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兰月的目光虽然也在兔子上,心中却是按捺住,这么多人在,并非最佳的时机。

果然两人无功而返,太子妃带着她们在东宫略转了转,便仍旧回到御花园去了。慕兰月临走之前,悄悄摘下了一枚耳坠,丢到了草丛中。

“珊瑚姐姐,我的耳坠儿似是丢在东宫里了。”见太子妃被诰命贵妇们拉住,顾不上在这边,慕兰月找到了太子妃身边的珊瑚,目露焦急之色:“那是母妃才送我的,我必须得找着。”

郡主客客气气的求到自己这儿,见她右侧耳垂上果然没了坠子,珊瑚总不好拒绝。她见太子妃正忙着,便让人去只会太子妃一声,自己带着慕兰月去了东宫。

慕兰月并没有什么异常举动,只回忆着自己曾到过的地方,细细的寻找着。

慕兰馨、慕兰雅一定把能找的地方都找过了,唯一没有去过的地方,恐怕就是太子的清泰殿。慕兰月心念电转,苦苦思索着对策。

还在清泰殿的阿娆没想到慕兰月还能折回来,她惦记着还有些桂花没有落尽,不能做点心,做些香囊也好,就带着结香和芳芷,叫上了施东施海,准备去摘些桂花。

阿娆有孕在身,身边的人自是不敢让她动手,在被调到太子书房服侍的福顺见了,也出来帮忙拿工具。

后院一下子热闹起来。

还在寻找耳坠的慕兰月也听到了,她忙飞快的捡起自己的耳坠,笑道:“原是落到草丛里,找到了!”

不远处帮着找珊瑚松了口气,道:“既是如此,奴婢送您回去。”

慕兰月笑着应了一声,就要走出花园时,忽然道:“好生热闹,是那位柔选侍在么?我该过去问个好。”

说完还不等珊瑚阻拦,她竟飞快的走了过去。珊瑚想拦时,却被慕兰月身边的丫鬟给绊住了。“郡主,您等等奴婢!”

珊瑚知道太子妃不想让阿娆见到这些人,见状忙大声道:“兰月郡主!”

能在东宫服侍的人都不傻,虽是不好硬拦着兰月郡主,却有人机灵的跑着追了过去。

当阿娆得到消息时,慕兰月已经快要进来了。

如果她见到慕兰月,简直就是功亏一篑!

阿娆定了定神,微微笑道:“福顺,你带着施东、施海帮我再采一些。采完后,都交给芳芷就好。芳芷,我觉得有些乏,先回去歇一会儿。”

说完,她扶着结香就要往宜芝院走。

只是她有孕在身,走得自然慢了。而慕兰月不光是鞭子用得好,也扎扎实实的跟着学过功夫,脚下生风自是比她走得快。

“是柔选侍么?”慕兰月虽是只见到一个华服的女子背影,就断定她必然是太子选侍。她笑道:“我是云南王府的慕兰月,特来跟您打个招呼。”

姐姐的声音没怎么变,还是一如既往的清脆。

阿娆停下了脚步,却没转过身去。

慕兰月一步步逼近,她忍住想要拔腿就跑的冲动,她的心跳得厉害,几乎跳出了喉咙。

她到底该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专心搞甜饼,今天也是心疼媳妇的太子殿下。

☆、第 82 章

阿娆知道此时自己本该落落大方的转身, 回应一声。哪怕是请她离开,也好过如此被动。

可她不敢赌,她怕慕兰月把她认出来。

估计这是慕兰月最后一次进京, 等到她回到云南嫁人生子后, 只怕不会再轻易离开。

阿娆感觉自己的掌心已经沁出了冷汗, 帕子也被揉做一团, 捏紧在手中。

“柔选侍?”慕兰月的声音越来越近,里面还带着一丝困惑。

这里是清泰殿和宜芝院之间一块地界, 种着些丹桂, 慕兰月以打招呼的名义追过来,也不好上纲上线的说她无礼。此时慕兰月也愈发觉得奇怪,照理说这位太子选侍就算再讨厌她,也该敷衍一句。

自己的声音不低, 应该不存在听不到的可能。

“这位可是兰月郡主?”忽然一道清朗的男声从慕兰月身后响起。

此时能出现在东宫的男子不做他想,只能有一个人。慕兰月也顾不得好奇阿娆, 忙转身行礼道:“见过太子殿下。”

“郡主不必多礼。”周承庭态度温和道。

兰月郡主款款起身, 她抬起头只见眼前的男子相貌英俊、身姿颀长挺拔,身着玄色的皇太子朝服, 端得是雍容尊贵,威势不凡。

这个时候,太子不该是在清凉殿招待藩王子弟么?

