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舟虚生前仇家甚多,陆渐率众劫奴暗自警戒,好在从午至夜,并无异常,只陆续来了不少天部弟子,均由燕未归引入,拜见陆渐。众弟子都知道“有无四律”,见陆渐收服六大劫奴,必是沈舟虚亲生儿子无疑,又知他是金刚传人,神通奇绝,故而他做部主,均无异议。

陆渐打心里却不愿、做这天部之主,但莫乙劝说道,眼下沈舟虚刚死,天部人口众多,无首不行,陆渐不做部主,为争部主之位,众弟子必起纷争,多有死伤。陆渐无奈,只得硬着头皮接收天部弟子拜见。心里却想等风波平息,再召集众部,另立新主。

莫乙又代陆渐筹划,留下金银二品弟子,镇守庄子。其余紫青二品弟子,跑去江湖上传告沈舟虚去世的消息。

入墓时分,忽有弟子来报书房被窃。陆渐赶到书房,却见密室已破,暗盒也被撬开,名册帐本丢了一地。莫乙细细查看,但觉来人并未取走书籍,名册帐本也一页未动,便道:好险,多亏部主昨天烧了老主人的笔记。随即召集众弟子,询问可曾发现窃贼,一名银带弟子道:我刚才在庄子南边巡视。听见头顶有响声,一抬头,就看见一个人影掠过墙头去了。我追赶一程。

却没赶上,看背影,到像是个女子。 “女子”?莫乙不觉皱眉,陆渐却猜到几分,随那弟子描述,一个窈窕身影悠悠荡荡浮上心头不自觉神思翩翩,沉吟良久,叹道:这事就此作罢,不再追究了,

至于名册帐本,暂且由我来保管。又问莫乙道:沈先生也是西城的首脑,他去世了,怎么不见西城各部前来祭奠?

莫乙道:老主人是万城主的心腹,天部以外,另七部对万城主又恨又怕,故而与老主人不太投机。不来祭奠,也在意料之中。 说话间,一个弟子匆匆赶来。施礼道:有个人自称鱼传,说有要事禀告部主。 陆渐正担心谷缜,闻言大喜,赶到庄前。却见一个灰衣人立在阶下,正是鱼传。两人抱拳行礼,陆渐问道:鱼兄,有谷缜的消息么? 鱼传道:小纳正是谷爷所谴,请你入城。陆渐点点头,将庄内事务托给莫乙,随鱼传入城。到了南京城里,已然入夜,长街寂寥,行人渐稀。鱼传领着陆渐,七弯八拐,来到一条小巷,巷子里一家小酒馆尚未打佯,星星灯火,映照馆中醉人。

只见谷嗔歪戴头巾,斜披长袍,身前放了七八个酒坛身子绻得醉猫似的,一碗一碗,没完没了。

陆渐远远瞧着,一股惆怅从心底泛起来,呆立许久,掉头看时鱼传不知何时,早已去了。陆渐叹一口气,走上前去,在谷嗔对面坐下。谷嗔抬眼瞧见,咧嘴一笑,拖过一只碗来,注满了酒,笑道:“你来啦,来,陪我喝酒。”

陆渐举起酒碗,凑到嘴边,酒气冲鼻,陆渐忽觉心里难过,说道:“谷嗔,别喝了,你喝的够了。”

谷嗔哈地一笑,说道:“够个屁,今晚老子非把南京城喝漂起来不可。”又瞪陆渐一眼,恶狠狠道:“你别劝我,你敢劝我,我先撒一泡尿,将你淹死在说。”(呵~~``笑)

