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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这么闹了片刻,渐渐的有什么不对劲起来。

  颜婧儿也感觉到了,不敢再动。

  她苦恼得很,为何他这么容易就起反应。

  顾景尘也闭着眼缓解,但缓了会儿还是没缓下来。

  “婧儿?”好一会,顾景尘问她:“还作画吗?”

  “嗯?”颜婧儿不解。

  “若是不画了,让我亲会儿。”

  “……”

  书房内也不知何时变旖旎起来的,午后的暖阳照在水墨雕花屏风上,在地毯上映出山水的影子。

  椅子上的两人缠绵在一起,气息交融。

  也不知过了多久,动静停了。

  是被迫停下来的。

  顾景尘揽着人忍得骨头都疼了,可这里是书房,即便想做点什么也不能够,因为随时都会有属官进来禀报事情。

  颜婧儿美目盈盈,香腮红润,被亲了一通后,气喘吁吁地软在他怀中。

  过得许久,顾景尘苦笑道:“婧儿,你快起身整理一番。”

  颜婧儿不解,要整理什么?

  但她随着顾景尘的视线缓缓下移,停在自己的衣襟处时,脸颊霎时红透。

  适才两人嬉闹,也不知何时蹭开了衣襟,露出了里头的……

  颜婧儿咬唇羞臊,赶紧从顾景尘怀里起身,而后背过身去整理。

  顾景尘浑身燥热,欲倒茶,发现壶里只剩茶渣,便喊外头小厮沏茶进来。

  小厮动作很快,进门时看见顾景尘坐在颜婧儿的小桌边闭目阖眼,恭恭敬敬地倒了杯茶给他。

  顾景尘刚接到手上,就蹙眉,催促道:“不要热茶,去换成凉的。”

  “诶?”

  小厮不解,心想大冬天的为何要喝凉茶,他狐疑地退出去。

  过会儿,才又端着凉茶进来。

  顾景尘就着凉茶猛灌,也就喝了五六杯吧,小厮应勤地问:“大人,茶水喝完了,可要小的再去添一壶过来?”

  结果这话也不知戳中了颜婧儿什么笑穴,她居然噗呲笑出声来。

  顾景尘:……

第75章

  顾景尘坐在颜婧儿的案桌前,仰头后靠,就这么闭着眼睛缓了许久,直到颜婧儿从里间洗漱出来都未见他挪动半分。

  她狐疑地走过去,下意识地瞥了眼他腹下衣袍。

  “……”

  怎么反而越来越……

  颜婧儿抿了抿唇,问道:“大人,可要再喝些凉茶?”

  顾景尘无奈苦笑。

  他明知自己难以把持,却偏要去惹她,最后折磨的还是自己。

  “不必,”他淡淡道:“过会就好。”

  若是单看他面色,倒是瞧不出什么,也只以为是累了歇息片刻。可那东西高高翘在那里,与他整个端方矜持的模样比起来,就略显滑稽。

  颜婧儿也不敢再招引,她走过去轻手轻脚收拾自己的东西,说道:“我看大人也不知要缓多久,不若先把大人的卷宗拿过来这边处理?”

  顾景尘气息均匀,说了句“无碍。”但仔细听能发现他均匀的气息下是努力的压制和隐忍。

  他说完,就这么面无羞色、从容淡定地起身,走去他的案桌前,然后,坐下。

  依旧顶着那么蓬伞,手上利落地开始处理庶务。

  “……”

  颜婧儿暗暗叹服,顾景尘这男人果真非常人。

  收拾完东西,颜婧儿也不敢再在书房里待下去,她回了洗秋院,正好遇到甄嬷嬷捧着嫁妆单子过来。

  “姑娘,截止目前都已准备妥当,姑娘再过目一遍。”她说。

  没办法,旁人家女子出嫁,嫁妆都是由父母准备,到了颜婧儿这里,就得她亲手操劳。

  嫁妆单子都是看过许多次了的,这会儿快速翻看一遍,大体就知道情况。

  很快,她合上单子,问道:“颐夏院的屋子都清理好了?”

