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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辅大人的小青梅(重生)》作者:八月于夏
文案:
【娇软小青梅x表面如圭如璋,实则心狠手辣的未来首辅】
【女主篇】:
阿黎九岁那年,隔壁来了位身受重伤的小郎君。
小郎君生得眉目如画、俊美无俦,阿黎偷偷喜欢了许久。
十四岁那年,听说小郎君被人“抛弃”了。
阿黎壮着胆子跑去隔壁,对霍珏道:“你别伤心,她不要你,我要的。”
话落,她被霍珏丢出门外。
明媚春光下,小郎君看她的眼神比开阳湖的冰垛子还冷。
姜黎委屈巴巴地走了,没两日又抱着个钱袋上门。
只是这一次,门后的小郎君却像是换了个人。
他静静看着她,深深沉沉的目光仿佛迈过了漫长时光沉沉压在她身上。
良久。
他勾住阿黎肩上的一绺发,素来冷漠的眉眼漾起淡淡的笑,柔声问她:“阿黎那日的话可还算数?”
阿黎:“算,算的。”
-
阿黎一直觉着霍珏是自己追回来的。
直到后来,她翻开一本旧书册,里头藏了无数张小像:九岁的阿黎、十岁的阿黎、十一岁的阿黎……
一笔一画,入目皆是她。
阿黎才恍然惊觉。或许,在她不曾觉察的过往里,霍珏也偷偷喜欢了她许久许久。
【男主篇】:
霍珏身负血海深仇。
上一世,他是权倾朝野的权宦,眼见着仇人一个个倒下,大仇终于得报,可他却后悔了。
他只想找回那个在他净身后仍一遍遍跑来皇宫要将他赎出去的少女。
再一睁眼,霍珏回到了十六岁那年。
门外,少女揣着银袋,眨巴着一双湿漉漉的眼,惴惴不安地望着他。
霍珏呼吸微微一顿,心口像是被热血烫过,赤赤地疼。
指尖轻抖,他开口喃了声:“阿黎。”
从不敢想。
踏遍尸山血海后,那个在漫长时光里被他弄丢的阿黎,真的回来了。
【小剧场】:
某日霍小团子进书房找他爹,却见他那位首辅爹正拿着根绣花针补衣裳。
小团子一脸惊恐。
他爹一脸镇定:“莫跟你娘说。你那小荷包是你娘给你新做的吧,拿过来,爹给你补补,线头松了。”
后来,长大后的小团子也拿起了绣花针。
只因他爹下了命令,不能让他娘发现她做的衣裳第二天就会破。
小团子两眼泪汪汪:长大成人的代价为何如此沉重?
嘶,又扎手了。
阅读指南:
1.男主没有被人抛弃,两辈子喜欢的都是女主,而且很早就喜欢上了
2.男主上辈子是权宦,又疯批又深情,三观只为女主而设;书里有副CP(划重点),副CP线与男主的复仇线紧密相连,不想看副CP的小可爱慎入
3.架得很空,私设如山,勿考究,鞠躬感谢
4.本文作者身负言灵血脉,正版读者可以提意见,但请不要人参公鸡作者或者作者的三观,要不然会激发作者的血脉哒,慎重!!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平步青云 重生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姜黎、霍珏 ┃ 配角:预收《偏执太子是我前夫》《她真的很难追》求收藏 ┃ 其它:收藏一下专栏好不(跪求)
一句话简介:重生的小竹马成了首辅带我躺赢
立意:在逆境中勇往直前,珍惜眼前人,要勇敢地与所爱之人砥砺前行
vip强推奖章
家族含冤,惨遭灭门。上辈子,霍珏选择了入宫为宦。虽大仇得报,却错过了爱了许久的小青梅姜黎。一朝重生在十六岁,霍珏决定早早便娶了阿黎。在波云诡谲的朝堂平步青云、翻云覆雨的同时,给他的阿黎一世荣宠,两世情深。
是篇男主重生文,男主上辈子错过了女主,重生后弥补遗憾,早早便与女主双向奔赴。本文文笔细腻动人,文风清丽婉约,剧情饱满,环环相扣。不仅主角的故事感人,配角的故事同样引人深思。


第1章
时在中春,阳和方起。
桐安城处处可见的桃树杏树一夜间开了花,娇嫩的花蕊颤颤巍巍伫立在枝头,如雪霰纷纷。
一辆华贵马车驰骋在喧闹的朱福大街,掠过街东的李记瓠羹店,街西的陈二娘布庄,一路疾行到街尾的苏家药铺,那马蹄嘚嘚声方才歇下。
时间已过晌午,街市里的门面均早早开了门,唯独这苏家药铺大门紧闭。
一名身着松花绿缎面小袄莫四十岁出头的妇人从马车下来,轻轻叩响药铺那扇掉了漆的老木门。
陈二娘从药铺隔壁的酒肆里走出,精明的目光在马车与妇人间来回梭巡。
片刻后,她回去酒肆,从桌上抓起茶杯猛灌了一口茶水,道:“这镇平侯府不愧是京里的勋贵豪门,随便一辆马车都是镶金嵌宝的,好不华贵!真没想到苏瑶那丫头竟然有此造化!”
