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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意中成了“心机深沉”、“不安分”的代名词, 乔晚有点儿惆怅。

坐在桌子前, 乔晚等了一会儿。

总算等到了桂旗和杜衡回来。

圆脸姑娘刚迈过门槛, 一眼就看见了坐在桌前的乔晚,步子微不可察地一顿。

“辛夷你回来了?”

桂旗小心翼翼地留意着乔晚的神色,神情不太自然,“陈嬷嬷没为难你吧?”

乔晚摇摇头,不打算和面前的姑娘虚与委蛇。

“昨天晚上是你泼的水?”

乔晚抬起眼,不闪不避,直直地盯着她看,“还有大少爷的事, 也是你告诉陈嬷嬷的对吗?”

桂旗的脸顿时僵硬了。

或许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姑娘嗓音里含了抹慌乱,硬是挤出了个勉强的微笑,“辛夷你在说什么呢?”

乔晚重复:“是不是你做的?”

桂旗脸上的笑容再度僵了:“辛夷……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怀疑是我干的?是我把这事儿跟陈嬷嬷说的?”

乔晚再重复:“是不是?”

桂旗脸一沉,“你这是什么意思?!”

杜衡看着对峙着的两人,上前一步,面色凝重,皱着眉,“辛夷你在胡说什么?桂旗刚刚还在担心你,你就这么误会她?!”

乔晚目光从两人面前掠过,眼神黝黑沉静。

本来还扮着理中客的杜衡,突然喉口一涩,看着面前的少女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面前少女,眼神平静得简直就像个旁观者,但目光冷厉。

被这目光一扫,她刚酝酿出来的话,突然忘了个一干二净,打心底涌现出一股畏惧之心。

怎么……怎么会有这么恐怖的眼神。

这……这种眼神,她只在岑家护院身上看到过。

但那都是修士啊,都是那从血色厮杀里闯出来的修士啊。

辛夷她样貌平平,也没什么出奇之处,怎么可能和那些修士扯上关系?

乔晚:“我知道你是为了什么才这么做,但我和大少爷没关系。”

说着,乔晚抄起了地上的椅子。

在杜衡惊恐的目光下,面无表情地一寸寸掰断了。

不仅掰断了,还攥在掌心,一点点地捏成了木屑。

“或许有人这么想过,但我从来就没想过要攀上大少爷,做他身边人。”

把手里的木屑随手往地上一丢,拍拍手,乔晚的目光落在了桂旗身上。

圆脸姑娘畏惧地往后退了一步,被乔晚目光这么一扫,心跳忽然像是漏了一拍,脸上火辣辣的,泪水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你就算想对付敌人,也不该对付到我头上来。”

抛下这么一句,乔晚沉默地往外走,把屋里两个人统统都抛在了身后。

刚走出没几步,就听到了屋里传来了断断续续的抽噎声。

等乔晚晚上再回到屋里的时候,屋里气氛十分尴尬沉默。

桂旗眼眶红红的,明显是哭过。

杜衡和她同仇敌忾,一边安慰桂旗,一边看着乔晚直皱眉。

小姑娘间的拉帮结派,有时候就是这么一回事儿。

等到第二天,乔晚就能感觉出来,周围其他洒扫丫鬟看她的眼神都变了。

她刚走到院子里,本来还聚在院子里说话的丫鬟们马上拉着桂旗的手,散了个一干二净。

一边和桂旗说着些什么,一边转头看着乔晚,眼神里,含着几分敌意几分探究,还有几个故意大着声喊,“有些人,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一门心思就想着那些事儿了。”

“就算真的攀上了大少爷又能怎么样,难道还真能成仙了?”

“不就是力气大了点儿吗?嗤,蛮牛一个。”

“蛮牛”乔晚默默撸起袖子,露出结实的小臂肌肉,走到水井边儿,抬手打满了一桶水,毫不客气地丢了出去。

砰!

面前几个小丫鬟惊恐地往后退了一步。

目光又落在乔晚胳膊上,全都没了声。

就在这个时候,打院子外面忽然传来一道冷厉的女声。

“都聚在这儿做什么呢?!”

