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迟热恋》作者:周沅
文案
医院住进来一个年轻英俊的刑警队长,叫林晏殊,各方面条件极为优秀。
有单身的护士去打探婚姻状况,得到回复,初恋受挫单身至今,不谈感情。
值班时,几个护士讨论这位初恋,居然会舍得甩林晏殊,顺口问及科室最为低调的江医生初恋。
江宁沉默许久说道:“少年荒唐。”


第一章 好久不见
早晨起床,江宁的右眼皮就开始跳。
她拿湿毛巾和冰牛奶按了半天,无济于事。眼皮跳的更厉害了,江宁拿着湿毛巾按着眼睛走到厨房启动了咖啡机。
窗外的雨仍然在下,淅淅沥沥,浸润在大地上,带走了最后一丝热。她住在十一楼,能看到路上行人打着伞或穿着雨衣,衣服穿的很厚。
九月一场秋雨,滨城彻底入了秋。
咖啡机滴的一声,完成了工作。江宁放下毛巾倒了一杯咖啡,把面包塞进了空气炸锅里,定时五分钟。
电话响了起来,她端着咖啡杯走到客厅看到来电皱了下眉,接通电话,“妈。”
“晚上来你外婆这里吃饭。”
“晚上要加班,没时间。”江宁拉开冰箱取出全麦面包和纯牛奶,关上冰箱门转身放到了餐桌上,“有什么事?”
“你怎么那么多加班?吃个饭都没时间。你二姨给你介绍了一个男孩子,中心医院的心外科医生,今年三十五——”
“这不是男孩子了吧?”江宁拉开餐厅的椅子坐下,说道,“年纪有些大。”
“你很年轻吗?”母亲攻击她,“你也快三十了!”
“离二十九还有三个月。”江宁喝了一大口酸涩的咖啡,靠到椅子上,“不要夸张。”
“二十九离三十就是一眨眼的功夫,你都快三十了还没有对象,出去人家问我女儿有没有结婚,我都不好意思讲你从没有谈过恋爱。”
谈过,只是你不知道。
江宁放下咖啡杯,抬手揉眼睛,眼皮跳的她很难受,“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每个人选择不一样,我有的别人也不一定有,别人有的我为什么要去攀比?”
“我不想跟你讲大道理,我讲不过你。你表妹要结婚了,就在十一。对方公务员,父母做生意有钱,家里三套房,你什么时候找个跟你表妹差不多的男朋友?”
江宁把咖啡喝完,起身去拿烤的干巴的面包,“我给你赚三套房,你别逼我结婚了。”
“你赚十套房你也得结婚!”
江宁无话可说,手机开免提放到桌子上,面包烤过头了,硬邦邦的看起来难以下咽。她还是很倔强的拿了个盘子,把面包放进去。
“这个医生真的很不错,工作稳定,跟你是同行,肯定有话讲。见见行吗?万一成了呢?”
“今天早上我有一台手术,很重要不能分心,你现在别跟我讲这些。”江宁吃完了面包,起身把剩余的面包封好放回冰箱,“七点就得到医院。”
“江宁,我活不了多久,我若是死了,这个世界上就剩下你一个人。你孤零零的面对着漫长的孤独,没有人对你嘘寒问暖。江宁你说,我怎么闭得上眼?”
“配合医院治疗,你可以活很久。”江宁垂下眼,艰难的嚼着干巴巴的面包,“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
电话那头陷入沉默,许久后,母亲说,“你是不是恨我?当初我不离婚你还有家。我把你带回来,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
江宁抬头看餐厅的落地窗。
这场雨下的真长,长到江宁都快忘记阳光长什么样。空气潮湿寒凉,人仿佛闷在玻璃罐里,扔进深海,四面八方全是水。
“没有,你跟他离婚挺好的,他不配做父亲,那个家有没有也没多大区别。”江宁不愿意叫那个人爸爸,她咽下面包,“你好好吃药,配合医院治疗,很多人都可以活到自然老去。”
“你是因为我排斥婚姻吗?”
