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五天没来,这印子还未下去,可想而知,他用了多大的力气……

思及此,那些沈甄从不敢细想的画面,皆一一呈现在了眼前。

沈甄红着脸,加快了动作,没多久便起了身子。

沈甄穿好了衣裳,缓步向外走去,听着外面的碎语,搭在门把上的手,不由一僵。

由于她沐浴向来仔细,墨月和棠月便下意识得以为她至少得半个时辰才会出来。

墨月道:“你说,日后咱们会随沈姑娘进府伺候吗?”

棠月道:“会吧,依我看,世子爷是不会叫沈姑娘一直住在这儿的。”

“能一直伺候沈姑娘倒是好了,性子这么好的主子,打着灯笼都难寻。”墨月叹了口气,“就是不知道,未来的世子夫人,能不能容得下她。”

二人思及世子爷对沈甄的态度,不由沉默了。

美成那样的姨娘,谁能容得下?

主母和姨娘之间的斗争,可谓是从未停下过,争郎君的疼爱,争子嗣的养育权,但以陆家的门庭,是绝不会让正妻受委屈的。

姨娘若是逾越了,长公主必然会出手的。

“姑娘可是有长安第一美人的称号,世子爷疼她,再是正常不过,其实不入府,也挺好的。”

墨月又叹气道:“做姨娘有做姨娘的难处,可在外面,也有在外面的难处。你想想啊,以后若是沈姑娘有子嗣,在外面是会被人唤做私生子的,天下没有能包住火的纸,若是长公主知晓了,怎么办?”

少顷,棠月看了看檐角上的灯笼,“不管你信不信,我倒是觉得,世子爷不会叫沈姑娘受委屈的。”

墨月道:“怎么说?”

“你没跟去扬州,当然不知道,我告诉你一个秘事,但你可不行说。”

“这院子就咱俩和一个房嬷嬷,我同谁说?再说了,世子爷的事,我敢说吗?”

棠月低声耳语了一番。

墨月惊呼道:“你是说,在逃亡戸城的时候,世子爷让把杨侍卫派到姑娘身边了?”

棠月点了点头,“杨侍卫的功夫你也是知道的,那是咱国公爷亲自选出来的,若是他在,兴许世子爷就不会挨那两剑了。”这其中的情分,不言而喻。

墨月小声道:“这些年,世子爷身边好像只有沈姑娘一个。”

棠月双手托腮,红着脸,声音不由自主放低道:“你记不记得,世子爷和沈姑娘刚有那事儿时,世子爷还来嘱咐我们,说姑娘年纪小,不得打趣。”

“怎会不记得?那个月,我的月钱都涨了!”

棠月摁住她,“你居然也涨了!快和我说说,你涨了多少……”

这样的一番话,足够门内的沈甄,脸色青了白,白了红,变换个几番了。

怪不得,她刚住进澄苑之时,墨月和棠月都不怎么和她说话,就连给她换个被褥,头也都埋的低低的……

原来是他嘱咐过。

夜色渐浓,沈甄回了榻上,她看着枕边的避孕的香囊怔怔出神。

瞬间想到了几个月前。

说实在的,那时的她,只要看见他的脸,就忍不住害怕。

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他身着官服,莫名其妙地冲进了百香阁,先是说她的香有问题,而后又不容分说地搜了她的身。

