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母当了一辈子的豪门贵妇,没有丝毫工作技能,根本无法提供女儿学校高昂的费用,没多久就重新嫁人。

卢悠然过去读的是贵族学校,她新嫁的男人只是个普通高层,家中尚有儿子,不可能为卢悠然提供那么昂贵的学费供她读贵族高中。

卢悠然大手大脚惯了,根本无法适应生活中骤然的落差,也不愿意去普通的高中就读,年纪轻轻就进了娱乐圈闯荡。

卢母现在用的LTD4,就是她丈夫淘汰下来给她的,在今年的新款LTD5出来后,她丈夫已经换了新款手机。

这款手机内存才8个G,APP稍微多一点就会闪退,她接手了没有多长时间,用的还不是很熟练,尤其是现在新兴的东西越来越多,她快赶不上时代了。

卢母无奈地说:“这个软件年轻人用的比较多,我也没下,回头叫老邢给我下一个,要是有打车软件,我也不会带你坐公交车了。”

自己女儿自己还不了解吗?她还一直活在她过去的身份当中,从来不曾走出来过。

面对着完全不知道怎么使用的新型手机,卢悠然心头既恐慌又烦躁。

“前面有地铁,你不愿意坐公交车的话,我们做地铁吧。”卢母小心翼翼的拉着女儿。

卢悠然沉着脸勉强同意。

站在地铁当中,她觉得周围人全部都在看着她,对她指指点点,让她无处遁形。

她知道自己样子很糟糕,她希望没有人能够认出她来,可是她的长相非常有辨识度,在娱乐圈,能够混出头的,基本上都长着一张有辨识度的脸,哪怕你不够漂亮,但一定要让人记住,所以很难让人认错。

这又是夏天,连个遮挡的东西都没有,她三年没有经过任何保养,每日在阳光下劳作的脸,此时看上去粗糙、蜡黄、下垂。

周围不少人已经举起手机在对着她拍照。

哪怕她不知道那些手机怎么用,通过他们的动作,她也能判断出来他们在做什么。

那么多年的从艺经验,让她哪怕面对这样的窘境,她也依然克制着自己的脾气,没有发作,而是木然的看着窗外。

车窗外的广告大屏幕一闪而过,卢悠然豁然惊醒:那是无名。

她居然还在。

她自嘲地勾了勾唇角,也不在意周围对她竖起的手机,扭头看向车厢内,还好,没有她的广告了。

地铁到站,等她从地铁中走出来时,地铁两边的墙上,挂着许许多多的广告,大多是一些大牌的护肤品和手机广告,有现在她已经完全不认识的新人,还有无名。

望着广告中几乎和七八年前没有丝毫不同,依然那么年轻美丽,不,是比那时候更加美丽更加光彩照人的无名,她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摸了摸自己的脸。

她已经完全没办法在这里再待下去,只想将自己的脸蒙起来,将自己藏起来。

她克制着这样的举动,跟着卢母一直回到‘家’,是个新的小区。

“我自己的房子呢?”

“贷款那么多,我又不工作,用的还是老邢的钱,总不能让老邢帮你还?我便把你那房子卖了,重新买了一套全款的,就是这个。”卢母赶紧说:“当初和你说过的,你自己签字的,你忘了?”

卢悠然三年前因抄袭侵权,赔付了很多赔偿金,她前些年赚的虽然不少,可在娱乐圈花的更多,房子、车子、衣服、首饰、包、鞋子,每一样都要花钱,还要付给何伟泽和金薇的钱,光是金薇就一次给了五百万,加上后来的赔偿金,她的现金基本已经掏光。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卢母:“我那么大房子卖了,你就给我买了这个?”

卢母道:“你那房子零七年年初卖的,本来想把钱给你存着,谁知道奥运会之后房价疯涨,我本想等两年再给你买,哪里晓得越等涨的越多,就赶紧给你买了。唉,你出去打听打听房价,现在这个地方的房价都涨到八万一平了,我这还是给你付的全款,你大手大脚惯了,我怕你……”她叹了口气,将一张卡递给卢悠然,“这是当初卖完房子,又给你买了房子后剩下的钱,你拿着吧,你现在没有经济来源,年纪又大了,省着点花。”

被说年纪大了的卢悠然实际上才三十三周岁,可在卢母看来,这么大年纪还没结婚,就已经是大龄剩女了,她当年这么大的时候,卢悠然小学都快毕业了。

现在两人站在一起,说是同龄人都有人相信。

卢母虽然再婚,和再婚家庭也有了儿子,但对这个女儿还是很上心的,房子里装修的都很好,家用电器都很齐全。

她从抽屉里拿出一款最新的LTD手机放在桌子上:“这是给你买的手机。”

