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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晚活了

乔晚其实也曾经想过, 要是自己哪天不小心领了盒饭,会是个什么样的死法。

人固有一死, 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活了四十多年, 她还是有点儿中二热血之心的, 最理想的死法就是死得其所,死得有价值点儿,为了天下大义英勇牺牲啥的。

但绝不会像现在这样,无声无息地死在某个秘境里,无人问津,甚至没有人知道她死了。

他们可能认为她还活着, 她失踪,她畏罪潜逃,但绝不会想到她已经悄无声息地死了, 尸身就在这无人踏足之处日渐腐烂。

这种被遗忘的感觉, 糟糕极了, 几乎又让她想到了曾经还没下山的时候。

她不想死。

眼前是一片模糊的黑暗,她好像被困在了这无尽的黑暗之中,进不得,退不得。

原来这就是死吗?乔晚愣愣地想。

不是每个修士都有那缘分成鬼修,像她这样的,或许就是真的挂了吧?

本来,乔晚还以为面前这片黑暗只是暂时的,用不了多久, 指不定就会有什么黑白无常出现,带她往生。

她从一开始的不接受,嚎啕大哭,到现在的木然,静静地等了很久,都没等到黑白无常、死神这种生物的出现。

难不成黑白无常又把她给忘了?乔晚默默地想。

然后又等了很久,不知道等了有几天几夜,眼前还是那片黑暗,再等下去,乔晚觉得自己就快疯了,没幽闭恐惧症都得憋出个病来。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眼前这片黑暗终于出现了转机,不知从哪儿漏出了一线光,照亮了这片黑暗,光线很黯淡,却很温暖,好像在牵引着迷路的亡魂。

乔晚茫然地抬脚跟上了这缕光线,一直走,一直走,渐渐地,这缕光越来越亮,洁白的温暖的柔和的光线几乎将这整个黑暗的空间都占据了,在她前方出现了条阳光铺就的甬道。

在那甬道尽头好像传来了个温和的男性嗓音。

他在说:“阿晚,对不住。”

“是阿爹对不住你。”

她哪儿来的爹?乔晚懵逼地想。

她爹就俩,一个被天降正义,还有一个就是那所谓的魔域战神苏不惑了。

不过虽然人人都说她是魔域帝姬,乔晚依然对这身份没什么实感。

但这嗓音太温柔了,她迫切地想要见到人,不论这人是谁,哪怕这人是凤妄言,她都乐意和他把臂言欢。

于是,乔晚义无反顾地跟着这个嗓音,继续往前,终于在阳光尽头看到了模糊的身影。

穿着一身很朴素的,洗得有点儿发白的青袍,乌发很长,束成了个低马尾垂在肩头。

这身影很高大,看着还有点儿眼熟。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身后的脚步声,男人停下了脚步,好像耐心地在等着她跟上。

乔晚跟了上去。

男人这才领着她继续往前走,无声,却透着股难言的温和和温柔。

男人走过了长长的甬道,突然消失了。

乔晚正想请这位前辈等一等,冷不防也一脚脚踩了上,然后只觉得脚下一空,瞬间咕噜噜滚了下去。

失重的感觉突然袭来,乔晚猛然睁开了眼!!

一睁眼,眼里就撞入了张陌生却熟悉的脸。

这是个看上去约莫三十上下的中年男人,温和俊秀的眉眼,颌下生着淡青色的胡渣,带白金链子的单片眼镜,镜片下的眼正温和又包容地注视着她,像是阳光洒落在身上一样,暖洋洋的。

这……这是?

乔晚懵了半秒,意识猛然回笼,心念电转间,已经失声喊了出来。

“孟……山长?!!”

这不是之前她在那间棋室看到的不平书院孟广泽山长吗?!

难道说由于她太废,还没带着不平书院走向伟大就直接领了便当,这位山长前辈来找她算账来了?

但这位山长前辈看她的眼神,却有点儿不一样,那温和沧桑的眼里好像含着点儿其他的感情。

不……这位前辈,你为啥要这么深情脉脉地看着我。

好像沉默了很久,又好像只有一瞬,男人脸上终于露出了点儿包容而又无奈的微笑:轻轻喊了一声:“晚儿,你醒了?”

