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时,安贵妃就确认了。

所以她才回东宫,侯府的消息就传来了。定是安贵妃命人从中作梗,不仅想流掉她的孩子,还要选在安远侯府,在夫人的面前。

安贵妃好生歹毒,这就是要挑拨她和太子妃,挑拨太子妃和太子的关系,也让夫人背上谋害皇室血脉的罪名。

这件事必须要做得早,等她察觉到自己有孕时,就不能用这个法子了。趁着东宫还没人发现,安贵妃随便想些不轻不重的惩罚,就能害她肚子里的孩子——

阿娆暗恨自己不够敏锐,自己身上的变化,竟都给忽略了。

好在还算来得及,她也是怕在夫人这儿出事,才觉得异样便停了下来。此时虽然肚子还是疼,却慢慢好了些。

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陈氏带着人急匆匆的赶来。

陈氏本意只是敲打阿娆,并没打算真的伤害她,故此准备意思意思抄几张也就罢了。谁知没过多久,连枝竟带人过来了。连枝在陈氏身边低语了几句,陈氏面色大变,忙吩咐身边的大丫鬟出去找大夫。

听了连枝的描述,陈氏猜到阿娆的反应许是有孕了。她肚子里可是太子的血脉,断不能出任何差错。

余嬷嬷在一旁听到了,也吓得脸色发白。

她明白了安贵妃为何突然让她做这样看起来起不到挑拨离间作用的小事——如果阿娆没有身孕,便是跪着抄一个时辰佛经,也是无碍的。如果阿娆怀有身孕,在佛堂跪上半个时辰,都有出事的可能。

莫非安贵妃已经事先知道了——

余嬷嬷懊悔至极,她原以为自己虽是听了安贵妃的威胁,却并不会伤害到夫人、太子妃!

陈氏没敢耽误,自己先去了小佛堂。她生养过两个儿女,见阿娆捂着嘴想吐又吐不出来的样子,便猜了八-九不离十。

“夫人,我肚子疼。”阿娆咬牙道。她觉得胃里绞着难受,可也没什么可吐的。

陈氏忙让人端了温水让阿娆压一压,又亲自帮阿娆脱了衣裳检查。

万幸并没有见红,陈氏紧绷的精神放松了些。她扶着阿娆在床上躺好,细细的问过阿娆是怎么疼、月事多久没来等等,心又提了起来。

怕是阿娆的怀相不大好,往后还有遭罪的地方。

很快陈氏命人去请的大夫来了,替阿娆诊过脉后,确认了阿娆已经有了月余的身孕。

虽是有些流产的先兆,但并不严重。且发现及时,卧床静养几日,按时服用几贴安胎药,应该就无碍了。

阿娆和陈氏同时松了口气。

陈氏亲自把大夫送了出去,又细问了阿娆的身体状况。她心中充满了愧疚,从阿娆提醒她瞒下这件事开始,她才意识到自己想错了阿娆。如果阿娆真的如传言一般,早该把这件事闹大了,到时候阿妙会被牵连,阿娆就果真能扳倒太子妃。

她险些害了阿妙!

想到这儿,陈氏已是惊出了一身冷汗,她怎么就犯了糊涂。

“夫人,请您派人将余嬷嬷给看管起来。”阿娆脸色虽是难看,精神却好了些。“看紧了她,不能让她往外传递消息。”

陈氏愕然,不由看向在旁边也是忙做一团的余嬷嬷。

“她已经被安贵妃收买。”阿娆见陈氏满脸的不敢置信,便把余嬷嬷儿子的事告知了陈氏,还道:“夫人,今日抄佛经的事,到底是您本来的想法,还是有人刻意的挑拨?”

