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吊篮摇晃的厉害,周围光芒大盛，看不清任何东西。
叶素被握住手腕的瞬间，便知道那人是小师弟,他手向来微凉。
等到白光散去,众人才终于能看清周围，叶素垂眼看向那只修长冷白的手，微微挑眉，雾杀花戴在他手腕上,确实好看。
极致的黑与白交织,手背上淡淡青色筋管像是从镯子上延伸出来的，并不突兀,反而漂亮至极，透着淡淡莫名的欲。
叶素伸手屈指敲了敲雾杀花的蛇身，示意游伏时可以松手了,结果小师弟快速松手,摸了摸刚才被敲过的地方，还不悦看了她一眼。
叶素：“……”雾杀花应该还是她的吧？
“下面就是界吗？”吕九望着底部问道。
众人闻言往下看去，下方不再是深不见底的漆黑一片,而是荒凉的灰土，雾蒙蒙的天。
连怜扶着程怀安起来，连续喂了他几颗丹药，他灵府震荡严重,又强行跨阶太久,消损太大。
“无尽深渊确实只是界的通道，只是我们没有机遇触发,所以才会一直往下掉，始终看不到底。”程怀安抬手擦拭嘴边的血渍道。
连怜将丹药瓶扔给叶素：“剩下最后一颗药丹给你了。”
程怀安皱眉,看向叶素才发现她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刚才他单膝跪在地上，垂头控制符阵，加上连怜手搭上来，加持灵力。
程怀安一直以为画符的人是连怜，还觉得师姐走出了心魔，关键时刻能画出符来了。
“师姐，引界符和三阵符是……”
“我给她看了符书，让她画的。”连怜无所谓道。
程怀安沉默片刻后道：“这是五行宗的密法。”
连怜看向他：“密法又如何？”
“……不如何。”程怀安知道她最厌恶宗主那一套，便转移话题问叶素，“你只看了一遍就能画？”
这么短的时间便能画出来？
饶是他，在金丹期画一张符箓，也需要几天研究，才能画出来。
“运气好。”叶素谦虚道，她打开丹药瓶，倒出里面一颗丹药，这丹药是青色的，还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味。
“引界符和三阵符不是运气好能画出来的。”程怀安盯着她道，若一开始只觉得她对符箓运用颇有新意，现在他已经能明显感受到叶素带来的压力。
没有哪个符修可以做到这种地步，至少不是她这样一个半路出家的野符修。
叶素将丹药塞进口中，嚼了嚼咽下去，灵府瞬间泛起清凉之意，带走了灼烧般的疼痛，她视线落在下方：“我们要掉下去了。”
话音刚落，吊篮便重重砸在荒土之上，加上千斤符的作用，他们陷进去极深，头顶还一堆土落下来。
在其他人还在找支撑物，站稳身体时，叶素已经先一步拉过游伏时，撑起灵力罩挡住上面从伞顶破洞掉下来的灰泥。
他们终于落地，众人互相看了看，
周云握着剑，几个跃步跳了上去道：“我上去看看。”
“我也过去。”吕九跟着上去。
没多久，两人便在上面说喊他们出来。
叶素等他们上去后，把坑内的东西全收了，才带着旁边完全不动的游伏时一起上去。
小师弟这境界升了等于白升，完全不用。
……
众人上岸，看着灰蒙蒙的一片荒土，不由沉默，这里甚至连灵气都极为稀薄。
不过对叶素而言，这种状况算得上熟悉，毕竟千机门稀薄的灵气和这里没有太大的差别。
“看起来这里才像是真正的荒城秘境。”马从秋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东西，只有广袤无际的平地。
