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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夫人拿着手中的画,有些不舍地让丫鬟递给纪云汐:“这是问安先生的竹石图……”

  纪云汐却看都不看:“谢夫人,昨日安郎回来便与我说,你们家的竹石图是假的。他怕谢家主脸上无光,故而没好意思当场说。”

  她往椅背一靠,喝了口茶,看着一脸震惊以至于说不出话来的谢夫人,道:“夫人若是为谢斌一事来,怕是只能白跑一趟了。夫人可能听过纪家,但想来不知,开泰庄是我纪家的产业罢?”

  上京城的人,基本都知道。

  可在远离上京城,交通又不便利的凉州,怕是没什么人知晓。

  谢家人也不像是消息很灵通的样子。

  总之,在凉州这些地方,‘开泰庄’的招牌比‘纪家’好用多了。

  先是紫光檀,而后竹石图,最后则是开泰庄。

  谢夫人短短时间内,被打击了三回,内心震荡,愣愣看着纪云汐。

  纪云汐对宝福道:“送客。”

  而后起身,就欲转身离开。

  一丝后怕忽而席卷全身,谢夫人拿着画卷的手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

  她的宝贝儿子,这次怕是怕是,真的……

  画卷掉落在地面,谢夫人想起自己的宝贝儿子,怒火中烧,失去理智,冲上前就想去抓纪云汐:“你们既然不缺钱,那昨晚你们为何要收那五百两?!为何要装成那样子!!你们是故意的,你们就是想来害我谢家的!!”

  可谢夫人根本没有机会碰到纪云汐,直接被宝福伸手用力一推,推到了地上。

  谢家人向来体型肥硕,胖胖的谢夫人,在地上挣扎半天都起不来。

  宝福冷哼一声,当场就道:“来人!谢夫人妄想加害堂堂知州夫人,还不快压下去依律处置!”

  *

  原来是五百两啊。

  纪云汐就猜到吴惟安这人不可能不留后手。

  她回了房,仔细想了想昨日夜间从谢家回来后,他都在做什么。

  他似乎一直在理书。

  纪云汐走到他的书架前,伸手探了没多久,就摸出了藏在书架后的一个黄花梨木盒。

  木盒异常光滑,看起来像是时常被人把玩,而且有了些年日。

  表面用了七巧锁。

  纪云汐随手试了试,发现这七巧锁还是他特地改良过后的,有些难,她一时之间也解不出。

  越解不出,纪云汐就越想解。

  她拿着那个黄花梨木盒,坐在美人榻上,把自己关在房中关了一个下午,总算把七巧锁解了。

  盒子里头放着几张人皮,自然还有那一百两。

  她看了看,将一百两拿了出来,而后将那黄花梨木盒原模原样地放了回去。

  吴惟安在外忙了一天,晚膳后才回。

  他到卧房中时,纪云汐不在。

  吴惟安一边将外衣解下,一边走到衣架前,可在经过书架时,他脚步猛地一停。

  不对劲。

  非常不对劲。

  他当即毫不犹豫,抽走了一些书,拿出后边的黄花梨木盒。

  吴惟安以最快的速度打开,果然见到里头的一百两不翼而飞。

  他闭了闭眸,以非常缓慢地速度将黄花梨木盒阖上。

  而后他低头,鼻尖在七巧锁周围轻轻嗅了嗅。

  这香味——

  晚间,吴惟安早早就躺在了床上,闭着眼睛,似乎已经睡下了。

  纪云汐洗漱完后,看了他一眼,迈进了床里头。

  吴惟安忽而出声:“听说谢夫人来找过你。”

  纪云汐:“嗯。”

  吴惟安:“你是不是知道了?”

  纪云汐躺下,翻了个身,背朝着他,语气略微困倦:“知道什么?”

  吴惟安深深望着她的后背:“谢家其实给了我五百两。”

  纪云汐不动声色地嗯了一声:“谢夫人确实说了。”

  吴惟安顿了顿,语气听着稍许犹疑,有些不舍:“那一百两,我还要给你吗?”

  纪云汐阖上双眸,轻飘飘道:“不用,你留着罢。”

  吴惟安气笑了。

  他看着她的背影,伸出手一把将她扯了过来,而后压住她。

  纪云汐完全没反应过来,她下意识挣扎,脸上带着恼怒之色:“你做什么?”

