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sa:【没有没有,我最近这个实习很忙,在外面出差呢,所以就没顾得上消息,抱歉抱歉!】

  Lisa:【我错了呜呜呜[大哭]】

  Lisa:【回去请你吃饭看电影好不好?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王可翰真的太好哄了,立马阴转多云转晴:【真的吗!】

  王可翰:【太好了!你终于愿意见我了!】

  成功安抚住这个狂躁的主,怀歆终于安下心来。

  此时司机正好停在飞机场出发站口,她带着行李下车。

  郁承放下手机,侧眸朝站在地面上的她看来。

  他眸光沉静,低缓道:“到家记得给我发个消息。有什么事情也可以随时联络我。”

  随时。

  他的用词字眼总是能讨人欢心,怀歆浅浅勾起笑容,朝他挥手:“那,承哥,我走啦。”

  “嗯,去吧。”

  怀歆想了想,又道:“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也可以随时跟我说。”

  郁承看着她,半晌轻轻颔首:“嗯。”

  她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径直汇入前方熙熙攘攘的人流中。身着淡紫色外套的背影逐渐变小,最后消失不见。

  良久,郁承收回目光,淡淡对司机说道:“麻烦掉头去火车站吧。”

  “好的,郁总。”

  还是这座时常阴雨绵绵的小城,郁承沿途踏过那条长长的巷子,皮鞋踩在青石板砖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十几二十年过去了,这里的一切早已物是人非,不复当年模样。

  当初的田间小径已经修成了柏油马路,郁承还记得许琮当年乘车来接他的时候,车子停在逼仄的土路边上,格格不入。

  郁承站在小河边,身后是侯素馨和郁卫东,身前是那辆看上去就价值不菲的豪华轿车,黑色的漆微泛着光,许琮摇下窗,朝他们看过来。她耳边缀着的钻石耳坠折射出晃动的阳光,极为刺眼。

  不知为何,女人脸上明明挂着温和的笑意,郁承却觉得她的神态极为高高在上。

  这个毫不犹豫抛弃过他的生母,对着他施舍般地招手:“小承,过来。”

  郁承身上穿着最便宜的棉麻衣,脸上手上是刚才替郁卫东搬货落下的灰尘。他连直视许琮都做不到,只觉得心下分外茫然。

  他对这个陌生的女人没有任何印象,只是前两日侯素馨欲言又止地告诉他——阿程,有件事妈妈想同你说,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她看起来为难极了,郁承揣测那应当是什么很难启齿的话,也许是家里又缺钱了,或者,铺子经营出现困难,最极端的情况也不过是不让他再去上学了。

  如果不能上学的话,他会很难过,但是他也明白爸爸妈妈已经尽力地为他着想,他们把自己可以提供的最好的东西都给了他,所以他没有怨言,只有感激。

  于是郁承握住侯素馨的手指,懂事地安慰她:“没关系,妈妈,我会听您的话的。”

  可是没想到他一说完,侯素馨就哭了。

  她倾身抱过来,滚烫的眼泪落在他的手上,哽咽道:“我的阿程啊……”

  这个怀抱很紧很紧,郁承的脸颊埋在她柔软的肩颈,听到她痛哭出声:“对不起,妈妈不能再继续陪着你了。”

  郁承呆怔,一瞬间双眼涩然,胸口也咚咚咚地跳起来。

  那一瞬间被亲人抛弃的绝望感再度席卷而来,强烈到要将他完全淹没。

  什么意思,他听不懂。

  耳边的字符已经连不成句,侯素馨断断续续地告诉他,他的亲生母亲找到了他们,要将他带走。

  侯素馨有很多次都设想过这样的情景——也许有一天,会有陌生人找上门来,告诉她说这是自己的孩子。

  所以她时常有种恐慌感,而且这种感觉随着郁承一天天长大更加明显,甚至有一次她做了类似的噩梦,直接在夜里惊醒,而后怎样都无法再次入睡。

  这些年账面转盈,他们便收了隔壁的一块地,将居住的空间辟出一块。

  郁卫东要拿这个做书房和麻将室,侯素馨不同意,她坚持要给郁承一间单独的卧室。

  “男孩子长大了,需要有自己的空间,老和我们挤在一起像什么样子?”

