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正大人总不好用护身法宝对付她,最后毫不意外地被黄壤投出一记飞竿打倒在地。

  黄壤双目通红,如一头发怒的雄狮。她骑上第一秋,揪起他的衣领,脸都变了形:“混蛋,敢铲我学田!!”她愤然出拳,砰砰两声,赏了监正一对熊猫眼。

  ……

第84章 圆融

  黄壤把监正揍了。

  揍完之后,她拧着第一秋的耳朵,一路将他揪到那块被铲除的学田边。令他将学田恢复原状!

  此事众人皆惊。

  第一秋不止是司天监监正,他还是皇帝师问鱼的嫡子。

  虽然被剥除了国姓,但也不代表能被人揍着玩啊。

  当天下午,宫里的福、禄、寿三位公公匆匆赶来,意图惩治黄壤。

  可到了这里,三位公公发现自家监正顶着一对熊猫眼,正在打理那块废土——正是黄壤曾经的学田。

  他正用锄头刨地松土,可他哪会松什么土?

  一时之间,姿势极为笨拙。

  那废土比一般的学田大些,但是土地里石砾众多,还有些工部曾经丢埋的废料。

  他刨得便格外辛苦。

  “监正……”三位公公眼含热泪:“您在司天监真是受苦了!这些狗东西定是欺您年幼啊,不仅将您打成这样,还敢让您亲自动手刨地……”

  三人悲愤交加、痛心疾首,恨不能以身代之。

  第一秋莫名其妙地回望了二人一眼,道:“你们拿个锄头。”

  “啊?”二人愣住。

  片刻之后,三位公公和监正大人一起,共同刨地。

  ……

  此事,先前司天监还有人为监正鸣不平。

  后来,黄壤将先前的“杂草”重新下种,三日之后,蚊虫渐绝。

  司天监的人终于得以睡了一个安稳觉,从此,再也没有人为监正喊过一句冤。

  这事儿过后,黄壤跟没事人一样,仍然每天早晚给第一秋送些精致的吃食。

  第一秋也毫不记恨,照单全收。两个人像是吵了架的小朋友,说和好便和好了。大家再看二人的关系,便觉出许多不同。

  外面关于梁种的骂声,仍旧铺天盖地。然而第三梦毕竟是不曾现身,这些攻讦谩骂,自然也毫无影响。

  至于黄壤,她更不在意——大家骂的是第三梦,关她什么事?

  她每天在司天监,依旧是条开心快乐的咸鱼。

  而这一天,司天监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玉壶仙宗宗主谢红尘,到访。

  所有人都觉奇怪。

  玉壶仙宗一向修仙问道,不涉凡尘。

  谢红尘几乎不踏入上京。

  他如今主动前来,如何不令人猜疑费解?

  第一秋将人请进来,谢红尘衣袂生辉,一如从前的儒雅温和。

  他在会客的花厅坐定,道:“听闻这一年,监正一直在为抗旱良种一事忙碌。监正小小年纪,心系黎民,实乃万民之福。”

  他话说得客气,第一秋脸上带笑,眼神却凉凉。他问:“谢宗主过誉了。不过谢宗主一向不涉红尘,想来这次过来,也不会只是单单想要夸赞在下几句吧?”

  谢红尘嗯了一声,道:“监正真是快人快语。”玉壶仙宗和朝廷一向不对付,他也不介意第一秋的冷淡,道:“本宗主这次前来,也是想为万民尽一分微薄心意。”

  说完,他略一施术,储物法宝中的几个木箱已经凭空出现在花厅之中。

  谢红尘淡淡道:“钱财乃俗物,却到底能拔生救苦。还请监正莫要推辞。”

  监正大人随手打开一个箱子,只见里面整整齐齐,果然是金砖。

  财帛动人心呐!如今司天监花费甚巨,朝廷拨款又少,处处都是花钱的地方。

  监正大人正在犹豫,谢宗主继续道:“听说阿壤姑娘正在司天监求学。本宗主想要探望一番,不知监正可否请她一见?”