“不是。”江宁叹口气。
“那你为什么那么抗拒婚姻?排斥相亲,连男孩子都不接触——”
“相亲的事你来安排吧,我今天很忙,可能上班期间不能接你的电话,你不要多想。”
“你听话我就不想。”
江宁扯了下唇角,挂断了电话。
她很讨厌秋天。
特别是滨城的秋天,绵绵细雨潮湿阴寒,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
江宁的眼皮一直跳到医院,她今天有手术,全天都在手术科。准备手术的时候,护士看到她跳着的眼皮,笑了半天,“江医生,你跳的是右眼啊?”
“嗯。”江宁检查手术器械,张开手让护士给她穿手术服。
“右眼可不太好,快呸两下。”徐医生在旁边说道,“右眼跳灾。”
这台手术是她和徐医生一起,徐医生叫徐淼,比她大一岁。从江宁进滨城医院,他们经常一起搭班,又是同组,很快就熟了起来。
“迷信不可取。”江宁说,“可能最近加班太多,熬夜导致。”
说到加班,徐淼惨嚎一声,骨科的加班可太多了。
八点半开始的手术,十二点江宁才把病人送到病房。走出病房,江宁摘掉口罩喝了一口水,电话就响了起来。
急诊来了个左手前臂开放性完全骨折的病患。
江宁戴上口罩往急诊跑,路上碰到了徐淼,今天下午她和徐淼值急诊手术班。外科楼距离急诊还有一段距离,雨已经停了,但地面上到处都是积水。
“什么情况?”
“听说是车祸。”两个人进了急诊室,匆匆往治疗室走。江宁最不喜欢来急诊室,血腥混在消毒水味里,这里每天见证着生与死。医护人员都在忙碌,走廊上站着几个穿警服的警察。
江宁戴上手套,走进去的时候看到骨科秦主任和主任医师林喆已经到了。急诊医生正在为病人做止血处理,江宁皱了下眉。
病人应该是被拖拽过,身上擦伤严重。浑身都是血,左手伤口十分惨烈,骨茬已经裸露出来,暴露创口差不多有五厘米长。这样的伤,越快手术越好。伤口一旦感染,这只手臂就接不回去了。
难怪秦主任会过来。
江宁抬了下眼,猝不及防看到病人的全貌。
他很年轻,看不出来具体年龄。长的很高,穿着黑色T恤牛仔裤,躺在病床上悬空一截。牛仔裤多处破损,血迹斑斑。脸上也有血,黑色额前碎发和血混在一起,额头有擦伤一直延伸到眉骨,在英挺的眉毛上留下一片血迹,他有着一张极英俊的脸。
人还没晕过去。
他的眼睛是内双,眼尾有些长,睫毛垂着显得瞳仁极黑。在一片血腥中,直白的看着江宁。
病人过于安静,不是什么好的兆头。
江宁的右眼皮又跳了起来,她本能的询问,“冷吗?”
急诊在为他做输血准备,由于检查报告还没出来,输血还没有进行。
他的血压已经降的非常低,再低下去可能会休克。江宁碰了下他的手,冰冷彻骨。
病人突然把手收了回去,他还有力气收。
“你叫什么?”病人忽然开口,他的睫毛上沾满了血,似乎很重,他用力的抬着。
抢救室一片混乱,到处都是声音。病患的声音其实不大,江宁不知道怎么就听见了。她看了病人一眼,说道,“江宁,骨科医生,我们会尽全力抢救你的手。”
病人还盯着她看。
“小江。”秦医生叫道,“准备手术室,联系住院、麻醉,准备手术。”
“好。”江宁把手边的工作交给了徐淼,手套上沾满了血,江宁摘掉污染的手套快步往外面走。
“病人的检查报告出来了。”护士往这边跑,手里拿着一堆单据就往江宁手里塞,大概是认错人了。
江宁拿着单据刚想说认错了,对方已经跑了出去。
不知道忙什么去了。
江宁拿着单据往回走,一边走一边拿出手机打电话,联系手术部。
电话接通,江宁脚步停住。
她的目光落在病人姓名上。
林晏殊,三十岁。
江宁的呼吸停滞,这几年她看到这三个字出现在一起,心跳就漏拍。这回不单单是三个熟悉的字,还有熟悉的信息。
林晏殊,男,三十岁,O型血。
血型年龄全部对的上。
江宁有一瞬间的眩晕,心跳的飞快,她抿了下唇。捏着厚厚的病例单,纸张贴着指腹,有种很锋利的疼。她往后面翻,一张卡片掉到了地上,她弯腰捡了起来。
林晏殊的身份证在资料的最后面夹着,大概是方便医院调取病历。
十八位数的身份证号,她看到了熟悉的年月日以及熟悉的一张脸。证件照上他还很年轻,穿着黑色T恤,头发很短,面无表情看着镜头,五官凌厉有着锋芒。
电话里响起手术部的声音,“江医生,有什么事?”
