,却把波动传递到海底,让犹如水草的法则线与之一起摆动。

真是意外之喜啊。

能够遇到如此厉害的兵团杀招,唐天本来就高昂的战意,变得更加炽热。他的注意力放到自己身上,好奇怪的感觉,和完全状态的觉醒神装截然不同。唐天觉得自己的身体像一团火,但是他的脑袋却是一块冰。

脑袋中无数念头转过,唐天手上的动作没有半点停歇。

他不徐不疾向秋杀院走去,如玉一般的右掌,不断连斩,斩击的速度越老越快。

天空飞舞的枯叶没有半点减少的迹象,掌芒一靠近秋杀院,就会被无声飘来的枯叶缠上,烟消云散。

秋天擎的心终于放下不少,【秋风杀】一如既往的令人放心。

他自嘲一笑,看来刚才自己是真的被对方震慑,竟然潜意识地认为【秋风杀】都无法对敌人造成威胁。

对方的实力非常强悍,是秋天擎见过个人实力最强的强者。但是对方太大意,竟然想一个人叫板整个秋杀兵团。

秋天擎的眼中闪过一丝厉色,进入战斗状态的他,所有的杂念抛之脑后,他的眼神变得冷酷起来。

有秋风怎么可以没有秋雨?

秋天擎抛下所有的心思,抛开所有的阴谋,他的注意力空前集中,他现在只是一名纯粹的武将,他眼中只有眼前的战斗。

这是他迄今为止遭遇的最强者!

对方在个人实力上,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那些以个人实力而闻名的强者,甚至连传说中南盟的那位老大,也绝对没有眼前此人厉害。

就像唐天见到秋天擎的【秋风杀】,不由见猎心喜,秋天擎同样如此。前所未有的对手,激起他心中前所未有的战意。

“秋风秋雨愁煞人。”秋天擎的厉喝响彻秋杀院。

啪嗒啪嗒。

豆大的雨点倾泻而下,唐天的脚步没有停,每一滴雨点,都蕴含着被压缩过的能量,看上去速度不快,可是威力极大。

以唐天变态的身体,雨点打在身上,也不由一阵刺痛。每一滴雨点蕴含的秋杀之意,悄然渗入唐天的体内。

唐天微微动容,这番变化可谓出人意料。一般人往往会把雨点内的能量引爆,用来直接攻击。但是秋天擎没有这么做,而是把秋杀之意隐藏在能量之中,在雨点能量对敌人的防御造成冲击的时候,悄然渗入敌人的身体内。

秋杀之意渗入体内,唐天立即察觉到自己的心神运转有些滞涩,心中不由一凛。琉璃心境光芒大盛,同时体内的不死剑蓦地嗡鸣,恍如虎狮般的怒吼,让渗入唐天体内的秋杀之意,立即烟消云散。

秋杀之意竟然还可以这样用!

唐天的眼前再次一亮。若非唐天的战斗方式和圣域强者完全不同,直觉又敏锐无双,这招【秋风秋雨愁煞人】还真有可能不知不觉阴他一把。

感受到体内的不死剑蠢蠢欲动,唐天毫不犹豫唤出不死剑。

一把布满裂纹的青铜剑出现在唐天的手中,他的眼睛陡然变成青铜色,隐隐可见十字印记。

慷慨悲壮之气冲天而起,周围空气泛起层层涟漪。

雨点打在唐天身上,他混若未觉。秋风秋雨成为他最好的背景,更增添几分悲壮。

那是什么!

秋天擎的眼睛蓦地圆睁,死死盯着唐天手中的青铜剑。

妖异的玉手,古朴破碎的青铜剑,造成视觉上极大的反差。

更让他感到心悸神摇的是那股悲壮之气,他仿佛看到,无数身影义无反顾扑向敌人,不求杀敌,只求俱焚!

兵团,这是一把带着兵团烙印的兵器!这世上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兵器?什么样的兵团,愿意用他们的死亡,去铸造出这样可怕的兵器?

一把拥有兵团烙印的兵器,出现在一个单打独斗的武者手上,真是浪费啊。

惊骇、不能置信,还有一丝神往,很多的惋惜,但是最多的,却是恐惧,对死亡的恐惧。

当对面的那个家伙缓缓扬起手中的青铜剑,秋天擎浑身汗毛直竖,就像被一只凶猛野兽盯上。他知道这种感觉,这说明他接下来危险,极度的危险。

“秋!秋!秋!”

秋天擎青筋毕露,撕心裂肺怒吼。

他身边的士兵同样疯狂,齐声怒吼:“杀!杀!杀!”

