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皱眉道:“既然如此,那就不练了吧。”

苏苏摇头,道:“不行!父亲说了,道德宗三清真诀正大平和,实是正道修行的无上道典。父亲的天资分明更强,可是却只能和道德宗几个老杂毛斗个平手,就是吃亏在修行法门不如三清真诀上。我若不修这龙虎太玄经,别说道德宗那些老杂毛,过两年或许连纪若尘那小杂毛也杀不了呢!”

青衣先是一怔,又有些哭笑不得,摇头道:“那么,你慢慢练吧。”

苏苏呆呆立着,直到青衣即将行出视线之外,她忽然全身一颤,似乎受惊的猫咪,尖叫道:“等等我!”

不等青衣回答,苏苏已如一道青烟般冲到青衣身后,双手一张,抱住青衣右臂,死也不肯放手了。

面对如此苏苏,青衣居然颇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苏苏的身量其实与她差不多高,压着她手臂的胸部更是出乎意料的丰盈柔劲,虽然年纪尚小,可已有天生尤物的模样。但就这么个道行直追真人,法诀凶厉狠辣,身材傲人的苏苏,却如只小猫般,扭动着拼命想要藏进青衣怀里去。

青衣无奈,问道:“你跟着我作什么?”

“不知道。”

青衣又道:“我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呢,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好了。”

苏苏面色瞬间雪白,似乎想起了极恐怖的事,拼命摇头:“不!我不回家,不回去!姐姐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好了。”

看着苏苏惊成这个样子,青衣心中怜意渐生。可是她又明明知道这苏苏若是放到了江湖上去,绝对是个人见人怕的大杀神,此时感觉,倒有些说不出的诡异。

青衣虽然淡柔如水,可是当年她只是一介青衣小妖之时,内心深处便是即刚烈、又顽皮,从不曾是盏省过油的灯,便是张殷殷那只小狐狸,也未在她手上占到过上风的。

青衣忽然笑笑,竟伸手在苏苏胸前重重捏了一把,道:“你就不怕姐姐我把你吃了?”

苏苏登时一惊,面红过耳,万没想到青衣的举动如此奇异。可是待在青衣身边,却是自懂事来从未有过的宁静,扑面而来的风中,初次有了清新水气,不再是那无时无刻、无所不在的血腥气,实令她无法割舍,当下咬着下唇思索,却不肯放开青衣手臂。

这一下居然没把苏苏吓跑,实有些出乎青衣预料。而且看苏苏努力思索的样子,竟似在认真考虑要不要真的被吃,反令她有些吃惊了。

苏苏思索之际,忽然抬头,讶然向西北方望去。自那个方向,隐隐传来一道震动。这非是寻常地动,而是真元道法爆烈引发的震波。震波十分微弱,凡俗之人根本无法察觉,然而苏苏灵觉敏锐异常,自然立刻察知。从这震波强弱来看,源头显然在百里之外。

道法拼斗,震动竟可传出百里,这该是多深的道行,多强的道法?说是地裂山崩,也不为过。

以苏苏的修为,也暗自震惊,再与己身道行相比较,小脸就有些白了。

见青衣似乎一无所觉,依然在雨中漫步,苏苏扯了扯她的衣袖,道:“姐姐,那边是什么人在斗法?怎会有这么高的道行?”

青衣向苏苏手指处望去,其实她如何不知,那百里之外,为茫茫雨雾所遮挡的,即是郁翠青城。

青衣似是幽幽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

青城山巅,此际火光冲天,熊熊烈焰中只见金蛇狂舞、雷龙肆虐,绵绵而下的细弱雨丝,根本就浇不灭这熊熊火焰。休说是这等濛濛如水气的雨雾,即便是雨浇如注、倾尽天河之水,怕也难熄灭这由道法引发的业火。

青墟宫围墙及诸殿殿顶,均散发出强烈金光,在冬夜雨幕下凝成一道金色光幕,光幕上淡淡金焰永生不息般地燃着,焰海中偶尔会有数朵紫莲浮现,徐徐升腾,旋即化灭。这即是青墟宫护宫阵法,业焰永寂海阵。此阵将整个青墟宫变成了阵基,的确是构思精妙,气势恢宏,放眼当今道门可占楚翘。然而与道德宗西玄无崖阵将整个莫干峰变成了阵基的大手笔相比,确是小巫见大巫。

吟风携顾清回山后,颇觉青墟宫护宫阵法远不及西玄无崖阵,于是自九天之外引下一缕青冥气,炼出几颗青冥紫玉,命人置放在青墟阵眼中,阵法开启后,金焰中便多出数朵紫莲,阵法威力立增二成。