江宁抿了下唇,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
江宁握着手机,身体有些冷,深吸气才开口,“急诊手术,安排床位,左手小臂开放性完全骨折……”
“江医生?”
“江宁。”身后一声喊,“愣什么呢?你是不是拿着病人的检查单?”
江宁把单据递了过来,她看向急诊室病床,林晏殊的长腿从人群中露出一截,裤腿都是血,地板上也有来不及清理的血。
可能是他的,在灯光下,暗沉沉的一片。
医院这个地方,生死都是最平常的事,更别说受伤了。
对于医生来说司空见惯。
江宁攥着手机,迅速跟那边交代清楚。麻木的拿下手机,她得走出急诊室,去准备手术。
可两只脚却迈不动。


第二章 互不相识
林晏殊的手术定在两个小时后,术前会议江宁参加了,但临进手术室她出现了低血糖反应。
秦主任发现的,换了徐淼上台,放江宁去值班。
江宁走出无菌区,换掉了手术服,门在身后关上。她走在手术室的走廊里,脚踩在大理石地面上,有种虚空的感觉,不太真实。
手术部的走廊长而空旷,头顶的灯炽白的没有任何温度。
曾经她的博导,对她的评价是稳,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稳。好像没有什么事是江宁处理不了,应对不了,江宁从不会慌,对任何事游刃有余。
作为女性进骨科室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江宁却做的很好。她当年考的是极艰苦的本硕博八年连读,八年读完她在北京医院待了两年回到滨城,很快就在这里站住脚。
江宁身体很好,也很努力,好像从来不会疲惫,科室经常连轴转,她也没有手抖心慌过。
她走到走廊尽头的洗手间,打开水龙头把手伸到水流下。冰冷的水流到肌肤上,她垂下头很深的呼吸,手指在水底下小幅度的颤抖。
她和林晏殊见面了,猝不及防的相见。
她上一次见林晏殊是十年前。
那年她大二,那是她高中毕业后第一次回滨城。
正月十五,她被母亲拉着去滨城中心广场看烟花。烟花盛放到最灿烂时,她看到对面桥上的林晏殊。
林晏殊穿着黑色羽绒服双手插兜靠在栏杆上,漫不经心的转头,他们视线对上。非常短暂,林晏殊把手搭在了旁边的女孩肩膀上。
那个动作很明确,他告诉江宁,他谈恋爱了。
人群拥挤,江宁很快就被挤走了。
第二天,林晏殊的空间里发了一张合照,没有文字没有说明,他站在烟花底下面无表情对着镜头,面前站着的女孩笑的一脸灿烂。
江宁坐上开往北京的火车,删掉了林晏殊的Q|Q,换掉了电话号码。
至此,他们再没有见过面。
洗手间的窗户没关,裹挟着雨丝的风卷了进来。寒风凛冽,吹着江宁的白大褂,冲了五分钟,江宁关掉水撑着洗手台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戴着蓝色医用口罩,手术帽戴的她额头有一些油,脸色有些苍白,不太健康。江宁抬起湿淋淋的手擦了下额头,指尖上的水滴蹭到了额头上,沿着眉毛滚下,沾到了睫毛上。
江宁索性摘下了口罩,接了一碰水把脸埋进去。
“江医生。”有护士经过,“怎么在这里洗脸?”