要说这几日桐安城最大的谈资,莫过于苏掌柜的养女摇身一变成了盛京侯府千金的事了。
茶余饭后间,不知讨论了多少次。
都说苏瑶如今是麻雀变凤凰,飞上枝头做人上人去了!
柜台后的姜黎抬起头,转眸看向街边的马车,眉心微蹙:苏瑶不是前日便被侯府的人接走了吗?怎地今日又来了?
正思忖着,旁边的药铺忽然传来“吱呀”声。
紧接着,一道低沉清冷的声音响起:“何事?”
姜黎一听便知这是谁在说话,忙扔下手上的账本,跑了出去。
-
那头的何嬷嬷看见从药铺里头出来的少年,整个人怔了下。
她是侯夫人的陪嫁,在侯府呆了将近二十年,见过不知多少钟灵毓秀之人,却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位眉眼冷漠的小郎君是她见过的人里,最为出众的那一个。
前两日她来接小姐时,这位小郎君不在,想来他就是小姐嘴里的那位霍公子了。
何嬷嬷略一思忖,笑着道:“霍公子,我是侯夫人身边伺候的何嬷嬷,今天特地遵小姐之命过来,给苏掌柜送些谢礼,承蒙掌柜这些年来对我家小姐的照顾。”
“不必。”霍珏冷声拒绝。
他话音刚落,几步外的马车门忽然“咔嚓”一声被推了开来。
苏瑶坐在里头的软凳里,睨着霍珏,居高临下道:“霍珏,我给你们准备的谢礼够你们不吃不喝好几年了。你别不知好歹!”
霍珏只冷冷看了苏瑶一眼,半句话都懒得敷衍,转身进屋。
苏瑶见他依旧是一副不把她放进眼里的模样,气得怒目圆睁,从小到大,她最讨厌的就是霍珏这样一张嘴脸!
仿佛她是个多上不得台面的跳梁小丑似的。
她现在可是侯府千金,哪轮得上他瞧不起她!
一个精致古朴的木匣子从马车里飞快掷出,“啪”一声落在霍珏脚边。
霍珏脚步一顿。
“这里有银票珠宝若干,一并拿去吧,有了这些东西,你明年上京赶考的盘缠就不用愁了。”苏瑶盯着霍珏,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收下这些财物,我跟你还有苏掌柜便无半点关系了。以后你们可别跑到侯府来打秋风!”
苏瑶这话说得又冲又响亮,带着高高在上的倨傲。
何嬷嬷暗道不好。
到底不是夫人跟下养大的,鲁莽冲动而不自知,把她先前教的话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也不知道她这侯府大小姐的名声究竟还要不要了!
何嬷嬷正要开口打圆场,却见那少年忽然捡起地上的木匣子,紧接着眼前一花,那木匣子闪电似的擦过苏瑶的鬓发,撞入马车内壁,“哐”一声落入软凳。
“带上你的东西滚出桐安城,”霍珏的嗓音低沉冷漠,“别再出现在我们眼前。”
苏瑶面上挂不住。
药铺外头早就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看热闹的人,其中一人还是她打小就厌恶的姜黎。
便指着姜黎狠狠道:“看什么看,再看就把你眼珠子挖下来!”
姜黎原不想同她吵,可一想到方才她说的那些话,便忍不住道:“苏瑶,就算你是镇平侯府的大小姐,你也是苏老爹含辛茹苦养大的,如今苏老爹抱恙在床,你又何必把话说得那样伤人?”
