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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是这样。

  她猛地站起,想到那股奇怪的力量,她没捕捉到,真是遗憾。

  原来他在顾忌这个。

  今天会走,会大意,大概也是因为她太烦了。

  可如果是这样,他怎么会给她看这玉简?

  难不成是什么圈套?

  昭昭不敢大意,将玉简混在那一堆当中,决定观察观察再下定论。

  这一观察就观察出了意外。

  荆沉玉次日才入灵府,一进来就发现往日都会跑来迎接的心魔不见踪影。

  他以为她是又找地方琢磨坏主意去了,习惯性地闭目搜寻,发现她就在冰屋里,哪儿都没去。

  只是她躺在上面一动不动,连胸口的起伏都很微弱。

  荆沉玉眨眼间到了冰屋内,俯身查看昭昭情况,果然,她气息微弱,体内魔气在流散,非常稀薄。

  她剩下的这些魔气根本支撑不住他炼化,这比他预测的至少九九八十一天要早太多了,哪怕算上今日,这心魔也不过才被炼化了不足一月。

  若她现在便转弱,继而消失,倒也不是件坏事,只是会中断他的计划。

  荆沉玉坐下来按住昭昭的脉门,出于求生欲,昭昭醒了过来,她也不觉得这里还会有别人,所以眼睛还没睁开时就反握住了他的手。

  “我觉得我快要死了。”她声音嘶哑,毫无生气道,“昨天你走了没多久我就觉得很不舒服,浑身没力气,一直到现在,连动都很难了。”

  她努力爬起来一些,靠着他的肩膀撑住,这次荆沉玉倒是没躲开,大概也明白她不是装的,他若真躲开,她摔到床上这一下都不知道还能不能有气儿在。

  “我这是怎么了。”昭昭呼吸微弱道,“不是还有很长时间才结束吗?我怎么现在就好像快要被你玩完了。”

  “玩”这个字暂时不去评判,荆沉玉按着她脉门查探了一下,蹙眉道:“你体内魔气在大量消耗,却一直没有新的滋生。”

  昭昭靠在他身上,总觉得这样会舒服一点,她本能地往他颈间靠,闻着他身上的檀香味低声道:“为什么没有?”

  荆沉玉侧头想躲开她,但她得寸进尺又靠过来,他不得不抬头推开,不悦道:“你是本君的心魔,却没有新的魔气滋生,你觉得是为何。”

  昭昭被推开,短暂地恢复了一点神智,懵懵道:“……我是你的心魔,但没有新的魔气滋生,那……是因为你没有供养心魔的恶念或者欲望吗?”

  一点就通,她有时无耻得让他极其厌烦,有时又聪明得让他惋惜她是他的心魔。

  荆沉玉不说话,昭昭明白过味来,不由埋怨这狗男人心如止水,连个心魔都养不起。

  “再这样下去我就挂了,你的炼化也得提前终止,我们俩谁都达不到目的。”昭昭身上一会冷一会热,挨着荆沉玉才好一点,是以哪怕他不愿意,她也不断靠过去。

  他们太亲近了,荆沉玉很不适应,他抗拒是自然的,但昭昭的话让他迟疑了一瞬。

  “你若还想达到目的,最好现在来点恶念或者欲望给我,这样我还能坚持久一点,等我被全部炼化了,你说不定就不必熬过登仙境,受飞升前的雷劫,可以直接成仙呢?”

  荆沉玉不这么认为,但也不排除有这种可能,可要他有什么恶念或欲望,也难如登天。

  昭昭得不到回应,直接道:“我自己来。”

  她试图自己去催生他的恶念,他不是烦她吗,她就使劲往上凑,哪怕是对她的杀意应该也是有用的吧?

