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息音闻言,却更加面目狰狞:“我就知道是你这个白眼狼!是嫌黄家门户低,你就想攀如意剑宗的高枝了?她算你什么姨母,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你竟叫得这般亲热!”

  她说着话,又要来打黄壤。

  那一刻,黄壤真是气得想要一走了之。

  天知道她本是个多么不宽和的人。

  屈曼音却拦住息音,道:“息音,你冷静些!”

  息音怒吼:“你给我滚,给我滚!我教训自家女儿,不要你管!”

  屈曼音只得退出去。她对黄壤道:“乖,你跟姨母去前院看看,一会儿再回来。”

  黄壤摇摇头,说:“我等姐姐做饭,姐姐做的烤梨好吃,等她做好了,我给姨母、姨父带过去。”

  屈曼音看了看息音的癫狂样,还是怕她挨打,犹豫着道:“可是……”

  黄壤说:“姨母去吧,姐姐做饭很快的。”

  屈曼音只得深深叹气,道:“好孩子。”

  她纵然担心,但强留在这里也不过刺激息音,只得先行离开。

  等她一走,黄壤立刻原形毕露——她从小到大,向来挨打还手、挨骂还嘴。

  她立刻对息音道:“母亲以为你现在还有什么热闹给人看?谁不知道你嫁了个窝囊无耻的丈夫,过得浑浑噩噩、狼狈不堪?”

  息音被她骂得一佛升天,二佛出窍。

  “你这个臭丫头,我撕了你的嘴!”她冲过来,又追打黄壤。

  黄壤自是不可能让她追上。

  一直等到她也追累了,停下来呼呼直喘,黄壤这才跑到黄均身边。

  黄均给她做了个韭菜炒鸡蛋,又烤了几个梨。

  黄壤这才扯着她,说:“我们给姨父姨母送去。”

  “你去吧。”黄均生性木讷,并不是个会讨巧卖乖的人。

  黄壤只得扯着她:“快走!”

  最终黄均拗不过她,只得跟着她出来。姐妹二人一人拿了两个烤梨,身后还传来息音的叫骂之声。

  前厅已经聚满了人,黄壤个头小,她举着两个烤梨,闷头就往人群里钻。

  黄均只得愣愣地站在人群之后。

  黄壤一路来到屈曼英身边,叫了一声:“姨母!”

  屈曼英一低头看见她,忙道:“好孩子,有伤着没有?”她双手在黄壤头、脸四肢都摸了个遍。黄壤把烤梨递给她:“姐姐做的,姨母尝一尝,好不好?”

  屈曼梨自是接过来,她抬眼去找黄均,发现她远远地站在门口。人群将她遮了大半。

  她没有黄壤活泼好动,总是安静少言。她生得很漂亮,鼻子小而挺,眼睛狭长,睫毛很卷。只是她不打理自己,衣裙朴素,款式也古板。

  放到人堆里,便极容易被人忽视。

  屈曼英向她走过去,心里全是温软。

  这个世界上,会哭的孩子有奶喝、有糖吃。

  于是那些不会哭的,就只能默默地蜷缩在一个角落里,做着最多的事,受最大的委屈,最后被所有人忽视。

第72章 离开

  屈曼英来到黄均身边,她一手拿着黄均做的烤梨,一边摸摸黄均的头。

  “不要害怕。”她轻声说,“姨母既然来了,就不会放着你们不管。”

  黄均听到这样的话,也并没有表现出感激涕零,她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黄壤举着烤梨,又准备去哄何惜金。

  镇长等人正围着何惜金,央他一定要为大家作主,抓住这恶徒。

  黄壤也不能硬挤进去,她举着烤梨等在一边。

  忽然,周围陡然一静。

  一袭白衣轻柔似雪,入院而来。整个土墙灰瓦的农宅似乎都因他而明亮。

  “是谢首座。”其他人纷纷让开一道条,“谢首座,咱们可把您给盼来了。”

  黄壤转过头,就看见隐隐清光之中,那个人步履如风,向此而来。

  谢红尘。

  此时的他,尚没有继任宗主之位。

  但看众人对他的尊敬,想必对他将来的身份也已是心知肚明。

  黄壤再度见他,心中已经连感慨也无。

  她回过身,跑到屈曼英身边。谢红尘的目光没有向她看,毕竟才八岁的小孩子,他又怎会留心?