“方才太子妃娘娘在东宫招待臣女时, 臣女不慎落了件很重要的东西,这才冒昧回来寻找。”慕兰月面露窘迫之色,忙解释道。

周承庭没有想跟她计较的意思, 微微笑道:“可曾找到了?”

眼下太子在,慕兰月哪里还敢再提要见阿娆的事,忙点点了头,道:“已经寻找了。臣女告退。”

太子颔首。

慕兰月头也不敢回的带着丫鬟离开,出门转弯前,眼角的余光瞥到太子已经走到那个太子选侍身边,牵起她的手,像是在低声说着什么。

自始至终,自己都没看到那人的脸。

太子来的太巧了,只差一点自己就能见到她了——慕兰月一面往延芳殿赶,心中一面暗暗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却又说不清。

等到了快到延芳殿时,她终于觉出哪里不对来。

太子本可以避开她,不打招呼的,左右她也不敢在东宫多做停留。她没完成哥哥交代的任务,心里不免有几分烦躁懊恼。

一时慕兰雅、慕兰馨围过来问她去了哪儿,她只得暂且收了心思,专心应付眼前的事。

宜芝院。

阿娆被太子扶着在软榻上坐下,面上仍有惊魂未定。

周承庭微微叹了口气,握着她的手却没松开——他的大手干燥温暖,当他牵住阿娆的手时就感觉到了满掌心的冷汗,他没有多问什么,只是牵着她走了回来。

“殿下,您怎么会突然赶回来?”阿娆回过神来,又是后怕又是觉着侥幸。

周承庭挑了挑眉,语气轻松的道:“那自然是孤能掐会算,算出美人儿有难,孤这不是来救美了?”

阿娆听罢不由弯了唇角,扬眉道:“那便多谢英雄了。”

“好说,好说。”周承庭接着道:“那美人儿便以身相许罢。”说着,他便欺身压了过来。虽是他做出“恶霸”的姿态,却没忘了小心的护着她的肚子。

这么插科打诨的一闹,阿娆方才紧绷的神经都被安抚了,她的脸色终于渐渐自然了些。

“殿下,您快回前面去罢。”阿娆知道太子是百忙之中抽空回来的,她忙推太子道:“妾身已经没事了。”

周承庭把阿娆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见她确实没什么不舒服,便应了一声,准备起身离开。只是方才陪阿娆闹了片刻,衣料已经有些皱了。

阿娆忙上前亲自帮太子整理好衣裳,亲自把他送了出去。

“已经记得喝药、午膳也要多用些。”周承庭叮嘱了一番,便带着孟清江离开。

阿娆回到屋子后,推说自己有些乏累,就靠在了软榻的大迎枕上,闭目养神。结香帮她拿了一条薄被搭上,就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当她再次睁开眼时,眼中已经隐隐见了水光。

她本以为自己可以全然忘记过去,全然不在乎这些事。可为何还会有心痛的感觉?

明明是他们放弃了她——

阿娆有些烦躁的闭上眼,却感觉眼角有一滴冰冷的泪划过面庞。

慕明珠已死,她有自己新的人生。

阿娆在心中反复默念着,过了许久方才好些。

一时结香把药端了过来,轻声叫了阿娆起身喝药。今日的药味闻着格外恶心,阿娆不知道是不是心情影响了嗅觉,她让结香把蜜饯罐子取来,准备一口气灌下去后,吃两块蜜饯压一压。

准备了两块蜜汁杏脯,阿娆屏住呼吸,端起药碗强忍着喝了大半碗,还没等把杏脯拿起来,她脸色一变,踉跄了两步到了痰盂边上,全都吐了出来。

“选侍!”结香还从未见阿娆的害喜症状如此严重,吓了一跳,忙道:“选侍,奴婢去找人告诉太子妃一声,请太医过来罢?”