说着,阿娆又将她在琢玉宫中发生的事说了。陈氏并不糊涂,纵然一时被人蒙蔽了,而因余嬷嬷的提议险些害得阿娆流产的事就在眼前,由不得她不信。

余嬷嬷本还想替自己辩白两句,到了这会儿,已经是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

“好孩子,委屈你了。”陈氏拍了拍阿娆的手,并不看余嬷嬷,只是淡淡的对身边的大丫鬟吩咐道:“把她带下去。”

阿娆本以为陈氏会先把余嬷嬷的事彻底弄清楚,可陈氏却只是命人先把她带下去。见阿娆目露疑惑之色,陈氏微微一笑道:“我没有包庇她的意思,眼下最要紧的是你肚子里的孩子,你一会儿喝了药好生休息,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陈氏在最初的惊怒之后,很快冷静下来。

比起立刻处置余嬷嬷,阿娆和孩子的安危更重要。无论阿娆怀的是男是女,都是太子的头一个孩子,地位自然不同。且这个孩子是要抱到阿妙身边养着的,她不能让孩子有丝毫闪失。

一时芳芷把药端了过来,陈氏亲自看着阿娆喝下去,又吩咐下去给阿娆做补身子又不腻的汤。“今日就别回宫了,在这儿住两日,等到身子安稳下来,再回去也不迟。”

阿娆见陈氏递给自己汤匙的手都是微微发抖的,想来这件事对陈氏的冲击极大,她倒是不担心陈氏会对余嬷嬷心软,毕竟余嬷嬷的行为伤害到了娘娘,夫人不会轻饶过。

“是。”阿娆应了一声,让芳芷回宫送信。只说她回了侯府后,夫人舍不得她离开,要她多住两日。

她本想瞒着太子和太子妃两日,等到身子稳定后回宫时再说,让芳芷去,是要做样子给留心此事的安贵妃看。可方才见连枝去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回来服侍,只怕是命人回去送信了。

阿娆的手轻轻搭在小腹上,心中有些后怕有些惊喜。

不枉太子日日念叨,她竟真的有孕了。

***

东宫。

连枝派人送回消息时,正巧姜妙和周承庭都在清泰殿。

因着阿娆救过魏清姿,周承庭发现他接手调查定北侯楼晖贪腐案时,魏国公府给他行了许多便利。哪怕知道他在追查四年前靖北侯等人全军覆灭的那场战役,亦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随着调查的进行,疑点也越来越多。

“殿下,娘娘。”两人正说着话,忽然孟清江进来通报道:“李东前来送信。”

李东正是周承庭派去安远侯府保护阿娆的人之一,见他回来报信,周承庭神色微沉。已经过了申时,阿娆也该带着人回宫了,怎么会只回来个报信的人?

“宣他进来。”周承庭定了定神,道。

姜妙忙完回到东宫时,便已经派人去宫门前候着阿娆了。这会儿听了孟清江的话,不免也急了。

“恭喜殿下、娘娘。”李东照着连枝的吩咐,进门后先道喜。“选侍有喜了。”

周承庭和姜妙闻言先是一愣,旋即姜妙便反应过来,面露喜色,真心实意的替太子和阿娆高兴:“恭喜殿下!”

反而是周承庭怔然了好一会儿,才感觉到狂喜从心底蔓延。

不过片刻,他突然顿时冷静下来:阿娆有孕怎么会在侯府被发现,明明在宫中还没有什么表现——莫非是出了什么事不成?

作者有话要说:解释一下女主的人设。她原先是倍受宠爱的小郡主,侥幸活下来,无异于从云端跌落尘埃,她能坚持着无论多艰难都活下去,并不是她本性坚强,只因为她觉得自己背负了太多人命,所以不能死。后来被太子妃救过两次,她又要报恩,以她的骄傲才会愿意做妾。对她来说,活着太累了。一直到太子在风雨夜中把她救回来之前,她都是消极的态度面对人生。那时她把自己当做棋子,想为太子妃多做一些事,想和安贵妃周旋、将计就计,并没有把自己的安危考虑进去。哪怕之前对太子有些动心,她还是愿意从容赴死。

直到从行宫后来后,阿娆的态度才真正的发生了改变。

阿娆回去就是为了安陈氏的心,就算姜知瑞觊觎她,半日的时间,阿娆又是光明正大去的,还有东宫护卫,陈氏就是为了太子妃,也不会让阿娆有危险,姜知瑞也没有昏了头。抄佛经放在平时只是敲打不是惩罚,陈氏也不知道阿娆怀孕了。包括阿娆自己,如果她提前知道的话,不会以身涉险,这样等于害了太子妃。

