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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乔晚一身是血,冲回仙阳城的时候,彭志杉似乎被她吓了一跳。

乔晚呼吸不定,嗓音冷厉:“有魔兵!!”

“多出了一人!中年男人,用剑,剑气猩红!”

彭志杉守着仙阳城已久,一句剑气猩红,脑子里立刻浮现出个对应的名字。

李飘絮!!

修真联盟的叛徒!沾云峰的首席剑修!难怪他们几个对付不了。

心知情况不对,沉下脸,也不再犹豫,立刻吩咐一队修士出列叫他们跟上乔晚,又出借了几头雪犼。

临走前,乔晚好像想到了什么,又回头问:“彭道友,请问那张赤日弓呢?”

彭志杉一愣。

乔晚风尘仆仆,眼神凛凛,半曲着膝盖跪倒了下来:“请道友将那赤日弓借我一用!!”

骑在雪犼上,乔晚“策马”狂奔!

感受到凛冽的寒风如同刀子一般生割在脸上,扑面而来的雪珠子打在人脸上刺疼。

满脑子想的却是之前她和邓三儿交谈时的谈话。

她问邓三儿,你们不怕死,之前打起来也不怕死,为何要跑。

邓三儿苦笑:“我的确不怕死,但我们怕的是死的没有意义,有时候我和仇二狗一直在想,这仗打得到底有没有意义,我多少同袍啊,就这样死了,被大雪掩埋了。”

“修真界和魔域,就非得打个你死我活吗?就为了这所谓的虚无缥缈的立场。”

“打到最后,我觉得,这所谓的家国和我无关,我只想活着去见我爹娘。”

这是战争的恶意和残酷第一次朝这个异世女大学生的脸上糊了过去。

乔晚抿紧了唇,不去想邓三儿倒在雪地里,那腰上流出来的汩汩鲜血。

耳际的发丝被狂风吹得向后飞舞。

“援军!”不知狂奔了多久,当听到不远处那兵戈相接之声时,乔晚当即翻身下了灵兽!

“援军到了!!”

她只有一个想法。

就是杀了这剑修,替邓三儿偿命。

那一瞬间,她突然不怕了,杀人不过就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而已。

她又想到了之前仙阳城的修士教她战技时和她说的话。

“这战场上,不能想太多,只管杀,活下去就是了。”

“我也知道,人只有‘想’,才能活出个人样儿,可想多了,那是会疯的。”

于是,乔晚就什么也不想了,只是杀。

拈弓搭箭,一箭正中最近的魔兵的脑门!!

这重逾千斤的磅礴恐怖气劲直将这魔兵钉死在了雪地上,鲜红的血伴着脑浆,立刻浇了乔晚一脸!

但乔晚面色不改,继续弯弓射箭瞄准下一个!

淡淡的蓝色雷光从这赤日弓上窜起,灵力幻化的箭矢,如落雷般密匝密匝地砸了下来。

一时间,所有人都愣住了。

就连李飘絮也愣住了。

每一击,都饱含惊天之威,仿佛天道的怒吼,无需布阵,少女孤身一人就成了个雷阵!

电光曜日,箭无虚发!!

在这巍巍赫赫的电光之前,他这引以为傲的猩红的剑气,竟然无力软弱到轻而易举就被这雷光给绞碎了!

李飘絮又惊又怒,但心知这回肯定是是惹到狠角色了,从袖中立刻飞出了一柄飞剑,抓住这飞剑,慌不择路地落荒而逃!

乔晚立刻打“马”跟上!

努力把自己这几具傀儡收回来,仇二狗被这雷光震惊之后,见状,目眦欲裂。

“陆婉!!回来!!”

“别追!!”

奈何乔晚就好像什么也听不见一样,充耳不闻,策“雪犼”狂奔,转眼就化作了一条粉白色的细线消失在茫茫雪原之上。

仇二狗无可奈何地怒吼一声,却突然又被李弘远的嗓音给吸引了注意。

“活着!!还活着!”