“身上的伤怎么样?还疼吗?”

“晚儿。”在乔晚震惊的目光之下,这位孟广泽前辈莞尔,露出个有点儿无奈,看上去没柔和没脾气,又很好欺负的笑容,“你放心,我是你爹。”

“我是你爹,”男人想了想,补充了一句:“既是孟广泽,也是梅元白,还是苏不惑。”

乔晚有点儿茫然地抬起眼。

这个时候,乔晚终于意识到了,自己或许,并没有死。

四周不再是那片纯黑的空间了,她如今正躺在在崖下的深潭边,飞瀑倒挂,飞珠溅玉,阳光晒在身上,很温暖。

比起自己没死这个事实,更让乔晚震惊的是这位传说中的孟广泽前辈出现在了面前,对她说,我是你爹。

我勒个去!回过神来,乔晚瞬间惊悚,这是什么操作?!

她没死??

而这位孟前辈还劈头盖脸地直接来了句我是你爹?

“你是……我爹?”乔晚愣愣地复述了一遍,一个“爹”字在喉咙里转了一圈儿,没好意思说出口,最后还是换成了个“前辈”。

“前辈……你……你没死?”

男人身躯很高大,肌肤是温暖的血色,看上去不像是一个亡魂该有的样子,没有任何死气。

“算不上死,也算不上活着。”这位自称是她爹苏不惑的,不平书院山长孟广泽露出个柔和的笑:“只是临死前一缕神识寄生在了你的识海。”

“这几十年来,你一直觉得困惑吧?”孟广泽温和地说,“存不住灵气,修为寸步不前。阿晚,我要跟你道歉。”

“这些年来我神魂受困于你识海,由于神识受损严重,不得不吸收你的灵气化为自己所用。直到今天,机缘巧合之下,才总算能脱出识海,与你相见。”

这不就是传说中的识海里有个老爷爷吗?

那之前她存不住的灵气,总是听到的若有若无的声音,其实就是孟广泽,也就是她爹苏不惑?

“是……”乔晚几乎惊慌失措,顿了顿,又茫然地问:“前辈你救了我?”

或许在地府门前绕了个圈儿,乔晚的思绪难得比之前清醒了不少。在这话说出口的刹那,之前那些隐约而模糊的线索,在这位本该死去的孟广泽山长出现的同时,就已经串联了起来。

为什么李判当初会救她这个陌生的后辈,为什么要悉心栽培她,让她当山长。

如今好像都有了解答。

这一切都是因为她是孟广泽的后人。

但面前这个男人是自己爹?

看着面前这个修眉润目的中年男人,乔晚反倒生出了点儿紧张和不自在。

一是因为面前的男人他太年轻了,除了眼角细纹能看出些年龄,他年轻的仿佛不像是个已为人父。

如果他真是苏不惑,这就代表着对魔域,甚至是修真界而言的那个辉煌的传说站在了自己面前。

和想象中战无不胜的辉煌战神不一样,她面前的男人,看上去就像一个再普通落拓不过的儒修,夫子,温厚宽容。

乔晚发自内心地觉得压力很大,无法面对,不敢直视。

至于这第二个原因,也是最重要的原因。

如果孟广泽真是她“爹”的话。

“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乔晚抬眼,看向面前的男人,突然做出了个让孟广泽都微感惊讶的动作。

她抬起了伤重的身子,朝他跪了下来,嗓音艰涩:“但我或许不是您女儿。”

听到这话,男人脸上的惊讶之色反倒尽数收敛了,依旧温和地看着她,那目光醇厚得如同陈年的老酒。

乔晚顿了顿,嗓音有点儿僵硬,不敢去看男人的反应:“您女儿的身体或许被我占据了。”

穿了四十多年,这还是她第一次对外说出这个秘密。

“您听说过……穿越吗?”