  黄壤……这两个字,好像是戳到了监正的痛处。

  监正大人砰地一声,合上了木箱,也合上了满目金光湛湛。

  “怎么,谢宗主跟阿壤还是旧识吗?”监正大人似笑非笑。

  谢红尘察觉到他情绪转变,却仍耐心道:“实不相瞒,十四年前,在下与阿壤姑娘在仙茶镇有过一面之缘。后来得知她去了如意剑宗,也曾过去探望。这般说来,也称得上旧识了。”

  监正大人心中骂娘——十四年前……也就是说,本座还在娘胎里,你们就相识了?

  他坐回主位,皮笑肉不笑,道:“谢宗主把本座当成了什么人?您以为抬来几箱金银,就能见到我玄武司的学子?”

  说完,他一挥袍袖,道:“此礼,请恕本座不能收下。人,宗主自然也见不到。”

  谢红尘眉峰微皱,他万不曾想,第一秋竟然会如此曲解他的话。他只能道:“监正误会。本宗主只是……”

  监正大人冷笑:“无论宗主此言何意,本座都不能从命。她在司天监求学,司天监自须护其周全,以免被歹人垂涎。”

  他将“歹人”二字,说得斩钉截铁。

  谢宗主毕竟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岂能被披上如此污名?

  他站起身来,道:“此事,监正纯属误会。是本宗主不该提出此请,还请恕罪。”

  说完,他转身离开。

  监正大人几步将他送到厅门前,看他离开,这才回身吩咐:“李禄,将这些钱财,送回玉壶仙宗。”

  李禄派人过来,但一看箱中之物,也难免心动。他道:“监正……玉壶仙宗一向富得流油。若是谢红尘执意相赠,不如就收入囊中。说到底,也是为了黎民百姓啊。”

  但是,监正大人显然意念坚决,他道:“送回去!”

  今天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连黄金都不爱了。李监副心中碎碎念。

  然而,监正大人显然是小看了谢宗主。

  谢宗主在他这里碰了壁,却也并不当一回事——说到底,第一秋不过十四岁,谁会跟他计较?

  谢红尘坦然拜访如意剑宗。

  何惜金夫妇对他就热情很多。

  屈曼英道:“谢宗主大驾光临,我等不曾远迎,真是失礼了。”

  谢红尘身不染尘,这些年他气度越发圆融,温雅如月:“何夫人太客气了。在下这次前来,一则是探望何掌门、何夫人,另外,也备了些小玩意儿,想赠给黄氏姐妹。”

  他特意提到黄壤和黄均。

  何惜金跟屈曼英也是老成稳重之人,当下自然狐疑。

  谢红尘果然自储物法宝中取出礼物,他为人细心,虽说是赠给黄氏姐妹,却也为何粹、何澹备了些灵丹。

  屈曼英将这些礼物接过来,自是连连道谢。

  谢宗主温和道:“上次在仙宗见过阿壤姑娘,只觉一眼如故。只可惜如今她在上京求学,不能亲见。”

  他这话,意图就显露得十分明显了。

  屈曼英心下了然,面上不显,她只是笑道:“可不是吗?这十几年时间长了脚一样,孩子们眼看着就大了。我替几个孩子,多谢宗主盛情。”

  谢宗主点到为止,也不再多说。

  几人聊起现如今的梁米之事,谢红尘道:“第三梦先生实乃奇人,仅仅数月,已经育出如此良种。”

  何惜金难免也赞道:“正、正正是。”

  他本也是多智之人,如今对谢红尘的心思了解了个七七八八,只是杂七杂八地说些闲话。

  屈曼英说:“只可惜梁米入口粗粝,这几个月,外面骂得厉害。”

  谢红尘笑道:“依本宗主看,这也正是第三梦先生的高明之处。”

  “哦?”屈曼英看过去。

  谢红尘依旧温和耐心,徐徐道:“梁米之事,震动朝野。本宗主也曾前往田土之中查看过。此物产量甚高,又不依赖水源。早在先前,就已有富户紧盯此物。若其可口,必定有人大量囤积。一旦囤积,无论产量再高,也会成为稀缺之物。”