寒风从耳畔呼啸而过。

李飘絮架着剑光往前冲。

乔晚怒吼,射出一箭又一箭。

这雪域的北风冻得她手指僵硬,箭矢一偏,正中李飘絮左眼,男人嘶吼了一声,血流如注。

李飘絮心惊肉跳,但知道这时候停下来无疑死路一条,吐血也往前冲。

雪又开始落下了,乔晚清楚地察觉到自己身体已经冻得快没知觉了,箭也失去了准头。

空出一只手,从储物袋里翻出了一只酒囊,灌了一大口,又重新弯弓搭箭。

就这样,一个逃,一个追。

冷了就解下酒囊喝一口酒,一直捱到了天亮。

一轮赤日从连绵巍峨的雪山中缓缓升起,红光轮转大地。

慌不择路之下,不知不觉中,李飘絮竟然一路跑到了麻绥城前。

城楼的轮廓隐约在红光中。

彼时,作为麻绥城的守城主将,齐非道刚刚登临城楼,紧跟着就看到了自己这一辈子都难以忘怀的一幕。

六百里追敌。

乔晚骑在雪犼上,沉下眼,无比沉静地射出了最后一箭。

这一箭,远隔数里,破风穿雪,一剑正中了李飘絮的胸膛,箭矢所带的巨力竟然将其一箭钉死在了麻绥城城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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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故友

远远瞥见这一片苍茫雪白中的粉色一点, 宛如雪地里落下的桃花。

齐非道险些以为自己是看错了。

但少女却立刻收弓,翻身下了雪犼, 一步一个脚印踩在这厚重的冰雪中,上前一把揪起了李飘絮的尸身。

这沛然巨力足足将城门钉出了个寸深的口子!男人身下蜿蜒出一条妖娆的血色, 守城的一众修士们鸦雀无声, 虽然不知道这少女究竟从何而来,却没一个敢开口说话的。

一个个俱都惊骇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一直到主将,崇德古苑的齐非道猛然惊醒。

“乔晚?”

齐非道一愣,喃喃道,仿佛看到了什么最不可置信的东西,三步并作两步飞快地冲下了城楼, 中途因为激动,还差点儿跌了一跤。

乔晚“捡起”李飘絮,手上被血浸得黏糊糊的, 却并未感到任何不适。

就好像……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死搏命, 隐隐间, 脑子里好像有个姑娘也在这雪地里一路奔袭,搏命杀了只怪,最后好像拿怪的皮毛做了一条抹额……

现在这个情况,乔晚根本无暇多想,结果一抬眼,面前却多了个看上去十分沧桑的青年,正一脸震惊地看着他。

他说:“乔晚?”

之所以是沧桑是因为这青年胡子拉碴的,很瘦, 身上包裹着个厚厚的雪裘,脸色泛着点儿青,眼皮下一片青黑,看着就气虚。

从当年那个桃花眼,布衣草鞋放荡不羁的数部大师兄,这几年战打下来,齐非道硬是把自己蹉跎成了个陆辟寒同款,不论春夏秋冬一律蹬个草鞋的齐非道已经没了,现在也是个裹上厚厚的雪裘还觉得冷的病号。

呃……

乔晚拎着李飘絮的手顿住了,脸上露出了抹尴尬和踌躇之色:“这位道友,请问你是?”

……

麻绥城一处酒馆内,一进屋,就烧上了碳。

齐非道解下了身上这雪裘,还是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对上乔晚惊讶的视线,青年苦笑了一下。

“老毛病了。”

然后倒了杯酒递到了乔晚面前。

看着面前这粉衣服的英气少女,齐非道内心百感交集,只能说乔晚不愧是乔晚吗?!

失忆了还这么凶残和剽悍?!

