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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早就习惯了和乔晚这憨批死磕,也就忘了当初行刑台上,她究竟是为什么而下山。

*

两边儿刚停战没多久,现在全都忙着清点伤亡,修整派兵,迎接下一波对战。

岑向南和大少爷岑清嘉站在世春堂里,正忙着统御部署,忧心忡忡,显然对刚刚寒山院里发生了什么一无所知。

毕竟寒山院在内院,做梦也没想到林清芝能溜进去。

乔晚看了一眼,收回视线。

岑家好歹也是世世代代守着栖泽府的大家族,府里可征调的护院,统共有四支,分了苍龙、白虎、朱雀、玄武,天之四灵,以正四方。

没过一会儿,有仆役慌慌忙传来消息。

岑清猷和裴春争他们回来了!

岑清猷自出门后一直没回来,岑向南和岑清嘉就担心这个,一听这话,岑清嘉赶紧搁下手里的活儿,去看自己兄弟。

岑清猷一行人回来时,神情都有点儿疲惫,身上多多少少都溅了点儿血。

大敌当前,谁也没了寒暄的兴致。

眼见岑清猷没事儿,众人点点头,松了口气。

“二少爷。”乔晚上前行礼。

看见乔晚,岑清猷一愣。

少年神情疲惫,显然路上也听了雪浪园和寒山院那边儿发生的事,低声道,“辛夷,今日多谢你。待会儿,同我回去看看母亲吧。”

于是,乔晚就和岑清猷再回了趟寒山院。

那厢,修犬已经离开了,他就安置在寒山院附近一间独立的客房,岑夫人行医时,大多数病人就安排在那儿住,方便照料。

一进院门,岑清猷明显就看见了挂在树上的人皮,或者说,他那有缘无分的三弟。

不过少年什么也没说,抬脚走进了屋。

岑清猷和岑夫人之间相处,不太像母子。

少年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坐在榻边,侍奉了些汤药。

岑夫人靠在榻上,问了两句路上的事。

岑清猷低声:“倒没什么大碍,只是回来的晚了,累得母亲受伤。”

岑夫人摇摇头,“这本来不管你的事。”

母子俩说了两句,岑夫人歇下,岑清猷行礼转身告退。

萧博扬和乔晚站在屋外,看着屋里两人有点儿疑惑:“乔……陆婉你有没有感觉,岑清猷和岑夫人之间……”

乔晚接话:“不像母子。”

礼节到位,但生分。

正好这时岑清猷走下了台阶,一眼就看见了和萧博扬站一块儿的乔晚。

“辛夷。”

乔晚行礼。

岑清猷又一眼看到了挂树上的人皮,显然也觉得人皮挂树上太招摇。

“林清芝在这儿,需得先瞒过父亲,林家与妖族叛军一事,林清芝说不定知道些什么,不如先行关押,日后再另做盘问。”

乔晚点点头表示理解,又飞快跑到库房跑了只木桶出来。

挂在树上的人皮,猛地一颤,“小贱人,你想做什么?!”

乔晚抱着木桶,抬眼,淡定回答:“真正的人皮鼓。”

林清芝:“……”

……

暂时休战,虽然留给了岑家一点儿喘息之机,但要是找不到一个破解的法门,岑家人迟早会被困死在府里。

半夜,世春堂灯火通明。

一伙人就聚集在世春堂商量对策。

对于裴春争一行人,岑清嘉代表岑向南先是对这些小辈,表示了点儿无辜把他们牵连其中的歉意。

穆笑笑摇摇头,展露了抹笑意:“家主多虑了,这修真界是非本来就多,今日之事又有谁能说的定?”

穆笑笑嗓音软糯:“我相信,只要我等上下一心,定是能击退林家的!”