此时的青墟宫上人影幢幢,尽是驭气飞空的修士,或运飞剑,或祭道法,正殊死相搏,这场战事规模之盛,百年来仅次于天下群修围攻道德宗之役,然而斗战之炽,却犹有过之。

但听咻的一声锐响,一道夺目七彩光华划破夜天,一飞千丈,直撞上青墟宫护宫阵法光幕。随着地震山摇般的轰鸣声,一团十丈方圆的火球升腾而起,将整个青城山照耀得有如白昼。青墟宫护阵光华随之一暗,那道七彩光华也现出了本来面目,原来是一柄光华湛然的三尺飞剑。此剑极是凌厉,去势竟仍未尽,直冲入护阵光幕内,一圈一转,将青墟宫牌匾削下小半边,这才向来路回飞而去。

此剑一出,似乎空中所有人都滞了一滞,然后才继续斗了下去。

夜天中,现出一个中年道士,乃是道德宗随三真人同来青墟的五名上清之一。他此刻面色惨淡,在空中都有些立不定,勉强收了飞剑,便一头向地面栽落。刚才那惊才绝艳的一剑,便是他汇聚平生道行的杰作。他入道三十年,仅修了这一门道法,可谓三十年磨一剑,果然非同凡响。

这道士直栽到半山腰处,眼看着就要撞上山石。尽管他道行深湛,可此刻真元耗尽,这一摔落不死也要重伤。

此时山石后忽然转出济天下来,看准那道士落处,伸手欲接。哪知就在他堪堪要碰到道士身体时,夜中猛然电光一闪,一箭如自天外来,破胸而入,将那道士钉死在济天下身前一步处!

济天下愣了片刻,这才猛醒过来,惊叫一声,掩面而走,缩入山石后,瑟瑟发抖,刚才的勇气早不知飞去了哪里。

济天下正发抖间,一双蒲扇般的大手伸来,将他一把扛起,绕山而走。此人生得极是高大,脚步如飞,抓济天下如拎小鸡,正是龙象天君,白虎天君则护着他的后路。龙象白虎行动极快,倏忽间已闪至数里之外,找了个隐密山洞,闪了进去。济天下在龙象天君肩上看得分明,他们刚逃出十余丈,又一箭如电飞至,端端正正地插在济天下刚才藏身之所,然后一圈火焰无声无息散开,将方圆十丈内一切血肉草木,俱烧作飞灰。

尽管夜冷雨寒,济天下却猛然汗透重衣。

青墟宫上方十丈,虚罔将手中牛角弯弓放下,又自背后抽出长剑,冷然环顾。这个平素冲淡平和的老道,今晚也有了些凌厉杀气。

北方空中,虚玄左手托一朵紫莲,右手拂尘飞舞,不住洒出片片光芒,正与紫云真人和守真真人战个不休。虚玄修为不过比二真人略高一线,以一敌二,本该早就落败身死了,可是此刻虽然尽落下风,却始终不败。

紫云真人身周数只药鼎飞舞来去,鼎口时时喷出大团紫烟,将攻向自己与顾守真的法术尽数拦下。守真真人则左手高举一块八卦缠丝盘,右手指处,盘心射出四色光华,道道皆照向虚玄。两位真人一主守,一主攻,配合得天衣无缝。

顾守真八卦盘放射出的四色光华连续不绝,道道皆射在虚玄真人身上,或激风,或生云,或出雾,或成电,各道光华自生异相,具有摧真元,毁元气,消道行的大威力。他又有紫云真人在旁护持,自可全力施为,纵是道德宗其他真人,也不敢轻接他盘中卦光。

虚玄被紫云守真围攻,早没了还手之力,只能仗着身法如电,趋退闪避顾守真的卦光。

双方才斗了片刻,虚玄便中了顾守真六七道卦光。然而虚玄身周罩着一层淡淡紫光,幻化成一株巨大莲花,顾守真卦光照在莲花上,虚玄掌中紫莲便暗淡三分。然而莲蕊中吐出一颗莲子,化作琉光火星,又徐徐落在莲瓣上,将紫莲色泽补满。于是虚玄护身莲花复又如初。

然而虚玄掌中紫莲不知是何法宝,莲蕊中莲子尚余一半,顾守真真元却已隐隐有后继乏力的迹象。可是紫云真人最擅的就是丹鼎之学,顾守真怀中就揣着三颗紫云真人秘制的补气益元的七干两全丹。当下得个空当,顾守真即刻服下一颗,然后再战。虽酣战如初,然而顾守真已仅余小半的真元竟开始慢慢恢复,可见紫云真人所制丹药之灵验。