刚刚这短暂的接触,已经足够乔晚明白这位是原主曾经的朋友。

乔晚摩挲了一下滚烫的酒杯,略感尴尬和不自在。

毕竟不是她朋友,她也不知道聊什么比较好,只能默默地一口酒闷下去。

“身体,怎么了?”

探听别人的情况是个不大好的习惯,但作为“朋友”,她总要关心一下吧?

乔晚放下酒杯,犹豫地问。

齐非道翘起唇角笑了一下:“打战打的。”

“放心没多大毛病,之前在岑夫人那儿看过了。”

“小芳,孟师兄和师姐也没什么大事。”

小芳,孟师兄和师姐,一听起来还是原主的朋友,乔晚顿觉压力更大了有没有!!

“你失忆这事儿,马堂主知道了吗?”

对上乔晚茫然的视线,齐非道懒洋洋地笑了一下:“忘了,你已经记不得了。”

“我慢慢和你说。”

酒馆外飘着小雪,喝着酒,在青年耐心地讲解之下,乔晚终于慢慢地还原了“原主”曾经的人际关系和生活。

“怎么会到这儿来?”

如果说是之前的乔晚,一定能看出齐非道的改变。

没了从前的风流和肆意,面前的青年沧桑了不少,眼下也多了点儿细纹,笑起来时也好像总多了抹苦意,少了点儿揶揄之色。

这放荡不羁,一心沉迷学习无法自拔的数部大师兄,终归还是活成了蹉跎沧桑的大老爷们儿。

作为“礼尚往来”乔晚简单地也把自己的情况交代了一下。

齐非道毕竟还是人精,一眼就看出了她这不自在,没有再继续多问,也没在拉着她继续喝酒,放她一个人在城里到处逛逛。

他自己作为主将本来就不该喝酒,只是因为身体遭不住经年累月的折腾,才偶尔喝杯酒暖暖身子。

至于仇二狗一行人,在乔晚进城前与对方说明了情况之后,齐非道就已经安排了援军去接。

行走在麻绥城中,乔晚心情十分沉闷和低落,又说不上来这究竟是什么感受。

一会儿想到邓三儿,一会儿又想到了梅康平,再过一会儿,又突然想到了她从前愉快的大学生活。

随便往哪家台阶上一坐,乔晚心里突然陡生出一股疑惑来。

她究竟是这个乔晚,还是那个乔晚?

难道她真的失忆了?所谓的大学生活不过是庄周梦蝶。

“我是蝴蝶,蝴蝶是我”是个十分玄妙的议题,乔晚想了一会儿,想不出来干脆作罢。

拢紧了衣服,又在城里逛了一圈儿之后,仇二狗和李弘远等人终于赶回来了。

知道最近兴许是要开战了,这街上的人本来就少,一眼看到大街上那瞎晃的显眼身影,仇二狗一口气差点儿没提起来,立刻冲了过去。

“陆婉,你疯了吗?!”

话音未落,又立刻接了一句:“邓三儿没死!!”

乔晚登时一愣。

细细打量了一眼乔晚,确定地方没事之后,仇二狗忍不住笑了出来。

“高兴呆了?”

“老三儿没死!”

乔晚愣愣地眨眨眼。

“邓三儿没死?”

“没死!!”

……

从医修那儿出来之后,一想到榻上躺着的,腰上一道血线,苍白昏迷的邓三儿,乔晚还有点儿脚踩在棉花上,如坠梦中的不真切之感。

这面瘫脸的少女抽了抽鼻子,突然“哗”地一下就哭了,喜悦化成了汹涌的泪水,乔晚低着眼啪嗒啪嗒地哭得十分狼狈。

虽然很丢脸,但是邓三儿没死真的……真的太好了……

齐非道体贴地默默拍了拍她肩膀。

一开始不觉得,等乔晚失忆之后,他才猛然惊觉,乔晚她肩膀竟然如此单薄纤细。

这回换作仇二狗愣住了。

怎么……怎么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这位大名鼎鼎的崇德古苑数部齐非道怎么好像和陆婉十分熟悉的样子?!!

