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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缠斗下去,终归是她气力耗尽,略一思索,金羡鱼脚下踏出玉龙瑶教过她的乾坤八卦步法,手上循着白苹香的指点继续变招拆招。

  这乾坤八卦本来就玄微异常,两仪化四象,四象化八卦,其间变化无数。

  一时间的功夫,少女的身影忽至无妄位,或至鼎位,变化莫测。

  据说八卦共有40320种变化,纵观整个大仙洲,三清宫的乾坤妙一真人李龙虎和天星漏阴阳星君玉龙瑶算是唯二能将这4万多种变化都烂熟于心的。

  奈何她穿越前数学太差,虽然有玉龙瑶手把手指点,也只堪堪记住,并且熟练运用了几千种。

  不过这几千种对付面前这三人也算绰绰有余,如此一来,三人果不能抵挡。

  金羡鱼一一刺死了这三人,这才收剑入鞘,目光瞥见手上的鲜血,不由微微一愣。

  不管穿过来多少年,她还是不适应这满手鲜血的感觉,让她浑身上下头皮发麻,格外不自在。

  不过这样很好,金羡鱼也没打算改变这一点,至少这提醒着她,她曾经的世界是个多么和平美好的世界。

  金羡鱼一边撕了块衣袖擦血,一边随口问道:“你知道怎么上去吗?”

  白苹香在这儿被困了数百年,闲来无事肯定会琢磨脱身法门。

  白苹香怔怔回过神来,闭上眼累得喘了几口气:“你不是和那些和尚们关系好吗?怎么?他们没教你内功?”

  本来请了慧师指点她就怪不好意思了,怎好厚着脸皮请教禅门内功?

  金羡鱼道:“未曾。”

  白苹香冷哼了一声,嗓音嘶哑:“你且调匀呼吸,运劲于脚尖,就能翻上去。”

  “这是极为精细的功法,我管它叫‘风荷举’,学会了,你那古怪的身法定当能更进一步。”又勉为其难指点了几句窍门。

  金羡鱼道了一声谢,略一思索,照原路折返了回去。

  按照白苹香的指点,向井口翻越,初时比较艰难,摔跌了几次,但很快就一鼓作气翻升了上去。

  白苹香细细听着她的动静,先听她摔了几跤,后来翻越的动静也听不到了。

  她一愣,心头浮现出几许失落之感。

  这女娃娃真的走啦?

  金羡鱼之所以没主动出声要帮白苹香脱身,一是因为实力不够,二是因为不知对方正邪。

  打算上去之后找了慧师好好探听一番。

  刚一翻上井口,金羡鱼就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仰面躺在了地上。

  累死了。

  浑身上下又酸又疼,撩开衣袖一看青青紫紫。

  她没着急去找了慧师,而是反手戴上了幂篱,先回到了玉家。

  **

  暮间时分,黑云四垂,又下了一场潇潇的骤雨。

  夏日多雨,算算日子,暴雨竟一连下了五天。

  这是第五天了,这五天里金羡鱼日日早出晚归,

  玉龙瑶隐约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但心里淡淡的,并没有探究的欲望。

  或许这不对劲只是谢扶危带来的。他对谢扶危的兴趣始于百年前,直到今日不减反增。

  金羡鱼与他不同,她曾经怀疑过他背着她有了女人,会在他晚归后,蹑手蹑脚地悄悄嗅闻他衣服上的气息,安排仆从打探他的行踪。

  玉龙瑶有些困惑和讶异,他其实不太懂她这个说法,为什么是女人,不是男人。

  他若是有女人为什么要背着她,将她娶过门不就是了?

  她其实多虑了。

  男女老少,在他眼中并无任何不同。非要比较个高低出来,他或许还更喜欢男人些。

  一大早,金羡鱼就离开了天星漏迳往灵山而去。

  这一天玉龙瑶搁下了笔,笔墨不太够用了,他要去附近的集市买些笔墨回来。

  他褪了黑色的罩袍,破旧的牛皮长靴,换上了件雪白的上襦,松青色的下袴。

  一捧乌发柔散地披落在肩头,脸色如玉润,倒显得有些温和无害。

  回去的路上却忽然碰到了一群人在争执,推推搡搡,推出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出来。

  说是这婊子偷汉子,被人捉奸在床。

  看热闹的人很多,玉龙瑶随口问了个身边的中年男人,是怎么发现的,做丈夫的很是激动愤怒,大声斥骂道,他见她日夜好吃懒做,看她这副快活意象,就知道这婊子心思不在家事上。

  玉龙瑶一怔,垂下了眼,眼前不合时宜地浮现出了金羡鱼的脸。

  “这位小郎君?”那中年男人见他出神纳罕了起来。

  玉龙瑶微笑,直言相告:“我只是在想内子。”

  中年男人目瞪口呆了瞬息功夫,笑道:“哈哈哈哈郎君多虑了,郎君这么俊俏的人物,娶的妻子也定当是个美人吧?”