这边战局胶着沉闷,东方天际却斗得璀璨缤纷,流采华光,横生四溢,几乎是才开始动手,便已到了生死关头。

太隐真人手持一杆三丈巨戟,戟身不住浮起层层青色大篆。他双足各踏一团青气,在夜空中纵横来去,追着云霓狠杀。太隐真人每发一戟,必引动数颗青雷,在空中游走不定,偶尔两颗青雷撞在一起,便会轰然炸开,万千电火肆虐,无人敢在十丈内立足。

太隐真人下方,四名道德宗上清修士结成阵法,阵心处飘浮着一团青气,不住幻化出各种异兽猛禽形象,与太隐真人足下青气一模一样。其实太隐真人所踏青木玄天气,正是出自此阵。有青木玄天气之助,太隐真人纵横来去之际,身法何止快了一倍?且这青木玄天气兼有护身之功。得此之助,太隐真人方才威风八面,一路追杀道行远胜于己的云霓。

在四修士身旁,孙果提矛浮空,以作护卫。此阵如此关键,自然有青墟宫门人或运飞剑,或亲自驭气攻来。不论是哪种人,都未将这貌不惊人、气息微弱的孙果放在眼里。哪知青墟宫先后飞上来三名道士,竟皆被孙果一矛穿喉!

而那飞射而至的飞剑堪堪中的时,孙果头也不回,反手一矛刺在剑身,凌空将之击碎!躲在青墟宫内的出剑道士全身一震,猛喷一口鲜血,仰天便倒。然他总算捡回一条性命,好过了三个贸然出击的同门。

孙果连挑青墟四人后,面色也是一阵苍白。他自怀中取出一瓶补元丹药,仰头服尽,竟大模大样地在空中盘坐凝气。或许青墟宫门人被杀破了胆,或许是怕他另有诡计,一时竟然无人敢来再战。

空中云霓看似左支右拙,狼狈不堪,几次都挡不住太隐真人的巨戟,身上道袍也被划破几个口子,可是似危实安。她修为道法皆行至阴至柔一路,其实早可占得太隐真人上风,却一直隐忍不发,不住布下陷阱,只等太隐真人大意时一举击杀。在她眼中,太隐真人道行也不过平平,若在平时单打独斗,太隐连逃都休想逃。可是现在却是乱战群殴,道德宗人多势众的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而且道德宗显是有备而来,准备了无数群战阵法,几乎每阵都是云霓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太隐真人驾驭的青木玄天气便是其中之一,实可谓如虎添翼。

太隐真人挥舞巨戟之势虽然凌厉,但在云霓这等散仙眼中也就是个稀松平常,只是既可智取又何必力敌,道德宗运行的群战阵法颇有些玄机,她不欲行险硬撼群修合力之锋芒。然则说也奇怪,这个看上去几乎无甚优点的太隐真人该躲的躲,该破的破,竟将云霓布下的种种杀手秘着破得干干净净。

云霓心中微怒,十指织动,数以千计真元所化的细丝喷涌而出,在空中织就张张丝网,有的前截,有的后追,更有盖天覆地,阻截太隐真人退路。这些细丝无形无质,更有隔断修真之士灵觉探识之妙。而且丝质堪比金铅,沉重无比,又坚韧无双,切割力不比寻常飞剑差了,丝上又附有阴毒法力,修士只消中了一根,真元便会被侵消削弱。

织金削元网出手,实是云霓将看家道法也使出来了。这是云霓尸解之后自行领悟修成的道法,与白云先生嫡传冲淡平和的道法心境大相径庭。

太隐真人如有感应,长眉一轩,巨戟先划了一圈,将上下左右的无形织金削元网尽数荡开,然后吐气开声,平平无奇的一戟向前刺出,戟峰处荡出道道浅灰光芒,如钱塘潮起,涛涛不绝,刹那间竟将面前织金削元网冲破!太隐真人身形一矮,已自网心冲出,继续向云霓追袭。

云霓面色铁青,她毕竟是不老不死之躯,前后修行已近千年,此刻终于发觉不对。太隐真人道行是不怎么高,但纯净如一,不为任何真元所克制。力专则强,力分则弱,太隐真元凝聚一处,织金削元网却分布四方,破网而出,也就顺理成章。至此云霓已知,太隐真人道心已至大巧如拙的境地,除非以力破力,否则再难胜他。

一念至此,云霓收起了取巧念头,再不闪避,织金削元网凝守四方,拂尘挥起,一团交织混杂的金风呼啸着向太隐真人冲去!