  做噩梦那天晚上,侯素馨翻来覆去,最后没忍住起身,蹑手蹑脚地走进郁承的卧室,倚在门边悄悄地看上他一眼。

  月光下郁承安睡的侧颜是她最大的慰藉。

  这是她的孩子,不是别人的。

  嗯,不是别人的,是她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宝贝。

  侯素馨想,如果有人要和她抢她的孩子,那大不了她就耍赖,不要脸面了,说是自己生的,他们又能拿她怎么办?

  她想了很多种方法,每一种都是怎样和那些假想敌对抗,捍卫她作为母亲的这个身份,把郁承留下来。

  可侯素馨唯独没有算到一点。

  那就是,郁承的原生家庭过于显赫,他们住的是香港的半山豪宅,他的父亲是港城鼎鼎有名的富商,与他们这小镇里简陋的一居三室天上地下。

  接到许琮的电话,侯素馨的反应很激烈,想都没想就说不行,而女人却在电话那头平静地说:“您不必回绝得这么快,再认真考虑一下,我们会给他最优渥的生活,让他接受最高等的教育,生活再也不必为吃饱穿暖所困扰……”

  她顿了下,竟带了些笑意,问,“试问这些您能够做到吗?”

  满腔说辞堵在喉咙里说不出,侯素馨知道郁承跟着自己受苦了。

  他本应该在漂亮的花园里玩耍,学习乐器、绘画、马术,会有温和耐心的私人教师每周登门为他授课,他会在父母的庇护下无忧无虑地长大,而不是囚于这一方偏僻寥落的,抬头连蓝天都看不完全的小巷。

  她犹疑了,许琮便接着循循善诱:“我将小承接走,但是你们今后还是可以随时见他,你们于他有养育之恩,我和我先生其实是非常感激的。我们也知道你们现在的情况,愿意给予一笔资助金,而且,如果你们今后有任何困难,也都可以向我们开口。”

  胸腔间什么情绪都没有了,只余心酸,侯素馨哽着喉音道:“那你当年,又为什么要抛弃阿程?”

  她只剩下这一点武器,就算是会戳人心窝也要问出口来。

  却不料电话那头的女人也哽咽了,听上去语气极伤心:“是我和他父亲当年得罪了人,被算计了,孩子一出生就被抱走……我找了他好多年,整个香港都翻遍了,哪、哪能想到对方会把他扔到内陆来……”

  阿程的档案信息不多,他是在孤儿院门口被人抛下的,已经过去太多年,侯素馨无法辨别真假,但作为一位母亲,许琮真情实感的哭诉刺破了她心上最后一层保护屏。

  对方不是有意抛弃阿程的。

  侯素馨心间苦涩——那她便再也没有拒绝的权利了。

  她不能这样自私地把郁承留在身边,他们能给他的实在太少了。

  侯素馨举着电话,正好看到茶几上一家三口的合家照,那是去年她和郁卫东结婚纪念日的时候拍的,郁承坐在中间,脸上挂着干净清朗的笑意。

  侯素馨闭上眼,艰难道:“你……再给我几天时间想想行不行?”

  许琮说:“好。”

  许琮笃定侯素馨会答应下来。果然没两天,就收到了她的电话。

  这个没什么文化的小城妇女连狭恩图报都不会,什么也不求,许琮说要给她一笔感谢费,侯素馨连问都不问,只是一再确认他们会同意自己和老伴再见郁承,许琮听了心里简直发笑。

  “好。”她答应了对方这样简单的要求。

  而此时此刻,她的儿子穿着那粗陋的衣裳,神情怔忡,灰头土脸的,许琮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下了车。

  她提高了声音喊她给他起的名字,让他到自己身边来。

  可清瘦的少年却仍一动不动地站在河边,喃喃低语:“可是,我姓郁啊。”

  她叫他潘承,可是他连潘承是谁都不知道。

  郁承回头看了看爸爸,他和自己一样,也是浑身上下灰扑扑,但是爸爸的神色更加狼狈一些。

  他又去看妈妈,侯素馨猛地别过头去,不给他对视的机会。

  郁承没有看到她眼中滑落的泪水。只是许琮等待了一会儿,朝他的方向走来。

  “小承。”她在他面前站定,嘴角扬起无懈可击的笑意,“我是你的母亲。”

  郁承瞳仁微凝,许琮看着他,忍住心里的不愿,伸出手握住他脏兮兮的手指,温柔地说:“跟妈妈回家去,好吗?”