徐呈玉握剑站在原地，释放出神识，快速覆盖掠过远处，查探情况。
良久后，徐呈玉收回神识：“前面有东西。”
“师兄，有什么？”周云问道。
徐呈玉摇头：“我神识被什么挡住了。”
这里一片荒地，要想离开，只能往那边走，以便找到出口。
“我们走。”徐呈玉领路往挡住他神识窥探的地方走去。
叶素跟在后面，顺手从乾坤袋中摸出一瓶辟谷丹给小师弟：“要不要？”
游伏时默默伸手拿走，有时候这个凡人还算上道，虽然这东西难吃。
“我的笔好用吗？”身后的连怜，忽然快步走上前，问道。
叶素诧异看她：“好用。”
连怜嗤了一声：“青玉镶金笔是道物，你那笔是破烂。”
“嗯，便宜货。”叶素直接承认，这笔是她花了五千下品灵石买的，一把十支，已经用断了七支。
“……”连怜一堆话被堵得干干净净。
她拿出那支青玉镶金笔扔给叶素，嫌弃道：“我不会再用被人用过的笔，这笔你用过，就给你了。”
跟在后面的程怀安骤然抬眼看向连怜，青玉镶金笔是极好的道物，五年前她在符师大会上获得头名，才得到的奖品。
那前后两年是连怜最风光的时候，一度压过程怀安，但她就像昙花一现，随即跌落，以至于后来所有人都认为那次符师大会的名次有内幕。
连怜不过十二三岁，何来的本事超过青年符师。
“师姐。”程怀安出声想要阻止，却被连怜回首瞪了一眼。
叶素看着自己手里的青玉镶金笔，问她：“你用什么？”
连怜从乾坤袋中摸出另外一支笔：“符笔多的是。”
叶素是炼器师，对法器，即便是这种没有接触过的道物，也有极强的敏锐度。
这支青玉镶金笔，玉质和润，触之生温，是一块上好的暖玉，且笔杆并非是分节拼凑的，而是一整块长玉雕刻而成，笔杆三节镶金环上刻有繁复的符箓纹。
叶素可以确定，连怜新拿出来的符笔根本比不过她手里的这支青玉镶金笔。
“你是不是瞧不起我？”连怜明艳眉梢竖起，脸色带了怒意，“觉得我的笔配不上你？”
叶素：“？”
“今天你碰了我的笔，就必须带走它！”
叶素：“……要给多少钱？”
连怜噎住，被叶素这句话堵得说不出话来，难道以为她强买强卖吗？
“叶道友，若不嫌弃就收下这笔。”程怀安上前道，“放在师姐这里，也无用。”
“叶素，她要给，你就收。”周云回头，“反正五行宗宗主好东西多的是，她连怜什么都不缺。”
连怜对周云嗤了一声：“多管闲事。”
最后，叶素将那支青玉镶金笔放了起来，却没有说自己收下了，只道先放在她那。
等其他人走上前，程怀安转头看着连怜：“师姐。”
连怜对上他的目光，别扭道：“看什么，我只是不要那笔了，又不是不用了。”
程怀安笑了笑：“师姐不嫌弃，可以用我的。”
“不用。”连怜拒绝，“用着不顺手。”
这里的灵气太稀薄，若是御剑，需要耗费极多的灵力，便干脆走路。
一行人走了许久，始终在荒地打转。
“天黑的好快。”马从秋回头看着黑下来的天，“师兄，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到？”
徐呈玉：“……天没黑。”
马从秋‘啊’了一声，仰头看着黑下来的天：“这不是天黑了？”
周云摇头：“天是突然黑的，师兄，刚才天还是亮的。”
“像是黑沙尘暴。”吕九望着背后黑压压的一片道，“以前我遇到过一次类似的黑天，但没有这里蔓延的如此快。”
“你那次情况如何？”徐呈玉问道。
“死伤八九。”
叶素抓起小师弟的手迅速往前跑去，余音远远传来：“我们该跑了。”
众人目瞪口呆看着两道残影，顿时也跟着拔腿就跑。