  吴惟安单手扣住她两只手腕,一手按上她的心,喘着气咬牙:“三姑娘,你这颗心,比我还黑啊。”

第72章 我真的受伤了。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本还剑拔弩张的两个人,忽而都安静了下来。

  纪云汐不再挣扎。

  吴惟安也缓缓放松了力道。

  他垂眸,望着纪云汐的脸。

  她一向平静的脸上难得出现一丝愣怔和错愕。

  房内陷入寂静,一时之间,外头的喧闹声朦朦胧胧传来。

  似乎是纪明焱兴奋的谈论声,绘声绘色的说着他这日在凉州的所见所闻。

  这声音隔得很远,又很近。

  门外门内明明是同一处天地,可仿佛又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三月中旬的天,院外一颗树新发了芽,芽一点点破壳而出,在春日的夜晚,亭亭玉立地立在枝头,沐浴着今夜如水般温柔的月色。

  吴惟安轻轻眨了下眼,耳尖忽而红了起来。

  纪云汐脸上也微微闪现些红晕,她咬牙,恼怒之色一闪而过,就想踢人。

  可她那一脚还未踢出去,纪明焱的声音越来越近,不知何时已到了他们的卧房之外:“三妹,妹夫!你们睡了吗!!”

  床上两人刷得一下分开,纪云汐扯过被子一盖,吴惟安滚到床边,双腿轻巧一弹,改为坐在了床沿。

  纪明焱嘴上是这么问,可他推门的动作未停,直接破门而入,兴奋地拿着三串糖葫芦,道:“凉州的糖葫芦比上京城的大,还更甜!!”

  吴惟安保持礼貌得体的笑容:“是吗?”

  被窝中的纪云汐语气很冷:“六哥,敲门你不会?”

  纪明焱脚步一停,明显听出他三妹话中的怒意。

  他微微垫着脚,从吴惟安头顶往里看了看,就只看到他三妹的满头秀发。

  看起来,他三妹刚才应该睡着了,这下被他吵醒,才这般生气。

  纪明焱委屈:“你们也没锁门啊。”

  纪云汐扫了吴惟安一眼。

  吴惟安背对着她,可后背如同有眼睛一般,他小声飞快补上一句:“你最后进来的。”

  纪云汐:“你给我闭嘴。”

  吴惟安非常好说话,眼观鼻鼻观心地把嘴闭上了。

  纪明焱眼含同情地看了妹夫一眼,一跳三步地走过去,给吴惟安递了一串糖葫芦,然后一脚屈膝上了床,伸长手臂把糖葫芦递到最里头:“给,三妹,你的!”

  他买了好多,家里每个人都有。

  包括府里那些丫鬟小厮。

  纪云汐道:“我漱口了。”

  纪明焱一边舔了舔他自己那串糖葫芦,另外一串依旧在纪云汐面前放着:“吃完再漱一回嘛。”

  纪云汐最讨厌刷牙后吃东西再刷一回,她嫌麻烦:“不要。”

  纪明焱是个不到黄河心不死的人:“三妹,这是六哥特地买回来的欸,大家都有,大家都吃了。那宅长老都被我喊出来,拿走一串了欸。你拿着嘛你快拿着呀!”

  吴惟安坐在床脚,给纪明焱让出了位置,一边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可眼看纪明焱都快把糖葫芦戳上纪云汐的头发了,他眼皮微微一跳,忽而伸手抓住纪明焱的手臂,阻止对方往前:“给我罢。”

  纪明焱眨巴眨巴眼睛:“啊?”

  吴惟安:“给我罢,一会儿我给她。她现在——”他垂眸,轻声道,“心情貌似不太好。”

  纪明焱表示明白,将糖葫芦给了吴惟安,拍了拍妹夫的肩膀,便又开开心心出了房门。

  吴惟安咬着他的冰糖葫芦,看着纪云汐的,柔声问道:“你真不吃?”

  纪云汐根本就没回他。

  他轻叹了口气:“那我吃了?”

  纪云汐依旧不回。

  吴惟安:“我可真不是故意的。谁让你偷拿我钱。”

  纪云汐睁开眼睛,语气危险:“你说什么?”