  “早就清理好了,”甄嬷嬷道:“尤其是正屋,里头窗门和木柱在入秋前就已经漆了一遍,眼下正好将东西摆放进去。”

  颜婧儿点头。

  翻了年后的五月就是她们的婚期,离现在满打满算也不过半年时间,许多东西都要加紧筹备起来。

  “对了,”甄嬷嬷又道:“上回姑娘让定的拔步床也做好了,今早我已让人抬进了正屋,姑娘可要现在去看看。”

  颜婧儿滞了下,压下心底那点难为情,点头道:“好,我这就过去。”

  照理说这种事是夫家的人来准备新房,可如今顾景尘府上的一切庶务都是颜婧儿打理,于是,这事便也落在了她身上。

  自己为自己准备新房,怎么说呢,除了有那么点羞臊之外,感觉还挺新鲜。

  到了颐夏院,颜婧儿被里头闪花眼的东西吓了一跳,平日里只是在嫁妆单子上看,也没怎么瞧见实物,这会儿陡然瞧见这么多,有些惊讶。

  黄花梨海棠花雕花拔步床、酸枝琉璃压花屏风、紫檀木梳妆台、金丝楠如意美人榻、琴桌、八仙桌、书柜、黄花梨顶箱柜和立柜、楠木多宝格、书桌及各式几案等等,几乎都要将偌大的卧室摆满。

  甄嬷嬷见她模样错愕,好笑道:“姑娘可别看这些多,等会一一摆放好了,就觉得不多了。”

  说着,她招呼小厮们把家具摆整齐。

  颜婧儿倒不是惊讶东西多,而是觉得这些家具都是上等的好料。就拿那黄花梨的箱柜和立柜来说,上头的雕花极其精细,且花梨木色泽均匀,木板上都没找出个结疤,一看就知道用的整块好木料。

  这样的整块黄花梨木料本就极其难得,结果却被用来做柜子。而且听说是顾荀给顾景尘老早就备好了的,类似这样的家具还有许多,一直放在库里多年,总算是派上了用场。

  她不得不再次感叹,顾景尘果真旺财得很。

  今年的雪来的有点晚,进入腊月第一天,才开始下第一场雪。

  不过,这场雪下得颇大,才一夜过去,地面、屋檐都覆盖了厚厚的一层,整个百辉堂几乎笼罩在一片白色之中。

  年关将近,朝廷各部变得格外忙碌,往回属官们都是辰时点卯,可这会儿天才蒙蒙亮,就陆续见到属官们的身影。

  顾景尘刚从外头练剑回来,出了一身汗,身上衣衫也单薄,连呼吸都带着一阵热气。

  孟大人从照厅出来,正好碰见他,赶紧见礼:“丞相大人。”

  顾景尘转身,淡淡颔首:“孟大人今日颇早。”

  孟大人有点不好意思:“我得早些把手上的事处理完,好尽快下职回去陪内子逛街。”

  孟大人是个年轻属官,去年初刚娶了媳妇,夫妻俩如胶似漆感情好得很。

  顾景尘道:“不想孟大人居然有如此闲情。”

  “嗳,”孟大人羞赧道:“让大人见笑了,这些日子忙,也没怎么得空陪她,昨日听了她一通埋怨,下官恐怕再拖不得了。”

  虽是谦虚之词,但看得出来,孟大人很是乐在其中,新婚燕尔的那份欢喜溢于脸上。

  顾景尘莞尔,拍了拍他的肩,然后抬脚进书房。

  等洗漱结束后,在书桌前坐下来看了会儿卷宗,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便问小厮:“她这会在做什么?”

  小厮会意,赶紧回道:“大人,颜姑娘正在吃早饭,听说等会儿要出门。”

  “去哪?”