陆渐不禁默然。谷嗔喝罢一碗酒,抬头仰望东升的明月,斜月如钩,切开暗云千层空中流风,蕴藉着一股凄伤韵味。

“活着真好。”谷嗔悠悠吐一口气,醉醺醺地道,“你看,这月是弯的,云是动的,风是凉的,酒是辣的,若是死了,都会感受不到,所以啊,还是活着的好。你干嘛愁眉苦脸的,人生得意须尽欢~~``可我爹爹就不明白,他一辈子就活得累,总给自己找心事,找罪受,大约活得累了,明知道沈瘸子有阴谋,还是将小命送上去。你说他傻不傻?呵呵,瞧你这种神情,我还没哭,你哭什么?还有傻鱼儿,她也活的真他妈的累(我的妙妙啊~~~!!!),那些事都过去了,被打的人是我,被骂的人也是我,我都不计较,她有什么好计较的?这世上经过的事,就像喝过的酒,撒泡尿就没了你说是不是?倘若只喝不撒,还不活活憋死了。萍儿么,诶,这孩子也真傻,她喜欢我,我知道的,可她干嘛要疯呢,这么年纪轻轻的,疯疯癫癫的,将来谁肯要她?她总想一辈子跟着我,这下子可是称心如愿了,不管怎么说,只要活着,就是好的,能看见天上的月亮,能品出酒的味道,还有这风,吹得人真舒服呀,还是活着有意思呢。大哥,你说是不是?

说到这里,他放下酒,揉了揉了眼,放下手时眼睛红红的。陆渐心里发堵。但又无处发泄,揩去眼角的残泪,端起酒碗,闷头大喝。

至此两人再不说话,你一碗,我一碗,直喝到四更天上,梆子声夺夺直响,谷嗔一碗酒尚未送到嘴里,忽地酒碗倾倒,扑在桌上。这下当真醉过去了。

陆叹了口气,付了酒钱,将古嗔背到背上,心道:“还是沧波巷吧”想着步蹒跚,走出小巷。

长街凄清,冷月无声,一排排撞子在地上投下黑沉沉的影子,远处城头 刁斗声声,随风飘来意境悠远。几个醉人彼此搀扶,迎面踏歌而来,歌声时断时续,却听不清到底唱的什么。刁斗歌声远远而来,又悠悠而去,长街之上,复又寂静下拉,虽是丰都大邑,陆渐却如行走在荒野郊外,寂寥无声,分外凄凉。

“爹爹~~```”背后谷嗔忽地喃喃道:“~``~`````爹爹不要我,妈妈也不要我,妙妙也不要我,师傅,师傅是我家的大仇人``````大哥,我,我什么都没有,就只有你了````````”听到这句,陆渐肩头湿漉漉的,传来淡淡水气,猛然间,陆渐只觉眼角酸热,走到街尾,眼泪已止不住留了下来。

到了沧波巷,陆渐巧打门环,鱼传迎出,将二人引入内室,陆渐讨了热汤,给谷嗔熏洗过了,又替他换一身干净衣裳,才让他躺下,又恐他起夜呕吐,便让鱼传搬来一张小榻,放在谷嗔床前,自己闭目小憩。

睡了一阵,灵机微动,陆渐弹身而起,却见谷嗔已然醒可,坐在床边,一双眸子明亮如星,满含笑意。

陆渐道:“你什么醒的?”谷嗔笑道:“有一阵子了。”站起身来,推开窗扇,窗外鸟语清新,绿竹扶疏,翠叶如剪,将晴空白云剪#得天然奇巧,爽目清心。

陆渐也来到窗前,两人并肩而立。望着近竹远空,陆渐忽地叹道:“谷嗔,对不住```````”谷嗔怪道:“对不住我什么?”陆渐道无论怎地,沈舟虚也是我的生父,他害死谷岛王,我```````”

谷嗔摆了摆手,笑道:“我大醉一场,前事尽都忘了。起初确实伤心,但仔细想想,活人不能被死人拖累没,今日不能被昨日拖累。人生几何,不过百年,再过百年,如今的人谁有能活着?”

他想得如此通脱,陆渐始料未及,愣了一会儿,道:“你真不想为你爹爹报仇?”谷嗔道:“沈舟虚死了,我向谁报仇去?除非父债子还。”

第24卷预告:

万物归藏,西城主谋者何物?

谷计苍生,东岛王对策安出?

姚晴无情,逼取天部图。

地母有义,奠祭沈天算。

敬请关注《沧海24》——天道无情之卷。

沈天算已死,那么神通亦亡,东岛王会是何人?难道谷缜已经登上岛王之位?然东岛并非表面那么团结的,恐怕谷缜这岛王之位也坐不稳。

西城主另有所图,我们意外的发现万归藏已然破关而出,他重返西城的道路竟亦非众人所认为的困难重重。那么此次是以武力压制各部吗?然而还有一众反万志士,西城是否因万归藏归来陷入空前的分裂?