太隐真人面色凝重,巨戟一挺,吐气开声,大喝声中,戟锋已刺入金风中,随后真元迸风,将这团金风震散!但听叮叮当当的一阵乱响,散乱金风化作无数锋利钢片,当空洒落。这记硬碰硬的交击,登时令太隐真人面色惨淡,向后飘退一丈。

还未等他回过气来,云霓冷笑声中,金风一团接一团地发出。太隐真人倾尽全力,这才一一接下,每接一团,就要退后一丈,距离他身后那张织金削元网越来越近。

云霓正自冷笑,虚空中忽然探出十根长长青丝,纵横交错,以锐破锐,竟将太隐真人身后的织金削金网铰了个粉碎!太隐真人如有感觉,立时闪退百丈,脱出重围。

云霓黛眉倒竖,面色不善,眼看就要一举破敌之际,却被人搅局,令她如何不恼?那十根飞舞青丝的尽头,立着个春衫轻薄,妩媚娇柔的少女。这少女道行平平,指端十根青丝倒是凌厉。少女还不放在云霓眼内,然而是何人令她能够瞒得过自己灵觉,欺近到如此距离?

云霓厉声喝道:“何人藏头露尾,给本仙滚出来!”

空中响起阵阵浑重笑声:“说到藏头露尾,谁能与尸解仙相提并论?”

云霓面上隐现杀气,盯着从忽然显现的一团云雾中走出的高大老妇人,阴森森地道:“我道是谁如此狂妄,原来是云中居的人。难道你以为出身云中居,便可对本仙无礼?”

云中雾岚哈哈笑道:“对你无礼又能怎样,你最多也就在江湖上对付对付我门中的后辈子弟罢了,难道你还真敢杀上云中居,试试我宗掌门师弟的道行手段?”

这一下刺中了云霓死穴,她养气功夫虽深,也不禁勃然变色。云霓当年也曾修至飞升边缘,就是放眼上下三百年的江湖,也属顶尖人物,何尝会将太隐真人、云中雾岚之流人物放在眼中?便是正道三大派,也不曾放在自视甚高的她眼里。但现在青墟有真仙吟风,道德宗前有洞玄,后有紫微,云中居的清闲真人也很是高深莫测,无人知晓他道行深浅。这些人均令生性谨慎的云霓有所忌惮,不敢上门生事。

云霓不敢上云中居,可不代表怕了云中雾岚和太隐真人。就是他们二人齐上,再那上个人面桃花的玉童,云霓也有不败把握。只是顾虑着是否该杀了云中雾岚、日后如何承受云中居报复。

还不等她考虑清楚利害关系,云中雾岚已将龙头木杖重重一顿,口中发出阵阵龙吟狮吼般的异啸,周身骨骼咯咯作响,竟然又长高三尺,身形也相应扩张。云中雾岚发身完毕,双目向一瞪,云霓立觉眼前光芒闪耀,一时间什么都看不清。云中雾岚拐杖龙头口一张,喷出桔色火焰,披头盖脸地向她喷来。

云霓处变不惊,双目不开,先吹出一口阴风,已将面前喷的桔火扑灭大半,再闪退三十丈,恰好让过了云中雾岚撒出的一把金砂,百忙中还不忘向太隐真人掷出两团金风,逼得他应接无暇,无法与云中雾岚一同夹击自己,这才徐徐张目,那剪水双瞳中,已笼起两层碧色薄膜,便再有强光也伤不得她双眼。

这几下应对,可说将道深似海、应变如电八个字发挥得淋漓尽致,在两大真人突袭夹击下从容不迫,轻而易举地扳回下风,就是云霓自己也颇为得意。

此际云霓后腰处忽然隐隐有数点刺痛,如同蚊虫叮咬一般。云霓知是有人偷袭,无须回望,已自然而然地浮现出那妩媚妖娆的玉童来。她冷笑一声,既不念咒,也不动手,肃立如山之际,一道无形震波已透体而出,瞬间遍布身周百丈!

只听一声闷哼,玉童终在云霓身后显形,双手食指射出的两道青丝去势也被震得散乱,所附真元几乎瞬间耗尽。虽然一双青丝仍是刺在云霓身上,且透衣而入,然而云霓肉身之凝练远超寻常真人,青丝锋芒在她如脂玉凝滑的肌肤上不住划动,竟迸出串串火星,可仍是未能划破她半点肌肤!

玉童忽然喷出一口鲜血,胸前喀嚓声响,已断了数根肋骨,斜斜向地上落去。

云霓冷笑道:“萤火之光,也想争辉?现下知晓本仙手段了吧?”