笼罩唐天的雨点忽然消失,仿佛有一只无形之手,把这些雨点收拢,雨点汇集成洪流,轰然灌入秋杀院。飞舞的枯叶速度不快,就像洪水里悠闲地鱼群,但是它们正在悄然枯萎。

远处旁观的中年人脸色大变,他知道,秋天擎要拼命了。

商船上,阿信呆呆地看这唐天手的那把布满裂纹的青铜剑,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一旁的小蛮察立即问:“你怎么了?”

她早就察觉到不对劲,阿信从唐天唤出这把剑就被施了定身法一样。她知道阿信虽然平时无厘头的很,还有点口花花,但是内心绝对的冷静,自信而冷静,心里素质比她好得多。

阿信脸色苍白,他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他的腿在抖,手指在抖,嘴皮在哆嗦,唯独眼睛,直勾勾盯着那把青铜剑,他就像没有听到小蛮在说话。

战友的气息,死亡的气息,安息之海的气息,他大致猜到这把剑的来历,可是…

为什么这么不甘?

为什么这么悲愤?

为什么自己会想哭?

安息之海发生了什么?前辈们,兄弟们,你们为什么不安息?为什么?

阿信的身体在哆嗦,是的,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哆嗦颤抖,哪怕最后那一战,他从战壕里跳出去冲向敌人,他也没有这样哆嗦,没有这样颤抖。

那是安息之海啊,那是给所有战友胞泽安息的地方,无论战斗多么激烈,那都是他们心中最后一块乐土,魂归安息之海,便能永远安息。那是他们心中最后的牵挂之地,为之战斗的最后一隅,他们可以死,但是他们的战友,却能安息永存。

为什么要去惊扰他们?

为什么!

阿信的拳头捏得发白,他不知不觉低下头,面目狰狞,全身抖得更厉害。

为什么要去惊扰他们!为什么!

因为需要人去战斗吗?我去战斗!要有人送死?我去死!为什么要去惊扰他们?为什么连死人都不放过?

陡然亮起的青铜色光芒,透过从舷窗,映在阿信狰狞的脸上,痛楚是如此清晰,清晰得让小蛮心中痛。

剑身的嗡鸣低沉,如同涨起的潮水,声音越来越大。

这声音…

阿信一怔,他下意识抬起头。

高高举起的青铜剑,就像高高飘扬的南十字兵团战旗。

低沉的剑鸣,仿佛百万人齐声怒吼,他们是如此愤怒、如此不甘,如此慷慨悲壮。

唐天有如魔怔,低沉的剑鸣,让他全身不自主的颤栗,他的脑海中浮现在安息之海,他所见到的终身难忘的那一幕。

那一波波从安息之海冲天而起撞向天幕粉身碎骨散落大海的身影。

那一眼望不到头浑身布满裂纹,仿佛摔碎又重新粘合满脸的瓷人。

那百年沉睡换来的一战,在万年里不断重复,同时重复的还有那句“一百年后,吾等在并肩!”

唐天的身体颤栗,耳畔回荡着安息之海上咆哮的怒吼,眼前闪过瓷人破碎绝望不甘脸上,轰然战意就像滚烫的岩浆,从他身体的每个部位碾压而过。

身影冲入逆光之中,漫天的剑鸣伴随唐天嘶声怒轰。

“兵团生死未知,吾辈岂可安息!”

光从舷窗投进船舱内,阿信如遭雷击。

第九百零二节 当年的光,照亮如今的你

当唐天高高举起不死剑,低沉的剑鸣,就像回旋的气流,环绕着他,回应着他。

唐天激动莫名!

自从他悟出觉醒神装之后,他已经习惯了战斗时的绝对冷静。可是,当剑鸣响起那一刻,所有的冷静全都被他抛之脑后,难以形容的激动充斥他全身。

唐天没有见过这样的兵团,没有见过这样的魂魄,没有见过这样的信念。

能与这样的信念并肩作战,何等荣幸!

吾辈岂可安息!吾辈岂可安息!

唐天的怒吼在空中回荡,低沉的漫天剑鸣在回应着他,跟着他怒吼,跟着他激荡,跟着他咆哮,仿佛要把积淀万年的不甘和愤怒一吐为快,仿佛要把那破碎万年的脸重新抚平,仿佛要把自己的安息之地粉碎。

岂可安息!岂可安息!