卢悠然迫不及待的打开手机,照着说明书一点一点的学着怎么用,可惜用惯了傻瓜式按键手机,对触屏手机十分不习惯。

她又很快将手机放了下来,打开电脑,想查看最新的消息。

刚一打开浏览器,就是无名的广告。

“她还这么红啊?”她回头问卢母。

卢母转身看向她面前的电脑,“她啊?她也不容易,在你出事后不久,她就也出事了,本来红的发紫,哪知道一夕之间就黑到发臭,也是停了一年多才复出的。”

“她还能出事?”卢悠然惊讶地问,内心止不住的露出些隐秘的欣喜,她毫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饶有兴致的问。

卢母因为女儿在娱乐圈,也很关注娱乐圈,说:“和小叔子生了儿子后,又和大伯好上了,唉,娱乐圈真乱,你之前那些事……这次出来了,就别淌那浑水了,好好找个人嫁了,你年纪也不小了。”

卢悠然听的很不耐烦,又回头看了上面大荧幕中光彩亮丽的无名一眼:“那她怎么又复出了?她是怎么又红的?”

“唱歌吧?”卢母其实并不追星,在女儿出事后,对娱乐圈关注也少了:“好像是出专辑?”

专辑?

卢悠然想到自己,她已经很久没有唱过歌了,她倒是也想和楚朝阳一样出专辑,可惜,她没有属于自己的梦中人。

恍惚间,她忽然想到,她也曾有过的,她曾拥有过那么一个人,有才华、性格单纯好哄、也和梦中人对无名那样,愿意将自己写的所有歌都给她唱,只给她唱。

是她自己丢了他,还将他打入地狱。

*

三年的牢狱生涯,让她原本秀丽的脸庞变得黯淡苍老,头上的白发都生出了些,她看着镜中的人,摸了摸脸,又低头看向手边的银行卡。

她是做过微整的,她鼻头秀气,但是鼻梁较塌,她垫过鼻子,割过双眼皮,双眼皮倒是不要紧,但这三年在牢狱中被人殴打,鼻梁早已歪成了S型。

光是看着镜中的人,她都想要崩溃,完全不敢承认那是她。

第二天她果然上了新闻,虽不是头条,但也是很显眼的位置。

娱乐圈更新换代非常快,一段时间不出现在大众的视野中,就会很快被观众们忘记,因为娱乐圈永远不乏新人出现。

卢悠然毕竟是红过的,新闻中的她站在地铁当中,眼睛木然地看着窗外,头发随意地扎在脑后,眼皮耷拉无神,眼袋肥大,深深的法令纹和因为地心引力造成的面部下垂,皮肤又黄又黯,穿着一件灰蓝色的衬衫和长裤,不像三十三岁的年轻女人,倒像是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

新闻标题写着《地铁偶遇卢悠然,出狱后成老年大妈》。

不知为何,卢悠然看着看着居然笑了起来,关掉了电脑去浴室将自己从头到脚洗了一遍,拿着自己那张卡,去美容院做了脸,又去把头发染黑,又去商场重新买了衣服,再打电话给整形医院预约手术。

何伟泽收到卢悠然电话的时候特别惊讶,问她有什么事,竟然是让他拍摄她现在的照片,装作路人发在网上,大致内容是,卢悠然现在过的多么多么凄惨:“最好是能跟无名扯上关系,哪怕是被骂也行。”

何伟泽听着卢悠然的要求沉默了几秒钟,还是答应了下来。

光是听着她这些要求,和她要做的事,他就大致猜出来这女人要做什么,心里更是不敢得罪这样的女人。

对别人狠不算什么,难的是对自己也这么狠。

之后几天网上果然有了一些卢悠然的热度,大多都是对她刚出狱时的苍老的照片和她过去的清丽照做对比,叹息曾经一代歌坛天后,如今混的这么差。

帖子里还说当年她其实是被人陷害了,而陷害她的人一直影射无名。

无名一拖下水,帖子果然就火了。

网友是健忘的,路过卢悠然自己不出来,人们可能都已经忘记她了,新的一批网友们已经不知道卢悠然做过什么了,可她偏偏自己跳出来,马上她过去做的那些事又全被挖了出来。

等她有了热度,卢悠然预约的整形日期也道了。

她要给自己的鼻子做修复手术。

也幸亏卢母将她别墅卖了,又给她重新买了房子,让她有了落脚之地的同时,还有东山再起的资本。

程炜和卢悠然同一天进监狱,也是同一天出狱,他们不在同一所监狱,出来后先去了卢悠然原来的别墅,那里早已换了主人,他找不到卢悠然,便打电话给了何伟泽。

何伟泽的电话还没换,做他们这行的,会时常备上好几个电话号码,但常用的那个不会随意换。

他虽是个小人物,但和程炜狼狈为奸多年,对他还算有点义气,虽程炜落魄了,倒也没有落井下石,还是出来见了他。

何伟泽递给程炜一支烟,两人坐在路边的大排档中,喝着啤酒,吃着烧烤,程炜问他:“知道卢悠然住什么地方吗?”