  “好像是去锦翠阁。”

  锦翠阁是京城最有名的首饰铺子,许多夫人小姐们都喜欢去那里,顾景尘也曾听闻过。

  他点头,思忖了下,说:“你去传话,就说我等会陪她一道去。”

  “诶?”

  小厮诧异一怔,随即赶紧去了。

  颜婧儿听到这话也有点惊讶,平日里顾景尘忙,鲜少陪她出门,即便偶有几次,也是去城外赏景散心。

  但像这般要陪她去锦翠阁这种女人们出入的地方,还是头一次。

  “大人今日不忙了?”她问。

  小厮答:“这会儿还在处理庶务,说是让姑娘等半个时辰。”

  “好。”颜婧儿点头。

  吃完早饭,她起身矜持地伸了个懒腰,站在窗前看婆子们扫雪。

  墙角的海棠树都被压弯了好几枝,花丛中,水仙从雪中挤出些骨朵来,红花白雪相映,倒是颇有点水墨丹青意境。

  今日逢初一休沐,不用去国子监读书。此前在锦翠阁定了些锦缎布匹,都是作为嫁妆添箱的,昨日锦翠阁的小厮过来说布匹到了,一同到的还有好些时兴的头面,请颜婧儿得空了去看看。

  她取了本棋谱坐着等了会儿,没多久,小厮过来禀报说顾景尘已在轿厅等着了,颜婧儿这才起身出门。

  两人乘坐轿子穿过东苑,再从东角门共乘马车去锦翠阁。

  马车上,颜婧儿看着顾景尘专注阅卷宗,忍了会儿,问道:“大人分明这么忙,为何要陪我去?”

  “难得陪你出门,且今日比较得闲。”

  颜婧儿狐疑地看他。

  顾景尘抬眼,莞尔道:“处理好手上这些便不忙了。”

  果然,马车到达锦翠阁门口时,顾景尘将将处理完庶务。

  今日天冷,还下了这么场大雪,却仍阻挡不住夫人小姐们的脚步。她们到锦翠阁时,门口就已经停了许多达官贵人的马车。

  颜婧儿此前来过锦翠阁几次,掌柜的认得她,见她进门迎着笑脸过来,但看见她身后的顾景尘就愣了下。

  倒不怪她如此神情,而是顾景尘从未出入这样的地方。掌柜的是个年纪约四十的妇人,平日里去过各样贵人的府邸,但就是没去过丞相府,难怪她认不出顾景尘。

  掌柜的周到地行了一礼,询问道:“这位是?”

  颜婧儿转头过来,其实也有点羞赧,在这样的场合不知该如何介绍顾景尘。迟疑片刻,便说道:“这是顾大人。”

  掌柜的心下暗惊,随即恭敬地笑了:“小人眼拙,竟不知是丞相大人。”

  她声音不大,但锦翠阁大堂安静,旁边还有些其他的夫人小姐们,听了这话纷纷转头看来。

  颜婧儿这会儿都有点后悔了。

  顾景尘这人太招摇,两人眼下还未成婚,今日出现在这,难免明日夫人们的茶宴上就有了话头聊。

  她抿了抿唇,对掌柜道:“我今日过来看定的那批锦缎。”

  “您放心,早已准备好了,”掌柜热情道:“颜姑娘请,顾大人这边请。”

  两人不知,等她们离开大堂时,夫人小姐们顿时窃窃私语起来。

  “适才那位便是顾丞相?”

  “他居然亲自陪未婚妻子来?”

  “听说颜姑娘近日在准备嫁妆,此前在这定了好些东西,估计是过来取的。”

  “啧啧,真是稀奇了,没想到素来清冷闻名的顾大人居然也有这般体贴的时候。”

  有个妇人笑道:“可不是,男人一旦成了亲,这性子就会变许多。”

  “照我说,那是百炼钢化成了绕指柔。”

  话落,夫人们各自打趣地笑了。

  颜婧儿在隔间里查验布匹,外头的热闹并不知道,她拿着单子一一跟掌柜的核对,而顾景尘坐在一旁慢条斯理喝茶。

  他像是头一回见着女人们的玩意儿,好奇得很,对着匣子里的珠钗首饰,这件拿出来看看,那件也拿出来瞧瞧。

  掌柜的瞅了眼,便对颜婧儿说道:“这些都是我们锦翠阁今年最时兴的款式,等会颜姑娘不妨挑一挑,看是否喜欢。”

  颜婧儿心思在布匹上,可有可无点头。

  那厢顾景尘却突然开口道:“我觉得都好。”

  ?