姚晴无情, 逼取天部图像。然天算已去,图在何处?陆渐?清影?沈秀?众劫奴?

变故接踵而至,疑虑重重…

沧海第24卷 天道无情之卷

陆渐听得心头血涌,大声道:“好,你狠狠打我一顿,出气也罢。”谷缜望着他,似笑非笑,忽地伸手,在陆渐肩头不轻不重打了一拳,笑道:“父债子还,这下你我两清。”

陆渐奇道:“就打一下?”谷缜哈哈大笑,笑了片刻,握住陆渐的手,收敛笑意,缓缓道:“陆渐,说真的,我如今什么也不想了,只想和你做一辈子好兄弟。”

陆渐与他目光交接,心中暖洋洋,酸溜溜,不由点了点头,慢慢道:“你跟我本来就是兄弟,今生今世,都不会变。”

谷缜一笑,说道:“我这人贪心得很,不止今生,若有来世,我还要跟你做兄弟。”陆渐心头一热,大声道:“好,来生还要做兄弟。”说罢两人对视一眼,齐声大笑。

笑了一阵,陆渐想起一事,从怀里取出笔记中撕下的那页纸,递给谷缜,谷缜看了,说道:“这是哪里来的?”陆渐说明出处。谷缜道:“那么你怎么看?”陆渐道:“我怀疑狄希和白湘瑶串通一气。”

谷缜颔首道:“不必怀疑,原本就是。白湘瑶死后,我爹在天柱山召集岛众,只有两个人没来,一是妙妙,一是狄希。妙妙留了条子,说是无颜见我。狄希却是不告而别。料想他知道白湘瑶死讯,怕白湘瑶供出自己,索性溜之大吉。如今想来,南京城楼上的蒙面人是他,农舍里下战书的人也是他。但他当时不曾杀我,如今想必十分后悔。”

陆渐愤然道:“这人十分可恶,还想对施姑娘无礼。”便将天柱山上狄希对施妙妙的作为说了。

谷缜冷笑道:“这个九变龙王,清高是假,自负是真。自以为是,贪得无厌,不但要胜我,还要武功、智谋、情场,处处胜我,才能称心。若非他这分贪婪,只怕我当真活不到今天。”

陆渐道:“既知他是内奸,就当捉他正法。”谷缜道:“我爹已派了叶老梵和明夷一起拿他,只不过‘龙遁’身法独步天下,打架未必厉害,逃起命来,却是一等一的了得。鲸息、鲨刺虽强,却未必奈何得了他。”说到这里,谷缜忽地摆手道:“不说这个。陆渐,沈瘸子给了你一根白玉簪吧?”

陆渐道:“不错。”说着取出玉簪。谷缜道:“让我瞧瞧。”陆渐递给他。谷缜拿着,对着天光照了照,忽地转身,背着陆渐鼓捣一阵,又转过身来,将玉簪还给陆渐。陆渐奇道:“你做什么?”

谷缜笑道:“以防万一。”陆渐莫名其妙,将簪子收好,问道:“萍儿姑娘怎么样了?”谷缜道:“她就在宅子里,我雇了一个嬷嬷照看她。”说到这里,眉间隐现愁意,沉默半晌,忽道:“陆渐,还有一件大事,十分棘手。”

陆渐道:“什么事?”谷缜叹道:“我遇上敌手了。”陆渐奇道:“是武功么?”谷缜笑道:“我这点儿三脚猫功夫,敌手满天下都是。这敌手么,却是商场上的对头。”陆渐“咦”了一声,甚是惊讶。

谷缜道:“江南的饥荒你也见到了?”陆渐精神一振:“这件事我正想和你商量,你计谋多,或许能想个法子。”

“我指的敌手,正是这个。”谷缜道,“这些日子,我也曾想法从外地买粮,运入东南,但却遇上两个难题。”陆渐道:“什么难题。”谷缜叹道:“第一是买不到米。第二是买到了米,也运不进来。”

陆渐吃惊道:“怎会买不到米,难道其他地方也受了灾?”