玉童全身虚软无力,连唇角的鲜血都无力拭去,闻听云霓之言,忽然轻笑道:“仙子手段果然厉害,而且体姿曼妙无双、肌肤凝滑如玉,真是羡煞人了!更难得的是仙子心胸广阔,实有慈悲心肠…”

云霓黛眉立刻舒展开来,暗想这妖精还挺会说话的,似乎也不是那么讨厌,或许不必杀了。如果她足够聪明,或许还可考虑收入门墙,补上玉环留下的空缺。

谁知玉童接下来道的竟是:“若是我生了那么好的屁股,一定不会像仙子这样舍得拿出来示人,白白便宜了那么多的臭男人!上仙果然非凡,就连个屁股也生得这么大,这么白,啧啧!真想狠狠拍一巴掌,看看能不能留个手印…咳咳!”

云霓身后道袍内裳忽然片片纷飞,果然露出两片曲线绝佳、白腻如脂的屁股和半截大腿来。原来玉童方才偷袭,根本不是为了伤人,只是想要碎衣。云霓几乎全副心神都放在云中雾岚与太隐真人身上,一时不察,竟然着了玉童的道。

一时之间,云霓但觉如被九天雷殛,遮也不是,不遮也不是。

“贱人受死!”云霓又羞又怒,黛眉倒竖,左手一揽衣衫,扯半幅道袍前襟束于后腰,勉强遮住身后裸露处,右手拂尘倒握,以尘柄向玉童凌虚一点。但听阵阵尖啸,一道灰光笔直射向玉童,光柱周围,盘绕着无数电火!

云霓此招一出,云中雾岚和太隐真人齐齐色变。

太隐真人离得远些,救之不及,巨戟一划,数十道锐风金气直向云霓本身袭来,取的是围魏救赵之计。这些锐风又多又杂,威力虽不如何强横,却是片片锋利如刀片,云霓如果不闪不避以硬抗,至多也就是个轻重之间的皮肉之伤,然而她肉身抗得住,那道袍前襟可是抗不住。如果中实了太隐真人这一记,恐怕整个下裳都要随风去了。太隐真人也是个行事不拘小节之人,见云霓方才露体之后又羞又恼,知道她面薄,便出此计,以求救人。谁晓得云霓左手曲指一弹,布下三重灰气,将太隐真人锐风挡了一挡,削弱小半威力,便不再理会,全力催运灰光,刹那间啸音大盛,威力骤增!

扑扑一阵乱响,太隐真人所发锐风几乎悉数切到云霓身上,虽是无形之气,但也锋锐异常,在云霓肌肤上留下数十道血痕,不过也就是刚刚划破点皮肉的水平,根本就无关痛痒。可是云霓用来蔽体的道袍下裳,尽数化作纷飞蝴蝶,将她自腰际以下的滑腻白肉,尽数露了出来。

云中雾岚龙头杖起,挥舞间生出数团浓雾,拦在玉童身前。然而云霓这道灰芒凌厉狠辣,阴损无比,波波波数声轻响,已将拦路浓雾洞穿,射至玉童胸前。云中雾岚面色再变,这坎汞抽离雾是她赖以保命的护身秘法,没想到云霓的灰芒竟如斯厉害,轻易地将之破去,如若这灰芒是以她为目标,猝不及防之下,只怕当场便是重伤。

玉童虚弱一笑,早无力闪避,闭目受死。

云霓灰芒出手,根本无须等看结果,她不再理会这边,忽然回身,如电般欺近太隐真人身畔,丝毫不顾现今下体片缕不存,妙处风光大现,高抬右腿横空扫过,一道如刀般的灰芒凭空生成,切向太隐真人腰际。云霓身材资容皆是罕见,若太隐真人道心不稳,生出一丝半分有意窥视风光之念,怕就要被她这一记突袭腰斩!

原来云霓向玉童攻这一记,本意仍是在太隐真人身上。太隐真人叱喝如雷,巨戟飞舞如轮,发出无数黯金盾,一边如电飞退,这才堪堪挡住云霓的攻势,然也形势堪危。云霓尸解之前,道行境界便远较太隐真人为高,虽然尸解后道心修为大降,然数百年清修下来,道行已与当年境界差相仿佛,太隐真人毕竟差了年轮岁月,哪里是她对手?

就在灰芒堪堪射到玉童胸前之际,一只坚硬如铁、森寒若冰的臂膀拦腰将她抱住,生生拉后一丈。

这只臂膀上传来的气息如此熟悉,既令她安心,又使得她深深震惧。玉童既惊且喜,猛然张开眼睛,自下而上望见的,正是纪若尘那轮廓鲜明坚毅的面庞。他的神色一如往昔,平静宁定中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的淡漠与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