少女小脸坚定:“家主也要注意好身体,莫要太过操劳。”

只不过,这时候大敌当前,岑向南也没这心思去听穆笑笑到底说了些什么,只点了点头,还是紧皱着眉,忧心忡忡。

对待林家和妖族叛军,岑向南主张守。

岑向南脸上不太好看:“我已派人去求援,不出两日,援军必到。只要守住这接下来两天。”岑向南沉声,“岑家今日之困,定会迎来转圜之机。”

萧博扬、裴春争、穆笑笑和凤妄言,毕竟不是岑家人,对岑向南决定,都没选择插手。

尤其是凤妄言,只要保穆笑笑无恙,其他人的死活一律和他无关。

岑清猷不太赞同,恭敬行礼,表达自己的看法:“先处战地而待敌者佚,后处战地而趋战者劳。”

岑清猷迟疑:“林家如何进攻,我们就如何应战。父亲,今日我们已经失去了先机,这么一来,难免会自乱阵脚,疲于四处奔命救火,陷入被动。”

岑向南默不作声,过了一会儿,才开口,“眼下,你想要如何进攻?岑府还能如何进攻?”

岑清猷还想再说什么,被岑向南给拦了下来。

眼睁睁看着岑向南心意已决,毕竟是自己老子,少年默不作声地躬身行礼,接下来吩咐去办事。

临走前,想到了什么,脚步一顿,“父亲倘若得空,去寒山院看看母亲吧。”

岑向南愣神,皱眉,露出了点儿疲倦和尴尬,逃避似地低下了眼:“等今晚一过,明日我再去看看你娘。”

说白了,其实还是拉不下脸。

冷战这么多年,住青楼里的男人,何尝不会沉默地看向寒山院的方向。

少年被轰轰烈烈的情爱冲昏了头脑,岑向南虽然常常还是会想起那与别人都不同的,娇娆天真的林黎,但也慢慢地把目光投向了岑夫人。

当初,那个从小和自己一起长大,成天想着要嫁给她的小女孩,越看,心底就越愧疚。

林黎的死本来就不该怪在她身上。

人活得久了,反而越来越拉不下脸来,越愧疚,越不愿去看。

就这么僵着,一直僵到了现在。

岑清猷转身走,作为小丫鬟,乔晚赶紧跟上。

就在刚跨出门槛的时候,突然,天上响起了个清晰的男声。

“从今日起,岑府上上下下,绝不留一条活口!”

岑清猷、岑向南、乔晚等人齐齐变了脸色!

男声张扬霸道,清晰地回荡在整个岑府!

“但这毕竟是我林家与岑家的世仇,念在岑府家仆、杂役都是无辜性命,若有人想要在此时离开岑家,我等不杀!也绝不追究!”

“若是那一心一意想和岑家共存亡的,稍后,岑家一破,格杀毋论!”

林家特地选在人心惫弛的时候放了话,用了百里传音,确保整个岑府上上下下都能听得见。 

这消息,同一时间传遍了整个岑府。

岑府上上下下,顿时炸开了锅,人心动摇!

刚刚死里逃生,一干杂役们灰头土脸,想想后路更绝望。

逃过这回,那之后呢?!林家是不可能放过岑府的!

但现在不一样了。

这是生路啊!

生路!

毕竟是他们岑家的世仇,和他们这些赶来做活的杂役有什么关系!!

本来以为后路被堵死,如今前路畅通,生门大开。

一众杂役,激动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人心浮动!

岑清嘉倒抽了一口冷气:“父亲!眼下该怎么办?!”

岑向南一张脸黑如锅底。

林家这话简直就是在赤裸裸的恶心人!

乔晚一愣,突然意识到,林家这顿操作,和游戏里“退帮不杀”完全是一样的。

林家抛出来的话,虽然足够振奋人心。不过瞥了眼门口那鬼影重重,就算心里再激动,一时间也没人敢坐那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谁能保证,这话说得到底是不是真的?!万一是驴他们的?这时候出去,不正好赶上了那些妖魔们的饭点?!

一开始都没人敢动,但过了一两秒,终于有胆子大地憋不住了,猛拍大腿,一咬牙,吼道,“去也死,不去也是死!!他们迟早是想困死我们,不就是死得早点儿和死得晚点儿吗?!有什么区别!”

“今天,我就豁出去了,说不定还真能博得一线生机。”

大汉转头,振臂一呼,“你们谁愿意出去的,我们大家伙儿一块去!!”

一个人没人敢出去,但一伙儿就不一样了。

一众杂役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纷纷一咬牙,站了出来。

“我!”

“带老子一个!”

“这鬼地方谁爱待谁待,反正老子是不想待了!!”

