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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顷,他接过颜婧儿递来的筷子,慢条斯理吃起来。

  颜婧儿就这么坐在一旁,沉默且安静地看他。

  “婧儿到底怎么了?”顾景尘问:“你似乎心情不虞。”

  “没什么,这几日没睡好。”

  顾景尘点头:“我知你担忧我,但你放心,我……”

  “顾景尘。”

  颜婧儿打断他,心口突然腾起一股愠怒,以至于语气略重。

  顾景尘微微愣怔。

  颜婧儿突然站起身:“我先回了,贺大人掩人耳目让我进来的,不能久待。”

  顾景尘目光落在她脸上,缄默片刻,轻柔道:“好,我送你。”

  气氛安静中带着点清冷,顾景尘在这里待了多日,头一回觉得有些寒凉。以至于他跟在身后,瞧她单薄的肩膀,忍不住想再抱她暖一暖身。

  “顾景尘,”走到门口,颜婧儿缓缓转头,迟疑了下,最终还是问出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婧儿?”

  “是不是?”

  “我…”顾景尘笑道:“你莫多想,回去乖乖等我。”

  他左顾而言他,颜婧儿眼里的光渐渐暗了下去。

  顾景尘瞧见,慌了下,抬手去勾她手指,却被她不着痕迹躲开。

  “你慢慢吃,我先回去了。”颜婧儿说。

  转身时,心口的那股愠怒像遇到冰雹天气,骤然闷声地落在地上,砸得她生疼。

  顾景尘站在那里,无措地目送她背影离开。

  过了会,墙角走出来一人,他穿着大理寺牢役的衣裳,打趣道:“顾大人恐怕有得头疼了。”

  “让殿下见笑了。”

  顾景尘无奈摇头,觉得这会眼皮跳得更厉害了些。

  半晌,兀自喃喃:“我好像走错了步棋。”

  回到奉阳街,颜婧儿下马车,站在门口望着天边。早上出门时,还是艳阳高照,才过这么一会儿,便已经乌云密布。

  “姑娘快进门,”稔冬说:“等会要下雨了。”

  颜婧儿恍惚地点头,走到院门口时,突然吩咐道:“收拾行李,把我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出来,包括银钱和路引。”

  稔冬不解:“姑娘要去哪?”

  “回泸县去,我想回家看看。”

  “姑娘,”稔冬着急:“姑娘不等大人了?”

  “不等了。”

  颜婧儿淡淡道。

第84章

  午后下了一阵急雨,雨后便又是烈阳。

  顾景尘的心绪也随着这天气阵阵变化,到最后,他竟是一个字都看不进眼。他起身徘徊了会,仔细回想颜婧儿离去时的神态,莫名的有些慌乱。

  “来人!”他突然停下来,吩咐道:“着人去奉阳街看看。”

  “是。”那人领命离去。

  顾景尘在床榻边坐下来,手指摩挲着上头的软衾,就这么一动不动地坐了许久,也不知是在思忖政事,还是在等待什么。

  过了许久,外头有脚步声传来,以为是下属回来,顾景尘抬眼,然而来人令他很快又收回视线。

  慕容祁是易容而来的,穿了身牢役的衣裳,若单看样貌是无论如何也认不出他来。当然,谁也没有想到,向来闲云野鹤不涉朝堂的人,居然此时会出现在大理寺的地牢中。

  他见顾景尘适才眼里划过一丝失望的神色,像发现什么稀奇事般,走进牢中就在条凳上坐下来,打趣他。

  “韶卿这副模样……”他偏头故作纠结地想了想,道:“像是在哪里见过。”

  顾景尘薄薄的眼皮半掀,面上又恢复了惯常的清冷之色。

  问道:“有何消息?”

  慕容祁勾唇:“正如你所料,他们上钩了,如此局中局,实在精妙。”

  “不过…”慕容祁担忧道:“接下来,他们可能会趁机对你不利。”

  “我早有所料。”

  “那你想如何做?”

  “一个字,等。”顾景尘道,随即又突然开口问:“你适才说我这副模样,我这副模样怎么了?”