  他一一分析,道:“到时候,梁米就算不受旱情影响,也必价格大涨。贫户依旧只能忍饥挨饿,望而兴叹。”

  屈曼英脸色微变,谢红尘道:“只有其粗糙难咽,反而不会有人囤积居奇。于是粮价不攀,民生不艰。大灾之年,反而可以救命。”

  这一番话,字字揭露的都是人心人性!这事上,救人、杀人的,都是人心。

  屈曼英听得如梦初醒,只能谓叹:“第三梦先生真乃高人也。我也对此人心生景仰了。真希望有生之年,能亲眼一见。”

  何惜金道:“世、世世世上仁、仁仁心者众、众多。然圆、圆、圆融融通、通透者、少。”

  谢红尘微微点头,道:“何掌门说的是。此人不仅心怀仁义,而且有一颗洞世之心。才华横溢而知为国为民,实乃贤士。”

  而此时,“心怀仁义、圆融通透”的黄壤正在第一秋的封邑里。

  这片土地着实肥沃,真是土妖至爱!

  想想梦外,要是早知道第一秋有这么一大片良田沃土,自己哪里会嫌他年幼?

  真是失策!

  这梁米种子,如今长在这样的土地里,长势当然十分良好。

  第二批梁米的良种也很快就能收获。

  她背着手在田地间走来走去,如同巡视自己士兵的将军,显得十分满意。

  旁边有佃户正在锄草,见她性子温和,便不由壮起胆子,小心翼翼地问:“阿壤姑娘,外面都在传,说梁米难以入口。第三梦先生咋不肯改良一下口感?”

  黄壤一听,顿时怒目:“改良口感?他们就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知道这梁米母种花费了多少银子吗?先生两手空空、一穷二白,哪来的银子改良口感?!真是愚昧无知、痴人说梦!”

第85章 永远

  眼看梁米的良种日渐成熟,育种世家日渐沉寂。

  沉寂不是因为妥协,而是恐惧。

  这一日,息家。

  息老爷子坐在上首,目光阴冷。

  旁边两字排开,坐着一些叫得上名号和育种世家。

  如今土妖一族,以息壤之后为尊。

  其他的旁系无不仰息老爷子鼻息。

  “这东西,想必你们都看过了。”息老爷子指了指桌上的梁米良种,其他人只是点头,并不言语。梁米的母种,大家没有。但是这良种及成熟后的种子,每人都研究过。

  息老爷子目光凝重,道:“老夫也看过了。”说完,他挥一挥手,下人端上来一个花盆。里面土壤开裂,几乎半点水分也无。

  但是,盆中绿苗却长势良好。

  诸人的目光落在盆中那叶肥根壮的种苗上,个个脸色铁青。

  息老爷子不紧不慢地盘玩着手中提珠,半晌道:“你们认为,这第三梦技艺如何?”

  沙氏家主沙原道:“良种稳定、抗病力强,对肥料土壤依赖低,是大家名作。”

  他这么说,周围也无人反对。

  另一位家主息敬城道:“此人不可能是散家,定出自名门。”

  他这话一出,众人又把目光投向了息老爷子。

  息老爷子沉吟半晌,终于,黄家有一位族老道:“据说,这批梁米是在第一秋的封邑之中培育。而且是黄壤照管。”

  “黄壤?”这个名字十分陌生,大家并没有什么头绪。

  这位黄家族老点头道:“不瞒诸位,这黄壤,乃是黄墅之女。”