“你们……你们认识?”

齐非道惊讶:“怎么?乔晚她没告诉你们?”

“乔晚?!!”

一听这名字,仇二狗直接就跳了起来。

不可置信地看了乔晚一眼:“乔晚?那个乔晚?”

“那个昆山的乔晚?”

“那个……那个魔域的帝姬?”

“那个……”

乔晚……

如今整个修真界还有谁没听说过“乔晚”这个名字的,就连仇二狗等人远在北境,对那昆山乔晚,也是心生向往之意。

如今被齐非道亲手盖了个戳,原来这段时间和自己一块儿同行的,竟然就是那大名鼎鼎的乔晚?

这会儿仇二狗等人的目光已经不是震惊了,而是宛如踩到狗屎。

“啊,对。”迎上仇二狗等人震惊的目光,乔晚擦了把眼泪,努力恢复了淡定,“我就是‘乔晚’,陆婉是我假名。”

她就是修真界那个鼎鼎大名的乔晚(伪)

跟着齐非道走进屋里坐下之后,仇二狗眼神呆滞,显然还沉浸在“陆婉”竟然就是乔晚的震惊之中,半天都没缓过来。

如今其实并不是叙旧的时候。

齐非道顿了半秒,眼神中那平易近人的笑意终于收敛了不少,换了副严肃的表情。

“你们……来麻绥,究竟为的是什么?”

这目光是看向乔晚的。

齐非道现在的心情十分矛盾。

在乔晚失踪之后,他们找了很久,昆山的马怀真陆辟寒自不必说,他,小芳,孟师兄,白师姐也找了很久,但乔晚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了个一干二净。

就在他都认为乔晚肯定被魔域带到某个不知名的地方给一刀结果了的时候。

粉衣的少女又出现了,这一出现,六百里追敌,一箭射杀,给齐非道带来了莫大的震撼。

乔晚依然是那个乔晚,面容镇静,有礼貌,不怕死,又有些小姑娘家情态的少女。

就和她突然失踪一样,她就这样,突然在离魔域不远的北境战场出现。

纵使肚子里的疑惑再多,为了不给失忆的乔晚带来太多困扰,齐非道,他并没有一见面就逮住她问个清楚,而是给了她一个人独处,整理思绪的时间。

他不愿怀疑朋友。

但乔晚出现得太巧合,魔域帝姬这个身份终究是个坎。

与其说是给了乔晚整理思绪的时间,倒不如说他是特地支开了乔晚,用玉简联系上了远在龙石道的马怀真。

讲了“乔晚出现”的消息。

那位昆山煞神是个什么感受,齐非道并不清楚。

但马怀真想的明显与他一样。

乔晚究竟去了哪儿,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出现在北境战场?是不是和魔域有关?

或许是因为战事吃紧,马怀真就回来了一个消息。

“问清楚。”

“一五一十地都问清楚。”

之后就再也没了信儿。

所以,有些事,虽然冷酷以至于不近人情,齐非道收敛了懒洋洋的笑意,目光凝重。

但他必须问个清楚。

乔晚并不傻,当然看出了她这位“朋友”的警惕之心。

在战场上待了也有一段时间了,不愿让齐非道难做。

乔晚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酝酿了好一会儿,这才开了口。

一五一十地全讲了出来。

“我……”

“我并不是你们所想的那个乔晚,我来自另一个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本来打算日六的,结果要去大姨家,日不了啦,凑合看吧,明天继续试着日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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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世界

就像之前曾对裴春争坦白一样, 这次乔晚也没打算多加隐瞒。

虽然十分清楚隐瞒自己的来历无疑是个比较明智的选择啦,但在“原主”有好友有师长或许还有爱人的情况下, 她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并不允许乔晚心安理得的鸠占鹊巢。