并没有为虐而虐,不是宫斗文也不是爽文,言情甜宠为主,女主的心态在成长在变化,会让她收获自己的幸福。

作者有自己的思路和设定,一切为剧情服务。人各有萌,缘来则聚。

☆、第 73 章

“只是选侍身子有些不适, 此时不便回宫。”还不待二人问,李东便回道:“选侍已经让芳芷姑娘回东宫送信儿,说过两日回去。”

姜妙顾不得细想为何李东和芳芷要分两次来送消息, 听到阿娆身子不适,她不由担心起来,对太子道:“殿下, 妾身想回去看看。”

在侯府中发现有孕,一来是侯夫人有经验所以发现了, 或者是阿娆出了什么事才被发现,只有这两种可能。

还没等周承庭说话,只听有人有通报说芳芷来了。

芳芷出来得早, 虽是比李东到的晚了一会儿, 还是赶上了。她气喘吁吁的道:“殿下、娘娘,选侍说甚是思念原先在侯府的日子, 要住上两日再回来。”

阿娆这明显是在隐瞒。

这两人传了不同的话回来,显然是另有隐情。

“芳芷,本宫问你, 柔选侍是不是有孕了?”姜妙不明所以, 声音急促的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芳芷见了李东,便猜到是有人先来送信。既是瞒不住太子妃, 她只得跪下,道:“是选侍吩咐奴婢这么说的。选侍在侯府时觉得有些腹痛,夫人请了大夫来,才知道选侍有了月余的身孕。”

她知道太子和太子妃夫妻相敬如宾, 虽然眼下太子专宠自己主子,但在东宫之中,却是万万不能得罪太子妃的。故此她只得委婉的说出了事实,并不敢直接说是因为夫人让主子抄佛经。

连枝也是同样的想法,所以才让李东报信时隐瞒了一半的事实。

“就按柔选侍的话放出消息。”周承庭明白阿娆不会用这样拙劣的伎俩隐瞒,只怕是她想让有心人知道她没事,也暂且不想暴露自己有孕的消息。

姜妙愈发觉得有些糊涂,脑海中千思万虑,似乎真相就在眼前,她却抓不住重点。

“阿妙,你先不必去了。”周承庭心急如焚的惦记着阿娆和孩子,面上却镇定的道:“就按阿娆说的,过几日再接她回府。”

虽是知道自己娘亲一定会照顾好阿娆,可姜妙还是担心,她才想再争取,只见周承庭放低了声音,对她道:“孤微服去瞧瞧,你留在宫中。”

既是太子要亲自过去,她就没什么可不放心的了。

***

是夜。

阿娆靠在大迎枕上昏昏欲睡,折腾了这一日她明显感觉到精力不济。原来这些日子的疲倦和嗜睡都是事出有因,肚子里有了个小家伙。

她的手始终轻轻的搭在小腹上,不经意间也做出保护的姿态来。虽然开始有了害喜的症状,阿娆的精神还好。她唇角微微翘起,那喜悦便一直深到她的眼底。

陈氏看着阿娆,说不清心中是欣慰还是感伤。

阿娆是个有福气的,被送到太子身边后专宠不提,很快又有了身孕。她的阿妙,入宫三年却一点儿动静都没有。虽然阿娆生了儿子也要抱到阿妙身边,可她还是盼着嫡子生在前头。

无论如何,阿娆有孕都是个好消息。陈氏很快调整了自己的情绪,阿娆还是知恩图报的,否则今日的事她不肯瞒下,连阿妙都会被牵连。

故此陈氏也是十足上心,亲自看着人煎好药、命人做了几样粥品并许多爽口小菜,看着阿娆吃了饭后才让她喝药。

眼见阿娆害喜痛苦,吐了几次都只有酸水,陈氏又准备了酸甜的果脯让阿娆吃点压一压。

原先预备姜妙有孕后送过去的补品,陈氏都拿了出来,给阿娆炖了,预备她不恶心时,尽量让她吃一些。

“夫人,您劳累了一日,也早些去休息罢。”阿娆吃完了一小碗燕窝,见陈氏还没走,忙道:“奴婢已经无事了,若是哪里有不舒服,一定让人去告诉您。”