岑向南扫了一眼世春堂外的奴仆,阖眸叹气,“我岑家并非不通人情!若今日你们谁想走,岑府也绝不会阻拦!”

“今日累你们在此受苦。”岑向南转头对岑清嘉道,“去,去库房准备银钱为诸位备上。”

岑家家主这么一说,众人反倒有点儿犹豫了。

家主仁义,到衬得他们不仁不义。

但既然有条生路,谁他妈愿意看着这生机白白流逝!

一转眼的功夫,人群顿时划分为了三派。

一派是想冲出去的,有男有女,互相扶持着。

一派犹豫不决。

还有一派,是决心固守岑家的家仆,大多为老家奴,头发花白。

人群中站出个老人。

乔晚一眼认出,那是雪浪园那个。

胡玉成灰白的须发上还溅了点儿血,一听岑向南这句话,默不吭声地跪了下来。

“家主,老奴不去。”

人活着到了这个年纪,修行之路也没了指望,出去也没什么盼头。

倒不如固守岑府,说不定也能求得一线生机。

人群外,乔晚站在岑清猷旁边,看着被林家抛出来的生机所诱惑,群情激昂的人。

乔晚问:“你不拦?”

岑清猷也看着人群,眼神剔透温和,摇摇头,回答:“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是人。想要活命,是人之天性。岑家断没有拘着他们,断旁人生路的道路。”

少年有条不紊地分析:“再者,接下来,还要一场硬仗要打,林家此时无非想要动摇军心,困守府上,军心极易被动摇,倘若强留他们,到时候,稍加煽动,势必会酿成大祸,内外交困,反倒是个大隐患。”

“不如尽早剔除去忧患,虽然阵痛,但也好过到时候绊了阵脚。留下的人,上下一体,也好专心致志对付林家。”

“辛夷。”岑清猷手执佛珠,转身行礼,“多谢你今日救了家母。”

岑清猷忽然又有点儿犹豫:“如果你想要……”

乔晚立即就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摇头:“我不走。”

少年面皮薄,见乔晚毫不犹豫,直接拒绝,脸微微有点儿红。

这倒像是他怀疑“辛夷”是贪生怕死之辈。

岑清猷赶紧道歉:“抱歉,我并非此意。”

“只是,岑府毕竟与你……”岑清猷说得很含蓄,“你不必死守在这儿。”

乔晚沉默了一秒,坦白:“实不相瞒,其实,我来岑府,另有原因。”

“我是来找岑夫人帮我补脉的。”

岑清猷一愣,懵了。

这边儿正说着,过了一会儿,那边儿也终于掰扯出了个所以然,

“冲出去派”占据了上风,由几个壮汉打头,互相搀扶着,往前走。

“犹豫派”一见对方要走,一咬牙,陆陆续续又跟上了好几个。

乔晚简单把自己身体情况交代了一下,略去了昆山的事没说。

在养命珠没丢之前,每天来寒山院求医的人不知凡几,各种疑难杂症,岑清猷几乎已经见怪不怪。

更何况,每个人都有点儿自己的往事。

儿子像娘,和岑夫人一样,岑清猷也对打探别人的往事这么失礼的事,没什么兴趣。

乔晚一说,岑清猷恍然:“原来如此。”

“多谢你替母亲找回养命珠,补脉一事,待会儿我会同母亲明说。”

乔晚挠头,有点儿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火光中,岑清猷看了眼那一脸懊悔没跟着走的“犹豫派”,又看了眼神情各异的人,佛珠一振,叹了口气,脸色凝重:“这些人日后,定有异变。”

乔晚还想再说什么,突然察觉到了一抹视线。

转头就看见个肩宽腿长的冷肃少年,沉默地站在阴影里。

裴春争看了灯下两人一眼。

目光冷淡,言简意赅,“世春堂,有要事相商。”

*

没等“犹豫派”这批人先造反,岑家先乱了。

夜半子时,林家和妖族叛军又发动了一次突袭。

这一次,岑家损失惨重。

基本上就如同岑清猷所说的那样,岑家被动挨打,疲于奔命,四处救火。

四灵当中,“玄武”损失惨痛,几乎团灭!

被救回来的人,几乎不成人形,缺胳膊断腿,血肉模糊,哀嚎不绝,惨叫连连。

听得所有人心头一凛。

今晚这一仗,岑家惨败!