姜黎这话一出,四周看热闹的人也忍不住出声附和。
“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亏得苏掌柜对她那么好,起早贪黑又当爹又当娘地养了她十四年!”
“呸!这镇平侯府就这样眼睁睁纵容苏瑶羞辱恩人,欺压百姓,估计家风也好不到哪里去。”
……
一时群情愤慨。
何嬷嬷老脸一红,自问自己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了,却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丢人现眼的。
马车像阵风似的驶离朱福大街,看热闹的人群也渐渐散去。
姜黎站在药铺门外,望着那扇紧紧关着的木门,目露担忧。
自从去年采药从山上摔下后,苏老爹的身体便一日比一日差。前两日侯府的人寻来时,苏瑶又说了那样一番戳心窝的话,把苏老爹气得差点没一命呜呼。
还有霍珏,被苏瑶当众弃之如敝履,再如何坚强,大抵是伤了心的。
-
侯府的马车一走,酒肆里又恢复往常的喧闹,甚至比往日还要热闹些,毕竟方才苏瑶给朱福大街的乡亲们演了那么精彩的一出戏,可添了不少谈资。
姜黎一进酒肆,便见自家娘亲站在柜台后,冷冰冰地瞅着自己。
她头皮一麻,忙笑弯了眉眼,殷勤讨好道:“娘,我来算账便好,您去歇一会。”
杨蕙娘“哼”了声,将手上的算盘摔到台面,睨着姜黎道:“你随我来!”
姜黎知她娘正在气头上,只好苦着一张脸,跟着杨蕙娘进了后屋。
朱福大街的店铺皆是前店后居的格局,姜黎家的酒肆也是如此。店面在前,隔着一道帘子,是后厨,后厨后面是天井,天井再往后便是杨蕙娘母子三人住的屋子了。
杨蕙娘一进花厅,便恨铁不成钢地戳了下姜黎的额头。
“我说没说过让你别去招惹苏瑶?你倒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她难堪!娘跟你说过的话你是不是都当耳边风了?!”
“哪是我招惹她啦,分明是她把气撒在我身上。”姜黎摸了下额头,委屈道:“泥人还有三分气性呢,况且我还不是泥人。”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你不过是因为苏瑶骂了霍珏,才故意给她难堪!”
知女莫若母。
姜黎倒也不否认,摸摸鼻子道:“我这不是路见不平,出声相助嘛。诶,娘,您别气,气坏身子了可不值当。”
姜黎上前给她娘拍胸口,杨蕙娘睇她一眼:“苏瑶打小便看你不顺眼,不是想着毁了你的脸,就是想着毁你名声。从前她不过是个普通人家的小姑娘,娘自然不惧她,但现在她是贵女,是动动嘴皮子就能让你万劫不复的官宦千金。你见着她,能有多远就躲多远。莫再像方才一样逞能!”
“娘,苏瑶今儿就要回盛京了。您别担心,桐安城离盛京十万八千里远呢,她就算想报复也报复不着我。”姜黎摇着杨蕙娘的手臂撒娇,大大的一双眼睛跟小鹿似的,湿漉漉的看得人心都软了。
杨蕙娘脸色总算好了些,可下一瞬她不知想到什么,眉心又拧起来:“还有一点你要记住,霍珏那孩子早晚会离开桐安城。我知道你喜欢他,可是阿黎,他不是你的良配,你切莫做那飞蛾扑火的傻事。”
姜黎:“……”
杨蕙娘同姜黎说完话便回了酒肆。
姜黎乖乖回了厢房,坐在软塌上做女红。她今年六月便要及笄了,可女红差得一塌糊涂。
杨蕙娘怕她日后会被婆家嫌弃,最近总爱将她拘在家里练针凿。
姜黎想着杨蕙娘说的话,神思飘忽,指尖瞬时便多了几个针眼儿。
她吮去手指头的血珠子,放下绣了一半的帕子,然后拎上一小笼她今晨做好的山药糕,从天井侧门偷偷溜了出去。
霍珏今日没去书院,这会定是留在了屋里照顾苏老爹。
姜黎绕到药铺的侧门,轻轻敲了下门,问道:“霍珏,你在吗?”