  空气安静了一会儿,可郁承只是低着头,沉默着不说话。

  想必侯素馨已经将她的话尽数传达,这孩子不可能不知情,抗拒也在情理之中。

  郁承垂落的眼睫轻微地颤动,许琮看在眼里。她扫了不远处的两人一眼,抿起唇,压低声音说:“小承,妈妈找了你很久很久,你知不知道?”

  “……”

  “妈妈很想你,你不知道当时得到你的消息时我有多开心。”

  许琮顿了顿,语气失落下来:“可是妈妈也知道,这么多年了,你同我,肯定也生疏了……”她勉强又笑起来,低声问,“可不可以再给妈妈一个机会,让妈妈好好补偿你?”

  郁承的头埋得更低了,可还是不说话。

  许琮深吸了一口气,更加靠近他:“我知道你同养父母有感情……”

  话音未落,郁承蓦地抬眸,抿着唇直视她。

  许琮看懂了他的意思。

  “好,他们也是你的爸爸妈妈。”她顺着他,轻声叹道,“可……你也知道他们的情况,为了养你,他们承受了太多重担了。”

  本就不富裕,因为他的到来,他们的生活条件雪上加霜。郁承不是不知道。

  那天的日光格外的晒,落在侯素馨和郁卫东的身上,他回过头,几乎快要看不清了。

  但是他们就站在那里,没有朝他走来。

  郁承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

  他想告诉爸爸妈妈,他根本就不在意自己能过上怎样的生活,只要能和他们在一起,他就是天底下最快乐的孩子。

  但是他不能说。

  他不能自私啊。

  他们已经为他付出太多太多,他也已经拖累他们太久了。

  郁承想和他们告别,但是没走两步,便看到侯素馨拉着郁卫东转身走了。他怔怔地立在原地,半晌,满腔涩然地跟着许琮向车子走去。

  他的步伐拖得极慢,好像是依依不舍,又像是在尽自己微薄之力耗损时间。

  “阿程!”

  听到熟悉的呼唤,郁承脚步钉住,飞快地转身。

  ——他的笑脸都快扬起来了,却看见侯素馨满脸的泪水。她朝他飞奔而来,而后紧紧地抱住了他。

  一枚小小的银质戒指被塞进他的手里,那圈硬边硌得他掌心发疼。

  侯素馨泣不成声,一字一句地说:“你要永远记得。”

  “妈妈爱你。”

  郁承坐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手心里不断摩挲着那枚银戒。

  1991-06-20。

  那是侯素馨和郁卫东的婚戒,日期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而对他来说同样有着重要意义。

  这些年他一直将它带在身边。到美国的那段日子尤其是,他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这枚戒指作伴。

  病床上的侯素馨闭着眼沉睡,她鬓边的头发比上次见时更多添了些许灰白,神态也苍老许多。

  邱副院长先前说她认不出小刘了,后来过了一段时间好转,但是前几日又不记得了。即使已经用上一些抑制剂、拮抗剂等药物,病情仍持续反复,有加深恶化之势。

  郁承将戒指戴在自己的尾指上,掌心轻轻覆住老人发皱起褶的手背。

  视线从她的睡颜转向角落处的小茶几桌上,他的眸色深漆漆的,暗沉如外面天光。

  粉色,橘色,天蓝色,淡紫色……

  ——各色各样的围巾、手套和针织帽,这些柔软的织物,都是这几个月来侯素馨在床上养病时为他织的,快要在墙角堆出半捧小山。

  郁卫东坐在床的另外一边,低着头不说话。而郁承只是看着茶几那一处,安静得如同一座雕塑。

  他一动不动地握着侯素馨的手,直到老人在床上悠悠醒来。

  长时间的卧床让侯素馨觉得口干舌燥,还有些微胸闷的症状,她恹恹地坐起来,下意识接过旁边递来的一杯温水。

  视线上移,对上一张英挺俊朗的脸。

  侯素馨一时失语。

  郁承抬眸,在她眼中看见转瞬即逝的迷茫。

  那一瞬间,他的心脏猛然下沉,全身如坠寒窖。

  在他嘴唇翕动,勉力让自己挤出什么音节之前,侯素馨缓慢眨眨眼,不确定地唤:“……阿程?”

  “……”

  下坠之势骤止。

  郁承像一条沙岸上搁浅后重新被扔回海里的鱼,攥紧了手,低低地,急促地吐息着:“……妈。”

第44章 静处

  一旁的郁卫东阖了阖眼睑,没有说话。而侯素馨朝郁承展颜,神情颇有些孩子气:“你来看我了啊。”

  “嗯,我来了。”郁承凝视着她,喉音微哑,“您感觉怎么样?”