几个小丫鬟忙回过头,一见来人,跟猫见了耗子一样,纷纷哑了火。

“陈……陈嬷嬷……”

女人眼一扫,看了眼乔晚。

丫鬟群中,有人不甘心地上前了一步,“陈嬷嬷……辛夷她……”

话还没说完,被人一拽,又拽了回去。

桂旗红着眼,摇摇头,“算了……”

陈嬷嬷这才把目光从乔晚身上移了回来,转过身,冷着脸道,“全都进屋,我有事要交代。”

众人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进了屋,临走前,还没忘瞪了乔晚一眼。

等丫鬟们排排站,站好了,陈嬷嬷这才开了口,带来了一个消息。

“夫人屋里负责端茶送水的小丫鬟,家里出了点儿事,回了老家。”

“现在夫人屋里空出了个差,你们有谁想干的?”

此言一出,屋里的丫鬟们纷纷骚动了。

夫人屋里的人!能去夫人屋里伺候!

虽然只是个端茶送水的扫地小丫鬟,但能去夫人屋里伺候,这简直就是从天而降的一个美差。

马上就有胆子大的,上前一步,福了福身,“奴愿意。”

陈嬷嬷垂下眼皮,“别急。”

“你们以为夫人屋里这么容易去的?”

“夫人屋里伺候着的丫鬟,容貌德行那都是一等一的。”

“就你们几个粗使的丫鬟。”女人皮笑肉不笑,“就算想去伺候,也得让我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能耐。”

“你们之间谁想去的,”陈嬷嬷手一指,指了指左边,“站到这儿来。”

呼啦一声,所有人全都站了过去。

自然也包括乔晚。

“很好。”陈嬷嬷不含什么感情地点了点头,“就从你开始吧,会点儿什么?”

打头的丫鬟一脸激动,“奴……奴手脚勤快,从小就跟着家里做绣活儿,绣活儿做得好,嬷嬷可要看看我做的帕子?”

说着就伸手从袖子里掏。

谁不知道,岑家夫人使得一手“悬丝灵针”,

没想到陈嬷嬷看都没看一眼,冷笑,“府上又不是没绣娘,那些绣娘手艺比你好的大有人在,既然这么想当绣娘,当初到这儿干嘛来了?”

打头的丫鬟,委屈地抽搭了一声,默默退了回去。

轮到桂旗的时候,桂旗不卑不亢地福了福身子,“奴会点茶,会梳一百多种发式,还粗通些乐理。”

陈嬷嬷脸上表情说不上满意,也说不上不满意,神色淡淡地点了点头,让她退下了。

退下去前,桂旗没忘看了乔晚一眼。

眼神冷冷的。

感受到了眼里那股淡淡的敌意和挑衅,乔晚移开了眼,没看她。

“到你了。”

陈嬷嬷:“你会点儿什么?”

乔晚面色不改地走上前,“奴什么都会。”

陈嬷嬷的眉头顿时拧了起来,“什么都会?”

乔晚欠身:“琴棋书画,无一不通,无一不晓,还粗通些武功。”

还没说话,身后就传来了一阵嘘声。

众丫鬟们纷纷被乔晚的大言不惭给震惊了。

看乔晚神情镇定,其他人都有点儿替她脸红。

还什么都会,想去夫人屋里伺候想疯了?

陈嬷嬷冷笑,“口气倒不小。”

乔晚说的全是真话。

这个时候,还得感谢陆辟寒这么多年辛辛苦苦,勤勤恳恳地把乔晚往端庄大气的淑女方向上培养。

虽然周衍从来没透露过陆辟寒的出身,但他姓陆,应该也是出生三大世家之中的陆家旁支。

在大师兄几十年如一日的教导下,乔晚就算再不争气,也多多少少都学会儿了点儿皮毛。

至少勉强能拎出来见人。

“是真是假,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乔晚抬眼。

说话的是桂旗。

桂旗微笑,“是真是假,不如试一试。如果辛夷说的是真的,也好让我们开开眼界。”