  颜婧儿转头。

  顾景尘勾唇道:“挺适合你。”

  “所以呢?”颜婧儿不解。

  “都要了吧。”他说,而后对掌柜道:“这匣子回头跟锦缎一起送到府上。”

  掌柜的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做了桩大买卖,还一时没反应过来,讶异了片刻后,大喜,赶紧道:“是是是,小的这就记下来。”

  颜婧儿见顾景尘怡然自得地坐在那,眸子里还含着细碎笑意,她暗暗剜了一眼,唾弃他败家子。

  当然,唇角也压不住地翘。

  不过如今是她当家打理中馈,该说的还是得说。于是出门后,上了马车,她便絮絮叨叨起来。

  “大人这般大手大脚花银钱,不知节省,金山银山也有花光的时候。”

  顾景尘沉默,只捏着她的手心把玩。

  颜婧儿近日看多了账册,对银钱数目格外敏感,想起那一匣子金光闪闪的头面,估计得支出去不少,她又忍不住肉疼了下,絮叨的声音也就没那么客气起来。

  “往后可莫要这样了,顾叔在外头打理生意也不容易,若光靠大人每年那点俸禄都不够你花销的。”

  “嗯。”

  顾景尘老老实实的,模样看起来颇有几分悔改之意。

第76章

  进入腊月后,就临近年关,不仅顾景尘忙,连颜婧儿这边也很忙。

  她除了要准备年节的事,还得处理府上庶务,还得分身国子监的学业。另外,还有一项极其重要的事,就是绣嫁衣。

  闺阁女子在出嫁前都会为自己准备嫁衣,当然,除了女红不精找人代劳的之外,大多都是自己完成的。

  颜婧儿女红从小得母亲真传,可即便再精巧,她也难以分身兼顾。甄嬷嬷体谅她,索性让她绣盖头,至于嫁衣便交给府上绣娘来做。

  这倒是把府上的绣娘们给乐坏了,攒了一身的好本事往回没得机会派上用场,这会儿真是铆足了劲儿。

  如今府里上上下下都忙碌着,还未过年,倒是先透出了些喜庆来。

  这期间,颜婧儿跟顾景尘也只是在吃饭的空档匆匆见面,且见面了也不得闲情谈风月,皆是讨论年关和婚嫁之事。

  对于婚嫁,颜婧儿从最开始的羞臊,到如今也很淡定自如了,坐在椅子上有条不紊地与顾景尘谈论,仿佛谈的不是自己的婚事而是他人的。

  “翻年后,我得搬出相府住一段时日。”她喝了口汤后,说道。

  顾景尘抬眼:“为何?”

  “习俗如此,成亲前我们是不许见面的。”

  这习俗已经多年,但随着大塑风气愈发开放,渐渐遵守的也不那么严谨。从以往男女定亲后大防,到如今只需成婚前的两三个月不见即可。

  颜婧儿也要守这习俗。

  再说了,届时出嫁她也不可能从相府出嫁,婚轿和嫁妆是要出门的,得绕街走一圈,洒些银钱糖果讨个吉利。

  翻年后她打算在外头租赁个宅子,一来守习俗,二来也方便出嫁。

  顾景尘默了下,问她:“何时离府?”

  “年后正月间事情多,”颜婧儿想了下,说道:“二月吧,二月初离府,我明日便让人去留意宅子,年前先赁下来,打理干净后,届时直接搬过去。”

  “无需另寻宅子,”顾景尘道:“奉阳街有处宽敞的宅院,是我最初来上京时住的,家具物什齐全,你搬去那就是。”

  “那是你的私宅?”颜婧儿问:“怎么就没听你说起过?”