阿娆忙摆了摆手,接过清水漱口,方才觉得好了些。“不许去,等到太子、太子妃回来,方才的事也不许提。”

结香有些迟疑,可是阿娆态度坚持,且面色也缓和多了,便只得应了下来。

“把收集来的桂花拿过来罢。”阿娆胃里不舒服,躺着也难受,不如做些事分散注意力。

结香依言把东西都端了上来,阿娆把桂花挑选分拣后送去晾着。她令挑了几种香料,准备再配两个香囊。给太子和太子妃的衣裳,她做了大半,得知她有孕后,两人都不让她再做劳神的针线,余下的部分都让女红好的宫女代劳了。

清淡舒缓的香气安抚了她的情绪,她觉得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也缓解了不少,故此更是专心摆弄了起来。

等她装好两个小包香料后,让人塞进已经绣好的香囊里。

做完这些,到了午膳的时候,阿娆很谨慎的只用了些清淡的米粥和小菜,稍微带荤味的东西一点儿都没动,加之她吃得不多,这才没有吐。

一时太子妃先回来了,直奔宜芝院。

阿娆正歪在软榻上昏昏欲睡,听到通传声忙起身道:“娘娘,您回来了!”

姜妙听说了上午的事,听说太子回了一趟东宫,才稍稍放心。只是阿娆此时正怀着身孕,本就容易情绪激动,她怕阿娆心里难受,对身子、腹中胎儿都不好。

“午膳可用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姜妙连声问完,不等阿娆答话,把结香和芳芷叫了过来。“你们选侍今日怎么样,跟本宫说说。”

这些时日相处下来,结香和芳芷明白太子妃对自家主子是真心疼爱,并不是故作姿态,在外人面前还好些,私下里对自家主子还要更照顾些,同母姐妹也不过如此了。

是以两人便如实答道:“午膳用得不多,幸而没有吐。选侍有些乏累,午膳前歇了一会儿。”

结香帮阿娆瞒着药没喝完,到底有些心虚,只低着头说话,不如芳芷神色自然。

姜妙岂会看不出来,单独点出她来问。

“选侍、选侍把药都喝了。”结香抬起头,也不敢看太子妃的眼睛,只是轻声回答。

姜妙微微一笑,不再逼问她,转而看向阿娆,笑容愈发温和。“阿娆,你告诉我,她说的是真的么?”

“娘娘,我——”阿娆掌心中藏着的香囊还没送出去,她拿出惯能让太子妃心软的笑容来,“我真的都喝了呀。”

凤眸、长眉,都让太子妃看起来带了几分英气,那锐利的眸子盯着阿娆,阿娆也只得把心里默默补充的话也说了出来,“喝了,也吐了点。”

阿娆说话向来有保留,姜妙知道她这是差不多全吐了。

“如今都学会撒谎骗我了。”太子妃唇边的笑容加深,轻轻道:“罪加一等。”

“娘娘,这是我才做好的香囊,您觉得味道如何?”阿娆试图蒙混过去,她献宝似的把香囊交给了太子妃。“好容易这些乱七八糟的事都结束了,您也该好好歇几日。我帮您捏捏肩,松泛松泛可好?”

“这是贿赂我?”姜妙手中拿着“证物”,香味倒是很不错。

阿娆忙摆摆手,以示清白。

“行了,你好好歇着罢。”姜妙本想把阿娆带回自己殿中,想着太子就要回来,就让她留下了。“下午我会请太医给你诊脉,你乖乖等着。”

阿娆只得顺从的应下。

***

“哥,我还是没见她,正巧太子回了东宫,我不好再强求。”慕兰月轻声道:“看着身段,样貌应该也差不了。”

慕柯明点点头,安慰她道:“无妨,这位太子选侍素来得宠,有些心高气傲也实属正常。”

“太子瞧着比三皇子、六皇子更厉害些。”慕兰月回想着今日的情形,不由道:“如果他是皇上的亲子,哥你也不用再犹豫。”

慕柯明颔首,太子殿下确实不凡。

他们明日即将启程离京,安远侯府的事他一时难以查出门道来,也只得暂且放弃。

不过他已经把最得力人留了两个在京城中,慢慢查访此事。

想来安贵妃已经对慕柯容那边示好了,是以王皇后让人联络了他,表露出要交好之意。

如果得到云南王府的支持,对于三皇子、六皇子来说,亦是不轻的筹码。而他和慕柯容谁能得到世子之位,也需要京中贵人的支持。

东宫,亦是个选择。

三位郡主都未成婚,这倒是个引子——

慕柯明觉得,不久之后,他们还会再入京中。

☆、第 83 章

新年将近时,阿娆腹中的胎儿已经近四个月, 从太子、太子妃到阿娆本人, 都松了口气。

前三个月最不稳定, 太子和太子妃对她“严加看管”,不许她离开东宫半步。平日里除了在宜芝院, 其余时候倒是在太子妃殿中更多些。

虽说东宫人口少,年节的人情往来却也不少。姜妙要忙着定夺礼单、安排过节的事,阿娆便在一旁帮忙。

阿娆的身份在太子、太子妃面前不是秘密, 从那之后, 姜妙便有意的让阿娆也参与到东宫的事务中来。虽是体谅她怀着身孕、怕她累着了, 不用她真的去做什么, 却也让她在一旁听着。