  “很美。”

  “哈哈哈郎君果然有福气。”

  玉龙瑶不置可否:“可我这位夫人近日却日日去灵山菩提寺礼佛。”

  中年男人一惊,面色一变,殷切劝慰道:“呀,这都是和尚还真不好说,郎君你……你还是得留个心眼,不过让我说,这老妻有什么值得留恋的,趁机赶出家门,再娶个貌美的岂不快活。”

  玉龙瑶道:“倒是有个人选。”

  “我就说。”中年男人挤眉弄眼。

  “不过我并不打算娶他。”

  “哦——这是要偷了。”

  玉龙瑶笑道:“算是吧。”

  “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啊,没想到郎君你也深谙此道。”

  “也是这么个理,若是我,我也不舍我家那个手脚勤快,贴心贴腹的老妻,这么多年了,处着处着就早就习惯了,她若不在还真有些不自在。”

  中年男人等了半天都没等到玉龙瑶的回答,复又笑着追问道:“郎君你以为呢。”

  玉龙瑶道:“或许。”

  萍水相逢,三言两语,玉龙瑶他回去的时候,金羡鱼还是没有回来。

  **

  等金羡鱼回到玉家的时候,已然是深夜了,玉家安安静静。

  她失踪这一天果然未惊动任何人。不知道是意料之中,还是该感叹玉龙瑶的薄情,金羡鱼嘴角一抽。

  来不及洗澡换衣,她将自己摔在床上,疲惫地合拢衣服沉沉睡去。

  迷迷瞪瞪间,忽觉身上一轻,旋即一凉。

  身上的衣衫竟被人褪去。

  这股凉意立时让金羡鱼清醒了。

  幔帐边隐约坐着一道人影,乌发柔披,侧脸轮廓姣好温润。此时正垂眸解她衣带。

第17章

  玉龙瑶目含诧异,莞尔笑道:“你醒了?”

  复又柔声说:“别动,我替你疗伤。”

  金羡鱼僵硬道:“我自己来。”

  虽说她和玉龙瑶做了百年的道侣,对彼此的身体再熟悉不过。

  但用了半月剪之后,她不知道为什么,对和玉龙瑶身体接触有些微妙的避之不及。

  男人的手指白皙修长,覆着薄茧,因为爱捣鼓那些手工活,十分灵敏。

  白皙的指尖正停留在她裙带,玉龙瑶顿了顿,笑道:“你我夫妻之间,还讲究这个吗?”

  而后,未及停顿,一把将她的裙带扯开。

  “你趴下吧,我来帮你。”他姿态随意,眼中并无欲望。

  ……我屮艸芔茻!!

  身上随之一凉,金羡鱼脑子里再度粪叉子开会。

  僵了僵,强忍住挥拳揍上去的冲动。

  算了,毕竟是骗婚gay,结婚这么多年也没见这位究极之屑对她的身体有多少兴趣。

  再说了,她可是要站在顶端的玛丽苏,还怕这个,当成R18黄油撸就完事儿了。在绑定这个系统的时候,她就已经决心要嫖……

  不,献身了。

  节操充值完毕,金羡鱼翻了个身,权当玉龙瑶就是个牛郎。

  少女不着寸缕,身段匀美白皙,乌发披散肩头,周身如笼轻烟,似真似幻,清得像水中月,月下仙。很难使人生出什么旖旎的俗世忘念。

  玉龙瑶目光淡淡在她身上巡睃,像是在打量自己的私人物品。

  打量了半刻,他微微一笑,极为满意的模样,动作轻柔,指腹或轻或重地按压,妥帖得照顾到了每一处酸涩青紫。

  玉龙瑶问:“怎么将自己搞得如此狼狈?”

  金羡鱼不想回答,就当作没听见。

  真奇怪,明明之前费劲找话题的还是她。

  可现在,她忽然冒出了股奇异的感觉。风筝线在她手上,她想要风筝线松就让它松,她想让它紧就要它紧。

  她不答话,玉龙瑶倒也不生气,他噙着抹笑,望向枕边的吊篮。

  篮中的栀子花都已枯萎。

  “这些干花你多久没换了?”