“这个洗手间的水池风景更美。”江宁随口应了一句,关水直起身。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跟平常一样保持着职业微笑。
“要纸巾吗?”护士把纸巾递过来,笑着说道,“这下雨天有什么风景?潮死了,不知道雨什么时候能停,你没进手术室?”
“嗯。”江宁接过纸,“谢谢。”
“下午还有手术吗?”
“不确定。”
“注意休息,你脸色有点不太好看。”护士指了指江宁的脸,说道,“是不是低血糖啊?嘴唇都没有血色。”
“还没吃午饭。”江宁说,“吃了午饭就好。”
“餐厅估计没饭了,你点外卖吧,赶快吃饭。”
走廊另一头有人喊,护士匆匆离开。
江宁擦干净脸,找到新的口罩戴上。浸湿的纸团扔进了垃圾桶,她恢复如初。
从高三毕业那年,她和林晏殊道别之后,他们就再没有了关系。
没必要反应这么大,他们只是互不相识的陌生人。
江宁回到值班室点了一份外卖,等待期间,管房医生打电话过来说她上午手术的病人拒绝镇痛泵,非要开止疼药。
江宁起身去处理,那个病人十分难沟通,江宁处理完回到值班室,饭已经凉透了。外卖的东西本来油就大,凉掉后坨在一起,看上去十分恐怖。
江宁把菜倒掉,接了开水泡白米饭,一边吃一边看病历,下午她还要办一个出院手续。
思维却不由自主的往手术室方向飘,林晏殊的手术做完了吗?顺利吗?
“江医生,你怎么现在才吃饭?你的菜呢?”
“不想吃菜。”江宁抬头看到住院部的护士长。
“给你个咸鸭蛋。”护士长把一颗独立包装的咸鸭蛋放到了江宁的桌子上,拉过一把椅子在旁边坐下,看江宁皓白的手腕,“你就是这么饿瘦的吧?”
“我天生瘦,饿瘦的干不了骨科。”江宁打开咸鸭蛋包装,似随意问道,“谢谢,秦主任的手术结束了吗?”
“还没有,很麻烦,不知道能不能保住手,希望保住。”护士长在旁边写查房记录,说道,“听说那位是警察,抓人受伤,伟大的人民警察。”
难怪她去急诊部时门口有不少警察。
原来林晏殊做了警察。
她和林晏殊认识在高中,三年同学。他们是在报志愿前闹掰,当时林晏殊好像也没有考警校的指向。
咸鸭蛋咸的过分,江宁一口吃到一团苦涩的咸,眼泪都快出来了。连忙扒了两口饭,她的心情糟糕到了极点。
吃完饭,江宁在值班室待到下午五点,抽出一本病历拎着上楼。
等回过神的时候,她已经停到了九楼。
电梯门打开,熟悉的消毒水味道。
江宁拎着病例本看着九楼电梯口的指示牌,迟疑片刻,打算重新按楼层。
“江医生。”有男护士走进电梯,说道,“你不下电梯?上还是下?”
“去找秦主任。”江宁看到护士胸口的工作牌,骨外科手术部,“秦主任的手术结束了吗?”
“快了吧。”护士抬起手腕看手表,“进去三个小时了。”
“我去看看。”江宁走出了电梯。
手术部门口有不少家属,江宁走到林晏殊手术室前,走廊里的所有人都看了过来。江宁愣了下,低头看身上的白大褂。
“医生,我们队长的手能保住吗?”穿着警服的青年看到江宁快步走了过来,“会不会有危险?”
坐在角落的一个女孩也站了起来,她长的很漂亮,没有戴口罩,拎着香奈儿小包,右手无名指上戴着很大的钻石戒指。穿着很精致的套装,满眼焦急,“我们是林晏殊的家属,他怎么样?”