“不是。”谷缜摇头道,“去年风调雨顺,山东、湖广、安徽、四川,都是丰收。调粮救灾本也不难,但不知怎地,暗地里出现一股庞大财力,从去年秋天起,便暗中收购各地余粮,不但价钱奇高,而且只进不出,当时我在九幽绝狱,全不知情,出来之后,查看各地帐目,虽觉古怪,也只当是奸商囤积货物,并未十分留意。直到如今买粮救灾,才发觉各省余粮,竟已所剩无几。”

陆渐想了想,说道:“农户家里大都自留古米,我们不妨提高价码,高价买入。”

谷缜叹道:“我起初也这么想,但仔细一想,却发觉大大不妥。倘若我高价买粮,正好中了对方的奸计。那时不但是东南危急,闹得不好,便要天下大乱。”

他见陆渐神色迷惑,便道:“你认为那些人收购粮食,所为何事?”陆渐道:“自是囤积居奇,提高粮价了。”

“不是。”谷缜摇了摇头,缓缓道,“他们的目的,是要祸乱朱氏天下,覆灭大明天下。”

他见陆渐神色惊疑,便取出一副地图,在桌上铺开,指点道:“湖广熟,天下足。东南各省,亦是天下粮仓,自古便有太仓美誉。而今苏,浙,闽,赣,两粤,遭受倭寇肆虐,连年不收,天下粮仓,荡然无存。如此一来,最好就从湖广调粮,但湖广的余粮已被收尽,对方还不知足,仍以高价收购农户自留粮食。我要收粮,便须和对方竞价,看谁出的价更高。我刚脱牢狱之灾,眼下所能支使的,唯有扬州盐商,徽州茶商,绸缎商以及走私海货的商人。先不说这些人未必都肯出力,即便出力,对方只须不断抬高粮价,任我手上有多少银钱,也会耗尽。

陆渐道:“若是如此,也没办法。人命总比银子要紧。”

“即便我肯倾尽财力,也未必能够济事。”谷缜苦笑道,:"再说对方买通江西盗贼,固守水陆要津,买到湖广的粮食,也无法运入东南。然而对方与我这一番竞价,势必令湖广粮价徒涨,农户一见有利可图,必然争相卖粮,却忘了银子虽好,终归是不能吃的。待到粮食卖光,饥荒自会悄然而至。不止湖广,徽州、山东、四川以及其他各省,均可以此类推。说来说去,对方便是要借东南诸省这场大饥荒做引子,将天下粮食搜刮一空,闹得全天下的老百姓都没有饭吃。”

陆渐目瞪口呆,半晌道:“这么说来,不买粮,苦了东南的百姓,买了粮,却要苦了天下的百姓。到底是谁,想出这么恶毒的法子?”

谷缜脸色微沉,冷冷道:“这法子以虚引实,以无转有,深谙天道,滴水不漏,我想来想去,普天之下,只有一个人想得出来。”

陆渐心念数转,倏地脸色发白,失声道:“万归藏!”

一时间,二人沉默下来,过了半晌,陆渐疑惑道:“你不是他的传人么?这件事他怎么没跟你说?”

谷缜叹道:“万归藏何等人物,我是他一手教出来的。他还不看穿了我?他心里知道,我虽懂经商,但诀不会做出这等不义之事。故而索性将我绕开,远召西财神进入中原。”

“西财神?”"陆渐颇是诧异

谷缜道:"有件事我不曾与你说。老头子手下的财神并非只我一个,昆仑山以东,由我做主"昆仑山以西,另有其人。若我所料不差,如今四处收购粮食的,必是西财神那婆娘无疑。

“奇怪。”陆渐皱眉道,“万归藏扰乱天下,为的什么?”

谷缜笑了笑,说道:“起初我不大明白,如今大约猜到一些。你试想一想,他已有了天下无敌的武功,富可敌国的财富,还有什么是他未曾得到的呢?”

陆渐想了片刻,摇头道:“我想不出来。”

谷缜微微一笑,一字字道:“他未曾得到的,只有一样,那就是举世无双的权势。”

“权势?”陆渐心神大震,“难道说他想做皇帝?”