陈氏见阿娆面露倦色,点了点头。帮她盖好了被子后,又叮嘱了连枝几句话,这才离开了。

自己哪里还能休息,现下余嬷嬷正被关在正院的厢房里。

阿妙让她回府荣养——现在想来这件事着实透着古怪。

阿娆见陈氏离开,才松了口气。

侯夫人对她有孕这件事,极为重视,就差不错眼珠的盯着她了。她明白夫人的意思,也愿意将孩子记在太子妃名下。

阿娆很乐观,抱到太子妃身边也没关系。左右宜芝院离太子妃寝殿也不远,她也能日日守在孩子身边。

“选侍。”正在阿娆陷入沉思时,忽然听到连枝的声音由远及近的传来,很快连枝端了漱口的温水放下一旁的小几上,轻声道。“殿下过来了。”

周承庭怕自己突然出现再吓到阿娆,只得让人先通传一声。

阿娆愣了片刻,门前的帘子被撩了起来,她眼前便映出一张英俊冷峻的面容来。太子是悄悄出宫的,穿了一身样式普通的玄色长袍,却仍是显得雍容清贵,威势不凡。

太子殿下竟真的来了?

连枝见状识趣的带着惊愕的结香退了出去,自己守在外头,把屋子留给两人。

“殿、殿下?”阿娆回过神来,有些心虚的就要掀开被子下地给太子行礼。“妾身见过殿下……”

周承庭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按住了阿娆的手。他脸色不大好看,声音也是淡淡的道:“柔选侍,你不是一贯很会在孤面前使性子、撒娇么?今日怎么这样规矩?”

阿娆知道太子生气了。

太子一定知道她心中所想,知道她所有的纠结和难处,可她险些出事也是事实。

“殿下,事不过三。”阿娆反握住太子的手,娇柔的身子就要往太子身上靠。她睁着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配上那张巴掌大的小脸儿,愈发惹人怜惜。“妾身真的知道错了,绝对不会有下一次。妾身保证——”

见太子似是不无所动,阿娆又牵着太子的手,往她的小腹上放。她声音娇娇软软,湿漉漉的眼睛像是幼兽般无辜,“殿下,妾身有了您的孩子,您高兴吗?”

阿娆使劲浑身解数撒娇,只见太子殿下似是有所触动。

“阿娆,这是第三次。”周承庭定定的看着阿娆,语气严肃的道:“孤先前对你太纵容,总是由着你的性子来。”

阿娆忙抢着道:“妾身真的知错了。妾身以后都乖,都听您的话好不好?”

她惯来都是会甜言蜜语的撒娇,好让他一次又一次心软。也怪不得她曾是云南王府中最受宠的小郡主,这模样着实招人疼。

“要想让孤消气,你先说实话,今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周承庭硬下心肠,板着脸问道。

本想遮掩一二的阿娆,见太子脸色始终没有缓和的迹象,只得乖乖的说出了真相。“殿下,妾身真的是感觉到一点点不舒服时就立刻停了下来!”末了,阿娆还补充道:“大夫也说了孩子没事,只是要静养两日罢了。”

太子本就猜到一二,能让阿娆隐瞒的,只有跟太子妃有关的事。细论起来阿娆这件事处置妥当,毕竟如安贵妃所愿,就算阿娆腹中的孩子无事,传出太子妃谋害太子妾室腹中的子嗣,这名声不仅姜妙担不起,连他都会受影响。

可他怎么敢夸她?日日耳提面命她已经胆大包天了,若是再夸两句,只怕她胆子更大了。

这会儿他忽然意识阿娆曾经郡主身份的弊端,真真是胆大过人。

“难不成还要孤夸你不成?”周承庭挑眉,静静的看着阿娆。

阿娆忙摇头,太子不生气她都要谢天谢地了。“殿下,妾身回宫后保证乖乖待在院子里,哪里都不去。”

周承庭脸色稍霁。

阿娆心下一松,本来刚才被吓得都忘了恶心,忽然感觉胃里反酸,她忙用帕子捂住嘴,干呕了两声。

“阿娆,你哪里难受?”周承庭见阿娆难受有些不知所措,就要把连枝叫进来请大夫,却见阿娆抓住了他的衣袖。“殿下,把水递给我。”