没两日的功夫,他又在月黑风高的风雪天,出现在了她面前,逮住了正要逃出长安的她。

那时的陆宴,在沈甄的眼里,就像是一位阴使,好似往那一站,就不会有好事发生。

她的把柄,被他攥了一手,很快,她便成了他的外室,他的规矩甚多,不许哭,不许挑食,不许反驳他,便是连那事,也都是他说什么时候停,便什么时候停……

偶尔一个不满意,开口便是刺耳的话。

也不知是从何时起,他似变了一个人,她也不再那般怕他。

沈甄双手捂面,搓了搓脸,劝自己赶紧停了不该有的心思,可再一转眼,她又看到了他今日派人送来的蜜饯子。

五天,五袋子。

他也不管她吃不吃得完。

也不知怎得,沈甄看着那蜜饯子,看着看着,眼眶就跟着红了。

有时候,她是真的希望,他别对自己这么好,真的别。

熄了灯,沈甄躺下,手攥着被角,忽然感觉一室都是他的气息。

那股,她无比熟悉的檀香味。

也不知,漆黑的深夜、缟素色的月光、燃烧殆尽的烛火、五天不见人的男人,哪个惹了小姑娘伤心。

竟让她趁四下无人之时,无声地哭了一场。

另一边,镇国公府,书房。

陆宴拇指抵着太阳穴,看着手里的卷宗,陷入沉思,倏然,他眉心一蹙,捂住了心口。

他掷了手上的狼毫,甩了甩酸痛的手腕,鼻间逸出一丝笑。

来,让他猜猜,今儿又是因何哭了?

第54章 动心

镇国公府,书房。

桌案上烛光摇曳,外面忽然传出了叩门声。

“进来。”陆宴道。

杨宗推开门,大步向前,递给了陆宴一摞信件,然后道:“主子,鲁大人辞官时理由,是染上了肺疾,这是暗桩在长安各个药肆调查的结果。”

陆宴拆开信件,垂眸默读,良久,抬眼道:“当初在鲁府的医治大夫,可还能找到?”

杨宗摇头,“去年十月回了老家徐州。”

这话一落,不好的预感瞬间涌上心头。

这世上不会有这么巧的事,云阳侯一倒,便一个接着一个地告老还乡?

只怕辞官,是为了保身。

半晌,陆宴喃喃自语道:“凭李棣之才,真能中进士吗?”

当他将这话脱口而出之时,其实就已经有了答案,他李棣若是有云阳侯半分本事,就不会把今年工部首要的几件事办个那般不堪入目的样子。

圣人没怪罪,想必是六皇子给他善了后。

李棣这个人,论心机、论城府、论手段皆是一等一的好手,可独独少了真才实学。

云阳侯的刚正不阿他早就有所耳闻,以至于他一开始并未怀疑过李棣的科考结果,毕竟中过进士,又做不出功绩的官吏也不是没有。

陆宴用食指敲了敲桌案,试着在脑海中勾勒出了事情的原貌。

云阳侯爱女心切,不惜利用和鲁思的关系“提拔”了李棣,随后云阳侯被抄家,鲁思见势不好便辞官,沈姌是被李棣威胁,才不敢去官府和离……

纵然陆宴再不愿这样想,可是眼下,只有这个结果,才能将能一切说通。

陆宴拆开了最后一封信,眉宇一蹙。

李棣居然在沈姌之前,还娶过妻?

他虽然想过,沈大姑娘在李府日子不会太好过,却没想到,李家竟然能做到这个份上。

就在这时,陆宴的心口越发疼了,不禁攥皱了手中的信。

杨宗关切道:“主子可是心疾犯了?用不用找个大夫来。”

陆宴抬手,“给我备马。”

大夫在哪,他清楚的很。

马车压过凹凸不平的路面,稍有颠簸,陆宴的心口便更疼了,额间也冒出了些许的汗珠子……

话说他这心疾是何时犯的呢?

算一算,可不就是从云阳侯府抄家那日开始的吗?

疼地厉害的时候站都站不住,轻则也是一直隐隐作痛。

他还曾找大夫,开过好几副止疼的药方,现在想想,倒是都白喝了。

陆宴冷笑一声。

合着她沈家女受的委屈,他都跟着一起受了。

——

澄苑。

沈甄这一哭,便停不下来,她蒙着被褥,呜咽了好久。

渐渐平息时,外面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叩、叩、叩。

沈甄肩膀一僵,小脸探出被褥。

这时候,敲门的人会是谁?