“我不是这场手术的医生。”江宁看向她,斟酌用词,“手术结束才能知道,我和你们知道的一样多。”
手术还在进行,灯亮着。
女孩握着手机坐了回去,低垂着头,有几分孤寂的可怜。
她是林晏殊的太太还是女朋友?可能是太太吧,她戴着婚戒。
江宁无法判断她是不是十年前站在林晏殊身边的人,时间太久了,她今天见林晏殊第一眼都没认出来,何况是他的女朋友。
“那这个手术大概要多久?”青年问道,“你是骨科的医生吧?你知不知道,保住手臂的概率有多高?”
江宁看着手术室上的红灯,摇头,“不知道。”
手术室上的灯灭了。
家属哗啦一声全部冲向了手术室门口。
江宁抬眼看去,大约有一分钟,有医护人员出来。她的脊背挺的笔直,若无其事的抽出了胸抠口袋插着的圆珠笔,笔在手指上转了一个来回,心跳的有些快。
“江医生,怎么在这里?”徐淼先走出了手术室,他穿着一身绿色手术服,带着帽子口罩,只露出黑框眼镜遮着的眼睛,“有事?”
“手术怎么样?”江宁把笔塞回口袋,抬眼直视徐淼,问候特殊病例是很正常的事。
“非常成功。”徐淼笑着说道,“手保住,人没事。”
“都别围着了,病人在观察室,不会现在出来。”徐淼也要下楼去住院部办交接,朝江宁喊道,“江医生,你等我一下,我换下衣服,找你有事。”
江宁双手插兜站在原地,接触到几双打量的眼。她转身走向了电梯间,天晴了,窗外大片洁白的云朵飘在天空。乌云已经散去,光从云层缝隙中泄出来,洒在大地上。
徐淼很快就出来了,抱着交接文件走到电梯前按下按钮,转头看江宁,“你今天状态不太对,怎么了?”
“低血糖。”江宁从口袋里摸出一条士力架递给徐淼,说道,“已经没事了。”
“你居然会低血糖,我以为你钢铁侠,刀枪不入呢。”徐淼撕开包装咬了一口,调侃道,“骨科花木兰。”
江宁斜睨他。
“开个玩笑。”徐淼笑着说道,“跟你说正事。”
“说吧。”
“你今年中秋是不是休假?”
“嗯。”江宁点头。
巧克力的香甜味道在电梯里蔓延,徐淼吃的很快,匆忙把巧克力咽下去,说道,“我也休假,想麻烦你一个事,私事。”
“嗯?”江宁站在电梯最里侧,看着电梯里的广告页,心不在焉。
电梯门打开,江宁抬眼才发现还是九楼。
她和徐淼都没有按楼层。
穿着精致拎着香奈儿小包的女孩匆匆走进了电梯,很诧异的看看江宁又看徐淼,按下了一楼按钮。
江宁连忙伸手去按六楼,问道,“徐医生,你去六楼吧?”
“嗯,六楼,去办住院。”徐淼拉上口罩,站的笔直,他一米八的身高,壮的像一只熊,紧张的盯着江宁,“江宁,你能把中秋那天——借给我吗?”
“你叫江宁?”女孩倏然转头看着江宁,“哪个字?”


第三章 江宁是谁
江宁眼皮跳了下,注视着女孩,拉出工作牌给她看,“江水的江,安宁的宁。”
“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你,你的眼睛长的很像一个朋友,你高中是不是在滨城三中读的?”