等到自己离开后, 阿娆便能顺顺当当接管东宫了。

姜妙有自己的私心, 如果真的有一日,东宫中被皇上或是静安长公主再送进人来, 阿娆也算占得先机。

这日阿娆还没过来,珊瑚把要送过去的一叠礼单放到了小几上,又特地拿出一封信给姜妙。“娘娘, 侯府里送了信来。”

姜妙接过来,展开去看时, 慢慢皱起了眉。

“娘娘,可是家里出了什么事?”珊瑚见姜妙脸色不大好看,在一旁小心翼翼的问道。

夫人前些日子还入宫来,说是一切都好。倒不知出了什么事, 惹得娘娘如此不快。

“安远侯还真是个好父亲。”姜妙冷笑一声,随手把信笺递给了珊瑚。珊瑚自小跟着姜妙,也是能断文识字的,当即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原来年关将近,姜长义心疼“真爱”胡氏所出的女儿姜姀,远在静水庵不能和家人团聚,便想由姜妙求情让姜姀回家过年,哪怕是见上一面,留个一两日也好。

会仅仅只是见一面么?说是一日两日、只怕会再磨蹭三四日,这一留只怕就走不走了。

姜妙唇边浮起一抹讥诮的笑容。

当然,他也提出了交换条件,同意让陈氏认阿娆为干女儿。

若是这条件放在姜妙刚给阿娆改名做姜娆时,对于姜妙还是有一定吸引力的。如今阿娆在东宫本就有宠,还怀着太子的骨肉,且不说她原本出身云南王府,是云南王最宠爱的小郡主,还用得着做安远侯府的干女儿?

更可况,他有一半的心思是为了胡氏——

从行宫回来后,姜长义最宠爱的偏房,就出了问题。先是姜姀被送到了静水庵、胡姨娘被夺去了诰命。接着便因为姜知瑞治下不力,京畿营副统领的位置也丢了。

这其中周承珏功不可没。

等到前来贺寿的藩王家眷们离京之后,周承珏把他搜集到的所有证据,都呈到了周钧禹面前。

周钧禹勃然大怒。当即把周承轩、姜知瑞叫过来对质。

只是哪怕找到了炸药的残骸、对得上是从演武场偷来的,做这件事的人也只是姜知瑞麾下一个不起眼的小兵,若是硬要联系到姜知瑞、周承轩身上,便有些牵强。

更何况炸山这件事,若说是周承轩的意思,实在有些蹊跷。一来炸药的量不够,本意不可能是要炸山、或是置宫中女眷于死地。二来,安贵妃也在其中,犯不着为了害谁,竟让安贵妃也涉险,这简直得不偿失。

周承轩和姜知瑞都辩解说不知情,并没有指使此事。

两人的辩解不无道理,是以周钧禹虽有些怀疑,却并没有真的算到周承轩身上。然而姜知瑞便没有这样的好运气,被降了官职、罚了俸银,手中的权力也被削弱了不少。

安远侯姜长义本已奏请皇上,立姜知瑞为世子。如此一来,便暂时搁置下来。

太子选侍受了伤,周钧禹自然要补偿东宫,除了赏赐了许多珍奇古玩和补品,还表示阿娆无论生下男女,都晋为才人。

周承珏得了太子指点,没有揪住此事不放,反而大度的替周承轩说话,让周钧禹对他改观了不少。年关下的祭祀等事务,协助太子的皇子,变成了周承珏。

而后宫中,虽是仍以安贵妃为首、王皇后退了一射之地,可皇上新宠的宁贵人,因有孕被晋为嫔,一时安贵妃的盛宠风头,被她分去不少。

安贵妃母子看起来虽是并没有被撼动,而宁嫔身边也开始多了奉承的人。

先是三皇子栽了一次跟头,之后又是六皇子被牵连,唯有太子没有受到任何实质上的影响,手中实权也在增加。不免有人怀疑,从背后推动这一切的人到底是谁。

周钧禹亦是如此,可他没有证据,反而要对太子多加安抚。

眼见形势变化,姜长义也动了心思。他原本以为六皇子继承皇位的可能性最大,才愈发纵着胡氏母子。如今见太子地位牢固,再加上姜知瑞被皇上申斥时,六皇子并没有出手相助,眼看着姜知瑞失了圣心。左右长女已经成了太子妃,不如与东宫也交好,往后也好多一条退路。