  “没什么,就有点像……”

  慕容祁好笑道:“像京城酒肆里头为情所困的毛头小子。”

  顾景尘:“……”

  两人这厢才说完话,护卫便匆匆进来禀报:“大人,属下奉命去了奉阳街,不过…”

  “不过什么?”

  护卫忐忑道:“守门小厮说颜姑娘离开了。”

  “离开了?”顾景尘心头一跳,蹙眉问:“离开是何意?是出门逛街还是……”

  护卫低着头,咽了咽口水,艰难道:“是离开京城,去泸县了,颜姑娘走时还带着两车行李。”

  顾景尘蓦地一顿。

  等护卫下去,慕容祁不解地问:“你跟颜姑娘闹别扭了?还是说你因此事瞒着她,令她不高兴?”

  “子瑥,”少顷,顾景尘喊慕容祁表字,沉声道:“我要离开地牢一趟。”

  “这可使不得,”慕容祁劝他:“你若是离开,他们趁机以畏罪潜逃而将你定论,届时,一旦你走出这个牢门,他们可以以任何理由先斩后奏。”

  顾景尘抬头:“那我便用光明正大的法子离开。”

  “什么法子?”

  “火。”

  信国公府书房。

  “大理寺地牢突然失火,且火势旺盛,如今连京兆尹都派人过去救火了。”

  “大理寺地牢?哪一处?”

  “就是东边那处,听说是牢狱打盹,不小心将油灯打翻,现在到处浓烟滚滚。”

  闻言,幕僚们围坐在一处,面面相觑。

  “国公爷,您看此事会不会…是个机遇?”其中一位向上首而坐的信国公询问。

  信国公沉默坐在太师椅上,眉间敛着一股郁气,少顷,才开口道:“我总觉得事情太过顺利了。”

  “国公爷,地牢走水,人荒马乱,此时不妨派人趁乱进去,将人……”他抬手在脖颈处比划了下。

  “不可,若是人死在狱中,恐怕会坏事。”

  “还能坏到何处去?人都已经死了,难不成还能活过来说话?”

  “若是没死呢?”

  “没死,那就弄个假的。”其中一人道:“总之,这是天赐良机,顾丞相必须死在里头,届时只要诏告他的死讯,至于活着的那个,岂不是任由我们瓮中捉鳖。”

  “好主意,信国公以为如何?”

  信国公握紧扶手,看起来略有些激动,这个法子他六年前就用过,原本以为顾景尘比蔺知仲狡猾,断不会上当。却不想……果真是老天都要助他!

  “谁人在外头?”突然,有人对着门口大喝一声。

  另一人飞快起身走过去,剑才将将出鞘,就被外头的人抵了回来。

  段潇暮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

  “原来是世子爷。”那人收回剑,退后一步行礼。

  “你来做什么?”信国公没好气问。

  “你们先出去!”段潇暮扫了眼屋内的幕僚们。

  几人迟疑,见信国公没阻止,便很快行礼退出书房。

  信国公开口:“你刚才都听见了?”

  “都听见了。”

  “然后呢,你想去告发你老子?”

  “父亲,”段潇暮抬脚进门,站在几步开外问:“春闱那名举子之死是你做的?”

  “是。”

  “那名畏罪自杀的属官也是你做的?”

  “也是。”

  见他面上鄙夷,信国公不屑地冷笑:“你实在是妇人之仁,死一两个人罢了,只要是能换来我段家荣耀,就算死一千个也不足惜!”

  段潇暮心头阵阵失望,看自己的父亲头一回觉得很陌生。

  这已经不是那个小时候背他出门看烟火的父亲了,也不是那个裤腿打湿泥水还憨笑说没事的父亲了。

  从何时开始变的?

  或许是来上京之后,又或许是姑母入宫成了贵妃之后。

  良久,段潇暮缓缓道:“你以为你所作所为是为了段家族人吗?不,父亲,你只会害了段家。”

  “竖子胡言!”

  “父亲,”段潇暮脸色也冷下来:“你当年做的事以为能瞒天过海?”