若是墨月和棠月,自会开口叫姑娘,若是那人,便会直接进来了。

沈甄坐起身子,用手背抹了抹眼泪,狐疑地盯着门口瞧。

又是一阵门门环撞击的金属声。

越来越急促。

月光明亮,沈甄看着门口身材颀长的身影,不禁有点发憷,门根本没有锁,若是来者不善,便是她躲进柜子里,也是无用。

三思片刻后,她立着嗓子道:“棠月!”可惜,某人在进门之时,便已挥退了棠月和墨月。

就在这时,外面的人用食指推开了门,发出“吱呀”一声,人却没进来。

沈甄吓得掀开被子,跳下地,拿起了一旁的花瓶。

眼下是三月末,地上还凉,陆宴一进屋,看见便是这样的一幕——她赤着脚,手中端着个偌大的青白瓷花瓶,整张脸有点惨白。

四目相视的一瞬,她手劲一松,花瓶坠地,“啪”地一声碎了一地。

陆宴眉头一皱,大步走上前,将她拦腰抱起。

他的手轻拍了一下她的臀部,沈甄两条小腿便盘在了他的腰间。

“下地不知道穿鞋吗?”陆宴沉声道。

“大人是故意的吧?嗯?”沈甄刚哭过,这哭腔还未褪去。

陆宴挺了挺背脊,直视着挂在自己身上的小人,薄唇微抿。

被他这样抱着,沈甄略有不安,蹬蹬腿要下地,却被这人直接放在了桌上。

桌上。

又是这个姿势……

沈甄咬着下唇,偏过头,十根像花瓣儿一样漂亮的脚趾立马蜷在了一起。

陆宴双手杵着桌案的边沿,躬下身,看着她细白纤长脖颈道:“转过来,我看看你。”

沈甄不应,陆宴便用手扳回了她的下颔。

他拿过桌上的烛台,点亮,随后举到了小姑娘的脸旁。

“哭了?”陆宴低声道。

四目相对,沈甄顺着烛火去看他的眼睛。

陆家三郎的容貌,真可谓是这世上女子最爱的样子,一本正经嘴角,透着一股不饶人的坏。

冷漠幽深的双眸,含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柔。

看着看着,沈甄的心漏了一拍。

这少女的心思啊,就像是星星之火,一点,便可燎原。

“你这么看着我做甚?”陆宴轻笑。

她的眼神溢满慌乱,就像生怕被人看透一般,望向别处。

陆宴环住了她的身子,柔柔地,吻住了她的眼底。

啧。

都哭肿了。

沈甄身子一僵,原本蜷在一起脚趾,又有了要分开的架势。

也不知为何,她今日闻着他身上这股檀香味,心里止不住泛酸,一酸,眼眶又红了。

陆宴的心口隐隐作痛。

这是要哭一夜?折腾他一夜?

陆宴直起身子,皱着眉,睥睨着她,语气冷硬,“沈甄,能耐了啊,大半夜,一个人都没有,就能哭成这样?”

被他这么一训,沈甄忽然感觉浑身舒畅,眼里都露出了点舒适的意思。

她举起两只小白手,拽着他的衣襟道:“大人,你再凶我两句吧,你凶我两句我便好了。”

话音甫落,男人的脸色骤变,眉毛似皱又似挑,眼神似惊又似怒。

过了好半晌,他才道:“当真?”

沈甄点头,“当真。”

陆宴晒然一笑,一双大掌捏住她的腰,去咬她的耳垂,“沈甄,你还有这个癖好么……”

男人的掌心越来越热,双手将她托起,抱回到了榻上。

他用力摁住了她纤指,十指相扣……

直至后半夜,沈甄实在听不得,便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谁要听你说这些!