  荆沉玉内心对此不赞同,可现在似乎也没有别的方法。

  或者干脆不要管什么炼化,让她消失便是,修炼虽然寂寞漫长,但他从未觉得这样的寂寞漫长有什么不好,慢一些飞升也没什么。

  刚这样想着,他垂眸下去,在他颈间呼吸的昭昭正苦笑道:“不行啊,一点儿用都没有。”

  荆沉玉目光落在她苦笑时的梨涡上,选择置身事外的意莫名减退了一些。

  “怎么就不行呢。”

  昭昭急了,开始对他上下其手,将他的道袍拱得乱七八糟,像饿了找奶吃的孩子,甚至在他白皙的颈项和道袍的前襟上留下了口水。

  荆沉玉忍无可忍,使劲拉开她,看她虚弱地倒在冰床上,广袖一挥,昭昭闭着眼睛,却好像什么都能看见。

  “你要恶念有何难。”

  昭昭虚弱地躺着,眼皮都掀不开,只能听他说。

  “眼”前画面转换变成了太素宫,她“看”见般若剑变宽变大,荆沉玉大约在御剑而行,画面飞速变换,风声阵阵,冷清而刺骨,但荆沉玉不受任何影响,甚至衣袂都没动一下。

  昭昭听见他跟她说——

  “本君带你去找。”

第12章

  荆沉玉要带昭昭去找恶念。

  昭昭感动得快要哭了。

  她抹了几滴鳄鱼的眼泪,在灵府里奄奄一息道:“仙君待我真是太好了。”

  她始终不忘尝试修复两人关系,可惜沉玉仙君是块顽石,就是不开窍。

  “本君留你是为了更大的利益,并非待你好。”

  他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从不做遮掩,至少活到今日还不曾掩盖过什么。

  利用就是利用,昭昭自己肯定也明白,故意装傻给他戴好人的帽子定是不安好心,他不需要。

  要不是没力气,就快厥过去了,昭昭真想跟这家伙再打一架。

  晦气。

  当这家伙的心魔真晦气。

  一点心魔的气派都没有,和电视剧里那些把人控制得得心应手的心魔差太远了,毫无体面。

  昭昭蜷缩成一团,咬牙忍耐着,“看”荆沉玉到了一处城池。

  如今正是白日,城池繁盛热闹,城门外不少仙气飘飘的修士排队等着验玉牌入内,昭昭用荆沉玉的眼睛扫了扫城门上的匾额,是万禄城。

  万禄城?

  昭昭稍微来了点精神,这万禄城可是大有来头,这是到了止川秦家的地界吗?

  不光是原书里,她看的玉简里也写了,止川秦家是四大世家里最有钱的,据闻秦家的万禄阁里收藏着无数至宝,随便拿出一件都能让修者抢破头。

  万禄阁就开在万禄城里,由秦家家主的嫡长子秦夜烛暂为掌管。

  秦夜烛这身份设定,自然也是原书里非常重要的男配之一。

  昭昭的八卦之心燃起,有点回光返照,跟着荆沉玉“看”来“看”去。

  荆沉玉还好巧不巧的就到了万禄阁外。

  万禄阁不愧为收藏着无数至宝的存在,它是一座极为炫目的琉璃宝塔,刚好九层,哪怕白日也亮着缤纷的仙光,当真是珠光宝气,色彩鲜明,相当的奢靡绮丽。

  昭昭忍不住问:“不是找恶念吗?你来这里是因为……”

  荆沉玉隐去身形站在万禄阁外,昭昭很快感受到铺天盖地的恶念和欲念,她明白了。

  “干得漂亮,这种地方肯定是恶念和欲望最多的,难怪仙君不远万里跑到这儿来。”

  止川距离九华剑宗所在的天堑伏渊谷很远,按照寻常修士的脚程,怎么也得三日才能赶到。

  荆沉玉位列剑君,修为高深,不到一日便到了。

  他周身泛起黑色的魔气,这是昭昭想出去“觅食”了。

  他这次没阻拦,毕竟他也需要她暂时“存在”。

  但在昭昭快要脱离他之前,他于黑色魔气中准确地抓住她的手腕,戴了什么东西上去。

  昭昭一愣,化出半透明的身形:“这什么?”

