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动作太突然，叫她一时之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嗅到符水的味道被包围之后，婚纱女鬼才猛然被激怒，她口中发出“嗬嗬”的声音，眼珠转动着环顾了四周一圈，在看到宗朔时有些忌惮，下意识的就想要钻入手机中离开。
然而她刚准备动作，却忽然发现……手机不见了。
她新买的，承载她身体的手机不见了。
薄岁在宗朔进来的时候就伸手拿走了旁边的手机。
虽然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潜意识里的直觉却让他干脆动手，觉得这东西对女鬼很重要，或许会给对方致命一击。
果真薄岁的直觉很准，这东西是女鬼的软肋。
此时女鬼被特殊管理局的人惊动，根本没有发现他的动作，他悄然松了口气。
在如此浓重的怨气包围下，在场的人都以为薄岁已经彻底昏迷失去意识了，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的动作。
而唯一察觉自己丢失了重要东西的女鬼也没找到人，满脸怨毒。
因为失去容身的地方，婚纱女鬼这时候身上的腐烂痕迹越来越重，勉强维持的理智也在开始消退。
发狂之后竟然在这种时候彻底释放自己身上的怨气，想要同化在场的人。
“不好，她要同归于尽！”
有人面色大变。
婚纱女鬼脸上怨毒，邪祟向来不和特殊管理局的人废话。在发现手机不见了，今天逃不出去之后她就已经做出了决定。
她要先亲手杀了薄岁，这个已经昏迷的漂亮的人类。
宗朔早就看出她的打算。在女鬼诡异的咧开嘴，突然伸出手之后，迅速扔出匕首刺中女鬼手部。
然而婚纱女鬼的恶意却比想象中的还要深，特殊材质的匕首滚烫的灼热着腐烂的手掌，她猛地想要用头发覆住薄岁口鼻。
在她眼里，吸入了这么久鬼怨，薄岁早就距离死亡只有一步之遥了。
只要轻轻一碰就会彻底凋谢。
然而她没想到，在她用头发挡住薄岁之后，这个她本以为已经只剩一口气昏迷的美丽人类却睁开了眼来。
饶是婚纱女鬼表情怨毒，这时候也不由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困惑愕然。
这怎么可能？！
她心中满是不解，似乎是想不到薄岁怎么会醒来，而且看起来居然什么事情都没有。
他之前一直是装的？
婚纱女鬼还没有想到这一点，这时候薄岁却向后看了眼。就是这一瞬间，宗朔已经到了身后。
死亡近在眼前，袖中的匕首将女鬼钉在墙上。
宗朔脸色冰冷，缓缓收了手。
……
被痛苦镇压进有符水的瓶子里，婚纱女鬼只感觉一阵剧痛袭来，最后失去意识时却还没有搞懂。
薄岁在眼前长发与白纱陡然消失时就闭上了眼睛，恢复了昏睡的状态。
傻子都知道这种时候醒过来怎么看都不正常，薄岁虽然不知道刚才怎么回事儿，但为了以后不惹麻烦，还是十分咸鱼的躺下了。
顺便将手中刚才藏了的女鬼手机扔在了指边。
这时特殊管理局众人眼中的黑雾随着女鬼被镇压陡然散去，房间里视线清楚了些。
想起刚才女鬼冲向床边，宗朔连忙看向薄岁。
看到他呼吸平稳，只是昏睡之后总算是松了口气。
刚才女鬼应该是没来得及动手。
幸好……饶是宗朔，这时候心底也有些庆幸。
幸好薄岁没有出事。
女鬼已经被装入瓶子，接下里就是送回去审判处死。
宗朔走近前去，叫了薄岁两声，看着他并没有醒来之后，不由微微皱了皱眉。
“宗局。”
“薄先生没事吧？”
猴子过来看到薄岁昏睡之后最先忍耐不住。刚才惊心动魄的场面叫所有人都心惊不已，有些担心这样月光一样脆弱的青年就这样消散了。
宗朔摇了摇头，声音冷静。
“没事，只是因为女鬼的怨气侵袭昏迷了而已。”
“等会儿用设备清除一下怨气，送到医院就好。”
几人这才松了口气。
不过刚才一路着急找来，他们也没有来得及思考，那个偏执狂女鬼最后的目标人怎么会是薄岁？
她之前从来没有对薄岁这种类型下过手。
宗朔指尖顿了下，想起刚才破门而入时看到的场景。
薄岁躺在怨气之中鸦睫轻颤，脆弱的惊人。
——美丽的异常也是异常。
他忽然有些明白，比起前面那些人薄岁其实才是最符合她标准的，是他们一直以来想错了。
……
薄岁刚开始是装睡，后面却是真的困了。