如果她面前的这位前辈真的是她爹,那也不是她乔晚的“爸爸”,而是原主的父亲。

她只是个穿越而来的西贝货,没有办法,心安理得地占据了对方女儿的身体,还享受着这位父亲的关怀。

但没想到这位前辈只是笑了起来,他笑起来时,眼角有很浅淡的细纹堆在了一起。

他看上去真的很年轻,好像只有三十上下,但这双眼里好像沉淀了血和硝烟,但统统又归入平静和沉寂,只有眼角的皱纹才依稀透露出,他已经活了很久很久了,眉目被风霜柔和,被岁月雕琢。

“我知道。”

孟广泽好似浑不在意地抬起了手。

温暖而宽厚的手掌落在了她发顶,他嘴角浮出了点儿微笑,眼里流露出了点儿怀念之色。

“你并不非我所生,只是我在多年征战中无意间遇到的漂泊的异世孤魂。”

乔晚震惊地睁大了眼。

“这孤魂不属于这个世界,于是,我救下了这个孤魂,悉心培育,用自己的血肉为她打造了一副肉身。”

“这就是你。”

他知道他是穿的?!!

那个……漂泊的,异世界的孤魂就是她??

但男人好像没打算继续说下去了,他只是看着她,将四肢僵硬的乔晚纳入了怀中。

“我想,这个时候,你或许需要一个拥抱。”

“阿爹想说,没事了,这么多年委屈你了。”

置身于男人温暖的怀抱中,乔晚瞬间僵硬:“多……多谢前辈。”

但嗓音却不受控制地哑了。

虽然知道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她甚至无法接受这男人就是自己的爹。

她想象中的爹不是这样的,她真正的爹,或者说,她爸,应该就是个普通而平庸的中年男人,或许还有啤酒肚,每天晚上在小区楼下遛狗。

她没有办法将面前这男人视作她爸,但当被人揽入怀中,依靠在男人宽阔的肩头的时候,乔晚还是忍不住哽咽了。

在被一剑捅穿腰腹的时候,她的确在祈求,希望能有个人能来救救她。

妙法前辈,马前辈,李判前辈,伽婴,大师兄……甚至是……周衍,但在这片死寂的黑暗中,没有任何一个人,她终于绝望了。

“这与前辈无关,只是晚辈……没用。”

孟广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看就格外凶残不好惹的姑娘,将脸埋了下来。

脸上还没什么表情,但眼里两行热泪顿时滚了下来。

这是活着的感觉,活着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少女身上还带着干血,半张骨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遗落,露出狰狞的面目。

到了这个份上了还不忘客套。

孟广泽看了她一眼。他唇间忍不住溢出了一声怜惜又无奈的叹息,轻轻拍了拍乔晚还僵硬的脊背。

“你不必说谢,阿晚,你是我女儿,做父母的,并不会因为女儿或是聪明不聪明,有用或是没用,而改变自己的态度。”

因为你是我的孩子,我的血脉,所以我会无条件地爱你。”

“当初我救了个漂泊的魂魄,我没有家人,你是唯一能抚慰我孤寂的家人,是我的希望,我的光明。”

“晚儿,你不必害怕,不必担忧,你就是阿爹的女儿,是生命赠予我的礼物,是我独一无二的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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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爹和晚妹

乔晚不记得自己在孟广泽怀里掉了多少泪, 只是抬起脸的时候,男人胸前的衣襟都叫她氤湿了, 不由有些尴尬地红了脸,唇瓣嗫嚅了两下:“前……前辈, 抱歉。”

至于“爹”这个称呼, 她还是喊不出口。

知道乔晚并没有把他当成“阿爹”看待,孟广泽并未挂怀。

他只是包容,像海一样包容了她。

“前辈。”乔晚稳定了心神,张了张嘴,“您……您能再详细说说这中间发生的事吗?”

孟广泽莞尔,却不回答, 只是向她招了招手,示意她把脸凑过来。

当手掌落在额头的刹那间,无数回忆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 不断分崩离析, 又合为了一体, 最终合成了魔域“战神”苏不惑的一生。

在这回忆里,有一个少年,他出生魔域,自小就没有家人,后来机缘巧合之下,被魔域梅氏大族收养,取了个名字叫梅元白,与梅康平一起学习, 一起修炼,一起长大,终于长成了个英姿勃发的的青年。