此时，身后黑暗浓郁，像是要吞噬路过的一切。
马从秋边跑边抽空回头朝后看去，这一看吓一跳，十几股沙尘暴摧枯拉朽，席卷而来：“真的是沙尘暴！”
不光是身后，左右两边也平地而起数股沙尘暴，朝着他们逼来。
这种时候，连费灵力御剑都没有办法，只会被席卷进去。
“前面有高坡！”跑在最前面的叶素喊道。
她透过昏沉的漫天飞沙，隐隐约约见到远处的起伏，立刻对后面的人道。
一行人疯狂奔跑，叶素率先抵达，立刻拉着游伏时翻进高坡。
她将游伏时按在地上：“你趴在这，不要乱走。”
叶素起身重新跑回去，掌心冒出灵火，红色火焰在昏暗的黑色沙尘暴中不算显眼，但足够徐呈玉发现。
“这里。“徐呈玉一手拎着马从秋，一手拎着吕九，带着两人翻进高坡。
叶素侧身让开，同时伸手抓住后面的周云：“上来！”
等周云翻过去后，她继续用灵火指路：“程道友，连道友？”
黑色沙尘暴席卷绞虐，眼前一片灰蒙，沙尘扑在脸上，根本睁不开眼睛。
“叶素！下来！”
就在她还在试图往远处看程怀安和连怜的迹象时，徐呈玉一把将叶素拉了下来，撑起结界。
不止他，所有爬伏在地上的人都撑起了结界，汇聚成一个大的灵力结界，把他们全部笼罩其中。
沙城暴席卷过来的沙子打在结界上，惊心动魄，所有人都能感受到结界摇摇欲坠，明明已经被高坡消除了一半威力，竟然还如此恐怖。
结界内的众人心下一沉，程怀安和连怜没有跑进来，还在外面。
叶素被徐呈玉手掌用力压住后背，她艰难转头，却没有发现本该趴在那里的小师弟。
她冷静重新打量一圈，依旧没有见到人：“游伏时？”
无人应。
“徐兄，你们进来时，有没有见到我小师弟？”叶素转头问道。
徐呈玉皱眉：“他不在这。”
叶素心中一窒，不可能，她亲手将人按在这里的。
第58章
风沙呼啸,结界摇摇欲坠，外面的沙尘暴还在，粗粝的沙子像是无数把小刀,要将所有东西割裂。
叶素想去找游伏时,但她要离开势必要打开结界，而如今结界是护住所有人唯一的屏障。
“等沙尘暴散了，我们去找他们。”徐呈玉将叶素重新按下来，喊道,“现在先护好自己！”
叶素低头趴了下来,一只手朝地上释放灵力，和其他人一起支撑结界,另一只手点开传讯玉盘，想要联络游伏时。
——没有反应，传讯玉盘失效了。
五人皆是金丹及以上境界的修士,联手撑起的结界,依然抵挡不住外界的风沙。
马从秋一时没撑住，他那一边的结界瞬间破裂，无数风沙席卷而来。
“师兄！”
“从秋！”
旁边吕九伸出一只手想要拉住马从秋,但尘暴太强悍，她还要顾着结界，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
千钧一发之刻，叶素飞出一张遁地符,砸贴在马从秋后脑勺上。
但底下这个界太奇怪,遁地符贴上去也不太好使，马从秋的头和上半身瞬间被埋进荒土之下,基本维持一个倒栽葱的状态，但他坚强地伸出一只手,努力再次撑起结界。
“别贴我！”吕九瞅见马从秋的‘惨状’，立刻慌张对叶素道，不知道从哪来的力量，再次从快枯竭的灵府中挤出灵力，加固结界。
叶素：“……”
“其实……这样挺好的。”马从秋半截身体埋在土里，瓮声瓮气道，“我都听不见外面刺耳的风声，你们可以试试。”
“师兄，你省点力气。”周云无奈道。
徐呈玉仰头看着近在眼前的黑色沙尘暴：“不知道它们会停留多久，我们撑不了多久时间。”
叶素没有回话，她在找有什么可以用的符，几乎每一张符效果都大减。