他毕竟是精神高度紧张的和杀人不眨眼的女鬼对线了几个小时，这时候精神早已经疲惫不堪，在躺了会儿后不知不觉竟然真的睡着了。
却没有注意到在自己睡着之后手边的手机恐惧的震动了一下，随即悄无声息的化作了粉霁。
无数被剿灭的怨气中，一缕纯然的白光像是感激一样，悄悄钻入了薄岁蝴蝶骨处。
——那是被女鬼杀害的无辜的人的愿力。
这一切发生的十分迅速，在场没有一个人察觉，却叫薄岁紧蹙的眉头慢慢松了下来。
猴子几人这时在将房子清理之后拿着设备走了进来。
“宗局，里面……”
“我来。”
宗朔接过了仪器，转头看向几人:“声音小点。”
看着薄岁，几人不约而同都点了点头。
本来嘛，谁忍心在这个时候吵到大美人。唉，今天经历了这么多，也不知道大美人有没有真的见到那个女鬼。
如果薄岁是在睡梦中被鬼盯上的那还好。
要是醒来……
几人都有些不忍心。
宗朔这时也难得脸色沉凝了些，将手环戴在了薄岁手腕上。
好在手环上显示的怨气很少，婚纱女鬼应该是刚来没有多久，这件事是在薄岁不知情的情况下发生的。
宗朔收了手之后转头看了眼:
“今天的事情知道怎么说？”
猴子和万金连忙点了点头。
“是，宗局。”
……
薄岁只觉得自己这一觉睡的很沉。
他好像睡了一天，浑身暖洋洋的舒服。往常灼热疼痛的蝴蝶骨处被一道十分舒服的光照射着。
薄岁在难受之余，竟然感觉有些痒。
就像是好了的伤疤蜕掉，新的嫰芽要长出来一般，有一种若隐若现的刺痒，叫他忍不住在睡梦中都放轻了些呼吸。
薄岁不知道那白光是辅助女鬼被特殊管理局抓住时，收到的被害人感激的愿力，普通人无法吸收，在场只有他一个人得到了。
他长睫微微颤了颤，刚想要伸手触摸肩后时，却忽然睁开眼醒了，伸出的手指迟疑了一下。
宗朔没看见刚才发生的事，眉梢松了些，走了过来。
“醒了？”
“你睡的时间有些长，先喝口水。”
水杯被递到手中，薄岁这时候才有些渴了，顾不上说话微微点了点头。
一杯水入肚，才总算是叫人舒服了些。
“我这是怎么了？”
宗朔认真看着薄岁表情，看到他满脸迷茫，心中知道和之前的推测差不多，昨晚睡着的小邻居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于是皱了皱眉道:“你还记得你给易怀咎的留言吗？昨天晚上那个发消息骚扰你的歹徒闯进你家里，准备行凶。被我们撞到，制伏了。”
“我担心你有什么意外，就送你来了医院。”
薄岁听着宗朔的话，越听越觉得诡异，在他的提醒下总算记起来自己忘了什么。
哦，对了，他刚才睡醒差点忘了昨天和婚纱女鬼面对面的事。
薄岁:……
这么重要的时候都能忘，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脑子出现了什么问题？
不过……看宗朔的反应。
他以为自己昨天是睡着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坐在病床上的青年轻轻眨了眨眼，思索着:既然这样的话，那他也不用再解释了。天知道解释了会不会有什么大麻烦，既然宗朔误会的话还是叫他误会下去吧。
反正也没什么影响。
他没有说话。
宗朔解释完后才问:“你有什么不舒服吗？”
不舒服？
蝴蝶骨刺痒算吗？
他脑海中忽然冒出一个念头，在忍住触碰的动作之后摇了摇头。
“其他的没有什么不舒服的。”
“不过”
薄岁顿了顿有些小心翼翼:“可以给我做个脑部CT吗？”
他真是觉得自己脑子有毛病了！
第15章
“你觉得头疼？”
宗朔怔了一下，皱眉问。
薄岁的其他检查都正常，身上也没有什么外伤。他便也忘了做CT的事儿，听见他说要做脑部CT，第一反应就是怀疑他头疼，神色不由严肃了些。
薄岁抿了抿唇，斟酌了一下语句:
“也不是很疼，只是想查一查。”
他总不能告诉宗朔他怀疑自己年纪轻轻的就老年痴呆，有些健忘了吧？
这种事关个人智慧尊严的隐私，即使是薄岁是条咸鱼也有点在意的。
宗朔看他的样子，却以为他是怕自己担心，所以才不说，眼神微顿了顿，看着薄岁苍白着脸冲他笑时心中有些异样，只是面上却依旧冷硬，不动声色，点了点头道:“这次事情不小，确实也应该整体查一下，是我疏忽了。”
在说完后，宗朔皱眉立马打了一个电话。
薄岁不知道宗朔一瞬间多想了什么。
看着他忙碌，微微眨了眨眼，有些感慨特殊管理局大佬这么负责，而且还亲力亲为，他张口刚想要道一声谢，宗朔就已经拿着电话走到了门外。