周承庭忙拿过小几上的水,亲自试了温度后,才送到了阿娆唇边。

阿娆喝了口水压了压,才觉得好了些。她又指了指小几上的糖渍青梅罐子并杏脯干的罐子,眼巴巴的看着太子。

太子殿下任劳任怨的做起了服侍人的活儿。

连吃了两块果脯,阿娆才觉得恶心缓解了些。

周承庭觉得这样不是个事儿,他虽是听说过妇人害喜多有此症状,还准备让人去打听偏方。

又被折腾了一次的阿娆此时没什么精神,软绵绵的靠在太子身上,哪里还有方才伶牙俐齿辩解的模样。“殿下,妾身也吃到苦头了,您别气了好不好?”

“没有下一次。”周承庭沉着脸道。

阿娆用力的点了点头,就差拍着胸脯保证了。周承庭却仍是不放心,预备着让人把她严严实实的看管好,不给她自作主张的机会。

“殿下,这件事是安贵妃指使。”阿娆经过今日的事,终于能确定一件极重要的事。“安贵妃除了余嬷嬷这颗钉子,再没有别人了。”

否则她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只利用余嬷嬷。既是如此,就能把一切如实的告诉太子妃。

作者有话要说:忽然有个大胆的想法:阿娆生了娃之后把娃抱到太子妃处,她也把自己落实在太子妃殿中,最后太子殿下独守空房——

太子殿下:住脑!

☆、第 74 章

阿娆先前一直担心安贵妃在太子妃身边还留了别的后手, 是以没敢告诉太子妃, 怕惊动安贵妃的人。

安贵妃得知她有孕后, 想要让她和太子妃决裂,只能投奔琢玉宫。如果太子妃身边还有安贵妃的人, 安贵妃也不必指使余嬷嬷撺掇侯夫人,直接就在宫中让她出事, 也免得牵连安远侯府。

虽说安远侯府是太子岳家,明眼人都能看出侯府未来的继承人姜知瑞与六皇子周承轩交往甚密, 如果阿娆真的在安远侯府出了事,太子追究起来,安远侯府势必都要受到牵连。

安贵妃这也算是“壮士断腕”的行为了罢, 之所以这么做, 还是因为在东宫没有别人可用。否则在她没察觉道自己有孕的情况下,太子妃又时常赏赐她东西, 总能找到下手的机会。

“你是想把自己当做棋子与安贵妃周旋。”周承庭听了阿娆的话, 语气笃定的道。

太子的语气和神色都不怎么好,阿娆见了, 心不由一沉。看样子是没办法糊弄过去,她眨了眨眼, 还是道:“是。”

从她答应服侍太子时,一切行为便全都是为了报答太子妃的恩情。可太子妃待她越好,她就越觉得愧疚。再加上太子说过的想让她成为宠妾,目的就是当太子妃面前的靶子,阿娆一改低调开始张扬, 甘愿为出头的椽子,与王皇后、安贵妃周旋。

“殿下,妾身承认,前两次虽说答应过您和娘娘要保护好自己,却并没有真的放在心上。”事已至此,阿娆只好和盘托出自己的想法。“妾身只想着不辜负娘娘的恩情,别的全都没顾上。”

其实阿娆不需要解释,她先前的种种周承庭都看在眼中。从最开始阿娆战战兢兢的侍寝、到后来阿娆做足了宠妾的姿态,全都是为了阿妙。

这其中也有他的责任。

他为了让阿娆安心的留在自己身边,就骗阿娆说要她好好做宠妾,将来好保护太子妃。这个傻孩子,只怕全都当真了。

“可是殿下,妾身如今不这么想了!”见太子不出声,阿娆忙道:“从娘娘告知妾身真相,从您把妾身救回来之后,妾身真的没再不把自己安危当回事!”