“从秋，把灵石拿出来。”徐呈玉道，他撑起周云大半结界，周云又接了吕九的一半结界，这么接下去，好让马从秋有所缓冲。
“等我一会。”马从秋上半身还在地里，艰难用一只手解开乾坤袋，自己抓了一把，先填补灵府，恢复了一些灵力，随后倒了点上品灵石留下，其他全部传了过去。
“黑色沙尘暴不可能一直都在，只要我们坚持一段时间，等它们散去。”徐呈玉留了一些灵石，紧接着将灵石袋递给叶素。
叶素趴在地上，捏碎手中的灵石，灵府中暗淡的识海，又渐渐充盈起来。
她望着那些黑色旋转的沙尘暴，忽然闭上眼，内视灵府。
依旧靠不近识海，只能远远看着。
叶素盯着那片识海，这里是她的灵府，里面所有东西都该由她控制，一片识海，再厉害，不能为自己所用，便该滚出灵府。
也许是感应到灵府主人的情绪，那片金色的识海翻滚激烈，浪涛不断拍打边缘。
叶素面无表情内视着自己灵府中的识海，金色的灵府光芒愈盛，识海愈暗淡。
良久，识海渐渐平稳下来，看起来变得异常温顺。
叶素心神一动，便移到了识海正上方，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识海的真面目。
远看像是一片海，在上方俯视却又像一片金色的银河，星漾飘荡，神识缓缓流淌。
叶素看不见她的金丹，看来真的溶于识海了。
她贴近识海，意识中伸手去触碰，不是冰冷的水流感，而是无数神识从她手指缝中流过，带着飘渺雾气。
叶素心神一动，捞起一把神识，金色光芒如同缈缈雾烟升起。
她睁眼望着结界外的沙尘暴，再闭眼时，神识带来的视野掠过千里，皆是荒原黑土，沙尘暴在这片大地上肆虐。
高坡之下的几人，只有到了元婴前期的徐呈玉察觉到突然出现的一股神识。
他们离得太近，徐呈玉想不知道是谁都不行。
叶素怎么会有神识？
难道她一直隐藏着境界？
他心中疑惑不解，却不敢多分神，只能再加固结界。
叶素的神识仿佛没有限制，不断延伸扩展，但始终没有发现失踪的三人。
正当她准备收回神识，忽然察觉到离高坡不远处又一块凹陷的洞穴。
叶素的神识停下，毫不犹豫顺着洞穴进去。
洞穴中程怀安和连怜晕睡过去，趴在地上，腰间还两根兽皮绳捆住，中间一头乱发，满脸胡子长眉的男人把绳子拎在手里。
两人呼吸平稳，看样子没有受什么伤，叶素刚松一口气，趴在地上的长胡长眉的男人似乎发现有神识在窥探，忽然抬眼，伸指一点：“呿！”
那瞬间，叶素的神识便被弹了回来。
高坡上结界内，叶素浑身一颤，睁开眼，神识再次归位于识海。
旁边徐呈玉对叶素这种反应不陌生：“有人发现你了？”
叶素并不惊讶他发现自己用了神识，只道：“程怀安和连怜暂时无事，这里面有其他人。”
她想起那人长相打扮，又补充道：“进来很久了。”
“进来很久？”徐呈玉思绪稍微一转，便明白过来，“以前进荒城秘境的人？”
“应该是，他们两人在他手里。”叶素依旧没有发现游伏时的踪迹。
她将人带过来，得将人完整带出去才行。
“既然有人在下面活着，这黑沙尘暴一定会散去。”徐呈玉微微放松下来，“我们再坚持到它们消失。”
好在马从秋身上还有一万上品灵石，够他们支撑一段时间。
……
大概过去了十二个时辰，黑色沙尘暴的势头终于渐渐减弱，甚至有开始消退的迹象。
五人怕只是假象，或许沙尘暴还会重新席卷而来，便又等了一个时辰，才撤了结界。
“吕道友，周师妹。”马从秋双手抖着撑着地面，“帮个忙，把我拔出来。”
吕九和周云忍着笑，一人抱住他一条腿，将人扯了出来。
马从秋一出来，就将自己后脑勺的遁地符取了，坐在地上看向叶素：“你符做的未免效果太好了。”