薄岁摇了摇头，只好先止住了话。
不过在宗朔去安排CT的时候，这时候他身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铃声来的突兀，薄岁皱眉拿起来一看，居然是易怀咎的。
咦，主角受回来了？
刚这样想着，他就接起了电话。
易怀咎那会儿才看见薄岁发的消息，在看到他说接到奇怪的电话时立刻就想到了最近的电话女鬼杀人案，瞬间脸色就变了。
但是这时候距离薄岁给他发消息已经过去了将近两天。
他居然一直没有看到信息！
易怀咎都不敢想薄岁一个人有多危险，在他皱眉开车往回赶的时候，宗朔才来了电话，说是电话女鬼案破了。
对方声音冷淡，易怀咎这才道了声谢挂了电话。
连续长时间的开车让他眼睛有些酸痛，将车停下之后，他想到薄岁现在在医院，也不知道醒来了没，犹豫了一下还是打了过去。
电话里安静了一瞬，易怀咎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在听到薄岁声音的一瞬间自己是真的松了口气。
在听到耳边没有人说话时薄岁有些疑惑。
“喂。”他接起来，声音扬起了些。
易怀咎顿了顿，才沉声开口:
“阿岁，你现在还好吗？”
“宗朔把事情已经跟我说了，抱歉，是我没有早点看到你信息。”他声音充满内疚。
要不是他没看到手机，薄岁根本不可能经历危险，幸好宗朔及时救了人，要不然……
易怀咎都无法想象后果，他绝对不会原谅自己。
薄岁没想到主角受是打电话来跟他道歉的，有些诧异。
其实这件事跟对方也没有什么关系，对方正好在忙而已，这次也许是有什么特殊情况不方便接电话呢。
虽然自己差点置身于危险之中，但是薄岁从来没有觉得主角受就要为他负责，即使对方是天师。
因此在听到他的话后，他才有些奇怪。
“我没事的。”
“这件事也不关你的事啊。”
听出薄岁语气里完全没有责怪他的意思，易怀咎怔了一下，摇了摇头。
天师的职责就是保护普通人，他见过了太多因为遭遇危险而怨恨天师的人，这还是第一次……
有人真的觉得不关天师的事，天师也有可能会遇到麻烦，来不及。
薄岁反过来宽慰他，叫易怀咎握在方向盘上的手收紧了些。
垂下眼这时候竟然开始觉得那些老祖宗的规矩不合时宜。
如果不是进山之后要关掉所有通讯……
易怀咎抿唇目光闪了闪，薄岁见状清咳了声转移话题。
“对了，你要回来了吗？”
易怀咎知道薄岁心思，应了声，配合的点了点头。
“我在回来的路上。”
“应该今晚就能到。”
“那路上小心一点。”
薄岁清咳了声，看到宗朔办完检查单进来，低头道:“放心，我这边没有事。”
“我先去做检查了。”
他刚挂完电话，宗朔瞥了眼就知道是易怀咎了。对于对方这次的事情，他谈不上多有好感。
因此脸上神色淡淡的，甚至微微皱了皱眉。
薄岁收起手机之后一抬头就看到了主角攻淡淡的眼神，微微顿了顿。
迟疑的想:他和主角受通话的时间太长，惹的主角攻不高兴了？
因为有上一次的前车之鉴，薄岁很快将宗朔刚才的眼神推到了自己的猜测上，难得解释了句:
“易先生刚才说他要回来了。”
宗朔点了点头，毫不关注。
“走吧，去检查。”
薄岁:……？
哎？这主角攻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
不过还是做CT要紧。
薄岁心心念念着CT。
在做完之后也有些坐立不安，在旁边椅子上时不时的抬头看着。
宗朔见状瞥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下安慰:“不会有事的。”
薄岁似乎没想到宗朔这时候会说话，诧异了一下，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谢谢。”
一个小时之后，做的CT终于出来了，画面显示——薄岁的脑部一切正常。
没有任何问题。
薄岁在拿到片子的时候，表情复杂了一瞬。
所以一切正常……他怎么会这么健忘？
他提前进入了老年期？
薄岁抽了抽嘴角。
但是医学检查一切都正常，即使是再奇怪他也只能压下心底的心思。
“可能是我最近没休息好吧？”
宗朔想到他每天晚上直播的事情，神情古怪了一瞬。
薄岁却不知道宗朔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忧郁地看向了自己的CT结果。