  “谢仙师,您看这伤口。”镇长忙将谢红尘让到何惜金身边。

  论辈份,谢红尘比何惜金低。论身份,何惜金是如意剑宗掌门,而他是玉壶仙宗宗主首徒。诸人虽然尊称一声首座,但毕竟身份还是差了半步。

  好在谢红尘也不计较这个。他向何惜金施礼:“何掌门。”

  “好……好好。”何惜金简单道。

  当然,也没人会因为言辞简短而同他计较。

  二人互相见过礼,谢红尘便走到黄墅的床边。

  何掌门立刻热情地邀请谢红尘一齐参观,他道:“请请请谢、谢、谢首、首、首座验、验、验看、伤、伤势。”

  黄墅本就瘫卧在床,闻言顿时瞪大眼睛。

  而旁边的镇长、族长们在何惜金、谢红尘面前,那还不争着表现?

  他们想要向人家求助,难道还要让人家仙门掌门、仙师,亲手来扒黄墅这肮脏的裤子吗?

  自然早有人上前,一把将黄墅的裤子扒下来。

  黄墅再如何苦痛挣扎,终于这伤口也暴露于人前。

  周围多的是看热闹的人,大家低声议论,何掌门目光严肃,谢首座神情凝重。

  “此盗匪精通剑道。”他下断语。何掌门唔了一声,不置可否。

  谢红尘只得由其他仆从带领,查看黄家周围是否有盗匪留下的痕迹。

  但何惜金和屈曼英这样的人物,若说是闯玉壶仙宗,那就罢了,法阵厉害,少不得要露出点真本事。而这区区一个黄家,他们来去自如,哪里会留下什么可供追查的线索?

  是以,谢红尘在一旁查看,屈曼英却来到丈夫身边,说:“息音的事,可别忘了。”

  何惜金点点头,等到谢红尘查看完毕,他方道:“如、如如何?”

  谢红尘摇摇头,沉吟不语。

  何惜金这才道:“盗、盗盗匪匪并、并并未留、留、留下什、什么、么线、线索……”

  大家一听他说话,登时浑身难受,只能望向谢红尘求救。

  谢红尘十分知礼,不着痕迹地补充道:“正是,以眼下情况,盗匪不明,只能日后暗暗查访了。”

  何惜金点头,几位镇长、族老怕他再开口,忙问谢红尘:“可是谢首座,此盗匪伤人劫财,可不能就这么算了呀。”

  谢红尘当然明白这些人的顾虑,他道:“玉壶仙宗会在仙茶镇设立一处洞世之目,以保卫仙茶镇不被恶徒所扰。”

  他这么一说,大家便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玉壶仙宗的洞世之目若是设在仙茶镇,想来那恶贼也不敢再来了。

  黄壤一边吃着烤梨,一边听他们说话。

  梦外的仙茶镇,也设了一处洞世之目。至于因何而设,她早忘了。

  没想到入了梦,竟然是因黄家这档子事。

  眼前的谢红尘,在人群里依旧熠熠生辉。

  可黄壤只看一眼,便移开了目光。

  她扯着屈曼英的衣袖,说:“姨母,姐姐的针线活也好。以后让她给您绣荷包。”

  “好。”屈曼英带着这两姐妹,早已经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一定要将她二人带出黄家去。

  而黄墅则是躺在床上,他昨晚当着所有人被恶徒阉割。

  今日又让所有人围观了伤处,心中之痛苦,难以言表。

  眼下,竟听说凶手也查不出来。

  他只好呜呜有声,何惜金侧耳听了一阵,说:“黄、黄、黄家家、家主,是、是是担担心,家家家眷?”