纵使知道这一开口,或许会将她引向未知的方向, 但也好过活成一个假人。

说出去, 反倒是轻松多了。

没想到,齐非道在静静听完她的来历之后,那双桃花眼微微一凝,突然提出了个石破天惊的想法。

“很久之前,我与小芳就觉得乔道友你与其他人都有些不同。”

“具体的,倒也说不上来, 就比如多年前那次利生峰的论法,这样,我与乔道友再说一遍那题。”齐非道干脆扯了张白纸, 铺纸研墨, 在纸上画了个让乔晚震惊到霍然站起身的符号。

这道题大致讲的是, 有一位大能,养了两只长生不老的乌龟,一个叫乌乌,一个叫龟龟,现在开始各自沿着一条直线爬行,乌乌第一炷香能向前爬1丈,第二烛香能向前爬1/2丈,第三炷香能向前爬行1/2 ^2丈, 以此类推(第n炷香,向前爬1/2 ^n-1丈)龟龟第n烛香向前爬行1/n丈。问乌乌和龟龟,最终能向前爬多远。

这……这不是数学符号吗?!

乔晚的内心猛地卷起了惊涛骇浪,震惊地睁大了眼,结结巴巴地问:“难……难道,这个世界还有穿越的其他前辈?”

或者说,面前这位齐道友就是个穿的?!

齐非道微微摇头,笑了一下,一口白牙蹭蹭发亮:“据我所知,乔道友你是第一个用这符号的人。”

这个乔道友,当然指的就是原主“乔晚”。

乔晚犹疑了一下,隐隐好像听明白了齐非道的暗示,面瘫脸彻底崩裂了。

“我的意思是,乔道友你本来就是乔晚,那个‘穿越’到这个世界,闯出了一片天地之后,又失忆,记忆混乱的乔晚。”

青年笑容爽朗地一语切中了问题的红心:“由于记忆出现了混乱,故而道友这才会觉得自己是在下了课后‘穿越’的。”

所以她真是乔晚??

那位大名鼎鼎的,“玛丽苏”乔晚?

乔晚惊悚了一瞬,突然有种瞬间躺赢的感觉,又接受不了地默默呐喊。

这根本不是天上掉馅饼了好吗!这简直就是天上掉棒槌!

死死地盯紧了纸上这“n”,“n/1”等亲切的符号,纵使白纸黑字摆在了自己面前,乔晚还有点儿如坠梦中的茫然。

她真是那个“乔晚”?

“那……齐道友,你又是依据什么认为我就是……原来的那个真正的乔晚呢?”

齐非道那双好看的桃花眼目光静静地落在了她脸上,瞳仁沉静,这目光饱含着严肃的打量。

出于数部大师兄这敏锐的观察力,好像在这目光之下,她这一丝一毫的细微的不同之处,他都没放过。

“因为性格。”齐非道终于开口,“就算丧失了那段记忆,你与曾经的‘乔晚’性格几乎如出一辙。”

“出招时细微的习惯,变化,下意识的小动作,这些都不会骗人。”

乔晚皱眉:“说不定是这具身体的肌肉记忆。”

“但性格不会继承,不会骗人。”

看向这白纸黑字,乔晚再次茫然了。

其实她心里已经隐隐有了些想法,同名同姓,近乎一样的容貌,那些脑子里出现的若有若无的记忆片段,那杀人时蓬勃的战斗欲,这些都不会骗人的。

想到这儿,乔晚抿紧了唇。

她或许真的就是那个乔晚。

又看了眼乔晚,齐非道内心也略有点儿复杂。

说实话,他是没想到,能问出这么个……呃……这么个惊天大秘密的。

他和那位马堂主所想的,顶多也不过是乔晚叛了,乔晚被利用了这种套路。

乔晚竟然是个‘穿’的!!从别的世界跑来的!而且看样子这世界好像还比他们这世界要发达不少?