  他说黄壤,众人不知,但若说黄墅,这些人却多少都是听说过了。

  当年息老爷子的小女儿息音,不顾家族阻拦,死活要下嫁黄家的一个小子。

  土灵以息家为尊,但息家也有许多旁支分宗。再往外,便是黄家、土氏、沙氏等等。若是黄家主支正宗的血脉,估计息老爷子捏着鼻子也就认了。

  可黄墅这小子,出身自仙茶镇,是黄家八竿子打不着的一个远宗。

  息老爷子勃然大怒,众人原以为这亲事绝不能成。谁知最后息家却将息音逐出了家门。仙门家谱,素来不分男女,一律写入。

  而息音自嫁给黄墅之后,息家便将她剔出族谱,再未相认。

  此事过去多年,然毕竟轰动一时,大家也都还记得。

  大家再看向息老爷子,他面沉似水。于是这位黄家的正宗族老继续道:“十几年前,黄墅家中闯入盗匪,不仅抢夺金银,更将黄墅……”

  他看了一眼息老爷子,斟酌着说:“阉割。”

  众人一凛,同时看向息老爷子。

  这事儿实在诡异,也难免众人怀疑是他背后指使。

  息老爷子面上不见喜怒,道:“继续说。”

  那黄氏族老道:“后来何惜金夫妇便将黄均、黄壤连同其母一同接回如意剑宗。从此,这黄壤姐妹就生活在何惜金夫妇膝下。前些年,她索性去了司天监的育种院求学。”

  “育种院?”提到这个地方,所有人都是一脸鄙夷。

  司天监的育种院,能是什么好地方?

  果然,息老爷子冷冷道:“丢人现眼!”

  “可不是吗?”那黄氏族老忙道:“她入学多年,但据说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也无甚成就。何惜金夫妇听之任之,并不大管。”

  息老爷子长子息丰忍不住,问:“她为何会替第三梦培育梁米?”

  那黄氏族老道:“上次,我等要求所有农户田地不得外租。第三梦原本也就没有土地开田。但是第一秋生生将自己的封邑拿了出来。我等经过多方打听,发现正是此女在替第一秋打理这些良种。”

  息老爷子目光阴沉,道:“此女在司天监求学,被朝廷所用并不奇怪。只是这第三梦自己藏头露尾,推了个黄毛丫头出来做事。真是可笑。”

  “谁说不是呢……此人就是个沽名钓誉的小人罢了……”众人纷纷附和。

  旁边息丰却道:“父亲,诸位族长、族老。若是我们去了这黄壤,司天监就算得到母种,也很难再开试田。”

  大家眼睛一亮,齐齐望向息老爷子。有人为难道:“只是这黄壤,毕竟是息老爷子的外孙女。我等有所顾忌,自然要先请示过息家。”

  息老爷子冷哼一声,道:“当年老夫就曾说过,老夫没有女儿。又何来什么外孙女?”

  “若是这样,那便好办了。”有人小声道,“黄墅如今,可是想念妻女得紧呐……”

  众人相视而笑,唯有息老爷子手中提珠转动,喜怒不显。

  如意剑宗。

  何惜金收到一封急信,展开一开,他顿时愣住。

  旁边,屈曼英见了,问:“怎么了?”

  “黄、黄黄墅!”何掌门说出这两个字,索性将急信寄到夫人手中。

  屈曼英看了一眼,连声音都提高了:“黄墅病危,想让阿音带女儿回去探望?!”

  夫妇二人对望一眼,何惜金说:“恐、恐怕,只只只能如、如如此。”

  屈曼英气急,怒道:“当年你就该一直砍断他的脖子!”

  何掌门道:“是是是为为夫之、之过。”

  他认错飞快,屈曼英只好说:“倒也不能全怪你,这种禽兽,若就那么死了,岂不便宜他?还是病上这许多年,方才解气。”

  何掌门说:“她她们姐、姐妹俩,得、得得回去。否、否则让、让人议、议议论不不不孝!”

  这道理,屈曼英如何不明白?

