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的少女见夏芸哭了起来,心中也泛起同情的感觉,忘却了夏芸方才想拦路劫财的行为。

原来这马上的少女最近解开了心上的死结,对世事看得都是那么乐观和可爱,对世上的人们也起了很大的同情心。

于是她也飘身下了马,眼前微花,她已站在夏芸的身侧,身法的曼妙,速度的惊人,更是令人不期然而觉得神妙。

“小姑娘,你有什么难受的事,只管对我讲好了。”她抚着夏芸的肩,柔声说道:“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帮忙。”

她不仅语意善良,说话的声音,更是那么甜蜜、俏娇。

但是夏芸却是倔强而好胜的,人家越是对她表示怜悯,她越是觉得难受,肩头一摇,摇开了那女子的手,恨声道:“不要你管。”

她这种毫不领情的口吻,不但没有激怒那女子,反而引起那女子的同情。

“这个小女子一定有很大的委屈,但是她一定也是个倔强的女子,心中有痛苦,却不愿意告诉人家知道。”马上的女子叹气着忖道:“唉,她这种脾气,倒真是和我有些相像。”

原来这少女也是这种个性,是以她对夏芸除了同情之外,还有一层深深的了解。

“小姑娘,你听我说。”那女子以更温柔的语声道:“无论有什么事,你都告诉我好了,我替你做主出气。”

她说得那么武断,仿佛真的将天下人都没有放在心里。

但是夏芸仍然抱着头哭着,没有回答这女子好心的询问。

路的那一头,突然蹄声杂乱。

晃眼,飞快地奔过来几匹健马,马蹄翻飞,带起一片尘土。

马上的是四个衣穿蓝袍的道人,看到路上有两女一男站着,其中有一个少女像是在哭,不禁都觉得诧异得很。

夏芸听到马蹄声,下意识地抬起头来。

其中有一个道人正好回过头来,和夏芸的目光碰个正着。

他心中一动,突然高喝道:“停下来。”

其余的三匹马便一齐勒住马缰,飞奔着的马骤然停下,前蹄扬起,嘶然长鸣,但是马上的道人各个身手了得,双腿紧紧地扶着马鞍,一点也没有慌张失措的样子。

其中一人“咦”了一声,两眼盯在那两匹被夏芸制住的马上。

但是那一个看来气度最从容,丰神最冲,“咦”的道人,眼光却是瞪在夏芸脸上。

那华服女子冷冷哼了一声,暗忖:“这个道士两只眼睛看起人来贼兮兮的,一定不是好人,我真想教训教训他……”

念头尚未转过,却见那道人翻身跳下马来,身手的矫健,迥异凡俗。

那华服男子见了这四道人的装束,和他们背上斜挂着的带着杏黄色穗子的长剑,眉头一皱,暗忖:“武当派的。”

那道人果然就是武当派的第二代弟子中的佼佼者,武当掌教关山门的弟子,初下武当步入江湖的飞鹤道人。

飞鹤子看到夏芸,心中一动,暗忖:“这女子不就是那自藏经阁逃出的少女吗?”马缰一勒,道:“叫她转告熊倜最好。”

原来熊倜、尚未明乘隙遁去,天阴教主也随即下山。

临行时,他们还再三道歉,飞鹤子想着:“这些天阴教徒,倒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坏。”

哪知当天晚上,一向静寂安洋的武当山,突然发现了数十条夜行人的影子。

这是数十年来,被武林中尊为圣地的武当山,听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

那数十条的人影,身法都迅速得很,都像是武林中的能手。

武当派数十年来,被武林视为泰山北斗,当然不会想到此番有人敢来武当山侵犯,更没有想到会聚集了这么多武林高手。

但是武当道人毕竟各个都是训练有素,有些武功虽不甚高,但对道家的“九宫八卦剑阵”,都配合得非常纯熟。

这种严密配合的剑阵,此时发挥了最大的威力,来犯武当山的数十高手,一时也不能将这种道家无上的剑阵破去。

飞鹤子剑影翻飞,突然瞥见这些夜行人其中数人的面容,心中大怒:“原来这些都是天阴教徒。”刷刷数剑,手底更不容情。

武当掌教妙一真人,武功深湛,甚至还在江湖中的传说之上。

此时他动了真怒,持剑却敌。

一场大战,天阴教徒虽然伤之不少,但武当派的弟子亦是大有亏损。

这还是天阴教中最棘手的两个人物——铁面黄衫客仇不可和九天玄女缪天雯留守太行山总坛,没有随同前来,不然武当山就更危险了。

焦异行想得到那本内功秘笈的心是那么深切,是以不惜倾师而出,更不惜树此强敌,不择手段的,居然夜入武当,想以强力取得此书。

他原以为武当道人猝不及防,怎能抵敌得住自己和教下如许多高手。

哪知道武当派潜在的实力,竟出乎他想像之外,他久战不下,妙一真人掌中青萍剑,出神入化,施展开武当镇山剑法——九官连环剑,剑扣连环,如抽茧剥丝,层层不绝。

他当机立断,立刻发现如果这样相持下去,必定是落个两败俱伤的结果。

须知此次夜入武当山的,几乎是天阴教下大半的高手,全部出动,虽然焦异行渴切的希望能占有那部奇书,但是若然为此而伤折自己天阴教的主力,他还是不会愿意的。

于是他一声长啸。

黑衣摩勒一蹿冲天,掏出金锣来敲了几下,清朗的锣声,传出很远。

天阴教下的数十高手,来如潮水之涨,去也如潮水之退。

片刻之间,连未受伤的带受伤的,都走得干干净净了。

明月像往前一样,照得这海内名山的外表,泛起迷蒙的银色。

真观大殿前后的院子里,倒卧着十数具尸体,其中有武当派的弟子,也有天阴教的。

为着一个人的野心,这么多无辜的生命牺牲了。

妙一真人这才震怒,确定以自己在武林中的地位,遍撒英雄帖,想动员所有江湖中的精锐,再次消灭天阴教的势力。

于是飞鹤子衔命下山,负起通知武林各门各派豪士的任务。

他在路上看到夏芸,想到熊倜和尚未明的武功,也想到他们必定乐于参加这一个行动,于是他勒住马,想将这消息告诉夏芸,让她转告熊倜。

夏芸望见他,惊惶地想起他是谁:“哎呀,武当派的道士追下来了。”她以为飞鹤子和另外三个武当派的第二代弟子,来捉她回山的。

哪知飞鹤子的态度,绝不是她所想像的凶恶,客气地说出了来意。

那两个华服的男女,听到熊倜的名字时,双目一张,紧紧盯在夏芸脸上,暗忖:“原来这个姑娘就是熊老弟的爱侣。”

不问可知,这两个华服男女,就是避居“甜甜谷”里的点苍大侠,玉面神剑常漫天,和他幸得回复原貌的娇妻散花仙子田敏敏。

他俩以静极思动,略为收拾了一下,仗着山壁的机关巧妙,也不怕有人会发现那稀世的宝窟,便连袂出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