  殊不知,顾景尘早就拿到了证据,两年前在青州客栈时,顾景尘与他谈话。彼时只问了他一个问题——你是愿救你父亲,还是愿救你段家族人。

  他清楚,顾景尘是在给他机会,让他看清真相做选择而已。这两年来,他亲自查案的过程中渐渐得知父亲做的事,也清楚段家即将大难临头。

  他今日来,只是想劝父亲收手。

  但此时看来,似乎没什么用。

  “罢了,”段潇暮淡笑了下:“你一人死,总好过全族人陪葬。”

  信国公沉脸:“你是何意?”

  段潇暮摆摆手,不发一言出了书房。

  颜婧儿带着稔冬和香蓉,以及几个护卫,一行人出了城没多久,就见官道上行来一队官兵。

  领头的骑在马上大喝:“大家快点,地牢火势凶猛,去晚了诸位人头不保。”

  颜婧儿坐在马车里倏地定住,仔细听外头声音,嘈杂喧闹,还有过路百姓们在低声讨论。

  “听说大理寺地牢走水了,他们是从营地过去救火的。”

  “你这话不对,远水哪里救得了近火?估计是地牢起了乱子,他们过去镇压。”

  “好端端的,怎么就走水了?”

  “这我哪得知,走吧走吧,地里的活儿还没干完呢。”

  大理寺地牢走水,那不就是……

  颜婧儿心慌起来,喊停马车,然后飞快钻出去,她站在车沿上朝城门口的地方张望。

  远处,果真见天边有黑烟蔓延。

  “姑娘,”稔冬问:“大人不会不会有事?”

  颜婧儿此时也不顾的其他了,看着那些浓烟,她感到一阵眩晕。

  “掉头回去!快!”

  马车进了城,径直往大理寺地牢赶,但才到半路,就被迫停了下来。

  颜婧儿问:“怎么了?”

  “姑娘,马车过不去,前头有官兵拦着,不让百姓过去。”

  颜婧儿拉开车门,然而这一瞧,那股眩晕又立即涌上头顶,她使劲闭了闭眼再睁开。

  街道对面,火舌卷着浓烟滚滚溢出,颜婧儿看得心慌耳鸣,脑子里嗡嗡的。原本该是害怕的场景,这一刻也不知为何,脚下生力,她跳下马车,挤过人群朝地牢那边奔跑。

  “姑娘?”香蓉怕她有闪失,赶紧追上来拉她:“姑娘莫去,火势这般大,姑娘去了能做什么?”

  香蓉说什么,颜婧儿没听清,那片火光映入眼眸,她脑子里又是一阵嗡嗡地响。

  她大声道:“我去找他!”

  “大人会没事的,姑娘,地牢里那么多人,肯定会救大人出来。”

  香蓉的话才落,就听得旁边百姓们谈论起来。

  “听说有人被烧死了。”

  “谁?”

  “是顾丞相,适才有人看见从地牢里抬了烧焦的尸体出来,脸是看不清了,但身上的东西据说是顾丞相贴身之物。”

  这话格外清晰地入耳,之前的那阵耳鸣也瞬间停下来,颜婧儿像掉进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只听得见自己心口如雷鼓般砰砰地跳。

  她不信!

  她不信他就这么死!

  她一点也不信!

  “姑娘你要做什么?”

  “姑娘那里不能去?”

  “姑娘快回来!”

  后头的丫鬟护卫们在喊着什么,她已经听不见了,她只知道,她要去救顾景尘。

  但她刚拼命地挤出人群,还未窜入火中,胳膊就被人拉住,随即有人将她拦腰抱起。

  一股清幽的松木香气袭来,她听见头顶的声音问:“婧儿要去哪?”