  手腕上有蓝色的光圈闪烁,很快消失不见,昭昭摸了摸,没什么感觉。

  有种不好的预感。

  “让你无论在哪都逃不掉的东西。”

  简单的一句话,很荆风,也很道德沦丧。

  “你卑鄙!”昭昭用尽所有的力气指责他,“你无耻!”

  荆沉玉看着她半透明的身体,剑眉之下是双冷寒悦目的桃花眼。

  那样好的面容,可惜性格糟糕透顶。

  “何处卑鄙?”他反问,“何处无耻?”

  他斜睨她:“你是魔,本君容你离开,不是叫你肆意游走为害人间的,做追踪之法何错之有?”

  确实,从他角度看一点毛病没有,但从昭昭这里,简直是为她的逃跑大计增加了极大难度。

  她本来还没想借着这次跑呢,都被提前防备了,真是还不如不出来!

  可不出来连这会儿都活不下去了,更没有未来了。

  简直是注定死亡的模式,连个存档点都没有,昭昭绝望。

  忍不住又朝他竖了中指,昭昭头也不回地离开。

  远远的,万禄阁第九层,行止风流从容的公子顺着看来,瞧见一团黑色魔气后,和身边的人对视了一眼。

  昭昭走了,荆沉玉便离万禄阁远了许多。

  他御剑悬于空中,望着世间众人为身外之物折服,眼神冷峻中夹杂着微薄的怜悯。

  昭昭抽空确认了一下他的位置,瞧见他那个眼神忍不住哼了一声。

  真是何不食肉糜。

  他自小在最大的世家长大,又是最受重视的子嗣,受尽宠爱,怎么会明白普通人的处境。

  天赋一般还没有背景的修士,一辈子可能都止步在最开始的初元境,受人轻视也就罢了,关键是寿元少,活不了多久。

  像荆沉玉这样的人修道,是为了大道,可大部分修道,其实只是为了得长生。

  为了长生,他们愿意付出任何代价,而若有了万禄阁里随便一样宝物,他们就能多活很久,怎么可能不产生恶念欲念?

  荆沉玉身边随便一样小物件都足够他们努力百年了,他是永远不会明白这些人的。

  昭昭肆意吸取着周围的恶念,身形渐渐由虚变实,但说实话,作为心魔她也是比较挑剔的,吸收非宿主的念,这些人的念又太低级,让她实在是不舒服,她很快就“厌食”了。

  回头看看荆沉玉,他对她变慢的速度很不爽,冷着脸无声催促,昭昭扁扁嘴,一边勉强自己再吸收一点一边思索着,她这次到底还要不要试着逃?

  手腕上消失的光圈,从荆沉玉的说法看,是可以让他随时知道她位置的。

  真是棘手啊。

  正思忖着,忽然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恶意,这恶意像罂粟花,让她情不自禁地被吸引,顺着飘了过去。

  恶意越来越大,越来越近,昭昭看见散发恶意那人的时候,他也正看着她。

  是个年轻道士。

  和九华剑宗的剑修之道不同,这人应该是天师宫的道士,天师宫修驱鬼降妖之道,精通符箓阵法,这人一看修为就不低,最少也是真丹境了。

  他一身赤金色道袍,道袍后绣着巨大的太极八卦,腰间系着银色玉带,后腰别着桃木剑、金钱剑,肩上背了一串竹筒和葫芦,走起路来摇摇晃晃,发出独特的响声。

  他相貌很年轻,看起来最多刚到弱冠的样子,一双眼睛清透凌厉,显然不是刚发现她,而是盯着她有一会了。

  昭昭躲到万禄阁塔下的玉柱之后,扶着柱子想,该不会那么巧吧?

  这一出门就遇见天师宫的人,这人相貌不俗,气质更是独特,步伐轻巧伶俐,难不成是……

  “小燕道长。”

  有人唤了一声,年轻道士回头看过去,昭昭心里的猜测确定了。

  还真是燕轻雀?

  他不是该在前往九华剑宗的路上吗?

  怎么会出现在千里之外的止川?