齐非道迅速收敛了自己这震惊,他脑子活络,转得快,就连马怀真指不定也看不出这其中的门道,但他几乎一眼就觉察出来,这个失忆后的乔晚,或许能给被魔域打得节节败退的修真界带来新的变化。

那一瞬间,齐非道觉得,自己这颗已经苍老的心,再一次狠狠地跳动了一下。

至于仇二狗已经彻底懵圈了:“等等,你们讲的都是啥跟啥啊。”

齐非道看了仇二狗一眼,又看向乔晚,郑重地问:“乔道友,你能与我细细说说你们那个世界吗?”

乔晚愣了一瞬,点点头:“好,你想听那个方面的?军事?政治?文化?经济?”

面前摆着三杯茶,乔晚与齐非道对坐,捎带一只仇二狗,两人沉默地听着乔晚将她那个世界的一切娓娓道来。

“我们这个世界,军事已经很发达了,兵种也很丰富,我们有空军,陆军,海军……”

“我们有能在空中作战的空军……轰|炸|机能将一座城市夷为平地……相应地人们也挖掘了防空洞……”

“导|弹……反|导系统……雷达……高科技信息化……”

“坦|克……钢铁洪流……能将这一切犁上一遍。”

“海军……核|潜|艇……鱼|雷……航空母舰……”

“还有氢|弹核|弹……”动用自己这比较匮乏的军事知识努力地说着,在说到“核弹”这里的时候,乔晚顿了一下,抬起眼:“核|弹有很可怕的力量……”酝酿着措辞,乔晚慢慢道:“这是能毁天灭地的东西……很久之前,美帝曾经在一个叫……呃……霓虹的国家的两座城市投下了两枚核|弹……”

“除此之外……核泄露……核辐射……”

“政治方面,我所在的国家的政治制度与其他国家都不大一样……资本主义……社会主义……”

“文化方面……”在讲到文化方面时,乔晚特地捡了些对方明显更愿意听的,“有个‘文化软实力‘,‘文化侵略’的概念。”

其实,就她所接触过的魔域看,乔晚微微一沉,颇有些法|西|斯时期“总体战”的味道,即动员全民力量,包括军队人民,精神和经济参战。

这也是为什么西方资本主义国家一直忌惮天||朝,总觉得天||朝要搞法|西|斯霸权的缘故,这可怕的高度动员力,在战时往往能转化成可怕的力量。

魔域这种可怕的高度动员力,难怪一盘散沙,各自为政的修真界在其面前,也显得软弱无力。

“法|西|斯?总体战?”这新鲜的名词,饶是见多识广如齐非道,也忍不住愣了。

一边暗暗用玉简传讯,一边继续压抑住这滔天的震惊,继续问询。

至于玉简那头的马怀真,其震惊程度也不齐非道要小。

远在龙石道,男人穿着身黑色劲装,披着一身白茫茫的雪和血色,目光幽沉地看向不远处杀伐的战场。

远处天色一片赤红,在这赤红下的天空之下,庞大的魔兽的铁蹄在雪域肆虐。

男人就以这冰天雪地,以这刀光剑影为背景,定定地捏紧了轮椅扶手。这久经沙场的铁血大老爷们儿,努力压抑住像毛头小子一样的欣喜,又立刻发了一条指示。

“继续问,问个清楚。”

紧握着玉简,马怀真抹了把脸上的血,眼神复杂。

和齐非道一样,他也能觉察出乔晚的与众不同,与这世上任何一个人都不同。

这小姑娘竟然隐瞒自己来历隐瞒了这么多年。

男人忍不住扯动嘴角,一旁的修士惊恐地看到这位昆山铁血煞神竟然笑了。

乔晚啊乔晚,马怀真轻笑,你还要带给我们多少惊喜。

从日出,乔晚一直讲到了日落,讲到口干舌燥,好几壶茶下肚。

一个世界的文明,绝对不是在一天时间内就能讲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