  金羡鱼一愣,不由出神。

  这个篮子还是当初她要挂上去的,玉龙瑶一向随她心意,他很少表示出同意、否决之类的情绪。

  因为不上心,故而也不在意。

  一直都是她满怀一腔热情地布置她与玉龙瑶的卧房,她认为那是他们二人的小天地。

  这草青色的纱帘、驱蚊的小香囊,剪盆树,摘瓶插,无不是她亲力亲为。

  她不知道玉龙瑶今天怎么会留意到吊篮里的栀子花。这吊篮里的花她从前一直保证四季不断,各不重样。如今,她已经有数天未曾换新了。

  金羡鱼垂眸随口道:“近日忘了。”

  玉龙瑶慢悠悠地说:“你还在生我的气?”

  ……这人真的好烦。

  金羡鱼撑起身子,忽然不想再和玉龙瑶虚与委蛇下去:“还是让我自己来擦药吧。”

  “你别乱动。”玉龙瑶指腹忽然一紧,重重地摁在了她伤口处。

  他微笑着,嗓音依旧是慢悠悠的,却忽然拿起床上散落的裙带,将她双手拉高绑缚在了床头,没忘绑了个蝴蝶结。

  ……

  【玉龙瑶好感度-20】

  金羡鱼几乎瞠目结舌。

  有没有搞错这还能继续降?

  还是说他发现什么了?比如说她撬他墙角什么的,降吧降吧,降到最后说不定就能顺理成章地和离。

  “你不要动,我涂完了,自然就会放过你。”

  金羡鱼只好耐着性子任由他施为。

  等他涂完,玉龙瑶果遵循了他的承诺,替她解开了束手的裙带。

  青年微微退后一步,抚摸着腕间的日晷,好整以暇地观赏着他的杰作,温和地摸了摸她玉溜般的长发,道:“你好好休息,到时候我再来看你。”

  至于到时候,又是什么时候,谁知道呢。

  这一向是他惯用的话术。

  金羡鱼实在没有精力搭理他了,含糊地应了一声,任由自己坠入了梦中。

  梦中,在玉龙瑶离开之后,隐隐约约间,似乎有有一道霜白的身影步入了卧房,面容姣好若圣女。

  此人正是谢扶危,却见其容色冷清地跪倒在了床畔,双手合掌,神色虔诚又柔和。

  许久,这才匍匐在地上,缓缓地自脚趾亲吻起。

  指腹一寸寸抚过金羡鱼肌肤上青青紫紫的伤痕。

  因为激动,眸中霜白渐染,淡漠中透着股狂热的虔诚之意。

  “很疼吗?”谢扶危自言自语地喃喃道,“马上就不疼了。”

  战栗的唇瓣一寸一寸吻过少女的肌肤,在唇瓣前停顿了片刻,终是落在了小巧的下颔骨,以唇舌反复描摹起线条。

  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少女的容颜,自言自语道:“乖孩子,很舒服吧?”

  若有所思地抚摸着唇瓣,低声说:“我还会再小心一些的。”

  说着说着,谢扶危忽然攥紧衣领,高高弓起了脊背,仿佛在忍耐什么,极力压抑什么,面色潮红如霞,双眼迷茫,吐息急促。又过了半晌,眼中霜白这才渐渐回落,凝作沁凉的银子般的一点。

  谢扶危若无其事般地直起了身子,轻汗濡湿了霜睫,眼睫颤抖得厉害。

  语气却依然淡漠。

  他是公狗,所谓公狗,自然是要圈地标记占领属于自己的地盘的。

  这一觉睡得金羡鱼昏昏沉沉的,扶着脑袋坐起来的时候,大脑还是懵的。

  ……怎么睡得这么死。她睡眠一向很浅,像今天这么死还是头一次。

  久眠之后口中微干,金羡鱼翻身下床,正欲去倒水,瞳孔却剧烈一缩,手上的水杯顷刻间翻覆在地。

  水杯、桌角、凳角、目光所至之处,白色的,冰晶一般的糊状物,如风雪过境,温度极低,如冰似雪,一时间竟分辨不出究竟是什么古怪的东西。

  这是冰晶霜花还是什么东西?

  金羡鱼强忍住干呕的冲动,眼皮子猛地一颤,瞳孔几乎都在发抖。

  这是那个stalker干的?

  太恶心了。

  她虽说是个修士,毕竟还是个女孩子,一时间微有些慌乱,但很快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试着分析眼前的情况。

  比如说那个stalker到底是谁?