  顾景尘勾唇:“婧儿就不允许我藏些私产吗?”

  颜婧儿剜他,玩笑道:“藏私产自是可以,只不过大人藏私宅做什么?莫不是还想金屋藏娇?”

  她这话倒是提醒了顾景尘,他煞有介事点头道:“也不是不可。”

  “嗯?”

  颜婧儿瞪眼,放下筷子饭也不吃了。

  顾景尘幽幽睇她,意有所指道:“是有那么个娇娇想藏起来。”

  颜婧儿在他温情的目光下,渐渐脸红,啐他:“我才不要你藏。”

  “嗯,那婧儿藏我也可。”

  “你是娇娇吗?”颜婧儿抬起秀气的下巴问。

  “为了婧儿,我勉强当一回娇娇。”顾景尘一本正经道。

  “……”

  “大人说这话是何意?”

  随即猜到什么,她蹙眉狐疑地看他:“莫不是大人想……”

  顾景尘没说话,当是默认。

  “那怎么行?”颜婧儿说:“分明说好了成亲前不能见面的,大人若是去了宅子,岂不是让人笑话?”

  “我偷偷去便是,无人知晓,谁笑话?”

  “……”

  竟不想,有生之年还能从顾景尘嘴巴里听到“偷偷”这两个字。

  颜婧儿心绪复杂了会,嘀咕道:“可这……这也不合规矩。”

  “规矩是做给外人看的,”顾景尘慢条斯理嚼饭:“难道婧儿真想这么长时间不见我?”

  颜婧儿坦荡:“时间很快的,而且我也挺忙,说不准一眨眼就过去了。”

  顾景尘眼皮微掀,含着那么点笑,气定神闲。

  事情,就这么被他单方面强势地定了下来。

  腊八前夕,颜婧儿收到褚琬的帖子,邀她去酒楼吃茶。

  褚琬经过几个月的努力争取,终于进了大理寺,成为从八品的女官,这也是开了大理寺招女官的先河。

  据褚琬说,此消息传出时,街坊邻居们都惊讶了好一阵子,连褚琬的父母也觉得不可思议。

  毕竟,大理寺那样的地方,哪怕只是个从八品也是个分量十足的肥缺。平常的官宦人家要想让子弟入大理寺,那也得费不少功夫的。

  “所以…”颜婧儿好奇:“你是如何做到的?”

  褚琬眉眼生辉,还未入职,身上就带了点女官气势,连说话都官腔得很。

  “此事乃大理寺机密,说不得,说不得。”

  “得了吧,”宋盈挠她:“你卖什么关子,快说!”

  褚琬笑出声来,喝了口热茶,才凑过来神神秘秘道:“我认得大理寺少卿贺大人。”

  “贺璋贺大人?”颜婧儿问。

  这个贺大人她也听说过,原因无他,只因此人在朝中常常与顾景尘齐名——同样是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且颇得皇帝信重。

  最主要的,也跟顾景尘一样,一表人才还未成家,甚至连定亲的姑娘都没有。

  这般人物,自然也是内宅夫人小姐们喜欢谈论的对象,以往颜婧儿去吃茶赴宴时,也时常听到这个名字。

  褚琬点头:“就是他,你认得?”

  “我不认得,”颜婧儿摇头:“但听说过,传闻贺大人铁面无私,你如何得他允许入大理寺的?”