到处都是血色和火光,乔晚三步并作两步,赶到岑清猷身侧,就看见少年静静地站在火光中,拢在右肩的乌发被火光映照地有点儿发红,额间菩提子也被火光照得像血滴。

“辛夷,”岑清猷一回头看见乔晚:“岑家败了。” 

岑家灵脉一破,远处的天,红中透着点儿微蓝。

乔晚问:“那你有什么打算。”

岑清猷摇头,把目光方向了更远处:“林家的实力还没摸清楚,我本想的是先摸清楚林家实力,再做反击,就算不能一举扭转战局,好歹能夺回些许主动权。”

岑清猷一袭梅花白的衣裳,火色照衣。

他自幼聪敏,否则也不会被妙法尊者收为嫡传弟子。虽然刚刚是听了岑向南的话,但少年心里心气不平,另有主张。

乔晚似乎意会到了什么,顿了顿,问:“游.击战?”

岑清猷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小丫鬟,惊讶。

乔晚:“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

岑清猷看起来更震惊了:“这的确是我心中所想,辛夷,你怎会知晓。”

乔晚:这的确是我|党战术。

“想要走的人都已经走了。”岑清猷看着奄奄一息的“玄武”们,眼里闪过一抹自责,“再这么被动下去,势必会牺牲更多人。”

“现在,是反击的时候。”岑清猷迟疑了一秒,坚定了神色,看向了乔晚。

“辛夷,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

岑清猷目光郑重。

雪浪园和寒山院里的事,他都听胡管事交代了。岑清猷心道,辛夷和他之前所想的全然不同。面前其貌不扬的小丫鬟,有勇有谋,胆色过人。

不管怎么说,他需要辛夷。

孤军奋战,他需要她,需要一把利剑帮他劈开前方暗夜!

眼见“玄武”团惨状,岑家二少爷,岑清猷不甘心被动挨打,在这个深夜里,两人蹲在一块儿合计,终于决定反击!

乔晚:“好,我帮你。”

“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岑清猷眼神坚定,抿唇,“在此之前,先请母亲补好你的筋脉。”

作者有话要说:伽婴:你要不要给我打工?

马怀真:一把还算趁手的剑。

岑清猷:辛夷,我需要一把利剑帮我劈开前方暗夜。

真·工具人·打工小妹·乔晚:对不起,打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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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灭门七日(四)

乔晚一愣。

就这么被打包送到了岑夫人房里。

从昆山到南部十三洲栖泽府, 这一路上,颠沛流离, 出生入死,乔晚想过很多回补脉会是什么样, 但都没想到, 像现在这样,匆匆忙忙,赶鸭子上架,这就上了。

世春堂那边儿,岑府四灵还在拼了命的厮杀,这边儿, 岑夫人刚刚运动悬丝灵针。

灵力绞成的洁白灵丝,闪动着莹莹的光。

补脉是个精细活儿,全身上下, 十二经脉, 奇经八脉, 林林总总,要补上二十天,时间紧迫,再加上岑夫人受伤在前,今晚也只够补上两条。

岑清猷之前就已经和岑夫人提前交代过,岑夫人摸了摸乔晚的脑袋,“补脉会有些疼。”

乔晚摇头:“我不怕疼。”

岑夫人看了她一眼,开始补脉。

穿针入线, 灵针先从头顶扎进去,一股热流随着淌下。

一开始是有点儿细密密的疼,在动手去缝的时候,那才叫一个锥心刺骨。

但锻骨之痛,乔晚她都已经熬了下来。

这具身体抗打击受虐能力愈发强大,乔晚虽然疼得眼前发黑,额头冒汗,但还是咬紧了唇,满脑子都是坚持下去。

坚持下去,就能重新修炼了。

和旁人一样修炼了。

灵针没缝一道儿,乔晚脑子里就忍不住想到了许多。

想到了那尊贵高冷的玉清真人,想到了她曾经的师父,周衍。

想到了大师兄拖着病体也要和她喂招时,沉沉的眼。

想到了长虹崖下那次搏命比拼。

修炼这条路上,她已经算是幸运了。

乔晚攥紧了手指,疼得昏昏沉沉。

至少,比起困于资质,不得寸进的修士们,她要幸运得多。

一炷香燃尽,足少阳胆经和足厥阴肝经补成!