  吴惟安:“没什么。”

  他懒懒靠在床边,一脚在床下,一脚屈膝于床榻之间。

  他微咬着糖葫芦,眼中闪过一丝轻笑:“我原以为你不在意。”

  毕竟都能在他面前出浴不是。

  纪云汐微微沉默了一会儿,阖上双眸:“我确实不在意。”

  吴惟安失笑:“你这性子啊……”

  无形感知到从纪云汐身上释放出的警告之意,他没再往下说。

  这夜,吴惟安在床边心满意足咬完了两串糖葫芦,洗漱回来时,纪云汐已经睡着了。

  他将她睡乱的一头黑发拢到一块,在她身侧躺下。

  女子幽香萦绕在床笫之间,指尖还停留着滑腻的触感。

  他闭上双眸,开始运转内功心法,直到心绪恢复平静无波,才沉沉睡去。

  而在谢家,谢家夫妻俩却无一人入眠。

  谢家是靠倒卖发家的。

  谢家祖上瞅准了西域和大瑜两地差异,特地联合武林门派,行走大瑜与西域之间,将西域等极富地域特色的瓶器毛毯,以及香料等运到大瑜,再将大瑜上好的茶叶、绸缎等运至西域。

  谢家是最早开始这么做的,故而打下了非常好的基础,西域和大瑜两头的人,都认谢家。

  而谢家家中,也养着不少武林高手,其中大多都是北山剑派的弟子。

  十二名北山剑派的弟子站在院子中。

  谢家家主站在众人面前,痛心疾首道:“明日午时便是我儿的……”他顿了顿,眼中闪着狠厉之色,“到时就劳烦各位了,只要在那吴惟安!”提到名字,谢家家主咬牙切齿,几乎要把吴惟安给咬碎,“到刑场之时,将他一剑刺伤,刑场必定大乱,而且他也无法主持之后的行刑之事,我儿便可暂时逃过一劫。你们其他人务必趁乱劫走我儿。”

  谢家家主继续道:“我查过了,此次吴惟安和纪云汐带来凉州的人不多,纪云汐就不用多说,只带了几个丫鬟,根本手无寸铁之力。而吴惟安,他带了一个上了年纪的厨娘,一位年迈的老管事,还有个脑子似乎有些问题的扫地小厮。他们根本不可能是你们的对手,而那些衙门的捕快侍卫,你们先头都打过交道,更是知道他们也就三脚猫的功夫。此事定然能成,事成之后,我必定不会亏待你们,也不会亏待北山剑派。长老那里,我更是会请夫人和他说一声,提拔提拔你们的剑法。”

  听到谢家家主最后一句话,北山剑派的十二名弟子眼睛悉数一亮。

  他们虽然没谢家有钱,但手中也不缺银两,他们真正缺的是,内门长老的指导。

  这可是花钱都买不到的。

  一旁谢夫人补充道:“还有那纪云汐,若是她明日也去刑场,你们务必给我刮花她的脸!!”

  谢夫人咬牙。

  这两个人从上京城来,老爷说不能杀。

  既是如此,那刮花纪云汐的脸,总是可以的。

  她倒要看看,这人的脸被刮花后,后半辈子要怎么活!

  *

  第二日,是个晴天。

  三月暖阳泛着春日的慵懒,院中枝丫跟着春风微微拂动。

  凉州城里,暗潮汹涌。

  可府衙后院,却一派轻松。

  凉州虽没有上京城那般繁华,但不在天子脚下,很多事情便无须顾忌太多。

  吴惟安和纪云汐两个主子更是不太管下人,故而下人们最近日子都过得很是轻松惬意。

  午膳之后,吴惟安准备出门前往刑场。

  一旁,纪云汐也在吩咐宝福备马车。

  吴惟安远远听见几个字,特意走过去问:“你也要出门?”

  纪云汐淡淡回道:“嗯。”

  吴惟安接着问:“去哪?何事?”

  纪云汐看他一眼:“去看看布庄的选址,就在刑场边上。”

  吴惟安一笑:“那正好,不妨一道?赶得巧的话,你还能看一出大戏。”

  纪云汐望着他未达眼底的笑意,微微思考了一瞬,心里有了猜测,没有拒绝:“好。”

  纪明焱耳尖地凑过来,硬生生挤开纪云汐和吴惟安,挤在他们中间,手环上两人的肩:“你们要看什么戏?!带上我啊,带上我!”