江宁眼皮跳的更凶了,唇角保持着得体的微笑,“是吗?我刚回滨城,我们应该没有见过。”
她没有回答第二个问题。
面前这个人不知道是林晏殊的女朋友还是太太,她作为林晏殊的前女友,多少是有些不太方便。
“可能我认错了吧,抱歉。”女孩声音软软的,个子不太高,瘦瘦弱弱,“打扰您了。”
“没关系。”
电梯停到了六楼,江宁率先走了出去了,徐淼紧跟其后,说道,“是熟人吗?你高中是在滨城三中吧?我记得新闻上写的滨城三中。当年我们一届高考,你是那一年滨城高考生的噩梦,头上的一座山。”
“有那么夸张?”江宁说,“我不认识她,可能认错人了。”
“我其实考的还不错,原本应该有个幸福的暑假。由于那年你太优秀,铺天盖地都是你的新闻,到处都是你的专访,你比我们小还这么出息。我妈恨不得让我复读,拿着新闻在我面前朗读,让我反省为什么跟你有那么大的差距,水深火热的暑假。真没想到,多年后,我们成了同事。”
江宁高考那年发挥超常,考了个省理科状元。
江宁不太想提过去,沉默着往前走。
“不过,你高考那年跟现在变化挺大的,你那时候看起来很乖。”徐淼打量江宁,评价,“一副好学生的样子。”
“现在呢?”江宁抬眼。
“能打十个。”徐淼笑出了声,“我在骨科见到你时很意外,居然长高了这么多。我家还放着你当年中状元的报纸,小小瘦瘦的,回头我找给你看。”
江宁跟读书时长相差距确实很大,她读书早,不满十七岁就参加高考了。那时候她一米六二,她在大学里突飞猛进,身高长到了一米七,以前的娃娃脸变成了瓜子脸。
江梅说她除了眼睛,其他地方都像是重新投胎。
“你来六楼干什么?”徐淼问道。
江宁停住脚步,转头看他半晌,“没事,走了。”
徐淼注视着江宁走进电梯,一拍脑门才想起来他要跟江宁说什么。
还想追上去,电话响了起来。
江宁回到值班室放下病历,接了一杯水喝了一大口。这半天混乱又疯狂,甚至还有些荒唐。
旁边几个护士凑在一起不知道在看什么,惊呼声很有频率。
江宁喝了半杯水,拎着水杯走了过去。
“看什么呢?”
“江医生。”姓李的护士抬眼看到江宁,把手机往这边挪了些,说道,“中午那个急诊手术病患抓到了滨城连环杀人案凶手,案子破了。”
连环杀人案这事儿江宁听说过,她知道这事不是多关注社会新闻,主要是吵得太凶了。
她一个不怎么上网的人都被吵到了。
第一起案件发生在去年城南路上,遇害的是个三十一岁的女人,按摩店职员。凌晨三点被杀害在距离按摩店两百米的巷子里,由于位置偏僻没有监控,并没有第一时间锁定犯罪嫌疑人。
一开始舆论还在关注案件本身,随着案件的调查,按摩店被查封了。开始有知情人在网上爆料,这家店疑似涉嫌皮肉生意。
瞬间被害人的身份就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舆论朝着诡异的方向奔去,网上一大波带节奏的人开始讨论特殊职业该不该死,如果这个女性是背叛老公来做这种事,凶手是不是替天行道。
另一边觉得这样猜测的人纯属脑瘫。
两边吵得不死不休时有了第二个受害人,一个普通的白领女孩,没有走夜路也是正当职业。同样的杀人手法,同样的无监控区。
节奏变成了女性不要单独出门。
第三名受害人出现了,年轻男性。
凶手杀人没有规律,不管你穿着如何,是男是女,几点出门,他是泯灭人性的罪犯,他在进行犯罪。
这回舆论很整齐,全网都在骂滨城警察废物,这么久都没抓到人。
江梅也是激情骂滨城警方无能的一员,毕竟江宁这个职业,经常半夜下班。根据网上那群大聪明分析,她这种人被杀的概率很高。
那段时间,江梅恨不得每天都到医院来接江宁下班。
半个月前警方发出悬赏通缉,有人说案子破了,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手机上正在播放一个监控视频,可能是高架上,一辆银灰色面包车在奔驰,黑色吉普车紧紧贴着它。
下一个出口,面包车突然撞向吉普,撞的方向是驾驶座。两辆车撞到一起,面包车顶着吉普车滑出很长的一道痕迹,吉普车改变打方向迎面撞了上来。
严重的车祸,十分惨烈。硝烟未落,灰尘还飞扬着,吉普车驾驶座上一个男人下来,箭一样扑进了面包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