等了没一会,门便从里打开。
身量高大挺拔的少年站在门内,神色寡淡,漆色的眼眸里是常年化不开的冰冷。
“何事?”
姜黎抬起眼,目光落在霍珏白玉无瑕般的脸,心脏怦怦直跳。
她喜欢霍珏喜欢了好久了。
从前她碍于霍珏童养夫的身份,总是下意识离他远远的。
可如今苏瑶走了,她是不是……可以试着追求他了?


第2章
霍珏是十岁那年才来朱福大街的,苏老爹在山里救下他时,他满身是血,命悬一线。
得亏苏老爹是个大夫,花了三天三夜才从阎罗王手里抢回他的命。
那时霍珏的脸被粗枝碎石划出好多道细细长长的口子,瞧着分外可怖。
苏老爹平日里时常要出门采药、问诊,他走后,屋里便只有苏瑶在,可苏瑶嫌弃他丑,不肯照顾他。
于是照顾霍珏的任务便落在了姜黎身上。
霍珏昏迷了三个月。
这三个月里,姜黎眼睁睁看着他从一个“丑八怪”蜕变成一块世所罕见的无暇美玉。
九岁的小姜黎从此偷偷喜欢上了一个名唤霍珏的小郎君。
那时姜黎还想着等他醒来了,就去找他玩。
戏折子里都在唱:“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在阿黎看来,青梅竹马什么的,最容易日久生情了。
谁知霍珏醒来的第二日,苏瑶便叉着腰,幸灾乐祸地对姜黎道:“霍珏答应做我的童养夫了,你日后离他远一些!”
苏瑶这话无异于晴天霹雳。
姜黎平生第一回 喜欢一个人,就这样折戟沉沙、无疾而终。
-
春日的风犹带寒意,然而同霍珏的神色相比,这风已经暖得不能再暖了。
可霍珏这生人勿进的冷却丝毫冻不着姜黎,少女眉眼含笑,笑靥如花,嘴角的笑涡比身后的阳光还要耀眼。
“我娘做了枸杞山药糕,让我给苏老爹送一些过来。”
霍珏闻言侧过身,让姜黎进来,“苏伯刚醒。”
苏世青午膳后便歇下了,半刻钟前才醒过来,因此并不知道苏瑶来过。
姜黎猜霍珏定然不会同苏老爹说苏瑶的事,她便也不提,只说些在酒肆里听到的奇闻异事,逗得苏世青人都精神了些。
“阿黎,你跟阿令得空了就过来苏老爹这陪我说说话。瑶儿走了,这屋子一下子便冷清了不少。”苏世青年纪大了,又在鬼门关里走过一趟,就怕家里冷清没人气,偏生霍珏是个话少的。
姜黎自无不应,笑盈盈道:“好呀,苏老爹,以后我常来,您可别嫌我烦。”
从苏老爹房里出来,姜黎在天井找到霍珏。
少年正蹲在地上晒药材,脚边搁着一个竹篓,竹篓里全是半湿的药材。
姜黎在霍珏旁边蹲下,陪他一起把药材摆入竹簸箕里。
霍珏看了她一眼,没吭声。
姜黎小心地觑着霍珏。
从前他们往来不多,大多都是她娘差她过来给苏老爹送吃食的时候,才能见他一面。
这还是他们第一回 一起做事呢。
姜黎想到这,嘴角就忍不住弯了起来,一回生两回熟,她多来几回,霍珏很快便会与她熟络了吧。
察觉到姜黎灼灼的目光,霍珏手上的动作一顿,侧眸望了过去。
“药材长我脸上了?”
“啊,不……不是,”姜黎被逮了个正着,瞬间烧红了脸,支支吾吾道,“我就是想看看你有没有难过。”
“难过?”