  “嘿嘿…”褚琬笑道:“这就要从多年前说起了。”

  说起来,褚琬跟贺璋还有过那么段师徒情缘。彼时褚琬六岁时,贺璋也才是个刚进京赶考的毛头小子。

  那时候贺璋穷,举全家之财,也只赁的起京城偏僻的一个小宅子,也就在褚琬家隔壁。

  褚琬爹爹是个心善的,见少年勤奋刻苦,便想搭把手相助。正好他家中女儿要启蒙读书,便以每月五百文钱雇贺璋教学。

  银钱虽不多,但对于彼时已经捉襟见肘的贺璋来说,五百文也够一个月嚼口了。

  于是,贺璋便正式成了褚琬的第一个夫子。

  但这段师徒关系也堪堪维持了半年,半年后贺璋科考失败,然后离京游学去了。

  再后来他何时回京,又何时入仕的,褚琬不知。等再次见到贺璋时,已经是十年之后。

  彼时褚琬刚从国子监修道堂结业,正苦恼人生,在嫁人和做女官中间纠结不定。去姑母家散心时,正好遇到出门办案的贺璋,于是,就这么的,褚琬便“死皮赖脸”地缠上贺璋。

  听完,颜婧儿跟宋盈目瞪口呆。

  褚琬果真是褚琬,做事不拘一格。

  宋盈不客气揭穿:“说起来,你这是挟恩图报啊。”

  “挟恩图报又怎么了?”褚琬破罐子破摔:“我以前也帮过他不少的,如今轮到他帮我一点点…”

  她手指比了那么下,说道:“他是大理寺少卿,且大理寺正缺两个撰笔录之人,只需他稍微点头就可。”

  “再说了,我又不是不能胜任,也不是去吃白饭的。而且…”褚琬继续道:“我也很不容易啊,你们可不知道贺璋真是个古板又严厉之人,我这么个从八品官职,都磨了他快半年才答应。”

  她说话间,埋怨的口吻不自觉带着点娇气,这情态,倒像是通了情事的小儿女。

  颜婧儿和宋盈都是过来人,又岂会不知,两人对视了眼,皆是了然。

  与褚琬和宋盈辞别后,已是午时,颜婧儿准备去酒楼吃午饭,然后再去趟书肆。

  路过春平街时,遇堵,马车停下来。

  “姑娘,”车夫在外头禀报:“前头好些马车卸行李,估计得等会儿。”

  “好。”颜婧儿正阖眼打盹,想着事。

  那厢香蓉掀帘子瞧出去,咦了声,疑惑道:“怎么近日京城来了这么多赶考的公子。”

  颜婧儿睁开眼。

  香蓉继续道:“前日奴婢出门给姑娘买香膏,也瞧见了街上有好些外地来的公子呢,说是来赶考的。”

  外边的车夫听了,也感慨:“听说明年春闱是咱们大人主考,报考的人很多。有些人年都不在家中过就来上京了,上京这段时日,能租的宅子几乎都租完了,连客栈也住满了。”

  科举主考官在士林子弟眼中尤为重要,若是能考中,往后入仕也能说上一句“乃某某大人门生。”

  顾景尘是明年春闱主考官,且又是朝堂文臣之首,往些年落选的或没落选的都来了。也为的是往后入仕,也可说句“下官乃顾大人门生。”

  如此,官场中办事也能顺遂许多,这是众人心照不宣的事。

  颜婧儿等了会儿,约莫有两刻钟,前头的道路才通顺起来。但没曾想,到了酒楼,好巧不巧在大堂内遇到顾景尘。

  顾景尘是跟好友一道来的,他旁边还站着国子监祭酒苏云平和永嘉侯府的慕容祁。

  三人看架势也正是要上楼吃饭。

  顾景尘老远就看见颜婧儿进门,他动作停下来,走到颜婧儿面前询问:“来找我的?”

  颜婧儿也有些诧异,摇头道:“并未,我今日出门见好友,打算来这吃饭,然后再去趟书肆。”

  那厢苏云平热情问道:“颜姑娘也是来吃饭的?”

  颜婧儿对他和慕容祁福了福。

  “啊,真是巧了,”苏云平看向顾景尘:“既如此,不妨一道用饭?”

  顾景尘低声问颜婧儿:“想不想一道?”

  “会不会打扰你们?”

  “不会,我们今日只是简单叙旧。”

  随后,一行人便上楼入了雅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