  纪云汐:“……”

  吴惟安:“……”

  说是让纪云汐和吴惟安带上他,可纪明焱根本也不等两人答应,就默认他们答应了:“你们等等我,我换身衣服拿点东西就来,很快!”

  说完,他猛地冲回房。

  吴惟安看着纪明焱的背影,问道:“你们就不担心他日后如何吗?”

  纪云汐轻叹了口气:“为何要担心?”六哥总能把日子过得很开心,他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的。更应该担心的,难道不是六哥的亲朋好友吗?比如此刻的她和他。

  吴惟安:“也是。”

  纪明焱迅速换了身大红色的衣裳,就又冲了出来。

  在这方面上,他是有着惨痛教训的。

  以前,纪家兄弟姐妹还都是萝卜头的时候。作为最喜欢凑热闹的小萝卜头纪明焱,总是爱跟着大哥二哥他们出去。

  可是纪明焱实在太闹了些,大哥二哥没少为了甩掉他,趁着他回房换衣服,立刻溜出老远。

  吴惟安上上下下打量着他:“去可以,但六哥,你身上不能带任何毒。”

  在身上藏满了各种毒粉毒虫的纪明焱:“为什么啊?”

  吴惟安脸上一派清和正气:“这是规矩,刑场这些东西向来不能带。”

  纪云汐闻言,扫了吴惟安一眼……

  吴惟安朝她轻轻眨了眨眼睛。

  “是吗?”纪明焱很信任吴惟安,虽然觉得这条规矩有些奇怪,但也没怀疑,把毒粉毒虫交给了毒娘子保管后,屁颠屁颠跟着纪云汐和吴惟安看戏去了。

  在行刑之前,谢斌被判游街示众。

  囚笼比寻常的要小很多,硕大的谢斌关在里头,肉都被挤出来,别说转身,连动一下都显得异常困难。

  凉州百姓望着这一幕,都有些不敢置信。

  这谢斌,谢家的大少爷,今日午后就真的要砍头了?

  此刻,这谢斌真的被关在小小的囚笼之中,堵上了嘴巴?

  可明明昨日之前,这谢斌还在凉州城里作威作福,家家容貌姣好的小娘子根本就不敢出门,能避则避。

  毕竟半月之前,叶家小娘子的惨状还历历在目。

  可现下,谢斌真的被关起来游街示众了。

  这在以前,可从未发生过啊!

  凉州百姓一时之间都不敢相信,可还是本能跟着囚车。

  但他们也不敢朝谢斌扔烂菜叶,毕竟事后若是被谢家报复呢?

  大家下意识跟着,彼此间交头接耳,很是小声。

  “这刚刚上任的知州大人,还真的敢啊?”

  “是啊,听说知州大人刚来那天,晚上就去参加了谢家的满月酒,我原以为,这位大人,也和先头那位一样的。”

  “到底是上京城过来的,就是不一样啊。”

  “你们可别高兴的太早,我可听说了,这位知州大人收了谢家五百两!”百姓中一人伸出了五根指头,“可事后说是不满这个数,才把这大少爷抓起来的,就是想多拿点!”

  “这可是真的?你从何得知?”

  “昨日那大少爷被抓,谢家主在家中发了大火,把知州大人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说他拿钱不办事!”

  “这反正万事都别说太早,我们且看看。”

  若是谢斌今日真能掉脑袋,那对凉州来说,可是件大幸事。

  若是不能,那也行罢,反正也和之前一样,没差。

  纪云汐一行人的车驾,刚好和谢斌游街的人马遇上。

  纪明焱拉开车帘,半个身子都钻了出去,朝那谢斌打量了几眼。

  而后,看到囚车旁边跟着的那道瘦高的少年时,纪明焱眼睛一亮:“那不是雪竹吗?我就说今日一早,怎么不见雪竹身影。”

  他为了找雪竹,还特意在地上扔了不少纸团子,可也没把雪竹引出来。

  原来,这雪竹居然守囚车去了!

  纪云汐闻言,抬头从纪明焱的头旁往外看去。

  果不其然,雪竹像拎扫帚一般拎着府衙捕快人手一把的剑,跟在囚车旁边。

  谢斌挣扎不停,将囚车震得马儿都有些躁动不安之时,他拧眉,拿了根绣花针就往里戳,直到把谢斌戳得安静下来,不敢再有动静,他才把绣花针收起来。

  吴惟安坐在纪云汐旁边喝茶,闻言道:“嗯,府衙的捕快不太行,我打算让雪竹帮着带一带。”

  纪明焱抬起手来:“我也可以帮忙带啊!”

