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倜道:“在下等是专诚来拜访武当的四仪剑客的,就请两位道兄代为转禀一声。”

那道人道:“原来两位施主是来找护法的四位师叔的。不过……”

熊倜自会意,道:“在下身上的剑,本应立刻解下,只是此剑不是凡品,不知两位道兄可否通融一下,等在下见了四仪剑客再说?”

那道人微一沉吟,道:“这个贫道倒不敢做主。”

另一个道人道:“最好请两位就在此稍候一下,等我禀过师叔再说。”又道:“七师弟,你就在这里陪他们一下。”

过了一会,远远来了三个蓝袍道人。除了方才那年轻道人外,另外两个都留着长髯,其中一人道:“两位施主可是来找丹阳、玄机、飘尘、凌云四位师弟的?”

熊倜道:“正是。”

那道人的神色极为傲慢,冷冷地说道:“他们四人已经云游去了,施主有什么事,跟贫道说也是一样。”

熊倜道:“四仪剑客难道全出去了吗?”

那道人道:“出家人不打诳语。”

先前的道人说:“若是十分重要的事,跟贫道说也一样。”

熊倜道:“四仪剑客既不在,就请道长们带在下去参拜妙一真人,在下……”

那两个长髯道人一齐仰天长笑,打断了熊倜的话。

头一个道人冷笑道:“施主未免将事情看得太容易了吧,掌教真人,岂是你们随便见得的?”

尚未明怒道:“要怎样才能见得?”

那道人又长长一声冷笑,道:“这位施主倒横得紧,可是将我们武当派不看在眼里?”

尚未明领袖两河绿林道,在武林中可算一等一的人物,此刻听了这道人傲慢而无理的话,不禁大怒道:“看在眼里如何,不看在眼里又如何?”

那道人怒道:“两百年来,还没有人敢在武当山发横的,我看你恐怕活得不太耐烦了吧?”

尚未明哈哈笑道:“好一个出家人,一开口说话,却像强盗一样。”

熊倜也觉这两个人太过无理,正想发话,眼角一斜,却见方才那年轻道人又奔向山上去,心忖:“难道他又去叫人?”

再一想:“那四仪剑客出山不知是真是假,芸妹妹不知被这些道人怎样了,看来今日我们不闯上山去,不会得到结果。”

他心一横,喝道:“二弟,这两位道长既然有意指教我们,我们也不必辜负了人家的好意。”

说着话,他进步右削一掌,砍下去却劈向那道人的左颈,喝道:“我就先陪道长走几招。”

他一出手便是杀着,意思是想快些解决这两个道人,闯上山去。

那道人连声冷笑中,避开此招,身手亦自不弱,熊倜制敌机先,连环运掌,将他逼得缓不过气来。

尚未明一看熊倜动手,他岂肯闲着,寻着另一个道人打了起来。

那年轻道人在旁看着,却不动,竟像是有点事不关己的样子。

那两个长髯道人,本是玄真观藏经阁的高手,只因他两人脾气太暴,在外面犯了杀戒,是以武当掌教便令他两人在藏经阁里闭门思过,哪知今日又犯了老毛病,三言两语,便和人家动起手来。

但这其中亦有缘故。

原来夏芸被四仪剑客和东方瑛送到武当山后,心中又气又急,又在怪熊倜:“你难道在隔壁那间房里却不知道我被人劫走?”又不禁有点后悔:“我真不该惹来这些麻烦。”

东方瑛还没上山,便走了,她也有些后悔:“其实我真不该做这件事,被哥哥知道了,一定要骂死我了,唉,我还不是为了他,可是他知道了,恐怕会更不喜欢我了吧。”

四仪剑客却是扬扬得意,认为已替武当派找回面子来了。

他们回到玄真观时,掌教真人正在坐关,他们就将夏芸软禁在藏经阁里,请那两位长髯道人,也就是四仪剑客的师兄,苍玄、苍荆两人看守着,苍玄、苍荆虽是四仪剑客的师兄,但是在派中的地位,却不及四仪剑客,武功也比四仪剑客差些,他两人见四仪剑客要他们看守一个女子,虽是不愿,但也无法推托,但暗中却不免要埋怨几句,道:“这样一个小丫头,也要我们来守着,真是何苦。”