“我会的不如辛夷多,但琴棋书画中的乐理,倒还是懂一点儿的,可惜懂得不多,学得粗劣,”桂旗转向乔晚,“不知道辛夷你愿不愿意指点我一二。”

对上桂旗的目光,乔晚知道,她已经惦记上她了。

乔晚拿的是上回在游仙镇随便买的笛子。

没想到桂旗用的也是笛。

拿着笛子,桂旗朝着陈嬷嬷行了一礼,横在唇前开始呜呜地吹。

少女面如银盘,眉目如画,凝神垂眸。

笛声悠悠,清新悠扬,高||潮时,情感饱满浓烈,一波三折,层层递进。

大有点儿不掐死乔晚誓不罢休的意思在里面。

一曲终了,余音袅袅。

吹完这一曲,桂旗似乎也觉得发挥得不错,面上露出了点儿得色。

向乔晚行了一礼,示意她请。

乔晚淡定地拿起笛子,世上有乐修。

以乐入道,能杀敌能疗伤,乐曲交感天地万物,乐修中的大能吹一曲,甚至能做到山崩地裂的境界。

乔晚和桂旗相比,其实有点儿作弊了。

笛声如同从云外飞落,意境高昂开阔。

一曲终了,桂旗脸色僵沉,浑身有点儿发冷。

能吹成这样,这明摆着就不是个普通人。

想到前几天乔晚徒手掰椅子的画面,桂旗悚然一惊,止不住地发抖。

陆婉她……她真的是个修士吗?

本来还以为是头蛮牛,说自己会琴棋书画都是骗人的。

但从这一手笛曲来看,好像还真没骗人?

在场的丫鬟们,不禁震惊,一想到前不久刚说过的话,面上也有点儿难看。

答案已经出来了。

乔晚去顶那个差。

陈嬷嬷一发话,也没人敢辩驳。

散会之后,乔晚抬脚就走。

没想到桂旗突然追了上来,僵硬地问,“我听说,修士里有乐修。”

“陆婉,”桂旗死死地盯着她,“你是不是乐修?”

乔晚停下脚步,摇摇头,把手伸到了腰间。

在桂旗惊恐万状的目光中,缓缓地,抽出了一根雪白雪白的肋骨。

乔晚将肋骨一把塞到桂旗手中,阴恻恻地咧嘴一笑,“我是体修。”

手上的肋骨,线条优美,还带着点儿温热。

当啷!

桂旗一口气没喘上来,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蹬着腿将地上的肋骨猛地踢飞出去二丈远,差点没吓得魂飞魄散!!

女人像大白天见到了鬼一样,冷汗涔涔地看着乔晚。

脑袋上像是有两个大字明晃晃地砸了下来。

完蛋。

陆婉她……陆婉她不是人啊!!

这哪里是修士?!这他妈根本就不是人!!!

*

第二天,乔晚收拾收拾准备上岗。

为此,乔晚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争取先给岑夫人留个好印象,再见机行事。

领着她的是个叫沐芳的大丫鬟,也是练气初期的修为。

岑夫人,本姓姜,名叫姜柔,如今住在“寒山院”里,院里疏种着一丛竹,引水为溪,很是疏淡雅致。

乔晚停下脚步,抬头看了一眼。

察觉到乔晚的停顿,沐芳顺着乔晚的视线看了一眼,“那青楼是家主的住处。”

从寒山院往南看,能看到一角青楼,伫立在一角碧空之下,和寒山院遥遥相望。

乔晚重新抬起了脚,跟上沐芳的脚步,心里涌出了点儿疑惑。

岑家家主不和岑夫人住一起?