谷缜叹道:“老头子本是不甘寂寞的强人,只因受制于天劫,无奈隐忍,如此无所事事,比杀了他还要难受。若能安坐不动,扰乱天下,那又何乐不为呢?如今皇帝昏庸,奸臣当道,若是天下饥荒,势必流民纷起,动乱连绵。等到了天下大乱、万民无主的时候,有道是‘民以食为天’,万归藏手握无数粮食,即便自己不能露面,也大可找个傀儡操纵操纵。说起来,他一旦入主天下,小小的东岛西城又算什么?武功再高,也不过数百人,又怎么敌得过几十万大军?那时便有仇敌想杀他,只怕也不能够了,更何况,他脱劫成功,单打独斗,谁还胜得了他?”

陆渐一想到自己误救了万归藏,便觉得面红耳赤,气愣了半晌,一拍窗台,怒道:"他说什么无亲,无私,无情也还罢了。说道无私还真是自吹自擂!"

"那倒未必。"谷缜笑了笑,说道,"老头子文韬武略,多谋善贾,比器嘉靖老儿才干强了何止百倍。他做皇帝,未必不是天下百姓的福音。如此看来,他说无私为民,也不算错。就是夺取填写的法子卑劣了些,但想一想,自古改朝换代,除了黄袍加身的宋太祖,哪个不是流血千里,浮尸百万。由乱而治,又战而和,本来就是天道,百姓喜欢太平安逸,如非对时事绝望而至,谁又愿改朝换代。"

陆渐听的不是滋味,皱眉说:"你怎么尽帮万归藏说话。"

谷缜苦笑道:"我这是实话实说。我是老头子教出来的,他的心思我多少知道些。论武功,我爹和他相差无多,可论到计谋深长,经营四方,他连老头子一个零头也比不上。你别忘了,他的弟子不止我一个,沈周虚算一个,还有西财神哪个婆娘,也是十分男缠。我三人的性情全然不同,老头子却能因材施教,兼容并包,委实不负归藏二字。"

陆渐听得头大,想了想:"不管怎么说,若让万归藏得逞,不知要死多少百姓。"

谷缜瞧瞧他半晌,忽而笑道:"我说了老头子那么多厉害,你仍然不怕?

"怕什么?"陆渐摇了摇头,决然道;"这件事,我定要阻挡。"

谷缜默想片刻,忽而轻轻击掌,叹道:"也罢,明知胜算不大,也陪你玩这遭吧。"

陆渐喜道:"什么计谋?

"什么计谋也没有。"谷缜苦笑道:"惟有见招拆招,步步为营。只不过,我们也不是全无机会。"

陆渐道:"什么机会?"谷缜取出怀中财神戒指,笑道:"财神分为东西,戒指却只有一枚。谁得到戒指,谁就是老头子的传人,西财神五年前输给我,耿耿与怀,这次东来,必然旧事重提。无欲则刚,但有所求,我就有法子克制它的法子。至于老头子,你不是说他神功尚未圆满,还在闭关么?若能抢在他出关前制住西财神,或许就能化解这场大劫,但这闭关时间有长有短,不是人谋所能济事的,还要看天意如何。"

话说间,鱼传送来午饭。谷缜当即闭口,待鱼传去了,才低声说:"鱼传鸿书,都是老头子的老伙计,若要和老头子作对,千万不能让他们知道。"

用完饭,陆渐叹了口气,说道:“谷缜,你还是去见见妈吧。唉,那人,那人始终挂念着你,当年离开,也有不得已的地方。你气量宽宏,就不要和她斗气了。你一日不肯原谅她,她就一日不能安心。”

谷缜笑了笑,移目看向窗外,眉宇间流露出一丝萧索,半晌徐徐道:“还是不去了吧。”陆渐道:“你不是说过么,活人不能被死人拖累,今日不能被昨日拖累。你能原谅我这仇人之子,就不能宽宥自己的生身母亲么?”

谷缜哑然失笑,说道:“好家伙,甚时候做了商清影的说客了?”

陆渐道:“我虽然笨,却也看得出来,你对别人都很宽容,唯独不肯原谅母亲,全因为你和她感情太深,一旦她舍你而去,你便无法容忍。”

谷缜皱眉道:“这话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