阿娆抓住了太子的手腕,有一道清晰的伤疤没有消下去。那时她情急之下用簪子胡乱刺的,当时她就想着自己死了,也决不能连累太子。那时太子肯来,她已经没有遗憾了。

“殿下,我不会再做傻事了。我知道,若是我不好,您和娘娘一定更心疼!”阿娆也不顾上称呼,恳切的道:“更可况、更何况如今还有了孩子,我会好好保重自己的。”

周承庭回握住她的手,叹了口气。

他不怪阿娆,在那个雨夜之前,他们谁都没有看清自己的心。

“阿娆,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周承庭又是心软又是心疼,哪里还舍得再深究。“太子妃在宫中也正记挂着你,只怕这一夜她也睡不着了。”

阿娆乖巧的点点头,经过了最亲之人的背叛,自己不想再相信任何感情。先前她太自以为是,还以为舍弃自己周全了别人,殊不知会给在乎她的人带来更大的伤害。

这对太子妃和太子来说,太不公平了。

还没等阿娆再开口,却听到连枝声音略高的通传声。“夫人,您来了。”

阿娆知道陈氏本就因为她得宠心里不痛快,若是瞧见太子夤夜前来为了看她,只怕会更难受。陈氏可是太子妃心中唯一的亲人了,陈氏哪里有些不好,难受的还是太子妃。

“殿下,您既是微服出来的,是不是该离开了?”阿娆面露焦急之色,道:“若是被人发现就不好了?”

周承庭淡淡的应了一声,重新扶着阿娆躺好,自己也起身,只是没有离开的意思。

说话间陈氏亲自端着个小托盘进来,上面放着一个甜白瓷的碗,闻着味道就像是药。

“给岳母请安。”没等陈氏先给周承庭行国礼,他倒抢先一步给陈氏行了家礼。

陈氏的哥哥、靖北侯陈清随、儿子姜知越都是旗帜鲜明站队东宫的人,又都已殉国,周承庭对陈氏想来都是客气的。

陈氏没想到会在这儿见到太子,吓了一跳,险些把手中的汤药给撒了。

她忙还礼,见太子站在阿娆身边,一副全然关心保护的神色,心中既是愧疚又颇有几分不是滋味。

太子帮了她们母女不少忙,她却险些害他的血脉有闪失;太子竟为了阿娆微服出宫,可见阿娆的得宠非同一般。

“今日之事,臣妇有罪。”陈氏说着,就要给太子跪下。太子既是过来,一定是得到消息。“一切都是臣妇的过错,与娘娘无关。”

周承庭亲自扶起了陈氏,温声道:“阿娆已经告知了孤缘由,罪责不在您,您也是一时被人蒙蔽。”

一旁的阿娆听了,心中微动。太子是要把这个人情卖给她,让侯夫人感谢她——

“余氏之过,皆因臣妇失察。”太子越是和颜悦色,陈氏心中就愈发愧疚难安。想到这其中少不了阿娆的求情,陈氏只恨自己一时昏了头,竟然人钻了空子,实在对不住阿娆。

周承庭将陈氏视为长辈,温和的道:“也不尽然。还希望夫人将余嬷嬷交给孤,一切自有孤安排。”

陈氏审问过余嬷嬷,余嬷嬷声泪俱下全部都招了。包括她是怎样被安贵妃收买、为何被太子妃送出宫、又如何听了安贵妃的话撺掇着要给阿娆点颜色瞧瞧。

既是太子开了口,陈氏哪里还有不答应的。

想到这儿,陈氏看向阿娆的目光都是歉然和愧疚。倒是她误会阿娆了,险些酿成大祸。陈氏亲自端着汤药过来,想当面给阿娆赔罪,没想到遇上了太子。

其实还能再利用余嬷嬷反过来对付安贵妃,阿娆才想说话,见太子眼神淡淡的扫过来,忙紧紧的闭上了嘴。

她知道自己当下最要紧的就是养好身子,平安把孩子生下来。

***

阿娆没有多问余嬷嬷的下落,三日后大夫断定她可以乘坐马车时,她终于能启程回宫。

这三日来,太子每日都会想办法过来,哪怕是陪她一炷香的功夫,哪怕是她睡着以后——她发现自己枕边会放着一小包点心或是一小罐果脯。

太子这招很管用,她旁的事都不操心过问,只安心养胎。

虽说阿娆知道陈氏心中仍有芥蒂,却也体谅陈氏作为母亲的心。

陈氏自从知道余嬷嬷的事后,待她更是好了十倍、百倍,每日亲自煎药送药不提,还叮嘱她许多有孕后要注意的事情,一日三餐也是陪着她用,简直是关怀备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