在成年后,青年终于找到了自己的本名,他叫“苏不惑”。

在梅家,他受到的教育都是为了魔域而战,为了魔域的荣耀哪怕牺牲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辞。青年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他以本名“苏不惑”替魔域南征北战,开疆拓土,由于在战场上战无不胜的表现,被魔域上下,甚至修真界都尊崇为“魔域战神”。

在强者为尊的魔域,他甚至被当时的魔域帝尊,始元帝尊钦点为继任魔尊,赐封与他平起平坐的“一字并肩王”之称。

在那之后,梅康平辅佐内政,他在外替魔域征战,一文一武,共攘太平。

但在这连年累月的杀伐中,没人察觉到,青年他累了。

倘若一开始的征战,只是为了保卫魔域,那后来呢,那无尽的扩张,死去的同袍和手无寸铁的平民,简直就像一场为了满足个人野心的毫无意义的牺牲。

在这喧嚣的荣耀之下,他只觉得孤独。他受够了这样的生活,受够了就算他修为再深,也无法拯救一个个死在自己面前的同袍。

人们都以为英雄就该属于战场,就该在战场上为魔域的荣耀而搏杀,但没有人生来就该属于这片地狱。

在乔晚看来就是这位传说中的魔域战神,其实萌生了反战的思想。

在某一次刚刚结束了对一座城池的屠戮之后,他捡到了个来自异世界的孤魂。

这孤魂对他而言,无疑于溺水者终于将头探出水面的一口气,他耐心地养着她,悉心培育她,不惜用自己的血肉为她打造了一副身躯,由衷地萌生了一股为人父的温和爱意。

但这孤魂的到来,也促使他愈加痛苦,反思这场战争的意义。

青年叛逃了。

这个魔域的骄傲叛逃了。

魔域上下找了他很久都没有找到,最终宣布他在某场战役中失踪。

青年隐姓埋名,四处游历,在这过程中接触到了不少以自己脚步丈量天下的儒修,也碰见了李判。那时候李判,正在探索修真界救亡的道路,他主张政治与道德分离,防止血缘世家贵族把持专政。

这些志同道合的好友,一起创办了太平书院,而苏不惑最终改名叫“孟广泽”,意为“泽被天下”之意,开始了一场自我救赎的道路。

他要还天下一个清平。

很快,在这连年兵燹之中,修真界终于找到了对付魔域的办法,决心封印始元帝尊。

想要封印始元帝尊并不容易,首先要将他引至阵眼,始元帝尊太强了,想要把他引至阵眼这就需要人命来填。

为了这场最终大战,各家各派都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太平书院去了三千三百八十二名少年少女。

而青年知道,该是自己牺牲的时候了。在出发前,他找到了自己曾经救下的一个乔姓凡人,将女儿托付给他照顾,自己埋了点神识在她脑海中,将自己毕生所学也全都埋藏在了她体内,平静地前往了魔域。

最后牺牲了自己,让自己成为了这道封印中的一部分,一同镇压了始元帝尊。

这就是孟广泽的一生。

乔晚被这回忆震撼,顿了好久,这才慢慢地回过神来,下意识地看了面前的男人一眼。

男人温和地朝她点了点头:“可看清楚了?”

就这样毫无遮掩地将自己的记忆统统暴露在了她面前。

“抱歉,阿晚。”孟广泽轻轻地叹了口气:“是阿爹对不住你。”

乔晚摇摇头,面对这么一位值得尊重的……呃……国|际|共|产|主|义战士,她内心生不出一丝责怪之意,责怪他把自己留在大宁村,浑浑噩噩地险些活成了个糊涂的村妇。

她只有发自内心的尊敬和敬重。

“前辈……你做得已经足够了。”

孟广泽笑了,笑容中有点儿无奈也有点儿歉疚,干燥温暖的掌心轻轻摩挲着她的发顶,“你重伤未愈,是我不该向你说这么多,理应先让你先好好休息才是。”

说完,似乎看出了她的不自在,不欲多打扰她,只体贴地留给了她一个人独处的时间。

乔晚顿了顿,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拽住了孟广泽的衣摆。

孟广泽好脾气地转过身,在男人鼓励而温和的视线中,乔晚张了张嘴,低下了头,不好意思道:“晚辈……晚辈很高兴,能有前辈这么一位……父亲。”