故此姜长义想让陈氏认阿娆为干女儿,卖东宫一个人情。

“娘娘,您看还回信么?”知道始末的珊瑚亦是觉得姜长义吃相难看,只是不好明说。

姜妙勾唇冷冷一笑,道:“不必了。把这封信给我娘送回去,让她斟酌着办,她自会敲打胡氏和侯爷。还有,阿娆的身份让娘别着急,我会想办法的。”

就算姜妙想给阿娆体面的身份,也不会在此时称了姜长义的心意。

珊瑚答应着去了,姜妙本来要看给各府送去的礼单,被这封信搅得没了心情。她面色微沉,眼中的嘲讽始终没有褪去。

正在姜妙出神时,忽然听到通传声,说是柔选侍到了。

姜妙闻言忙飞快的调整了神色,怕阿娆看出端倪来。

在太子上朝之后,阿娆带着芳芷和结香照旧到了太子处妃。不过今日才进门,她便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同。

太子妃仿佛有些不高兴。

“妾身见过娘娘。”阿娆察言观色,见太子妃似是不愿让自己瞧出她的不快,识趣的没有多问,笑盈盈的给太子妃行礼。

美人儿笑起来格外甜,哪怕是阿娆有了身孕,仍不失少女娇俏的感觉。害喜的症状好了后,阿娆巴掌大的小脸儿总算丰润了些,白皙粉嫩的肌肤吹弹可破,让人瞧着就喜欢。

姜妙见了,神色到底缓了缓。

“过来坐罢。”她招了招手,让阿娆在自己身边坐下。

站着的时候不显眼,当阿娆脱了大氅坐下时,便能明显的看到她的小腹已经有了圆润的弧度。

阿娆的产期是明年五月底,到了那时候,自己应该还会在罢。

姜妙想起仍旧没有秦铮的消息,虽是心中焦急,面上却没有透出来。她含笑问起了阿娆睡得可好、早饭用得如何等等,打起精神给阿娆讲起了京中世家的情况。

可阿娆没有错过她眸中一闪而过的落寞。

因着两件事,姜妙情绪始终不高,正巧太子今日回来得早,来接阿娆回宜芝院。阿娆没有像往日一样粘着太子妃,而是乖乖跟太子回来了。

“殿下,世子、秦世子、靖北侯他们还是没有消息么?”才回到宜芝院,阿娆便迫不及待的问道:“妾身看娘娘面上似有些伤感之色,妾身左思右想,只能是同他们有关。”

周承庭颔首,神色间也透着一抹困惑和无奈。

那日帮自己的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再也寻不着踪迹。周承庭怀疑他已经离开京城,甚是还去威远侯府试探过,也没有秦铮的消息。

若是秦铮还活着且到了京中,没道理不和家里联系。

“殿下,妾身问过魏大姑娘,听说威远侯府已经立了世子。”阿娆是“死”过一次的人,她明白每个人都有比自己性命还珍视、忠实的东西,会让一个人甘愿“死去”。

周承庭慢慢的皱起了眉,道:“你的意思是,秦铮不回来,是不想引起侯府的世子之争?”

秦铮是威远侯嫡长子,他还有个嫡亲的弟弟,被封了世子。

“妾身只觉得这可能是缘故之一。”阿娆轻声道:“还有就是,知道您和娘娘是假夫妻的人,算上妾身只有六人。秦世子不知道,他会不会觉得,娘娘已经找到了自己最好的归宿?”

周承庭听罢,顿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你说得有理。不过秦铮离开,一定还有别的缘故。”周承庭已经默认秦铮还活着,他沉吟片刻,道:“秦铮出现的时候,正好是孤着手调查定北侯贪腐军饷案。而定北侯带兵驻扎的地方,就是在西北。”

这件案子最终调查的结果,落实了楼晖确实贪了十万两银子,只是并没有查出证据他与陈清随率领的中路全军覆没一事有关联,只得以贪腐定罪。

因临近年下,楼晖暂且被押入狱中等候皇上发落。

大概这就是皇上开始就预料到自己能查到的——周承庭顺着周钧禹安排的调查思路,再多的内情自己也接触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