院子里多添了个人,沐芳领着乔晚过去到岑夫人面前露个脸。

到现在,她好像都还没这么紧张过。乔晚心砰砰直跳。

跟着沐芳一进屋,就看见了一个妇人正坐在榻上,翻着小几上的佛经。

那就是岑家的岑夫人。

岑夫人……

和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女人样貌生得不是很美,就如同院里的陈设布置一样,有点儿清淡。

柳叶眉,鹅蛋脸,云鬓低垂,唇色泛着些隐隐的白,如雪的皓腕上套着个金镯子。

但她好像还从来没见过这么温柔的女修。

乔晚有点儿愣神。

性格温柔的女修多了去了,就算是女医修,身上或多或少也都带了点儿锋芒。

但像眼前这种温和如春风,沉静如春水,语调温软的却很少见。

“这就是你们新找来的丫鬟吗?”

岑夫人放下手里的佛经,抬起头,看了眼乔晚,朝着她缓缓露出个软和的笑,说起话来慢条斯理,不疾不徐。

来不及多愣神,乔晚赶紧跟着沐芳行了一礼,“奴拜见夫人。”

眼一瞥,忽然在墙上看见了一把挂剑。

杏红色的剑,剑身轻盈灵巧,像是掬了捧秋水。

岑夫人看着沐芳,笑容有点儿无奈,“我屋里本来就用不着这么多人,你们何必再这么麻烦特地找个人过来。”

听闻这话,乔晚心里咯噔了一声。

岑夫人像是想到了什么,偏头问了句,“二少爷屋里的人够不够?”

沐芳:“二少爷刚从大日观回来,回来就遣散了屋里的丫鬟们,如今屋里只留着如镜伺候。”

“如镜毕竟是个小厮,那怎么够。”岑夫人摇摇头,目光再度落在了乔晚身上。

很温和,眼底像是一泓明亮的春水,温慈动人,好像还含了点儿鼓励之意。

岑夫人微微一笑,“就让辛夷她……去二少爷屋里伺候吧。”

顿时,乔晚脑袋里也有几个大字,“轰”地一声砸了下来。

完了,

白忙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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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4 章

岑夫人微微一笑, “就让辛夷她……去二少爷屋里吧。”

顿时,乔晚脑袋里也有几个大字, 轰地一声砸了下来。

完了,白忙活了。

好不容易才见到了岑夫人的人, 怎么可能就止步在这儿?

乔晚马上蹲下来行礼, 抬眼真挚地看,神情看上去有点儿犹豫,“夫人,奴想留下来伏侍夫人。”

沐芳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主人发话,哪有下人插嘴的道理。不过见岑夫人没什么表示,沐芳也就眼观鼻鼻观心地没开口。

岑夫人莞尔一笑, 笑容很友善。

似乎没想到面前这小丫鬟,竟然敢主动开腔。

“你不想去二少爷的屋里?”

她一笑,脸色看起来就更加苍白, 捂着嘴一连咳嗽了两声。

乔晚趴在地上, “奴想留下来伏侍夫人。”

“哦?”岑夫人有点儿纳闷, “你为什么想留下来伏侍我?”

乔晚:“因为……因为夫人长得好看,人也温柔。”

没谁不愿意听奉承的话,就算岑夫人也不例外。一听这话,弯起细细地眉眼笑了起来,慢条斯理地和乔晚在这儿扯皮。

“难道二少爷就不好了?”

乔晚:“二少爷好虽好,可是……可是我更喜欢夫人。”

“一见到夫人就喜欢,打心眼里喜欢。”

岑夫人叹了口气,微微笑了笑,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这儿确实用不了这么多的人,你去伏侍二少爷罢。”

“放心,二少爷长得好看,人也好。”

说完,微微一笑,又低头拿起了桌上的佛经看,显然是已经下定了决心,不再多说了。

沐芳一看,马上就明白了岑夫人的意思,拎着乔晚乖巧地退了出去。

乔晚垂死挣扎,依依不舍地看了眼主屋,“沐姐姐,我真不能去伏侍夫人吗?”