  他不止用毒好,轻功也不错的。

  毕竟只有轻功够快,毒才洒得更准。

  吴惟安淡淡一笑:“六哥还是好好歇着罢。”

  他望向车外,眼里却仿佛看到了另外一片天地:“过不了多久,我们就要去幽山了。”

  纪明焱:“要去取那火翎鸟尾花了?”

  他原还以为,妹夫刚到凉州,至少还得等个个把月呢。

  吴惟安:“是。”

  *

  刑场唯一的闹市,街两边有不少摊贩。

  纪云汐的马车在一旁停下,纪明焱先跳了下去,而后伸手,先把妹夫扶下马车,再把三妹扶下马车。

  那边,谢斌游街示众的囚车也到了,正缓缓驶入刑场之中的一角,停在那里。

  刑场诸事俱备,砍头用的闸刀,负责砍头的大汉,将百姓围在外头的捕快们,还有吴惟安坐的案桌。

  只等吴惟安到后,在午时三刻下‘斩’的命令。

  文照磨和邢司狱都在,他们身上伤还没好,想坐也不敢坐,就扶着腰站着。

  一边探头张望,看见囚车旁的雪竹时,身子忍不住一颤,再看到从马车下来的吴惟安时,忙露出恭敬谄媚的笑来。

  他们昨夜想明白了,而且他们一向能屈能伸。

  这新上任的知州大人一看就是狠角色,在凉州这种地方当不了几年,应就会高升回上京城了。

  他们只要踏踏实实在知州大人手底下熬个几年,把知州大人一家当祖宗供着,等下一任知州大人上任,不就好了?

  流水的知州,铁打的他们嘛。

  可惊变就在一瞬之间。

  路边的小摊贩忽而纷纷亮出剑来,直冲向刚下马车的吴惟安和纪云汐。

  文照磨和邢司狱两人相望一眼,第一反应不是试图喊捕快救人,还是往囚车那边看了看。

  雪竹依旧守在囚车旁边,半步都不曾挪动,看见有人冲向他家公子和夫人,他也无动于衷,而是看着不远处地面上的纸屑发呆。

  他很是手痒。

  可公子说了,他今日要守着囚车。

  那无论是公子死了,还是有再多纸屑,他都只守着囚车。

  雪竹握紧了手中的绣花针,想了想,戳了戳车里的谢斌。

  捂着嘴巴一路上被戳疼了以至于现下动都不敢动的谢斌:“?”

  谢斌小眼睛里泪光盈盈:“唔唔唔唔唔唔……”

  文照磨和邢司狱收回视线,默契地后退,退到了角落。

  这人都不管知州大人死活,那他们肯定更不会管啊。

  小命要紧,小命要紧。

  知州大人,就只能让他自己自求多福了。

  人冲过来之时,纪明焱如同老鹰一般,当前就把他三妹和妹夫护在了他身后,脸上怒道:“哪来的小虫子,也敢害我纪六爷的人,还不快给我受死!”

  一边说着,他一边就要掏出他的毒。

  可手刚伸进怀里,便发觉,他今日没带毒。

  纪明焱手里也没什么兵器,就欲转身,一手拎一个,用轻功把三妹和妹夫拎走先。

  可吴惟安似乎被吓到了,直接朝纪明焱倒去,把纪明焱给直接推倒在地。

  砰的一声响,纪云汐望见地上的两个人,挑了挑眉。

  她也没有伸手要去拉他们的意思,反而退后了一步。

  几名杀手已到了近前,晚香凝眉,就欲飞出去。

  可她的裙摆,不知何时被吴惟安给压住了。

  晚香皱眉,将剑从腰间抽出,一剑斩破被压的裙摆,提剑上去与人交锋。

  可到底晚了一步,其中一位杀手已冲到了近前。

  他的剑势不可挡,直朝着纪云汐的脸刺去。

  剑光如雪霜,在午后的暖阳下刺眼的让纪云汐下意识闭上了双眸。

  好不容易翻过身的吴惟安见此,脸色煞白,惊骇道:“夫人!!”

  说时迟那时快,吴惟安手在地上一撑,就爬了起来,毫不犹豫一把扑向纪云汐,将纪云汐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