“我也很高兴,阿晚。”孟广泽笑道,眼角的皱纹一点一点舒展开,“我很高兴,我的女儿能长成这样优秀的少年。”

男人的眼睛就像大海,深邃而包容,此刻一笑,仿佛落了漫天的星子,荡漾着温和的,并不耀眼的星光。

对上这双慈爱的眼,乔晚张张嘴,脸上忍不住越烧越红。

不管对方是不是她“爸”,能遇到这么一位长辈,她都,好……好高兴。

*

昆山不远处游仙镇上。

华灯初上,行走在灯影之中,一身青色袈裟,面容冷艳锋锐的佛者,脚步一顿。

不动禅心此时也猛地停跳了一拍。

妙法尊者,难得神色微微一怔。

当初,他留在乔晚识海内的佛门刻印散了。

“尊者?”眼见妙法尊者突然停下脚步,济慈微微一愣。

这回尊者亲身上昆山,为的倒不是同修会,而是调查鬼市异像,这才刚来到游仙镇上,尊者脸色怎么会变化至此?

“回去。”妙法尊者面色遽然一变,清音一喝,立刻调转了方向,“去秘境!”

穿梭在灯市中,妙法尊者薄唇紧抿,原本宝蕴光含,妖冶威严的脸上脸色难看,变幻不定。

他留下的这佛门刻印,就算是妖皇伽婴付诸全力一击,也不至于将其击散,但就在方才,他与乔晚之间冥冥的联系,断了。

除非还有一种可能,但这一种可能……

妙法尊者脸色一僵,骨节分明的手指攥紧了。

乔晚身死道消。

“尊者?”济慈茫然跟上。

妙法尊者脚步不停,嗓音沉而冷:“乔晚出事了。”

就这短短五个字,济慈心里咯噔一声。

再一看尊者这神情不似作伪,当下也不敢再耽搁,赶紧快步追了上去。

本来,这秘境压根不需要妙法尊者这级别的过去,各家大佬也只在第一天露个面,捧个场,等弟子们进了秘境之后,再留下几个长辈看着,自己该干嘛干嘛去。

萧景洲出事,那纯属是个意外。

但尊者一来,留守在秘境外的各家微微一愣,根本没想到妙法尊者会亲临。

“尊者怎么来了?”

妙法尊者身上的佛气威严而凌厉,与各家礼貌地打过招呼之后,这才开口:“敢问诸位长老这秘境中可有危险?”

“这秘境各家弟子事先都是进去探查过的,”玄中长老微微一愣,“照理说是没危险的。”

陆辟寒冷声:“但就在刚刚,众人发现联络不上秘境里的弟子,四处传送阵,三处都无故失效。尊者来这儿,难道也是为了这事?”

妙法尊者沉默一瞬,蹙眉颌首:“实不相瞒,我有一位小友在这秘境中失踪。”

“尊者小友是谁?”

小友?

妙法尊者这么凶残的大杀器竟然还有小友?是哪家小辈心这么大,竟然能和尊者称友?

佛者凤眸一垂,似在思量玄中长老说的话,唇瓣中淡淡吐出两个字:“乔晚。”

瞬间,震惊四座!

乔晚?!!

陆辟寒一愕。

就算妙法尊者说出个“萧绥”,其他人都没这么震惊,乔晚这还没摆脱纯魔的身份呢,什么时候和这位据说向来不假辞色的大光明殿尊者扯上了关系?!

“尊者是说乔晚出事了?”云烟仙府的掌门公孙冰姿,心里咯噔一声,忙追问道。

“我曾在她识海中留下一枚佛门刻印。就在刚刚佛门刻印散了。”

萧焕也算守信,拿到剑谱之后,与陆家,昆山默契地守住了萧景洲是乔晚“杀”的这个秘密。

但在座的都已经不是刚迈上修行大道的毛头小子了,略一思索,就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来,脸色纷纷一变。