  屈曼英一听,连忙上前,道:“黄家主发生了这样的事,实在令人痛心。我息音妹妹身体也不好。方才我去看了,简直是病得起不来床。”

  她扫视诸人,道:“黄家发生了这样的事,又有两个病人,着实慌乱。说起来,我与息音妹妹也是手帕交。不如我便将她接回去养养病。也好为家主分担分担。”

  她这话出口,何惜金立刻补了一句:“息、息息家和、和和屈家,确、确实旧、旧旧交。”

  诸人一听何掌门这句后话,其实已经明白了这话的意思。

  息音乃是高门大户的嫡出女儿,只因嫁给黄墅,这才与家里断了来往。

  如果莫不是息家得了音讯,特意托请屈曼英前来接人的?

  这是很有可能的。

  毕竟黄墅这伤处,如今人尽皆知。

  难道息家女儿还要陪着他守活寡不成?

  若真是息家人授意,那人家可谓是名正言顺。

  黄墅就算有一百个嘴,也说不出一个理字。

  “不……不。你们……你们这是仗势欺人……”黄墅躺在床上,因为剧痛他说话上气不接下气,活脱脱地像极了何掌门。

  何掌门偏生还凑过去劝:“家、家家主此此此言差差差矣。我我我家家夫夫夫人……与与与黄夫人姐、姐姐妹情情深。”

  黄墅被他劝得,差点没背过气去。

  屈曼英心里偷乐,嘴上却还是道:“家主当务之急,还是养好身体才是。息音妹妹那边,您就莫要操心了。”

  黄墅挣扎着想要坐起来,然而何惜金下手毫不留情,剑法又精准。他的伤可比看起来严重多了。

  他挣扎了几次,又倒落下去。于是伤口又淌水一般流出血来。

  “家主何必激动呢?”镇长和其他族长、族老到了此时,都已经知道——人,屈曼英只怕是接定了。

  这事儿,因着可能是息家人授意,旁人真不好说什么。

  镇长走到屈曼英身边,只能当她是息音的娘家人,说几句体面话:“当初阿音嫁到我们这里,乃是整个仙茶镇的大喜事。我们也与有荣焉。如今黄夫人重病,去您府上小住些日子养养病,确实是好事。”

  屈曼英听着这些话,心里虽难受,脸上却还是挂着笑。她说:“我替息音妹妹谢过镇长了。”

  黄墅闻听此言,知道事情已成定局。他只得呼呼急喘,气得一个字说不出来。

  黄壤躲在一边,刚吃完烤梨,冷不丁一个帕子凑上来,将她的嘴和手都擦了个干干净净。

  屈曼英左手牵起她,右手牵起黄均,说:“走,我们去接你们母亲。”

  谢红尘目光回转,这才看见小小的黄壤。

  他目光在黄壤身上微微停留,黄壤却没有看他,跟着屈曼英跑远了。

  小院里,息音长发披散,身穿灰色衣裙。她像是这院中的杂草,浑身上下都带着一股子病气。

  屈曼英交待黄均去收拾东西,黄壤主动帮忙。

  黄均仍有些犹豫,她整理衣裙,半晌才对黄壤说了一句:“我不想走。”

  “什么?”黄壤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你不想离开这里?”

  黄均低着头,吞吞吐吐地说:“可是到了别人家,也是寄人篱下。”

  黄壤听懂了她的意思,道:“他们不同的。你要相信我。”

  她身子矮小,黄均和她说话都要低头,这真是很难让人信服。所以,黄均自然也半信半疑。

  黄壤拉着她的手,说:“那你想我继续挨打不?我又打不过黄增。”黄均摇摇头,黄壤于是道:“那我们就走。”

  黄均没再说话,黄壤对她,就耐心得多。

  此时的她,说到底不过是个十八岁的小姑娘。

  在亲生父母膝下尚且如此,当然害怕离开之后会有更坏的遭遇。

  “姨母和姨父是好人,姐姐,不是所有人都和他们一样的。”她小声说。

  黄均听完,也没再反驳,只埋头收拾行李。

  院外,屈曼英对息音道:“我方才已经向镇长他们提过,如今黄墅发生了这样的事,你又病着。便随我回家,小住些时日,好不好?”