——

翌日一早,陆宴醒来,怀里是睡得正安稳的沈甄。

他食指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昨夜那么一折腾,他到底是忘记问她为何哭了。

不问,他大致也能猜个七七八八。

无外乎是那几个人。

要么是想她阿爹阿娘了,要么是想她两个姐姐,再不然,就是想念扬州的沈泓了。

陆宴想到今日还有早朝,便先她一步起了身子,入了净室。

身边一空,沈甄也跟着睁开了眼睛,地上的花瓶碎片已经被收拾干净了。

少顷,陆宴信步走进来,淡淡道:“醒了?”

她坐起身子,看着风光霁月的他,蓦地回想起什么,懊悔地闭上了眼睛。

陆宴并不想给她反思的机会,伸手揉了下她的头,“过来替我更衣,今儿有早朝。”

一听早朝,沈甄哪还敢磨蹭。

她掀开被子下地,拿起一旁的官服,替他换上,扣腰封之时,她的手一顿,小声道:“大人背后的伤,还疼不疼了?”

陆宴鼻间逸出了一丝冷笑。

总算是想起他来了?

怎么,同是下雨天,云阳侯的旧伤能疼,他的新伤难道就不疼了?

陆宴面色不改,淡淡道:“你不提我倒是险些忘了。”

“忘了什么?”沈甄抬头看他。

“今日还没上药。”

沈甄一脸认真道:“现在上药,还来得及吗?”

“那你动作快些?”陆宴问道。

沈甄点点头,转身从抽屉里拿出药罐。

小心翼翼地掀开他的衣裳,定睛一看,不禁发出“嘶”地一声。

其实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是眼下到了长新肉的时候,瞧着倒是比前些日子更厉害些……

沈甄细白的食指伸进药罐,轻轻一剜,取出黄豆粒大小,轻柔地涂在了他伤口的表面。

陆宴穿好官服,转身欲走,沈甄鬼使神差地攥住了他的袖口。

陆宴脚步一顿,回头看她,“怎么了?”

沈甄心跳不止,拇指捏着食指,柔声道:“大人今日还回来吗?”

她明知道,她一个外室,不该问这样的话,不该问的……

陆宴整个人转回来,注视着她的眼睛,这还是,她头一回说出这样的话。

“你有事吗?”陆宴沉着嗓子道。

沈甄被他探究的目光刺的一慌,旋即,又若无其事道:“大人若是忙,记得把药带上。”说罢,便将手里的药罐塞到了他的手上。

陆宴低头看了看手上的药罐,又看了看她。

这药,白道年当着她的面,给了自己整整六罐,她这两罐,镇国公府两罐,杨宗那儿两罐。

他不缺药的,她应该记得。

男人摩挲着药罐边沿,意味深长道:“我早些回。”

……

第55章

早朝上,四周阒然无声。

徐公公递了一本折子上去,不足片刻的功夫,成元帝抬手将其摔到了地上。

“啪”地一声,让本就行着跪礼的刑部侍郎,不由用额头点了点地。

“你本就是刑部侍郎,却知法犯法,货赂公行,谋取私利。”成元帝一顿,继而阴着嗓子道:“谁给你的胆子!”

“陛下恕罪,臣罪该万死,罪无可恕,可臣那日只是喝多了,绝非是故意收了李家的钱!天地明鉴!”

哭喊之人,姓朱,名懋,原是从五品的比部郎中,掌管内外赋敛、经费、俸禄、勋赐及军资、器械等收入,这两年,没少给六皇子办事。

原刑部侍郎文塬因着养外室坏了风气,遭贬离京,六皇子便趁机将朱懋提拔至刑部侍郎位置上。

哪知朱懋此人并不像表面上这样憨厚老实,才上任没几天,便公然收贿,六皇子刚听到风声,还未出手,就被御史台逮了个正着。

“这事,魏王怎么想?”成元帝的眼神瞥向六皇子。

六皇子道:“朱懋贪污受贿,人赃并获,理应夺官抄家,并处以酷刑,剥皮充草,以儆效尤。”

一时间,周遭的温度,仿佛一瞬进入到了寒冬腊月,哪里还有半分春日的和煦,

成元帝“嗯”了一声,眼中看不出喜怒,转而又对着太子道:“太子。”