“我这就去加派人手。”公孙冰姿脸色变了又变,低头略一思索,立刻向左右下了命令。

察觉到这秘境或许有他们之前未曾发觉的古怪之际,各家也都有点儿担忧。

但秘境而已,在这秘境里的都是各家精英弟子,哪个不是下了成千上百次的秘境了,不至于连这秘境都对付不了。

不过妙法尊者的佛门刻印都被击散了。

玄中长老迟疑地看了陆辟寒一眼。

就在刚刚,男人突然安静沉默了下来。

太迟了……

玄中心中喟叹。

佛门刻印一散,乔晚,恐怕已经是凶多吉少。

恐怕这位妙法尊者自己也知道,太迟了……

而就在前不久,他还委婉地拒绝过这姑娘一片赤诚之心,留给了她一片难堪。

妙法尊者微微阖眸,尽量不去作他想。

玄中长老唇瓣略微一动。

陆辟寒静静地站在原地,衣袂未动,宛如一尊沉默的雕像。

阳光落在身上,耀眼得有些晃神。但他浑身上下竟然也觉得冷,甚至多少次在病痛折磨之下,于午夜梦回之时,他都没觉得这么冷过,甚至当初跌坐在陆家废墟面前,冷雨落下之时,他都没这么冷过。

这冷,渗入骨缝,冷得陆辟寒心寒。

作者有话要说:没有阴谋论,晚爹就是全天下都不相信你,我也无条件站在你这边的好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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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割袍断义

一个人能侥幸死里逃生几次?

乔晚能活下来的希望太渺茫了。

玄中惊讶地看见, 这个素来冷傲的后辈此刻连眼睛都微微红了,但他终究是什么也没说, 也没落下一滴眼泪。

只是弯下腰剧烈地咳嗽了起来,仿佛要把肺血淋淋的咳出来, 看得人触目惊心。

玄中长老本来还想安慰点儿什么, 但临到头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陆辟寒这个生性冷傲自持的后辈也不需要他的安慰。

很快,他就站起了身,用袖子里常年备着的手帕擦干净了嘴角的血,嗓音沉沉地和玄中请示:“弟子想去秘境里一探,望长老恩准。”

这回下秘境, 按理说陆辟寒也是要去的,但他身子骨不好,众人一合计, 到底没舍得。如今陆辟寒死了师妹在前, 主动请示要下秘境, 各家长老反倒不好意思再继续拦着了。

云烟仙府的掌门公孙冰姿神情复杂地叹了口气:“你去罢,这秘境里古怪,你多加小心。”

没想到就在陆辟寒提步欲走的时候,北方不远处那传送阵前突然荡起了一阵灵力波动。

守在传送阵前的弟子,惊叫出声:“有人!!有人出来了!!”

在场的妙法尊者,玄中,公孙冰姿等人神情微微一震。

公孙冰姿立刻快步走了过去。

法阵一亮,出现在阵法中央的却是一个众人都熟悉的面孔。

白珊湖!!!

少女披着一身血, 护着身后几个同样血淋淋的,面色疲倦惶恐的崇德弟子,目光瞥见公孙冰姿,立刻走上前来行礼,就是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好不容易见着活的,眼熟的弟子出来,公孙冰姿当然不可能让她行礼,立刻上前一步,伸手把白珊湖给扶了起来。

“珊湖,其他人呢?你在这里面可曾见到过?”

玄中长老惊讶地问:“这里面出了什么事儿了?怎么就你们几个出来了?”

少女眉眼间含了点儿冷清的戾气,紧皱着眉,如今见到诸位长老,眉间的戾气微微收了点儿,也不再计较这些虚礼,面沉如水地立刻禀报这里面的情况。

原来已进入秘境之后,他们几个崇德弟子就分到了一起,起初倒也没出什么岔子,但是走了一段路,就察觉出不对劲来了。

之后她掩护这些同门弟子杀出了秘境,而孟沧浪和齐非道则留在了秘境,去寻找失落的,剩下来的崇德弟子。

妙法尊者脸色难看,微一沉吟:“你说在这秘境里,会无缘无故受到袭击?”

“这不对啊。”玄中纳闷,“事先就派弟子进去探查过,那时候也没出岔子。”

往好了想,是这仙宫秘境里还有什么他们未曾探查到的玄妙。

往坏了去想。

所有人心头一动,脸色不约而同地都有点儿僵硬。

这是个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