  到底是谁有能力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侵入她的卧房,而她竟然毫无所觉。

  金羡鱼想来想去,都觉得答案只有玉龙瑶和谢扶危。

  这个答案令她一时无言。

  玉龙瑶是没必要,至于谢扶危则更不可能,虽说她在未来和他的关系略有点儿蛋疼。

  但对方不至于干出这么变态的事儿来……

  想不出所以然来,金羡鱼只好黑着一张脸,用了个清洁咒略作处理,确保看上去无异样之后,这才叫丫鬟过来,把能拆的都拆了丢出去。

  这件事加剧了金羡鱼的危机感。不等伤完全养好,她又去了一趟菩提寺。

  这一日,玉龙瑶难得多向侍从问了一句金羡鱼的近况。

  “我走后,她就让人把家具都拆了?”

  玉龙瑶八百年雷打不动的笑容,再度僵硬了在了脸上。

  按了按眼角,嘀咕道:“她就这般生我的气?”

  **

  这回又双叒来到了菩提寺,还未曾训练,金羡鱼便迟疑着问道:“了慧师,我昨日在寺中闲游,不慎误入了一片松柏林。”

  了慧起先还微笑着听着,听到金羡鱼说不慎落入口枯井,遇见个白姓妇人之后,面色顿时大变。

  “你、你见到了白苹香?”

  金羡鱼敏锐地意识到周遭菩提罗汉僧们面色俱是一变。

  此时,一高大的僧人忽然闪过,跺跺脚,大叫了一声:“啊!哪有如此巧合之事!你胡乱闲游就能撞上她?!”

  “了慧师叔,我就说此人来路不明!”这高大的僧人指着金羡鱼,勃然变色,怒道:“定然是早就存着心思了。”

  这身形高大的僧人名叫圆智,性情急躁,一向就看她不过。

  金羡鱼见众僧俱都又惊又疑,心下咯噔一声,只道不好,忙沉声解释说:“圆智大师冷静。晚辈昨日的确是误入。事情其实是这样的——”

  她话音未落,圆智忽然不管不顾地喝骂了一声:“解释什么?!既如此,你倒不如解释解释你出身何门何派?”言罢却是袈裟一扬,一掌拍来。

  金羡鱼不欲与他多起争执,往后滑出丈远。

  却未曾想,前几日得白苹香指点翻出了井口,那门吐息运劲的轻功身法已用得极为熟稔,不知不觉间就带了出来。

  圆智不由一愣,旋即大怒:“了慧师叔你且看!”

  了慧面色冷凝了下来,细细辨认去,“不错,这正是白苹香的巅毫功夫。”

  “你还说你不认识白苹香。”圆智喝骂道,又是双手作掌劈来。

  了慧高声道:“圆智!且慢!”

  圆智充耳不闻。

  金羡鱼挥动剑鞘格开圆智的掌劲,闻言却是笑了:“我若当真与白苹香无关呢?”

  这一剑鞘运势甚为厚重,圆智一愣。

  他此前也和金羡鱼交过手,只觉金羡鱼这一击似是功力大涨。

  这实在是因为白苹香前几日传授她的法门之故。她成名已久,功法自成一派,更将其命名为“风荷举”,取的是一一风荷举之逸态。

  这门功夫极其讲究灵力运转时的细微变化,练成了之后,灵力欲发即发,欲收即收。不论是豆腐雕花,绣花针上作文章,还是大开大阖,都能任心自在,随心所欲。

  金羡鱼心说,这不就是微操?

  故而,圆智见状更是勃然大怒,喝道:“我听你这混小子耍赖。”

  见圆智难说话,金羡鱼不急不躁。说起来她还没试验过这几天来的成果呢,当即生出了点儿与圆智一较高下的意思。

  于是,脚下再次踏出乾坤八卦,手上一一转出桃吐绛英、夜雨潇潇、一天飞絮、抚琴按箫、月上柳梢、闲挂银钩,这几门飘逸绝伦的功夫。

  越是交手,圆智越是心惊。

  不得了了,不过几天功夫这臭娃娃功力怎突飞猛涨至此?

  少女纵横走圆,身颤步转,上下翻飞难辨形迹。

  圆智这一掌拍来,金羡鱼眉目沉稳,斜身踏步,右手去折他手腕,左手去扣他后颈。

  圆智只觉眼前一花,命门却已落在了金羡鱼手上。

  了慧心下一怔,只觉得金羡鱼这步法甚为眼熟,暗合八卦阵法,与她手上那一套白苹香的功法犹有不同,他细想了半晌,终于想明白过来。

  不由喜色满面:“玉家?你是玉家弟子?”