“就……就是,今日苏瑶说的那些话你别放心上。”姜黎真想咬自己舌头一下,每次在霍珏面前,总是连话都说不利索,忒没出息了。
霍珏面无表情地“嗯”了声。
姜黎垂着眼睫,也不好意思再偷瞧他。
他的声音听着平静是平静,但姜黎想他毕竟是苏瑶的童养夫,今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苏瑶“抛弃”,心里肯定是不好受的。
“霍珏。”
“嗯。”
“你别伤心,苏瑶不要你,我要。” 姜黎紧紧捏着一块药材,刻意压低的声音里带着点紧张。
霍珏:“……”
姜黎见霍珏不说话,以为他是不喜自己。
于是咬了咬唇,忍痛又补了句:“除了我,打铁铺的徐二娘子,头面铺的张大娘子,花果铺的林姑娘,还有东阳书肆的刘姑娘,她们都很是欢喜你。张大娘子还说,若能得你做童养夫,他日她必给你筑个金屋。”
霍珏:“……”
“除了朱福大街这几位娘子,南院大街和西柳大街的——”姜黎软着声,掰着手指头又数起来,大有说个三天三日的架势。
“停。”霍珏站起身,冷冷淡淡地盯着姜黎看了好一会,薄唇轻启:“谁说我要做童养夫了?”
姜黎:“……可你之前一直是苏瑶的童养夫啊。”
姜黎不多时便被霍珏“请”出了苏家药铺。
少年站在明媚的春光里,看她的眼神比开阳湖的冰垛子还冷。
便见他修长的手指搭着门沿,“咔哒”一声,将姜黎那张委屈巴巴的脸关在了门外。
霍珏刚关上门,便听到苏世青的咳嗽声从屋内传来。他眉心微蹙,快步进了屋。
苏世青咳得满脸赤红,霍珏上前给他拍背,等他缓过来后,又扶他坐起,给他倒了杯热茶。
温热的茶水缓解了胸肺间的痛楚,苏世青拍了拍霍珏的手背,哑声道:“阿珏,我没事,你别担心。”
霍珏反握住苏世青瘦骨嶙峋的手掌,温声道:“山长已去信中州,再过一段时日便能寻到方神医。苏伯,您的病会好的。”
方神医医术出神入化,连太医院的御医都甘拜下风。
只是这人行踪不定,常年神龙见尾不见头,要找到他谈何容易。
苏世青心下一叹,他虽医术平平,却也知道自己离大限之日不远了。
年近花甲,他早已看淡了生死。但他不想霍珏忧心,这孩子看着难以亲近,实则是个知恩图报的。
“好,好,苏伯会撑着一口气等方神医来的。”苏世青豁然笑道:“再过数月你便要下场考试,你且专心备考。我的事你莫要操心,苏伯等着你中个举子进士回来。”
霍珏眸光微动,轻轻点了下头。
-
姜黎垂头丧脑地走出巷子,百思不得其解,霍珏知道有这么多人想要他当童养夫,怎么看起来一点儿也不高兴?
他心里莫不是还放不下苏瑶?
可苏瑶不要他了啊。
想到方才霍珏将她丢出门外时的冷漠,姜黎委屈地腹诽:霍珏也太不解风情了……
小娘子想得认真,也没注意身后缀了个尾巴。
“姜黎!”
姜黎被这声音吓了一跳,肩膀陡然一缩。
回头见是弟弟姜令,忍不住皱眉道:“没大没小,我是姐姐,你怎能直呼我的名字?小心回到书院,被先生罚抄书。”
姜令撇撇嘴:“你也就比我早出生一刻钟,咱俩走出去,你看谁会信你是我姐姐?”
姜令和姜黎是龙凤胎,姐弟两人一前一后出来,就差了一刻钟。
“早一刻钟也是姐姐。”姜黎鼓了鼓腮帮子,“以后再叫我名字,你看我应不应你。”
“行啦行啦,姐。”姜令懒得同她争,偏头看了看方才姜黎走出来的小巷,斜眼睨她:“你刚去哪了?今日霍珏哥没来书院,你是不是偷偷跑去见他了?”
姜黎脸蛋儿一下子红了个透:“才……才不是,我是去给苏老爹送山药糕。”
姜令打从娘胎便跟姜黎呆在一块,还能不知道她?一看她脸色就知道他说对了。
“姐,霍珏哥……秋天便要下场参加乡试了。按先生的说法,霍珏哥有状元之才,明年开春肯定会要到京城参加会试。他那样的人只要去了盛京,肯定就不会回来,你还是别把心思放在他身上。”
姜黎一时有些怔忡。
她不是不知道霍珏学问做得好,也不是不知道霍珏早晚有一日会离开桐安城。
可是不试试,她怕她日后会后悔。
她喜欢他喜欢了六年,她能有多少个六年能这样单纯又执着地去喜欢一个人?