  颜婧儿眼眶模糊,努力眨了眨眼,才发现自己居然流了泪。

  等目光清明时,她停下挣扎,愣愣地望着来人。

  “婧儿傻了?”他问。

  下一刻,颜婧儿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扑向那人脖颈,对着他肩膀的位置狠狠地咬下去。

第85章

  颜婧儿对着他肩膀狠狠地咬下去。

  顾景尘顿时感到半边身子都是痉挛的,他却不敢动,努力忍着,拧起眉头低嘶出声。

  他模样难得有几分狼狈,一旁的慕容祁和大理寺少卿贺璋见了,纷纷不忍偏过脸去。

  贺璋对于这一幕面无表情,倒是慕容祁,肩膀抖来抖去,忍笑忍得辛苦。

  好一会儿,等那股酸麻的劲头过去,顾景尘将怀中之人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轻声问她:“婧儿消气了吗?”

  颜婧儿之前的那些恐惧担忧和委屈怒气,一股脑地发泄在牙齿间,咬完后,也渐渐冷静下来。

  她从他怀中退出些许,这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还被他横抱在身上,而周边都是围观人群。

  “……”

  颜婧儿强忍住脸颊臊意,慢吞吞地挣开他。

  却是不想跟他说话。

  恰在这时,不远处有一行人走过来,打前头的正是信国公,他看见顾景尘微微惊了下。

  随即问道:“顾大人为何在这里?”

  “信国公以为本官该在何处?”顾景尘放下颜婧儿,转身睨着来人。

  “这…”信国公脸色难看,说道:“那地牢中死的人……”

  顾景尘负手,不紧不慢地问:“此事本官正想问问信国公是何故。”

  一旁的贺璋上前行礼,道:“地牢走水前,下官奉命审问顾大人,此前下官一直跟顾大人在一起。至于牢中那人也不知是何人竟敢冒充朝廷命官,下官定会严查此事。”

  闻言,信国公看了看顾景尘,又看了看贺璋,压着怒气,几乎要捏碎手上的玉扳指。

  顾景尘并未理他,转身对颜婧儿说道:“婧儿先回去等我,嗯?”

  他身材高大,这会儿顷身低声细语地哄人:“婧儿乖,我很快就回来,届时与你解释。”

  颜婧儿也知此时他要处理政事,不是跟他理论的时候,便再也懒得看他,理了理衣裙,径直跟丫鬟护卫们离开了。

  顾景尘还保持着顷身的姿势,只觉一阵凉风袭过脸颊,他也不觉得尴尬,顿了片刻,缓缓站直。

  …

  颜婧儿重新回了奉阳街,婢女稔冬问马车上的东西可否要卸下来,颜婧儿说不必。

  稔冬欲言又止。

  今日的心情如海浪波涛起伏,令颜婧儿觉得精疲力尽,洗漱后不久,她便眼皮子一沉睡着了。

  还好,是虚惊一场。

  再醒来时,她是被外头的喧闹声吵醒的。

  奉阳街这边宅子不大,里里外外也就两进的宅院,外院有什么动静,内院基本都能听得清楚。

  颜婧儿迷迷糊糊醒来,问香蓉道:“外头怎么了?”

  “姑娘,是大人回来了,一同回来的还有大理寺的许多官兵,贺璋贺大人也在。”

  颜婧儿点头,顾景尘身上还未洗脱嫌疑,他要回来,大理寺的人自然得看着。

  那厢,顾景尘也得知颜婧儿睡醒,便从外院匆匆赶过来,但才走进院中,颜婧儿就命丫鬟把屋门关上。

  “……”

  顾景尘吃了个响亮的闭门羹。

  跟在身后的大理寺少卿贺璋依旧面无表情,当是看不见。他派人在院外站着,自己也侧过身站在院门口。

  而顾景尘,在屋门外徘徊了几步,平日里在朝堂上能言善辩、足智多谋的人,这会儿却有点局促无措起来。

  哄人他不在行,尤其是哄颜婧儿。

  思来想去,他站在门边,对着门缝说了句:“婧儿,我错了。”

  那厢,贺璋不着痕迹地瞥了眼,嘴角几不可闻地抽了下。

  “婧儿?”顾景尘眯着眼朝门缝看,但也没看到什么,他斟酌道:“我此趟回来不能久待,时间紧迫,婧儿让我进去说话可好?”