夏芸聪明绝顶,听了这话,更做出娇怯怯的样子来。

于是苍玄、苍荆两个道人更加疏忽,越发不将夏芸看在眼里,只随便将她关在一个阁楼里,连守都不守着。

夏芸心里高兴,当天晚上,便偷偷溜走了,须知她武功亦非弱手,再加上心思灵敏,竟从高手如云的武当山逃了出去。

第二天四仪剑客知道此事,气得跺脚,直埋怨苍玄、苍荆两人,凌云子气道:“师兄们也是太不小心了,让这样个小姑娘将武当山看做无人之境,日后传出江湖,岂不是个笑话!”

苍玄、苍荆也是气得变色,受了师弟的埋怨,却又说不出话来。

当天四仪剑客又匆匆下山,声言非将夏芸找回来不可,临走时又如此这般将事情的始末一说,他们知道熊倜日内便会寻来,丹阳子道:“他若寻得来时,师兄们就将这事告诉他,并且还告诉他,夏芸虽然跑了,但我们却—定要将她抓回来,熊倜若再要来管这事,便是我们武当派的仇敌。”

凌云子却道:“这事若要告诉熊倜,他岂非要笑我武当派无用?”

丹阳子考虑了半晌,说道:“其实若不告诉他也是一样,你还怕日后江湖上没有人知道?”

凌云子看了苍玄、苍荆一眼,一言不发,便走了出去。

苍玄、苍荆又气又惭,等四仪剑客下山后,便一心想寻着熊倜来出气,这日他们走到观门口时,听到有两个年轻人到武当山来找四仪剑客,便知一定是熊倜来了,所以就匆匆赶了去,动起手来。

哪知道他们一向自恃的武功,却不是这两个年轻人的敌手,身形全被封得缓不开手来。

他们在观里一向人缘不好,后一辈的弟子,更全都对他们不好,是以那年轻道人在旁看着,根本不管,神色里反而有些幸灾乐祸的样子。

熊倜及尚未明立意先将这两个傲慢的道人伤在掌下,掌影翻飞,眼看便要得手,却不料山上又跑下一人,熊倜应付苍玄,本是绰绰有余,一看来了人,暗忖:“这武当派倒的确是不好斗,马上便来了帮手。”

哪知那道人半路上便高叫着:“苍玄、苍荆两位师兄快住手,掌教真人请这二位施主到观中一见,说是有话要说呢。”

苍玄、苍荆一听掌教真人的吩咐,哪里敢有一丝违抗的意思。

熊倜及尚未明二人,也立刻住了手。

后来那道人来到他二人面前,单手打了个问讯,说道:“敝派掌教真人请二位到玄真观里一叙。”

那道人又道:“数百年来,敝派都谨守着真武爷爷的教训,没有人带着剑上山去。这不是敝派狂傲自大,还希望施主也能体谅我们的苦衷,将剑留在这里。”

这道人说得极为客气而圆滑,熊倜无法推托,只得将剑解了下来。

熊倜双手将剑送到那道人面前。

那道人接过剑来,笑道:“施主请放心,这柄剑想必是神物利器,贫道一定命人在此好好看守。”他面上微露一丝狂傲的光芒,接着说:“我想还没有人有这胆子到武当山来抢剑的。”

熊倜知道这武当派的确在武林中享有盛名,是以并不怪那道人的狂傲。

那道人又对苍玄、苍荆两道人说道:“师兄们也请回观去,等一会掌教真人也有话吩咐哩。”

苍玄、苍荆答应着,面上难看已极,那道人却不理会,将剑交给那两个年轻道人,道:“你们好好在此看守着。”

熊倜见这道人白面无须,看起来只有三十左右,但神态庄重中却又带着些威严,不禁起了好感,问道:“道长法号弟子尚未得知。”

那道人微微一笑,道:“贫道飞鹤子,虽然不曾在江湖中走动,却也曾闻得熊大侠的英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