  昭昭冒头偷看,见燕轻雀正背对这边与人交谈,那人面朝她,长得极为俊俏,墨绿色的广袖锦袍,略显阴柔的细腻美貌,一双眼睛自带三分笑意,似含着秋水桃花,风流跌宕。

  他似不经意地朝昭昭一瞥,和燕轻雀说:“今日倒是有些趣味,来了只不知轻重的魔,竟能破了万禄阁最外的结界跑到这里来,小燕道长要是不急着赶路,不妨将她收了。”

  咦?什么魔这么牛批,连万禄阁的结界都能闯?

  又是什么魔这么惨,居然被发现了?

  不过这人找燕轻雀除魔可真是找错对象了,他不但不想除魔,甚至想抓一只养养看。

  燕轻雀朗声说:“恕不能从命,天师宫弟子,素来以驱鬼捉妖为己任。”

  “那魔呢?”那人问。

  燕轻雀笑吟吟道:“除魔超出业务范围,秦公子有需要的话,可以付费。”

  秦公子?

  止川秦家有几个秦公子?

  还是身在万禄阁,可以让天师宫大弟子客客气气的秦公子。

  他就是秦夜烛?

  一出门就遇见俩主要配角,这是什么运气。

  昭昭又冒出头来,刚一出来就感觉被一道墨绿色的灵光打到,这灵光杀伤力不强,但足够她警惕起来。

  谢特,原来是她被发现了,听了半天墙角,原来人家要除的魔是她。

  昭昭扭头就跑,可又想到自己想找燕轻雀,不由放慢脚步。

  万禄阁下,秦夜烛交给燕轻雀一个漂亮精美的木盒子。

  “这是小燕道长寄存在这里的宝物。”

  燕轻雀收起,也不打开查验,丢进乾坤袋颔首道:“那贫道就先告辞了。”

  秦夜烛长眉微挑,扫了扫昭昭离开的方向:“小燕道长真的没兴趣吗?”

  “秦公子身边高手如云,本人修为更是高深莫测,应当也不是真的需要贫道一个除魔的‘外行’帮忙。”燕轻雀下了一层台阶,“那魔可是很不寻常?”

  秦夜烛合上手中折扇,耐人寻味地笑道:“万禄阁的外层结界,乃是我家道君亲手加固过的。”

  燕轻雀脚步一顿:“秦家的道君,最差的也是问心境第九层的大能了。”

  “不错。”秦夜烛也下了台阶,遥遥望着远方,“她能不费吹灰之力闯入结界,随意在万禄阁外行走,说不定还能随意进出,来历定然不简单,或许和夜月眠有关。若没有十成把握,我不会主动出手。”

  “不以秦家嫡长子的身份主动出手,却希望贫道出手。”燕轻雀笑得很开心,好像一点都不介意,但他这样说出来,根本就是非常介意。

  秦夜烛不疾不徐道:“秦家怎可与天师宫相提并论,小燕道长自己便是真丹境的真君了,假以时日我恐怕就要唤一声道君,我家道君虽有六位,却没有修为及得上贵师尊张天师的,秦家又人口众多,我这拖家带口的,自然要比小燕道长顾虑得多些。”

  这话听着是恭维,可燕轻雀并没表现出来的那么友善。

  爱笑的人不一定是脾气好很善良,他可能是笑面虎,笑里藏刀。

  在燕轻雀听来,秦夜烛摆明了就是在炫耀秦家家大业大,而他天师宫,除了几位大能外弟子单薄,也因不能成亲,人人都亲缘淡泊,很是冷清。

  心里诸多想法,燕轻雀半点不漏,再不与秦夜烛废话,告辞离开。

  他一走,秦夜烛便吩咐身边守卫:“去看看那魔什么来头。”