  少女闻言回过头来,她乌发白衫,穿着打扮甚为素净,眉目甚美,此时微微一笑,朱口轻启道:“我就说我是名门弟子,你们还不信。”

  **

  了慧忍不住叹了口气,道:“圆智,你回来。”

  其实凭他的修为,想要拦住圆智实在是绰绰有余,只不过这老和尚方才也存着点儿试探金羡鱼底细的意思。

  玉家非是名门正派,更是如今正道巅峰,了慧缓下心来,苦笑道:“事关白苹香,老和尚我不得不慎重。”

  而圆智被金羡鱼拿住的那一瞬,不由万念俱灰,想不到这女娃娃不过才练了几天的功夫,本来连他都打不过,如今进步却如此神速,十分气沮。

  金羡鱼好奇地问:“这白苹香究竟做了什么?”

第18章

  了慧莞尔一笑,抬起一只手,示意她走到附近的石桌旁,奉上茶,边休息边说。

  “这白苹香从前人品、修为、容貌都是为人所称服的。亦仙亦侠,逞强除恶,行侠仗义,颇有慷慨之气……”

  “后来她遇见了驼巘岭三清宫的金宝乐游真人齐御风。”

  金羡鱼听着听着,飞快地在脑子里略作了个归纳。

  这其实就是个十分烂俗的故事了。

  这位天下第一美人所托非人,遇到个渣男。

  这位渣男抛弃了白苹香,和合欢宫的新秀弄花雨跑了。这弄花雨年岁虽小,但与白苹香一向不对付,算是老对头了。

  白苹香大受打击,不过这个时候她还没黑化,只是有些浑浑噩噩,不在状态,不修边幅罢了。

  直到一甲子一选的“天下第一美人”的桂冠被弄花雨摘去。

  白苹香彻底黑化,愤而杀了不少三清宫和合欢宫的弟子,从此堕落成了个无恶不作的女魔头,

  在阴阳星君的“帮助”下,采莲华寺的善多罗尊将其擒捉,交由灵山菩提寺代为关押照看。

  金羡鱼:……怎么哪里都有玉龙瑶这根搅屎棍的身影?

  她忽然有种预感,白苹香的黑化说不定和玉龙瑶的教唆也脱不了干系。

  了慧叹息道:“今日的确是圆智鲁莽了,只是白苹香一案牵连甚广……”

  金羡鱼恍然大悟,眨眨眼笑道:“毕竟你们这些和尚虽然心向彼岸,到底身在红尘嘛。”

  了慧霎时间又气又好笑。

  不过的确正如金羡鱼所说,白苹香此事牵扯到三清宫、合欢宫、崆峒等诸多门派,采莲华寺一个做不好,就容易陷入外交危机。

  “白苹香收押之后,亦有不少当初仰慕她的修士前来施救。只是后来却不常见了。”了慧说到这儿,微微叹息,似有些感叹和怜悯。

  “许是知晓她容貌已毁之故,奈何世人多爱美貌的皮囊。”

  金羡鱼若有所悟。

  她能察觉到了慧对白苹香淡淡的悲悯,她果断抓住了这点,笑着问:“我可能再去见见她?”

  了慧迟疑。

  金羡鱼笑道:“反正我都见过啦。再见一面又怎么样?再说了,我又不放她出来,放出来了我又打不过你。”

  “我这是还有几个修炼上的问题要问她。”

  了慧无奈:“你这个臭娃娃。”

  金羡鱼:“你不放心,就叫上几个和尚看着我。”

  知她是玉家人,白苹香当初又是在玉龙瑶的帮助下擒捉,了慧便也多添了几分信任。

  想她机缘巧合遇见白苹香,非但未殒命,反倒还得她指点也是天意。

  了慧摇头笑道:“既如此,今日这饭食便又你来送吧。”

  这一日晌午,金羡鱼提着食盒,轻轻巧巧地跳下了井口。

  却说金羡鱼离去之后,白苹香又冷冷地独坐了几天,从前无人相伴倒还好,如今竟觉分外孤寂难捱。

  听到洞口传来的这番动静,她一怔,一惊。

  “是你?”

  “你还敢回来?!”她冷冷瞧她。

  金羡鱼诚恳道:“晚辈来给前辈送吃食。”

  “哼。”白苹香冷哼一声,忽然又变了脸色,高喝道,“你跪下!”

  什么?

  金羡鱼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