  “……挺、挺好的。”侯素馨察觉到自己语气里的心虚,干咳一声,“就是年纪大了,好像记忆力不太行了,做事有些力不从心……”

  见郁承仍一言不发地望着自己,她紧张地强调:“只是这样而已,没有别的了,你不要担心。”

  郁承喉结滚动,半晌轻扯了下嘴角:“嗯,我不担心,妈您好着呢。”

  “就是。”侯素馨又开心起来,絮絮叨叨地问他,“阿程,这次能回来呆多久?你传信告诉我说换新工作了,还适应吗?累不累?一切都还顺利吗?”

  “请了假,可以待到明天。”他一一回答,“适应。不累。很顺利。”

  “那就好,那就好……”她喃喃,又想起什么,抬头,“你已经在北京安顿下来了吧?”

  郁承抿住唇:“嗯。”

  他斟酌片刻,低哑着嗓子开口:“妈,跟我一起去北京,我找人照顾你,好不好?”

  话音没落,旁边插进郁卫东沉下来的声线:“她不会去的。”

  郁承抬眸与他对视。

  郁卫东平静地说:“小承,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是我和你妈都是特别恋旧的人。我们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没办法抛下一切离开。”

  顿了下,他话锋一转:“北京的医疗养护条件是要好上许多,但是你能保证这件事潘家不会插手吗?”

  “……”

  郁承搭在椅子扶手上的手臂微僵。

  郁卫东的话明晃晃地提醒着他,当年都发生了什么。侯素馨的腿落下陈疾,就是因为忘恩负义的潘家。

  所有的事情他都可以说是问心无愧,唯有这件事情是一直以来难以释怀的遗憾。

  侯素馨打量郁承的脸色,禁不住皱了眉。她眄郁卫东一眼:“阿程又不是故意的,你做什么老挂在嘴边!?”

  郁卫东别开视线,不再吭声。

  侯素馨连忙又转向郁承:“阿程,其实……”

  “妈,你跟我说实话。”郁承垂下眼睫,问,“你也想留在这里,对吗?”

  侯素馨稍愣,少顷轻轻点了点头:“嗯。”

  她有些不好意思:“妈妈太习惯这里的生活了。”

  “好。”郁承颔首,温柔地同她说,“那就留在这里。没有关系的。”

  他握住她的手心,说:“我会定期回来,也会找北京最好的医生过来看诊,你和爸安心在这。”

  转而看向郁卫东,问:“爸,这样可以吗?”

  “……”

  郁卫东睇着他,不声不响呼出一口气,接着蓦地站起身来,径直出去了。

  房门阖上,声音并不是很响。侯素馨叹口气,对郁承无奈道:“老头子其实早就没在生气了,只是心里别扭着呢,阿程,你别放在心上。”

  郁承的眸光一寸一寸从她的眼睛转向旁边五颜六色的围巾上,轻轻应了一声:“嗯。”

  房间里的空气半晌宁静下来,窗外是恬静柔和的夜色。

  不知过了多久,侯素馨道:“阿程。”

  “嗯?”

  “有遇到喜欢的姑娘吗?”

  “……”

  侯素馨观他神情,语气落下来一些:“没有啊?”

  “……”

  她不死心地追问:“那么多姑娘,就没有一个称心如意的?”

  郁承垂敛下眸,眼睫覆下一层浅薄的阴影。侯素馨有些闷闷不乐,转头看向墙角的小茶几。

  郁承察觉到她的动作,跟着抬头。在侯素馨再度开口之前,他说:“有。”

  “嗯?”侯素馨飞快看向他,眸光亮起来,“真的?”

  “嗯。”

  “是什么样的姑娘?快跟妈讲讲!”

  郁承凝视落在窗台上的皎洁月光,摩挲了下小指戴的尾戒,淡笑道:“就是个,还挺可爱的小姑娘。”

  顿了下,他问:“您想看照片吗?”

  侯素馨一愣,惊喜点头:“好啊好啊!”