沐芳拎着乔晚往外走,“夫人这也是为了你好,夫人让你去你就去,管那么多干什么。”

“你看这府上那么多人想去伏侍少爷还去不成呢,得了,”沐芳伸着手指在乔晚脑门上戳了一下,也笑了,“你就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

“走罢,我带你去二少爷屋里。”

岑清猷就住在岑府西边儿的“云修院”里面。

院里种了棵参天的菩提,四季常青,树荫浓密。

乔晚被沐芳领过去的时候,没见着二少爷岑清猷的影子,院里只留个了小厮如镜伺候。

也是“云修院”里唯一一个下人。

自从二少爷岑清猷拜入妙法尊者门下之后,整个就像变了个人,从前的岑清猷,岑家二少爷,那是锦衣玉食捧出来的,但当了和尚之后,就开始每天吃斋念佛,不仅不穿那些锦罗绸缎了,连仆从也不留一个。

如镜从小就跟着岑清猷伺候,就是唯一一个留在岑清猷身边的小厮。

作为享有了这岑府上头一份殊荣的小厮,如镜表示,痛苦并快乐着。

首先,其他人要想在岑清猷身边儿使劲儿,必须要经过他,但只有他一个人伺候着,有时候还真忙不过来。

此前,如镜还曾经旁侧敲击地问过自家少爷,要不要找几个丫鬟来服侍。

他一个男人,做事毕竟没姑娘细心。

但岑二少可能是打定了主意不近女色,硬是打回了他这个建议。

一想到这儿,如镜就大感悲催。

岑二少这反应就跟丫鬟要来夺他清白似的。

这又不是通房丫鬟,至于吗?!至于吗?!

一见岑夫人身边的沐芳踏入了“云修院”如镜赶紧迎了上来,喊了声,“沐姐姐。”

目光一瞥,看了眼沐芳身边跟着的样貌平平的小丫头,心里咯噔一声。

“这……这是?”

沐芳让开一步,把乔晚提了出来,笑道,“这是夫人拨下来的丫鬟,叫辛夷,以后就让她跟着二少爷伺候了。刚来,什么都不懂,你多多担待。”

等沐芳一走。

如镜看着乔晚陷入了沉思。

眼神从乔晚鼻子、眼睛、眉毛上掠了一圈儿。

样貌嘛,平平无奇。

究竟是怎么过五关斩六将,战胜了“女妖精”们,得了夫人青眼的,还得存疑。

最近这几天栖泽府不太平,好端端的突然间妖气四溢,到处都有妖魔作祟,岑清猷一大早就出门除妖去了,回来之后,要是看见屋里多了个“扰乱禅心的女妖精”,也不知道会是个什么反应。

如镜:“叫辛夷?”

“这样,我先带你转一圈,熟悉熟悉,之后你该做什么,等二少爷回来之后再另行吩咐。”

乔晚欠身,“多谢如大哥。”

顾念乔晚毕竟是初来乍到第一天,如镜也没给她真安排什么活儿。

但乔晚自己拿了块儿抹布擦桌子去了。

从里间擦到外间,把整间“云修院”上上下下都打扫了个一遍。

看着乔晚忙忙碌碌的身影,和这样貌天翻地覆的云修院,如镜陷入了人生中最艰难的抉择中。

只要不是对二少爷别有用心的。

如镜挠挠头。

那他就帮着留下来。

要是……真对二少爷别有用心。

如镜挣扎了一番,沉痛地想。

那他只能放弃了。

二少爷啊,小的,对你真是忠心耿耿。

等到傍晚时分。

岑家二少爷,岑清猷,终于踩着一地的斜阳,回到了“云修院”。

一踏进院里,显然也被院子里这新面貌给惊了一下。

整间“云修院”从来就没这么敞亮过。

岑清猷面色惊诧,额间的菩提额饰也震了震,脚步一顿,嗓音温和,“如镜?”

年轻的小厮赶紧从屋里迎了出来。

乔晚搁下抹布:“是二少爷回来了?”

乔晚站在门框后面,往外看了一眼。

少年站在一地斜阳中,惊讶地问,“今天这是怎么回事?”

院子里的花草都被人仔仔细细地修建了一遍,走廊擦得干干净净,在斜阳照射下,蹭蹭地反着光。

对自己贴身小厮有着深刻的理解,岑清猷显然并不会以为这是他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