“儿臣在。”

“这桩案子,你亲审吧。”

话音甫落,众人不约而同地拿眼睛偷瞄着向来受宠的六殿下,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圣人方才明明问过了六皇子的意思,但转头却把这案子交给了太子来办,这无异于是在打六皇子的脸面。

不过成元帝的制衡之术向来走的都是渔翁得利的路线,动动嘴皮子,就能将朝堂搅成一锅浑水。

大晋的朝堂,眼下大半都已成了六皇子的囊中之物,谁能想到,就在众人皆以为六皇子早晚会是下一任储君时,圣人居然帮东宫请了位神医。

太子的势力虽然照六皇子比差了一些,但到底是正统,一旦坐稳东宫,拥护他的人也未必会少。

继续上朝。

大晋近来灾祸连连,去年城西渠坍塌,导致漕运受阻,白白流失了大量的真金白银。随即长平侯战死沙场,连败两场战事。

说句人人皆知的,大晋若是再同高句丽和梁国耗下去,国库也是撑到头了,不然成元帝也不会整日都在查贪污,显然,这也是缺钱了。

越听,成元帝的脸色便越沉。

就在这时,一名斥候,高举战报敲开了大殿的门。

成元帝看着他,估摸着前方穿了消息过来,忙道:“速速道来!”

众人望去,生怕又是和前几次一样的消息。

斥候跪地,含泪道:“启禀陛下,胜了!长平侯世子在嘉涑关将梁国和高句丽逼回了境内,还割下了武陵将军的头颅,眼下,正听令回京。”

说到后面,他的声音越发高亢激越。

斥候说完这话,众人脸色各异。

有人面露喜色,暗叹苏家这位世子真了不得,才不过几个月,就亲手替父报了仇。

以后定是国之栋梁。

有人面色凝重,比如六皇子,苏家与太子交情也是不浅……

眼下苏珩带着军功回来,对他可是丁点好处都没有。

也有人面色骤沉,就像陆宴,在听到苏珩、返京这两个词的瞬间……

他的右眼皮便莫名突突地跳了起来。

……

下朝后,陆宴和宣平侯世子随钰并肩从大明宫走出,刚行至马车旁,就听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陆大人。”

陆宴回头,定睛一看。

是李棣。

李棣上前一步道:“陆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随钰笑着拍了一下陆宴的肩膀,“内子昨日患了风寒之症,时砚,我先走了。”

陆宴点头,继而回过头道:“李大人找陆某,是有何事?”

“内子前些日子,可是去过京兆府了?”李棣试探道。

说实在的,沈姌说她去京兆府呈状和离,李棣到底是不信的,他总觉得,沈姌还有事瞒着他。

可是这样的试探,对陆宴真真是没用的。

陆宴反问道:“李夫人的事,李大人不是应该最清楚吗?”

一听这个语气,李棣的心不由跟着一沉。

沈姌,难不成真的去京兆府了?!

陆宴眉宇微蹙,道:“李大人还有事吗?”语气的不耐烦,大大缩短了李棣的思考时间。

李棣用食指揉了揉眉心,无奈地笑道:“前些日子,我与内子吵架,生了些误会,不想她竟闹到京兆府去了,实在是惹了笑话了。”

瞧瞧,李棣这样的语气,倒真像是对自家夫人极尽疼爱的郎君。

眉宇之间,半分虚假也看不出,

陆宴琢磨着李棣的话,心中了然了三分。

他的话看似在解释,其实依旧什么都没说,他还在试探。

这也说明,李棣根本不知道沈姌去京兆府做甚了。

陆宴的直觉告诉他,沈姌用了他当挡箭牌。

陆宴眸色微沉,顺着他的话道:“京兆府负责长安二十二个县的治安和政务,实在无暇处理这些‘误会’,日后,劳烦李夫人想好了再登衙门。”

听着这般不客气的话,李棣心里也是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