另一边，一家高档咖啡厅里。
二楼座位上，席悬生目光扫了眼楼下，却忽然停了一下，皱眉闭上了眼。
回荡在城市中嘈杂的声音一闪而逝，但是却被漫不经心的隔离开。
只有隐约几道类似于呓语的声音断断续续间杂的出现。
那些呓语听不清时间与地点，像是疯子在耳旁耳语一样。
席悬生指节轻轻叩在桌上，有些诧异:
“最近竟然多了几道自主凝聚出的愿力？”
席悬生神色莫名。
这个世界上愿力已经很少了，毕竟很少有人再去信仰什么，既然不信，就难以从心底生出愿望，何况是这种自主凝聚的愿力，更是很少出现。
他也有很多年没有关注过了啊。
席悬生有些好奇这些愿力是如何来的。
不过那些呓语消失的速度很快，在他捕捉到之前，就已经融入嘈杂的世音之中消散了。
去向不明么？
俊美的男人睁开眼自言自语，眯了眯眼，倒是有了些兴趣。
席悬生虽然已经舍弃神明之身很多年了，但是这座城市中的声音却还是听的见。那些好的坏的的声音穿杂而过，他往常很少在意。
舍弃身份的神明不会回应信仰，只是漫不经心地任由那些日复一日无主的祈祷逐渐消散，沉入地脉。
不过……
这并不代表席悬生会完全不敢兴趣。
神明偶尔也会垂眸于世间。
为自己找些乐趣，要不然漫长的时间也过于无聊了。
席悬生指节轻轻地在桌上叩了几下，若有所思。
他记得这个城市中好像……还有一些信仰着他的人，或许闲时可以让他们去查一查。
他毕竟是休息，还是不要插手太多的好。
席悬生向来会遵守自己定下的准则，穿着黑色西装三件套，优雅得体的青年端起手中的咖啡，勾起了唇角。
薄岁还不知道自己无意吸收了被害者感激的愿力的事情，已经引起了不可言说存在的注意。
他在检查完之后本来是想要出院的，但是因为刚才说了头部不舒服，即使检查结果出来没有什么事儿，薄岁还是被要求暂时留在医院里。
薄岁自作孽不可活，这时候也不好说自己压根不头疼，只能同意了宗朔的话。
两人相对无言了很长时间，在主角攻沉默的目光下，薄岁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最终只能道:“今天不回去的话，我得上直播间先请个假。”
宗朔看向薄岁手机，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微微皱了皱眉。不过想到这是邻居的职业，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薄岁不知道因为上次直播被宗朔看见，对方对他直播间的那些粉丝完全没有好感。
只以为他是对这些不感兴趣。
薄岁目光转在了手机上。
他来的时候电脑并没有带过来，不过好在请假在手机上操作就行。他登录账号之后说了一下请假的原因，并挂了一张住院的请假条，然后才慢悠悠地下线。
直播间的粉丝们不知道薄岁出了什么事，还在等着薄岁今天直播。
结果人没等到，反倒是等到了一张请假条。
看到请假条粉丝们立刻担心了起来。
“咦，住院？”
“主播出事了吗？”
“怎么忽然住院了？昨天还好好的啊。”
因为直播间没开，薄岁微博底下涌入了不少人留言。
他刚换页面登上微博，就看到了扑面而来一个接一个的私信，顿时眼皮一跳体会到了当初婚纱女鬼的心情。
不过虽然他一直觉得直播间的粉丝们都是一群气死人不偿命的逆子，但是看到自己生病他们这么关心，薄岁眉梢还是舒展了些，柔和着神情打字:
“出了些意外，可能需要住院观察一两天，不过没有什么大事儿，大家不用担心。”
“回来之后到时候欠下的直播会补更的。”
他挑了一两条前面的回答，总算是让粉丝们稍微松了口气，连忙安慰受伤的主播。
“呜呜，主播没事就好。”
“刚看到直播间请假条的时候吓了一跳，还以为主播出了什么事儿，吓得我连忙跟着我爷爷一起拜了拜神像给主播祈福，幸好主播没事。”
本来随意浏览留意的薄岁:？
祈福……
他抽了抽嘴角，看了眼这位的ID，这位是他直播间的榜前大佬，出手十分大方，据说是个十分土豪的富三代。
没想到这样的人家里居然也迷信。
薄岁摇了摇头，不过看在对方一片好意的份上，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字在那显眼的祈祷留言下回了句“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