  “随你回家?”息音像只炸了毛的猫,怒道:“我为什么要随你回家?我知道了,你是自己嫁了个好夫君,就迫不及待地想要显摆给我看,是不是?”

  又来了。

  黄壤暗自叹气。

  屈曼英极尽耐心,道:“息音,你怎么能这么想呢?当初金沙湖畔,我初见妹妹。当时妹妹华车美婢,明眸善睐,像是把星星簪在了发间。”

  息音愣住,屈曼英说:“你还记得吗?当年我贪玩摘花,被人推挤,踏到了污泥。是妹妹让我上了你的车驾,找出你的鞋子让我换上。”

  她说起往事,眼睛里都是温暖的光:“我这样的人,生来大大咧咧。若是妹妹不提醒,都不知道自己鞋子脏了呢。当时我上到妹妹的车驾,只见连车壁都嵌了明珠。惊得我真像个土包子。”

  她边说边笑,缓缓握住了息音的手:“阿音,我没有想过嘲笑你。你看,你只是踏进了淤泥,脏污了鞋袜。去我车里换一换,可好?”

  息音所有的癫狂,都在刹那间平息了。

  她凝视着面前的屈曼英,痴痴地不说话。屈曼英说:“我为你换身衣衫,再绾个发。咱们这就走。”

  不多时,门外何掌门准备好马车。

  屈曼英便扶着息音出来。息音换上了一身素色的衣裙,头上戴着一支素净的玉钗。她瘦得脱了相,骨立形销,自然看不出当年之美。

  阳光高照,她被屈曼英搀扶着,缓缓踏上了马车。

第73章 满月

  息音被扶上马车,何惜金站在车下,同谢红尘道别。

  谢红尘看着马车里的母女三人,若有所思。他心中疑心,但面上也不显露。

  ——息家是什么作风,仙茶镇众人不知,但谢红尘却是再清楚不过。

  息老爷子是不会接回息音的,甚至也绝不会托请任何人帮助息音。

  屈曼英也就罢了,何惜金的话里,却隐约透出这么个意思。

  他向所有人暗示,是息家拜托他前来处理此事。他在说谎,为何?

  以何惜金之嫉恶如仇,这盗匪就算是没有眉目,他也绝不会如此轻易地离开。

  谢红尘心中起疑,回到玉壶仙宗,就开始查看洞世之目。

  从如意剑宗到仙茶镇,几个洞世之目的画面拼拼凑凑。

  虽然别的看不到,却能清晰知道,小小的黄壤去到如意剑宗。随后何掌门夫妇便乘马车,带着她赶往仙茶镇。

  那马车自然并非一般马车,按这种马车的速度计算,他们应该早就到了仙茶镇。

  中间一夜时间,何掌门他们去了何处?

  查到这里,谢红尘已经很是怀疑。

  但何惜金不是无理取闹之人,他总不至于为了一点钱财加害黄墅。

  那么问题是不是出在黄墅身上?

  他犯下了令何惜金震怒的重罪,却不好公之于众?

  谢红尘不意外,这样的事,他已然见过了太多。

  他命人严查黄墅,竟真的翻出了此人干下了许多污糟事。

  谢红尘皱着眉头,一页一页地翻看。

  两日后,玉壶仙宗在仙茶镇镇中心设立了一枚洞世之目,又以悬案为由,将盗匪伤人一事就此搁置。

  如意剑宗。

  马车平稳地停下,何惜金先行下车。

  屈曼英扶着息音,也随之下来。黄壤刚探出个小脑袋,何惜金就伸出一只脚。黄壤不明所以,何惜金指了指自己的脚,示意她踩上去。

  踩你脚上吗?