  她说:“那须得我们陪她们母女三人回一趟仙茶镇。”

  “应、应该。”何掌门点头。

  于是,屈曼英写了一封书信,发给远在上京的黄壤。

  此时,司天监。

  黄壤刚做好晚饭,用食盒装好,提到第一秋的书房里。

  第一秋见了她,立刻起身,开始帮着打开食盒,摆上碗筷。碗筷都有两副,二人早已习惯一同吃饭。

  李禄进来的时候,监正大人正在为黄壤搬椅子。

  呃,有点尴尬。

  李监副忙说:“阿壤姑娘,方才何掌门连同夫人发来急信,请您回如意剑宗一趟。”

  “回如意剑宗?”黄壤微怔。

  李禄取出信件,双手呈上。他对别人自然不须这般恭谨,但是……嗨,今时不同往日了。

  黄壤接过信,越看,神情越严肃。

  第一秋问:“什么事?”

  黄壤说:“姨父、姨母来信,说我父亲病危,让我速回剑宗,同他们一起回仙茶镇探望。”

  “你父亲病危?”第一秋并不知黄墅为人,此时道:“若真有此事,的确应该归家探望。”

  黄壤沉吟半晌,第一秋问:“你可是为父担心?”

  “为父担心?”黄壤冷笑,“那老东西怎么死我都拍手叫好。”

  李禄顿时头上生汗,第一秋皱眉,问:“为何?”

  黄壤看了一眼李禄,李监副心领神会:“下官先行告辞。”

  李监副不仅识趣地离开,而且还回身关上了房门。

  黄壤盯着第一秋看,老半天,她突然搁下筷子,开始讲述黄墅的恶行。

  她一桩桩一件件历数黄墅之过,毫无隐瞒,也不夸张。

  第一秋认真地聆听,直到黄壤讲到姐姐黄均所受的伤害,他手上用力,指间杯盏砰地一声,碎成几块瓷片。

  黄壤一路讲到何惜金夫妇的搭救,说完之后,她停下来,与第一秋对视。

  她不应该说这些话,聪明的女人都不应该提。

  父亲的恶行,说起来好像是他之过。可毁掉的却是其他女儿的清白。

  被耻笑、被误解、被世人嫌恶的,也只会是受尽其残害的女儿。

  世事多可笑。

  “以前,这些话我并不敢说。”黄壤的声音忽而低微,“我总觉得,有父亲如此,若是教心上人知道了,只怕多心起疑,一世猜忌。我和姐姐无论再如何努力,也终将背负一世污名。可……我不想我们再有什么误会了。”

  她还想接着往下说,第一秋埋头继续吃饭。

  黄壤看他反应,一时之间摸不准他心中所想。他毕竟年纪太小了,或许并不能理解自己的话?

  然而,第一秋几口吃过饭,站起身来,说了句:“你留在司天监,本官去一次仙茶镇。”

  “你去仙茶镇?”黄壤盯着他,他道:“何掌门太过仁慈,本座过去,给这老牲口挑个死法。”

  他说着话就要出门,黄壤失笑:“等一等。”

  第一秋回头,黄壤问:“你没有考虑过,将我留下来吗?”

  这话,她问得极为认真。

  第一秋皱眉,问:“什么意——”

  最后一个字尚未出口,黄壤猛地上前,红唇轻轻点在他脸颊。

  监正大人如受雷击,电流蹿过全身,整个人外焦里嫩、寒毛倒竖。

  黄壤的唇瓣就在他耳边,贴着他左耳的轮廓,轻声问:“你考虑过,将我留下来吗?从此以后,没有人可以用任何理由将我带走。我陪在你身边,永远永远。”

  那一刻,监正大人只觉耳廓酥麻,全身无力。

  “为、为何要留你这条咸鱼在身边?!”他猛地偏头避开黄壤,逃也似地推门而去。

  一直飞奔到玄武司门口,他才发现自己心跳如擂鼓。

  永……永远留在我身边吗?

  身后,黄壤轻笑一声。

  真是小啊,半点都不识逗。好好吃饭吧,长壮一点。等哪天老娘给你玩个大的。现在这身板,我都怕你承受不住……

  黄壤低头收拾碗筷,半天,想起自己在仙茶镇那“病危”的慈父。

  这一次,您又是受谁指使,一心求死呢?

  我亲爱的父亲大人。

第86章 孝心

  仙茶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