女人轻轻喘了口气,递给乔晚一方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汗。

烛光中,映照出女人温柔的侧脸。

“感觉如何?”

乔晚认真感受了一番,如实相告:“感觉很不一样。”

她能感觉到灵力在筋脉里游走,和之前都不一样。

在游仙镇落脚的当晚,乔晚就察觉出来了点儿不对劲。她自废修为,下山之后再修炼,比之前效率简直高了五六倍不止,灵气不再像之前那样只剩三成,反倒是实打实的基本全被吸收了个一干二净。

现在岑家灵脉一破,空气力全是灵力,再加上足少阳胆经和足厥阴肝经补成,灵力简直就像不要钱,争相恐后往她经脉里钻。

没有问岑夫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的机会,屋外那儿再度传来一阵巨响!

那是岑家仆役们聚居的院落!

乔晚攥紧了手帕,抄起地上修补好的铁锤,拔腿而出!

被钉死在木桶上的人皮,见状不甘心地冷笑:“你当真以为自己能拯救所有人不成?!岑家败局已定,你们就算在挣扎那也不过在是做无用功!”

乔晚面无表情地一脚将木桶踢飞出去二丈远。

“玄武团”的惨败果然点燃了那根不安分的引线,那些“犹豫派”暴动了。

乔晚站在院门前,看着火光中四处奔走的人影,抬脚,就踢了一脚地上滚落着的灵石、珠宝。

后悔没跟着“冲出去派“离开,眼见“玄武团”惨败,生路彻底被堵上,这些年轻力壮,好逞凶斗狠的仆役,想着临死前好歹也要放纵一把,死个够本,趁着世春堂那边儿分不出人手,开始杀人放火,互相厮杀。

眼前这景象恍若地狱。

人人面目狰狞,脸上溅血,人不人鬼不鬼。

乔晚一脚踢飞了个趴在小丫鬟上耸.动着的男人。

男人被这一脚踹飞了出去,滚了两下,抬起头来怒吼:“谁他妈打扰老子的好事?!”

一抬头,看见面前是个“年纪不大”的姑娘,顿时而恶从胆边生,啐了一口,眼神凶恶:“是你踢老子?!”

如果面前是个美貌的小丫鬟那还好说。

眼见踹他的是个样貌平平无奇,丢人群里也找不着的女人,再一看旁边儿瑟瑟发抖,清秀可人的小丫鬟。

好事被打断,男人顿时大怒,从地上爬起来抡起铁掌,刮了过去!

预料之中的动静没响起。

这其貌不扬的小丫鬟,面无表情地一把攥住了他手腕。

男人心里猛地一惊,随即,一阵剧痛从手腕迅速蔓延开!

乔晚面无表情地捏着男人的腕骨。

成年男人的腕骨,捏在手里,比捏了张纸还脆弱。

不需要用力。

“格拉”

细微的骨裂声响起,在乔晚的五指之下,男人腕骨寸寸破裂。

“啊啊啊啊啊啊——”

杀猪般的尖叫声顿时响彻院落内外。

男人疼得暴跳如雷,双目赤红:“老子要杀了你这个婊|子!”

奈何手腕被乔晚牢牢钳制住。

这双莹白的手,在火光的照耀下,泛着点儿微红。

眨眼之间,男人腕骨尽碎!

丢下手里的胳膊,乔晚沉默地抡起男人往前面一砸!

“轰”

穿破几堵墙之后,男人倒在一地碎石瓦砾中,疼得没了动静。

这儿的动静终于吸引了在场其他人的注意。

还有想冲上前去的,金光一闪,被一锤抡飞了出去。

乔晚收回锤子,扫了一眼骤然安静下来的院落,垂眼:“都清醒了没?”

人群安静了几秒之后,再度沸腾!

“不就是个丫鬟们?!”

“怕她个鸟!我们一起上,难道还搞不定了?!”

金光烨烨。

来一个,她废一个。

来一双,她废一双。

在绝对的武力值碾压之下,终于,所有人都没了声儿。

“辛夷……”

就在这时,人群中忽地响起了个颤巍巍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