  黄壤犹豫着踩上去,何惜金那只脚却稳如山岳。

  他轻松一抬脚,就把黄壤从马车的踏板上放到地上。

  黄壤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在逗自己玩!

  她嘻嘻一笑,身后黄均却下了车,她抽了帕子,上前为何惜金擦了擦脚上的灰尘。

  ——方才黄壤踩上去,留了个鞋印。

  何惜金愣住,但见她沉默少言,又是个十八岁的姑娘,不好玩笑。

  他说:“回、回回回家。”

  黄均这才牵起黄壤,沉默地跟随他夫妻二人,一同踏进如意剑宗。

  如意剑宗,比起仙茶镇黄家,那自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小小的黄家土墙灰砖,但在仙茶镇已经算得上富户。可如意剑宗,朱门高墙,琉璃瓦、金画梁。沿着台阶进到门内,只见练功场上门人弟子无数。

  而内里屋宇连绵,一眼望不到头。

  黄均牵着黄壤的手紧了一紧——她有些紧张。

  黄壤自然不以为意,她也算是几世为人,什么都见过了。

  “孩子们,都跟着姨母过来。”屈曼英招呼一声,黄均便拉着黄壤紧走几步,生怕跟丢。

  屈曼英带着她们,寻了一个安静些的院子,说:“如意剑宗弟子多,难免吵闹。息音妹妹先住在这里,等你身子好些,我们去外面挑个热闹的院子,也进些人气。”

  息音一路沉默,到了此时,神色也很是恍惚。

  她在黄家癫狂,出了黄家,又沉默不语。

  息音很是担心,说:“妹妹先歇着,我带着两个孩子四处走走。”息音不点头,也不反对。屈曼英于是带了黄均、黄壤出来。

  她为人很是细心,只是怕她走后,息音又发起狂来。

  两姐妹又要挨打。

  她牵起黄均和黄壤,出了房间,说:“走,姨母带你们见过哥哥和弟弟。”

  三人一路来到另一个院子,只见两个男孩,一个大的在树下读书,一个小的在练剑。

  屈曼英指着读书的那个,道:“这是姨母的大儿子何粹,这是姨母二儿子何澹。你俩过来,见过姐姐和妹妹。”

  四人互相见过,黄均显得很是拘谨。黄壤倒是活泼些。

  屈曼英道:“粹儿今年二十四,是大哥。均儿十八,排二。澹儿九岁,行三。阿壤最小,八岁。你们要好好照顾妹妹,不要欺负人,知道吗?”

  何粹和何澹倒是答应了。

  屈曼英很是满意:“去去去,带着妹妹在宗门逛一逛。一会儿记得回来吃饭。母亲还得给你们姨母延医。”

  何粹和何澹于是带着黄均和黄壤熟悉整个如意剑宗。

  黄均在黄家也有几个哥哥,因为实在是没留下什么好印象,她此时也格外紧张。

  何粹倒是看出来了,他带着姐妹二人,先去了宗门收留小动物的山谷。

  黄均一眼看水潭边,几只小狗正在喝水,她不由呀了一声。

  何粹说:“这里是如意剑宗收养的小兽,猫猫狗狗都有。妹妹去玩,不会咬人的。”

  果然,女孩是喜欢这些的。

  黄均便下到山谷,因为门中弟子经常在此喂食,那些松鼠、野狗、小狗什么的便全都围了过来。

  何澹也跑下去一起玩,顺便介绍每一只小兽的名字和来历。

  几个孩子很快便熟络起来。

  屈曼英是个雷厉风行的人,她很快便找了医者医治息音。

  但其实息音这些年,患的都是心病。

  心疾难愈,便也只有缓施药、多宽慰。

  屈曼英倒也不意外——她本意也是让息音好生静养。

  横竖只要离了黄家那个虎狼窝,日子总会好起来。

  下午,黄壤抱着一只白兔,跟黄均、何粹、何澹一起回来。

  那大白兔红着眼睛,在她怀里却很乖,时不时抖动一下耳朵。

  四人刚走到门口,就见家里来了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