“这我还真不知道。”何伟泽犹豫了一下,“我只有她的电话号码。”他劝道:“算了哥们儿,都过去三年了,你要是不介意,就跟着我干。”

程炜拍拍何伟泽的肩膀:“谢了兄弟。”他对着桌上的啤酒杯砰了一下,“我这不是放不下她吗?”

卢悠然新闻一出来,黑暗中的他脸上就不禁露出一抹冷笑。

他比卢悠然还大几岁,今年都快四十了,这些年他对不起任何人,但对卢悠然可谓是掏心掏肺,全副身家都压在她身上了,现在他一无所有身无分文,她利用完就想抛下他?

卢悠然做了鼻子修复手术,激光嫩肤等,等一切都恢复好后,都已经差不多三个月之后,化过妆,看着镜中终于还算能看的人,她才打电话给曾经的‘朋友’们。

岳飞在好有三敌人,秦桧在坏也有三好友。

卢悠然自然也不例外。

事实上,她在圈内的男性缘一直非常好,和不少男性都保持着红颜知己的关系。

包括杜景坤。

当初杜景坤当她是自己的红颜知己,暗恋自己十年,和杜景坤有一样错觉的,不止她一个,即使后来曝出她各种黑料,抄袭、陷害等事,还是会有人相信她是无辜的,认为她是个天真纯洁的女孩儿。

卢悠然在两性关系这一块,确实不是太乱,固定的X伴侣一直只有程炜,这也是她身边的蓝颜知己们都认为她纯洁,程炜也相信自己是她真爱的原因。

她太清楚,越是得不到的越是最好的,太容易得到的反而不会被珍惜。

虽然她曝出抄袭的事情吃了官司,但当年的‘情意’有些是还在的。

有当初的交情在,卢悠然的颜值又还在,加上她曾经的名气也不小,碍于过去的‘情面’,自然有愿意提携她的。

别的不说,一个龙套女配的戏份还是有的。

只是过去她演的都是女一女二,现在都是女一女二的妈,或是反派小三,恶毒炮灰之类的角色。

电视剧还没播出来,网上就有了当初的天后,如今在某某剧中跑龙套的帖子,也将当年她和无名古裔正之间的恩怨情仇扒了一扒,有无名和古裔正的帖子,必火。

让某某剧还没播出就跟着火了一把,卢悠然自己也带着有了热度。

有了热度,她才能接到更好的剧本,有更多的选择。

而在网上知道她现在剧组的名字,程炜终于找到了卢悠然。

卢悠然看到程炜的第一眼就想转身离开,被程炜伸手拦住:“怎么?见到老情人连话都不说一声就想走?”

程炜将手中的烟蒂扔在地上,用脚碾灭,满是胡渣的脸凑近了卢悠然,笑的满是阴沉:“三年过去,咱俩之间的帐是不是该算算了?”

第217章

“楚澄光!踢球去不去!”两个十六七岁正处于变声期的少年站在楼下大喊。

正在班级看书的楚澄光听到将书页合了起来,仔细的放到抽屉里面起身:“等会儿!”

说完便大步的跑了出去。

他看上去明显比那两个少年矮了不止一个头,不像个高中生,倒像是刚上初中的中学生一样,却丝毫不会被人小看。

楚澄光从四岁开始就跟着他妈妈的保镖们习武,距离现在有八年了,八年来寒暑不缀的练习,让他哪怕比同班的同学小了三四岁,气势却半点不弱,板着的小脸上十分严肃正经,生怕被人当小孩子对待了。

此时他正抿着唇,小跑着走到两位好友身边,抬脚便将好友脚下的足球给截到自己脚下,玩起了花式足球。

另外两个少年连忙追了上去,想要从他脚下抢夺足球,三人一边跑一边打闹着向足球场跑去。

足球是楚澄光最喜欢的运动,哪怕他年纪小,可凭着过人的球技,硬是在大他三四岁的一群少年中,混成了学校足球队的主力。

“我听说这次的全国物理竞赛和数学竞赛你都报名了?”说话的是左边穿着足球运动服的高个少年,头发乌黑飘逸,修眉俊目,很是俊美,大概是因为青春期的缘故,跑动间随着额前发丝轻柔的跳跃飞舞,露出额上两颗红红的青春痘。

“嗯。”楚澄光依然专注于脚下的足球。

他从小专注力就特别强,不论玩什么、学什么,总是能够心无旁骛全身心的投入。

右边的少年一下子扑到楚澄光的身上,抱着他的头将他的头发一阵乱揉:“你小子这脑袋怎么长的啊?”