  郁承拿出手机,垂着眼点进云存储的照片合集。

  每一趟旅行之后他都会从单反SD卡里拷贝到电脑上,整理筛选分类。

  他从上到下滑动,半晌,把手机屏幕转向侯素馨:“这个是她。”

  稻城一片白茫茫的风雪中,侯素馨的视线停驻。

  小姑娘脸颊白皙,眼眸明亮,朝着镜头弯起嘴角笑,糯米一样的甜。

  冰天雪地,她的身后是澄蓝剔透的牛奶湖,黑色的柔软发尾随着风飘扬在半空之中,像是一幅极其漂亮的画。

  怀歆是长得极好看的,讨长辈喜欢的那一种姑娘。侯素馨第一眼就觉得称意,反复端详许久,越看越高兴。

  她想让郁承找个时间把人带回来看看,却又担心给他太大压力,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郁承又陪她坐了一会儿,临走时替侯素馨压了压被褥,低声道:“您好好休息。”

  病房没有多余的床位,晚上郁承在附近的一个小宾馆住下。

  房间尚且干净舒适,窗外台子上放着一盆绿植,平添几分生机勃勃。

  他洗完澡出来,拉上窗帘,靠在床头看电脑。处理完工作上的事情,时间也才不过九点多。郁承按了按有些隐隐作疼的太阳穴,深深地闭上了眼。

  倏忽想到,这时候怀歆应该早就到家了才对。

  郁承点开微信,除了上飞机的那一条,她并没有给自己发任何其余的消息。

  他颦了下眉,给她发了一条:【回家了吗?】

  郁承等了半晌,聊天框仍旧没动静。他低敛着眼,思考着要不要给她打个电话。

  手指刚落在那串号码上方,机身便震动起来,紧接着QQ弹出一个界面。

  【您的好友Lisa邀请您进行语音通话。】

  夜色缱绻。行李箱摊开放在一旁,还没收拾。

  怀歆舒舒服服靠着自己房间里的小沙发,将纤细小腿交叠架在茶几上,等待那头接起她的语音通话。

  她刻意在微信上留了个缺口,而郁承现在给她发消息,肯定是事情已经忙完了。

  果然,没过一会儿,电话通了,传来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喂?”

  “喂。”怀歆翘起唇角,清脆出声,“请问是Alvin哥哥吗?”

  那头一声轻笑,问:“不然?”

  “喔。”她慢吞吞地应,“就是觉得,哥哥真的好长时间没联系我了,这不就确认一下。”

  说到底距离酒吧那晚也就几天,他们彼此默契,谁也没提当时那段无疾而终的对话,轻描淡写地揭过。

  郁承低笑:“最近出差,刚歇下来,正想给妹妹打电话的。”

  怀歆哦了声,一本正经地感叹:“哥哥的工作真的很忙啊。”

  “嗯,是有点。”

  郁承勾了下眼尾,低缓道:“如果能多听妹妹说几句,我会感觉好很多。”

  怀歆调整双腿交叠的姿势,嗔道:“哥哥又在哄我了。”

  “没有。”他笑,“真心的。”

  郁承语气温沉,话意半真半假,但好歹没有再像之前那样不给她留一丝罅隙,怀歆陷在柔软的绒被中,幽幽叹了口气:“很累吗?”

  那头稍顿一瞬,气息也沉下来,低嗯了一声。

  “那……要不要陪我一起听歌?”

  “……”

  陪她。

  她真的很明白怎么照顾别人的心情。

  郁承弯了下唇:“好。”

  怀歆点开音乐软件里“一起听歌”的功能,选了几首添加到歌单里。

  大多是比较平缓悠扬的歌曲,很舒心,怀歆偶尔跟着乐曲轻哼着旋律。

  过了好一会儿,开始播放Sam S.mith的《One Day At a Time》。

  磁性动听的男低音和着慵懒的吉他和弦轻浅地呢喃,窗外的夜色拂过枝头,两人安静地呼吸着,明明并非共处,心却仿佛被什么紧紧相连。

  I know you're feeling weighed down tonight

  我知道今晚的你感觉无比失落

  And you can't find the breaks

  也无法寻得暂歇的借口

  Every day is too long for you

  每一天于你都漫长到没有尽头

  You were sworn to your fate

  被逼着对命运做出承诺

  Let's sit by an English river

  让我们坐在某条英格兰河的旁边

  Till the water runs dry

  直到河水干涸不见

  We're neither saints or sinners

  我们不是圣人也不是罪人

  So leave your history behind

  不要因此而悲伤

  But I got everything I need baby

  但亲爱的,当你的掌心触碰我时

  In the palms of your touch

  我已得到了我所需要的一切

  In a world of dark distractions

  在这个黑暗扰人的世界里

  It can all get too muc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