  守卫得令离开,秦夜烛负手望着远处迟疑着。

  原本九华剑宗召集众仙宗商议镇魔渊的事,他不打算亲自去,已吩咐了旁系弟子。

  可从今日这魔来看,这次镇魔渊的问题可能真的与往年不同,还是亲自去一趟为好。

  这边燕轻雀刚出万禄城,就开始找昭昭。

  他捻了张黄符,口中利落念咒将黄符烧毁,烟尘给他指了个方向,他立刻贴了张奔雷符快速追去。

  昭昭原先就在犹豫,所以没多久就被燕轻雀追上了。

  她还是有点紧张,睁大眼睛看着越来越近的赤金色身影,燕轻雀人如其名,动作轻盈,像鸟儿一样快速跃到她面前,高高竖起的马尾被红色的发带绑着,和发尾的流苏一起摇摇晃晃。

  昭昭没躲,她想和燕轻雀沟通一下,看能不能提前实施计划,但燕轻雀好像没交谈的打算。

  他离得近了,直接拆了怀里一个精致的木盒子,露出里面的法宝来。

  那法宝由小变大,伞身雪白里点缀着鹅黄,伞柄坠着八卦绳结,应该就是拿来装魔的“培养皿”霓裳伞。

  一切都和昭昭想的差不多,只除了燕轻雀本人不配合,他来势汹汹,这家伙可不像好人。

  不行。

  得先溜。

  昭昭想跑,也还算来得及,燕轻雀紧随其后,不依不饶,昭昭正打算趁着两人你追我赶,勉强和他交流一下,就发现前方剑光闪过,荆沉玉挡在了她的去路上。

  “……”

  砰的一声撞在荆沉玉胸膛上,他半步未退,昭昭鼻青脸肿。

  “……”

  你妈的,为什么,该躲开的时候不躲,不该躲的时候倒是闪得快。

  抬头看他,只见他目光冰冷锐利,就知道是误会她要逃跑了。

  天地良心,她今天只是计划逃跑,没有真的想跑,没想到去掉光圈的办法之前,她也跑不掉。

  昭昭提了一口气,在荆沉玉问罪之前先发制人。

  “哎呀!”昭昭顺势靠在他怀里,紧紧抱着他委屈巴巴道,“仙君来得正好,你再晚来一步,你的心魔就要被旁人抢走了!”

  荆沉玉:“……”

  她是不是有什么隐疾,不与他肌肤相亲就不会说话,每次都非要抱着。

  荆沉玉毫不留情地挣开她。

  “诡辩。”他很冷淡地说,“修者见了心魔要么避之不及要么除之,怎会有人想抢旁人的心魔。”

  她就是想逃跑。

  昭昭哼了一声,指着燕轻雀的方向:“不信你看他手里那把伞。”

  荆沉玉望过去,昭昭又拉住了他的手臂:“他就想用那个装我,你看,他都打开了!”

  见多识广的沉玉仙君看了几眼就明白霓裳伞的用处了,燕轻雀也的确撑着伞而来。

  “你差一点就失去我了。”

  昭昭晃了晃他的手臂,拖长尾音,很有撒娇的嫌疑。

  死贫道不死道友,燕轻雀是天师宫大弟子,荆沉玉不会把他如何,倒是她,如果真被认定是要逃跑,有的是苦头吃。

  荆沉玉微微皱眉。

  差一点就要失去她了,这话说得不对,他向来就没想留着她,何谈失去。

  手臂被人握着,那心魔刚吸取过恶念,身上滚烫,手心更甚,荆沉玉想将手臂抽走,昭昭握得不紧,他抽得很轻松。

  但没想到,昭昭放过了他的手臂,却在他手掌划过时紧紧握住了。

  “我怎么会想着跑呢。”

  昭昭的嗓音柔和,说的话更是靡靡之音。

  “我又怎么舍得跑呢?”

  荆沉玉的手被她紧紧握着,一点点被迫与她十指紧扣。

  “你这样好,我怎么舍得离开你去别人身上呢?”

  她踮起脚尖在他耳边吐气如兰:“我永远在你身上不离开好不好?”

第13章

  永远在他身上不离开。

  荆沉玉在心里重复了一遍这句话,眉目如画的脸不带一丝表情地望向她,一字一顿道:“休想。”

  昭昭:“……?”