楚澄光原本霸道总裁式的小表情一下子破功,被右边少年抱得脸憋得通红,却因为身高的缘故,被他禁锢在怀里,左边那少年趁机截断他脚下的足球,然后也是一个猛扑,压在了右边少年的身上。

三个少年嬉戏打闹的笑声吸引了不少其他路过的同学的目光。

此时正值一天课业结束放学的时间,因为晚上还要上晚自习,他们并没有回家,而是穿梭在校园中,有的去食堂,有的去操场,远远的就能听到不远处的篮球场上传来的篮球与地面撞击的声音。

楚澄光因为跳了几级,从小在一群同学之间就是‘小矮子’,故而他从来不去打篮球,而是喜欢踢足球。

踢足球不需要身高。╭(╯^╰)╮

“你不是不喜欢参加比赛吗?怎么物理和数学都报名了?”额上长了青春痘的高瘦男孩叫李舜玉,和另一男生一样,都是附近大学城的教授的儿子,三个人算是从小一起长大。

本来因为年龄差,楚澄光和他们幼儿园并不在一块儿读,后来小学一起参加奥数比赛,三人一起进了决赛,参加夏令营,才认识了。

楚澄光是当时进入决赛的年龄最小的学生,又都是代表同一个学校的,两人便对楚澄光这个‘小弟弟’多照顾了几分,参加夏令营回来,便经常喊他一起出去踢球。

这两个同学的父亲一个是大学生物教授,一个化学系的教授,从小就凑一起搞各种实验,楚澄光被他们带着一起也对这些东西比较感兴趣。

原本还不同年级的,这几年随着楚澄光又跳了两级,已经和他们成了同班同学了,都在实验班。

听到李舜玉的问话,楚澄光抿了抿唇,没说话。

他当然是为了拿奖让妈妈高兴了。

小男孩获取妈妈关注的方法,是不可能和小伙伴们说的,会被笑死。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我知道!”另外一个名叫高周知的男孩子大大咧咧的说:“当然是为了我们三剑客再战赛场,为校争光!”

李舜玉一巴掌轻轻打在高周知的头上:“中二!”

楚澄光也用鄙视的小眼神瞅了高周知一眼,恨不得离这个中二病少年远一点,尤其是看到周围传来女同学们的笑声时,更是想表示不认识这个人。

高周知却因为吸引到女孩子们的注视,越发的高兴起来。

踢完球,上完晚自习,楚澄光回到家中。

此时已经晚上九点多,家里却灯火通明。

楚家所有人都知道,楚澄光惧怕黑暗,所以从小到大,家里的夜晚永远亮着一盏灯。

他从小就不喜欢黑暗,夜里睡觉总要开着灯睡,却很少有人知道,他每夜每夜,都会做噩梦,梦里是大片大片无边无际的黑暗、饥饿和疼痛。

小时候他还不能理解那些梦是什么,可渐渐大了,他就像在看另外一个自己的人生。

那个人和他长的一模一样,但他不叫楚澄光,他叫杜谨恪。

那个人所经历的一切,他都在梦中和他一起经历,夜里就会成为杜谨恪。

不,不是成为,而是看着杜谨恪经历着和他完全不一样的人生。

他看着他每天都笼罩在阴沉灰暗的房间内,房间内酒气臭不可闻,他整日整日的忍受饥饿,偶尔那个醉醺醺的‘妈妈’想起他了,会扔给他一袋面包,那一袋面包就是他一周的饭食。

他看着才两岁的他,不会自己洗澡整理衣裤,有时候憋不住尿,会拉在裤子上面,湿淋淋的一直被体温烘干。

他看着才两岁的他,没有妈妈香喷喷的怀抱,没有温暖的亲亲和晚安,没有宝贝我爱你,每日都缩在墙角,只有冰冷的地板和墙壁。

他看着梦中的‘妈妈’出去工作后,将他整日整日的锁在家里,有时候一个星期都忘记家里还有一个他。

好在,他过去看过那个整天让他自己拿东西吃饭的保姆怎么做,饮用水喝完了,他就喝家里的自来水,饿了就吃干硬的面包,面包吃完了就吃冰箱里的鸡蛋,他不会煮鸡蛋,便生着吃。

偶尔那个和自己妈妈长的一模一样的女人,会想起他,会在冰箱里放上一堆面包和鸡蛋,再出去继续工作,经常喝的醉醺醺的回来,歇斯底里的崩溃的大哭。

他看着梦中和他一样大的小男孩,过着和他完全不一样的生活,瘦的像个大头娃娃,只有那个头还是那么大,眼睛还是那么大,那么黑,身上皮包骨头,像根火柴。

醒来后,他总分不清哪个是现实,哪个是梦境,不敢说话,生怕一说话,梦就醒了,妈妈就会变成梦里那个‘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