叶素看了他一眼，忽然和徐呈玉一起踩上高坡，远远望着从消退的沙尘暴中走出来的男人。
他一身袍子脏污破烂，头发花白，脸上长满胡子，压根看不出长相。
“那是谁？”马从秋几人也跟着站上去，见到远处的人不由问道。
“后面那两个人是程怀安和连怜！”周云抬手挡在眼前，看了一会道，“他们还活着！”
吕九喃喃道：“怎么感觉他走的特别快？”
“缩地成寸！”徐呈玉瞳孔一缩，这分明是合体期才能做到的招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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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明明初看那男人还在远处,不过眨眼间，他便出现在众人面前，后面还绑着连怜和程怀安,两人眼中还带着点茫然,显然对一切都充满了说不清的疑惑。
花白乱发的高壮男人瞬间走到高坡上，他将手中兽皮绳一收，松开程怀安和连怜，视线在这些人身上转了转,吕九无门无派,但叶素身上那张扬的三个大字，除了文盲,谁都认识。
他的声音粗砺沙哑，像是许久没有发过声，连咬字都有些模糊：“千机门还没有废宗？”
叶素：“……前辈嗓子不好,就不要出声了。”
花白乱发男人呵了一声,又看向旁边几人，最终落在徐呈玉身上，“吾剑派弟子？之前是你用了神识,怎么连隐匿都不会？”
徐呈玉朝叶素看了一眼，随后道：“才升元婴期，控制神识不太熟练。”
“你们没事吧？”旁边马从秋问程怀安两人。
“无事。”程怀安看着前面的男人道：“还要多谢前辈搭救。”
符修体力上比不过剑修，当时他和连怜反应又最慢,便落在最后面,等到快接近高坡时，从斜面突然出现一股黑沙尘暴,将他们两人直接卷走了。
程怀安和连怜撑起结界，但他们已经在沙尘暴最危险的地带,结界根本撑不了多久，等到结界一破，两人便被卷晕过去了。
再醒来就在地下山洞内，被这个花白乱发男人用兽皮绳捆住，等到后面沙尘暴消散，这个男人便带着他们往高坡这边走。
男人身上的衣袍早已经破烂不堪，压根看不出任何东西，徐呈玉犹豫片刻，拱手问道：“我们误入无尽深渊才来到这里，敢问前辈何宗何派？”
能知道千机门快废宗了，一定是这几百年期间才进来的。
花白乱发男人声音嘶哑：“我乃万佛宗屠世。”
“你就是那个在荒城秘境失踪的佛子？！”周云震惊道。
两百年前万佛宗佛子跑到归宗城附近，进入荒城秘境，从此没有再出现过，连命灯都灭了。
万佛宗每五百年便会从弟子中挑选出佛子或圣女，以便将来担任宗主。但一直有传言这个屠世不适合当佛子，人长得太粗蛮，和往任清俊风骨的佛子大相径庭，连名字都和普度众生的佛意相违背，他还是万佛宗任期最短的佛子，只有一年。
“两百年了，终于有人进来。”屠世瞥了瞥叶素等人，“还算有点本事，不过来了就别想走了，这里出不去。”
叶素看着屠世的头发，心想两百年光头长发都及腰了，可见出去确实困难。
“屠前辈，这里是什么地方？”徐呈玉问道。
“这里……谁？”屠世说到一半，突然对着高坡后大吼一声。
众人顺着他目光往后看去，原本高坡后的平地忽而变了模样，荒土逐渐扭曲变化成灰败林立的碑丛。
那些高大林立的碑丛有的断裂，有的碑面磨损模糊不清，正中间石碑前立着一根法杖，但已经被人拔了起来。
叶素皱眉望着中间拿着法杖的人，小师弟？