毕竟,这世间就只得一个霍珏呀。
姜黎一路沉默着,姜令见她不说话,也舍不得继续说她。
夜里姜黎沐泽后,又想起姜令说的话。
霍珏明年若是要上京赶考,说不得连盘缠都没有。苏老爹自去年摔伤后,花了不少钱治病,家里早已一穷二白。
霍珏如今既要兼顾药铺,又要为秋天的乡试做准备,还要照顾生病的苏老爹,担子委实太重了些。
思及此,姜黎赶忙从床榻下来,把藏在床榻下的一个方匣子取了出来。
里头装着的是她这两年为自己攒的嫁妆,姜黎把碎银子全都取了出来,装进一个钱袋里。
她抱着钱袋,心想,希望明日霍珏别再把她丢出门了,怪丢人的。
-
翌日一早,姜黎吃过早膳便急急出了门。到了药铺一看,才知道霍珏今日去了书院。
姜黎只好回去酒肆,刚走到门口,便听到有人喊她:“阿黎。”
姜黎循声望去。
只见开得正荼蘼的杏树下,站着两位娇俏的少女,正笑意盈然地望着姜黎。
穿青色百褶裙的少女名唤刘嫣,是东阳书肆东家的大娘子,方才便是她在叫姜黎。
她旁边那位穿藕荷色百褶裙的是头面铺的二娘子张莺莺。
“你们怎地过来了?”姜黎问,头面铺和书肆在街头,与街尾隔着好几里路呢。
张莺莺往左右瞧了眼,待得姜黎走进了,才小声道:“我们是来给霍珏送东西的。”
姜黎这才注意到两人手里分别拿着东西。
张莺莺手里攥着一个精致的荷包,里头放着一块成色晶莹剔透的白玉佩,刘嫣手上的则是一个沉香木盒,一个墨香四溢的墨锭正静静躺在靛蓝色的绒布里。
怀揣着一袋碎银的姜黎:……是她俗了。
两人的东西都还在这,说明霍珏没收。
姜黎不由得问:“霍珏可是拒绝了你们送的东西?”
“是呢,他说无功不受禄,不肯收下我和嫣儿的东西。”张莺莺嘟起一张樱桃小嘴,不满道:“要我说,霍珏也太过迂腐了。”
“这不叫迂腐。”刘嫣柔声纠正张莺莺,“霍公子此乃守礼之举,是君子所为。”
“守什么礼呢!”张莺莺道:“咱们送的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何须守礼?分明是不解风情!”
大周民风开化,女子送礼物给心仪男子是常有之事。霍珏囊中羞涩,上好的玉佩和墨锭都不要,可不是不解风情吗?
刘嫣温婉一笑,倒也不跟张莺莺辩驳什么。
张莺莺的父亲是朱福大街最富裕的商户,她从小被被她爹娇惯着长大,今日在霍珏这碰了个软钉子,心里自是不痛快。
刘嫣看向沉默了许久的姜黎,笑着问:“阿黎,你方才是准备去找霍公子?”
“嗯,但我去的时候他已经走了。”
“你起得这样晚,当然见不着他了。”张莺莺笑着掐了下姜黎纤细的腰,“诶,阿黎,你也是去送东西的罢?送的什么?”
姜黎从腰封里抽出一个钱袋。
张莺莺看了眼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阿黎,你送银子也未免太俗了。霍珏是读书人,定然不会要你的钱袋的,得亏你方才没碰上他。若不然,脸要丢大了!”


第3章
姜黎愁眉苦脸地回了酒肆。
朱福大街里喜欢霍珏的小娘子可不少的,苏瑶一走,谁都想摘下这朵高岭之花。
唉,说是强敌环伺也不为过。
不说别的,就说姜黎的手帕交。
刘嫣生得清秀可人,又有个秀才爹,识文断字,知书达理。张莺莺娇俏活泼,家境殷实,又是独女,万贯家财日后都是留给她的。
和她们一比,姜黎也就这张脸能拿得出手。
犹豫了半天,姜黎还是决定将银子送去给霍珏。
虽说银子的的确确没有玉佩和墨锭那般高雅,但霍珏这会缺的正是银子。大不了就说是借他的,他现在正是囊中羞涩,只说是借,应当会收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