  “想让本君永远心魔缠身,想让本君走火入魔,与你一同为害人间,你休想。”

  ……

  昭昭一言难尽地看着他:“我说的这些话,你就只想到这个?”

  荆沉玉非常冷淡,长而有力的手挣开她。

  她退开些,见他似懒得受她蛊惑,转过了身去。

  他不过广袖一挥,追上来的燕轻雀便失了他们的踪迹。

  昭昭气馁了,也懒得再开口,并没注意到荆沉玉转过身后,快速扇动的长睫。

  此刻燕轻雀还在林子里四处搜寻。

  他微微皱眉:“怎么会,明明气息就在很近的地方,怎么会找不到?”

  他还在找昭昭,想要找到的意愿很强烈,但并无杀意。

  荆沉玉修杀戮之剑,对杀意最敏感,感觉绝对错不了。

  燕轻雀寻昭昭不是为了除魔,他有别的目的。

  莫非在他眼皮子底下,这心魔还做了什么迷惑人心助她逃跑的事情。

  荆沉玉是知道燕轻雀的,他是张天师的亲传弟子,备受张天师宠爱,过往有什么场合他都和张天师如影随形。

  他对他的印象停留在优秀的后辈上,一时半刻不会怀疑燕轻雀本身有什么问题。

  不是燕轻雀的问题,那就是心魔在胡来。

  荆沉玉回头,眼神冷酷,昭昭太了解他了,一个眼神就知道自己被误解得更深了。

  她一脸忠贞:“我真的好无辜,老老实实在吸收念,他突然跑过来追我,我就只能跟着跑了。”

  她又露出委屈的表情,咬着下唇抱怨:“他追得我好紧,我好怕呀。”

  荆沉玉拧眉看她,不说话也不移开,这行为非常不荆沉玉。

  昭昭有点心虚,抹了抹潮湿的眼角可怜兮兮道:“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我说的都是实话,有一句假的就叫我灰飞烟灭。”

  本来就没假话,所以发誓也不怕,但荆沉玉真的太狗了。

  他无情道:“你本来就要灰飞烟灭。”

  ……做个人吧荆沉玉。

  太可恨了,真的太过分了,昭昭只能用竖中指表达自己的愤怒。

  荆沉玉突然抓住她的手,她一愣,讶异地看着他,他缓缓握住她的中指,静默着似乎在研究。

  片刻后,他问:“这是什么指诀。”

  “?”指诀?什么指诀?

  “你三次朝本君用这种指诀。”荆沉玉微微弯下腰来,靠近她的脸,诘问着,“这是何种鬼魅妖异之法。”

  昭昭忍耐着,努力忍耐,但……

  她实在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什么鬼魅妖异之法,你想太多了荆沉玉,这不就是在……”骂你吗?

  笑着笑着拉回神智,没说出最关键的信息。

  昭昭清了清嗓子道:“没什么,仙君别在意我这点小事了,还是想想怎么解决那位吧。”

  她指了指燕轻雀。

  他可真执着,还在找呢,符纸告诉他昭昭就在附近,他认死理,就是不走。

  荆沉玉面无表情:“你恐怕并非真心希望本君解决他,你只是在转移话题。”

  昭昭:……

  “你从一开始就在撒谎,若真想躲开他,之前为何停下许久。”

  他指出关键,昭昭有点无从解释,耍赖道:“他怎么说也是真丹境,身上又有法宝,一直在这里找的话说不定真能找到我们,你再不带我走,等他发现我你可就晚节不保了。”

  晚节不保这四个字应该用在华倾身上,荆沉玉修为高,可不代表年纪大。但他的性格又不容许他为这些小事解释。

  他漠然地将昭昭打包塞进灵府,再去看燕轻雀,对方久寻昭昭不到,对着空气说:“魔物,我知道你在,你吸收了我身上的恶念,我的魁罡符能确定你就在这里。你之前似乎有在等我,定是我身上有你需要的东西,且出来,我们谈谈。”

  这是昭昭需要的,燕轻雀给机会了,虽然很可能是圈套,但至少是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