  里头没人应声。

  “外头这么多人都看着,婧儿就留些颜面给我吧。”他这句是压低声音说的。

  但里头依旧没动静。

  “婧儿…”顾景尘盯着铜制门环上的花纹定定地看了会,无奈道:“婧儿要我如何?你且说出来,但凡我能做到,必定让婧儿满意。”

  “你走吧,我这会不想见你!”

  颜婧儿坐在椅子上,想到他瞒着自己,害她这般辛苦担忧了多日,她就很生气。

  “那婧儿何时想见?你给个准话,届时我再来。”

  “……”

  “婧儿?”顾景尘催促。

  “你到底走不走?”颜婧儿觉得顾景尘这脸皮也实在厚,气得很。

  但她还是低估了顾景尘的脸皮。

  顾景尘在外头等了会儿,见她没像以前在青州时上当过来开门,便几步走到院外,从一个护卫身上抽了把刀过来。

  甄嬷嬷唬了一跳,惊呼:“大人要做什么?”

  顾景尘没理,绕过回廊,走到西边的窗户,对着窗口就是一劈。

  哐当一声,两扇小窗就落了地。

  甄嬷嬷:……

  贺璋:……

  屋子里的颜婧儿听见声音,才转过头,就见窗边石青色的衣袂一飘,顾景尘从窗外跳了进来。

  “……”

  颜婧儿起身欲躲,那厢顾景尘就飞快捉住她手腕。

  “婧儿,我的好婧儿你莫气了。”他从身后抱着人,好言好语地哄。

  站在一旁的香蓉都不敢看,她低着头,想了想,也飞快地开启门闩,然后跑出去了。

  如此一来,屋内就只剩下顾景尘和颜婧儿两人。

  颜婧儿被他从身后抱着,挣也挣不开:“顾景尘你放开我!”

  顾景尘没好不容易进来的,又怎么肯放?

  放不是不可能放的。

  便默不吭声任她捶任她打。

  颜婧儿打了一会儿,手又疼又累,“新仇旧恨”加起来,就不争气地红了眼眶。

  “你为何要瞒我?”

  “你不知道我一个人多担心吗?”

  “我担心得睡不着吃不下,整日都想着要如何给你洗脱罪名,心惊胆战生怕漏了什么线索。”

  “可你呢?好端端的在牢里闲情度日,你究竟将我当什么了?”

  顾景尘将人扳转过来,拿袖子去帮她揩泪。

  他其实早就后悔了,当时在牢里见她转身离去时,他就已经后悔了。这会儿见她哭,除了自责,更多的是心疼。

  “你当初在书房答应什么事都不许瞒我的,难道你忘了?”

  “婧儿…”顾景尘动了动喉咙,低声道:“没忘。”

  “那你为何还要瞒我?”颜婧儿眼泪忍不住漱漱下落:“适才在火中,我差点以为……”

  当时的情境,颜婧儿都不敢再去回忆,有那么一刻,她被巨大的恐慌笼罩着,全身凉得发抖,害怕自己又变成孤独一人,害怕自己空欢喜一场。

  她的眼泪像开了闸的洪水,怎么擦都擦不尽,顾景尘手忙脚乱地擦了会儿,索性直接将人抱进怀中,让她的脸贴着自己的胸膛。

  “婧儿,我错了。”他闭眼道。

  颜婧儿这一哭,竟是一发不可收拾,连日来担惊受怕都不曾掉过一滴眼泪,这会儿身心一放松,反倒是止都止不住。

  温热的泪水很快就打湿顾景尘胸前的衣裳,透过薄薄的布料,浸入他肌肤,也浸透他的心脏,酸酸涨涨的。

  外头,甄嬷嬷听着颜婧儿呜呜咽咽的哭声,也忍不住抹眼角。别说她们姑娘还这般年纪小,就是她自个儿,都一度觉得快撑不住了。

  她在外头听了会儿,确定里头没什么事,便轻手轻脚踱步离开。

  才走出院门口,迎面就风风火火跑来一人。

  “甄嬷嬷,颜婧儿可在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