屠世脸色极为难看，缩地成寸，瞬间赶过去，手已经抬起成爪。
“前辈手下留情！”叶素当即贴了一张疾速符，竟然追上了屠世，挡在游伏时面前，撑起了飞镜甲，“误会一场。”
飞镜甲对付不了合体期的修士，但能稍微拖延时间。
屠世皱眉停下手，打量游伏时：“竟然能破我法阵，你是何人？”
游伏时转着法杖，压根没有听屠世说话，反而戳了戳前面的叶素：“饿了。”
叶素：“……”
屠世被叶素的速度惊住，见她从背后扯出一张符才明白，为何一个金丹期的人追上了自己。
“那个千机门小师弟乍一看倒是比屠世更像佛子。”连怜在后面远远望着，有点可惜，“就是平时站没站相，坐没坐相。”
周云闻言颇有些得意：“那是你没见过千机门另一个小师弟，身姿挺拔如松，静如孤月，陆沉寒长得都没他好看。”
“胡言乱语！”连怜不信，陆沉寒长相气度和修为，乃当今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
“不信算了。”周云美滋滋道，“他就在我们吾剑派学剑，以后也是我师弟了。”
连怜犹豫：“当真比陆沉寒还好看？”
“和游公子不相上下。”周云道。
他们平时一般用道友或名字相称，但师兄不知道为何总是游公子的喊，所以周云和马从秋也跟着这么喊了。
屠世眼中冒着杀意，嘶哑着声音道：“法杖，还来。”
叶素侧身从游伏时手里拿过法杖，一拿在手里，便不由挑了眉，这刻工像极了掌门师父的风格，但张峰峰也才两百出头，这佛子掉进来都呆了两百年。
“我小师弟只是见这法杖的刻工熟悉，像是师祖的风格。”叶素将佛杖递过去道。
屠世皱眉：“师祖？如今千机门掌门是谁？”
“张峰峰。”叶素道，“佛子可认识？”
“他？我记得，当年才到我膝盖。”屠世眼中闪过一丝惘然，语气温和了点，“这法杖是你们师祖替我炼制的。”
在他解释后，众人才知道原来当选佛子后需要去佛塔挑选四棱莲台法杖。当时佛塔内的法杖没有一根适合屠世，佛宗内认为他无法担当佛子，想要收回加持佛珠。直到屠世找到千机门，张峰峰师父帮他炼制出了一根法杖，才没有被褫夺佛子的名头。
“两百年了，万佛宗如今可有佛子或圣女？”屠世问道。
叶素不清楚这些大宗门的事情，其他人互相看了看，最后徐呈玉走上前一步道：“万佛宗百余年前曾有过一名圣女当选，后……殒落，此后二十年未选出佛子或圣女。”
二十年，在修真人士的眼中不算太长。
“前辈，万佛宗那边见命灯灭了，以为您遭遇不测，所以才会找佛子和圣女接任。”周云道，“等您出去后，可以继续当佛子。”
屠世摇头：“这个界出不去，每到月末二十九日便会刮起黑沙尘暴，两百年我试过无数次，始终未找到任何出口。”
“没有发现界的通道，会被饿死或者被妖兽吃掉，发现通道，进来后便出不去了。”屠世嘲了声，“无论怎么走，这是一条死路。”
“这是什么地方？“叶素突然指着这些石碑问道。
“不知道，大概是界中心。”屠世道。
当年他察觉无尽深渊连接着界，用法阵打开了通道，掉入这里，正好碰上了黑沙尘暴，金丹破裂，这也导致屠世在佛塔内的命灯灭了。
好在屠世死里逃生，竟又在这里成功结丹，花了两百年时间升到合体期。
“每一次黑沙尘暴卷来，都会造成石碑破损”屠世道，“一开始我没有在意，但这一百年来，石碑不断裂开，灵气不知为何也逐渐干涸，所以我才在这里设了阵法，勉强留下了一点灵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