这是万年里破碎过上百次的灵魂啊,只因为一缕微末黯淡得几乎要融化在黑暗的希望。他们放弃安息,他们忍受着百年的孤寂,换得一次几乎没有胜利希望的机会。他们燃烧自己所有的光和热然后被粉碎,他们默默舔舐着遍布全身的伤痕,在黑暗中沉睡,等待着百年后的觉醒。

这一万年的黑暗、绝望、苦苦挣扎是他们穿不透的硝烟。这一遍遍复刻的悲壮,无关乎胜利,而只关乎那面始终在他们心中飘扬的南十字兵团战旗。

当唐天举剑高呼“兵团生死未知,吾辈岂可安息!”,不死剑的嗡鸣响彻天际,天空的云朵被绞得粉碎,天地间的能量被搅动,向唐天涌来!

唐天就像一个巨大的漩涡,一条条光带从四面八方激射而来,它们带着摄人心魄的尖啸。

能量束破空声愈发尖利刺耳,不死剑的嗡鸣却是愈发低沉悲壮,它们混杂在一起,让唐天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战栗。

他听到百万将士此起彼伏的不甘怒吼,他听到飞蛾扑火撞击苍穹的壮烈,他听到一名裂痕满面的将军,对着内心的失望和挫败,对着无边无际的沉默碎瓷士兵们,对着寂寥黑暗的安息之海,对着即将沉睡的百年和已经失败过的不知多少年,对着那深爱却遥远而不知是否还存在的兵团,他大声呼喊,鼓舞士气,说百年之后我等再见,说百年之后我等再并肩。

岁月如河,总是会渐渐洗去鲜血之热。

老将不复血勇,他不说胜利,不说成功,只是说百年之后我等再并肩。老兵不复血勇,他们沉默,他们失落,只是百年之后醒来,只是从安息之海跃起,只是撞向苍穹,只是高呼兵团生死未知我辈岂可安息,只是粉碎。

如安息之海一般广阔的寂寥和悲伤充斥唐天的身心,当是,却有着比安息之海还要广阔的坚定执着,燃烧着唐天的身心。

天地仿佛骤然暗下来,寂寥弥漫,唐天的脚下,波光粼粼,黑色的海洋一望无垠,那是安息之海。

唐天站在安息之海上,他的身体仿佛在燃烧,但是他的眸子却复杂难明。

高举的不死剑,被他竖在胸前,剑身铭刻的文字,倒映在他的眸子。

“毋佑,永安。”

他轻声呢喃,轻轻压下剑身,挥剑。

脚下平静的安息之海骤然变得躁动,风浪越来越大。

仿佛心有灵犀,唐天蓦地踏出一步,衣衫无风自动,脚下海浪炸开,他却浑然未觉,目光无比专注,手腕翻转,不死剑凌空一剑刺出。

躁动的安息之海,一道道虚影缓缓从海面浮起,虚影很模糊,像雾像影,隐约可见是人形。他仰脸,似乎看了看天空,纵身腾空,化作一道剑光,冲天而起,剑啸低沉雄浑,慷慨悲壮,朝秋杀院激射而去。

砰砰砰!

一道道虚影化作一道道剑光,冲天而起。

秋天擎早就严阵以待,他知道对方的强大,但是他并未认为自己完全没有机会。他赞叹这把剑的执念之深,是一把真正的神兵利器。它的威势和超乎想象的剑招,都让秋天擎大吃一惊。

但是,他并不打算束手就擒。一把剑再厉害,也只是一把剑。一个人再厉害,也只是一个人。

圣域早就用无数事实证明了,兵团制霸才是最强大。

看着呼啸而至的剑光,剑光中蕴含的惨烈悲壮,让他为之动容,但是那又如何!

刚才他的秋杀兵团已经完成准备,秋天擎眼中的战意像火焰般燃烧,嘴角浮起一抹森冷的笑意。

他脚下的秋杀院,秋霜尽染,如同下了一层薄薄的雪。淡淡的雾气,从地上升起,秋杀院弥漫着雾气,就像另外一个世界。能量罩被撤去,雾气爬上秋杀院的院墙,沿着院墙缓缓向外漫,就像攀藤的灰色蔷薇,又像白色的雾墙。片刻后,秋杀院的围墙,就全部被雾气包裹。

【秋霜凛地】。

秋杀兵团最终极的杀招。

当惨烈悲壮的剑光,带着尖利的呼啸,带着耀眼的光华,撞上秋杀院墙外弥漫的雾气。

轰!

剑光陡然爆炸,散开的碎芒如同烟花般散落安息之海。

秋天擎也没有想到剑光会爆炸,吓一跳。剑光爆炸处的秋雾被炸出一个大洞,但是几缕雾气飘过来,刚刚炸出来的大洞立即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