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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觉车里有点闷,闻烟打开半个车窗,风呼呼地灌进来,吹乱了两人的头发。望着窗外疾驰而过的景色,车窗静静倒映着她的脸,脖子里的项链在阳光下格外耀眼。

  呆滞地神情终于有了一丝反应,闻烟嘴角弯起一抹嘲弄和冷笑,手放在胸口上方的位置,细细摩挲着那两个相依的圆环,眼睛酸涩得发疼。

  过了片刻,闻烟摘下项链,顺着车窗毫不犹豫地扔了出去。

  刹那间,她仿佛听到了轰隆隆的声音,她的爱情,她自己,在时间的车轮下被辗的粉身碎骨。

  .

  下午七点,FA.

  “Jarod,现在要下班吗?”Aaron刚推开办公室的门,发现谭叙深合上了电脑。

  “嗯,还有事吗?”谭叙深摘下衣架上的西装外套。

  “您中午和凯莉约好了,待会儿要谈CRM和凯扬合同的事。”Aaron笑着提醒道。

  谭叙深微愣,短暂的停顿后他继续穿衣服:“明天上午吧。”

  “……好的。”Aaron应下,视线在谭叙深脸上扫过。

  他总觉得总监这次回来很奇怪,不是和女朋友休假去了吗?为什么感觉很疲惫?而且感觉今天开会有点心不在焉的。

  怀着疑惑,Aaron走出了办公室。

  谭叙深开车先回了趟家,刚打开门,就闻到了一股鲜香,他换了鞋走进厨房。

  “回来了?刚熬好,稍等一下我装起来。”张阿姨看到谭叙深笑了笑,将奶白色的鱼汤盛进保温桶里。

  本来已经有半个月没有过来了,但张阿姨今天忽然接到谭叙深的电话,让她过来熬汤做饭,她还以为易阳回来了。

  “还煮了些米粥,现在吃吗?”张阿姨笑着将保温桶递给谭叙深。

  “不用了,您忙完就先回去吧,我待会儿回来再吃。”谭叙深说着走出了厨房。

  “……哎,好。”阿姨看着谭叙深的背影愣了愣,最后还是嘱咐了一句,“多注意身体。”

  .

  谭叙深开车来到医院,从电梯到病房的这段距离,步伐越来越慢。

  还记得上次来,她看到他那一刹那,眼睛里浓浓的害怕和抵触……谭叙深视线低垂,视线落在地板上有些无神,只是心里沉闷得很不舒服。

  脚步在病房门外停下,谭叙深靠墙站了一会儿,听着里面的动静,但没有捕捉到他想要的声音。

  过了几秒,谭叙深推开病房的门,但刚进去他就愣在了原地,只见床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柜子上也没有她的东西。

  “你好,请问你看见这里的人了吗?”谭叙深看向旁边的病床。

  “不知道,我们来的时候就是空的。”一位孩子的妈妈压低了声音,女儿在输液睡着了。

  病床上没有一丝褶皱,没有人住的痕迹,谭叙深失神地望着,眸光逐渐暗淡。

  “……谢谢。”

  目光从病床上移开,谭叙深走出病房,来到护士站:“你好,9床的病人出院了吗?”

  值班的小护士正在犯困,听到声音后连忙睁开了眼睛:“稍等,我帮您查一下……闻烟是吗?下午办了出院手续。”

  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谭叙深还是不愿意听到。站在医院的走廊,看着来来往往的病人和家属,他忽然不知道去哪里。

  过了片刻,谭叙深打开窗户,鱼汤还是热的,在车里弥漫着鲜香,他拿出打火机点了一支烟,猩红的烟头在昏暗中明明灭灭。

  谭叙深看着手机通讯录,望着闻烟的名字久久没有移开视线,车里鱼汤的味道被烟味淹没,直到烟盒里仅剩的几根烟被抽完,谭叙深也没有拨出去。

  .

  闻烟待在希凡的房子里,星棠去上班了,没有人打扰她,安静得仿佛与世隔绝。

  谭叙深再也没有打来电话,也没有短信,也不曾问过她的身体怎么样……

  闻烟嘴角挂着苦笑,他要复婚了,好不容易摆脱了她,怎么会再联系?

  希凡租的这个房子是一室一厅的格局,和她在日月湾的差不多。二十楼很高,下面走动的人像是玩具,站在窗边望了一会儿,闻烟回到沙发上。

  随便翻了一本书,但过了很久,都没有翻页。

  房间内没有丝毫声音,连闻烟的呼吸都隐匿了,而这时,突然传来输入密码的声音,门打开了。

  闻烟看着门边的男生微愣,今天是她在这里住的第6天,但是第一次看见他。

  “下午去学校打了会儿球,我回来洗个澡。”希凡身上还穿着球衣,浑身是汗,手腕的腕带抖湿了。

  “好。”闻烟神情恹恹的,没有多说什么。

  希凡看了她两眼,这个状态好像比上次见她还要差,换了鞋,希凡拿了身干净衣服走进浴室。

  闻烟坐在沙发上,听着浴室缓缓传来的水声,始终没动。如果以前,她可能会回房间避一避,但现在,她对什么仿佛都失去了兴趣,什么都提不起来力气。

  十几分钟后,希凡穿好衣服从浴室出来,发现她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天已经黑了,客厅的灯没开,她完全融入了夜色里。

  希凡打开灯,坐在她右手边的单人沙发,擦头发。

  两个人坐着,一米的距离,过了许久谁也没有说话。

  “你会不会觉得我这样的女生……不自爱,又很廉价?”闻烟暗哑的声音打破了宁静,她缓缓合上书,抬头看着希凡。

  希凡擦头发的动作停了一下,接着又若无其事地继续。

  “没有,错的不是你。”希凡迎上她的视线。

  从第一次看见闻烟,希凡觉得她就是家长和老师都很喜欢的那种乖女孩儿,在其他人眼里,和这样的事似乎怎么也搭不着边。

  身边的那些朋友,星棠是最单纯的,被保护得很好,胆子小没主义不敢乱玩,而他,多脏的多乱的他都了解,但只是看看混个酒肉朋友,没兴趣玩。

  闻烟这样的,他也见过,看似安安静静的,但骨子里却很倔,喜欢一个人就一头扎进去了,全身心的投入付出,爱一个人没错,但总会受伤。

  “没有什么是忘不了的。”希凡收回了视线,将头发擦了个半干,把毛巾搭在旁边,“下个月去海边冲浪,一起去吗?”

  闻烟摇了摇头。

  “一直闷着会生病的,多出去走走,就没空想其他了。”希凡从茶几上拿了个苹果,今天出奇地耐心。

  闻烟看着他身上的白体恤,鼻间充斥着淡淡的男士沐浴露气息,她忽然笑了,:“我不会。”

  “我教你。”希凡啃了一口苹果,看着她,“怕水吗?”

  “会游泳。”闻烟已经很久没有去过了。

  “那等身体好了去游泳?”希凡嘴角扬起一抹笑,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感觉掉入了圈套,但他的笑容很明朗,属于这个年龄男生专有的阳光。就在闻烟准备答应的时候,手机忽然震动,收到一条短信。

  “烟烟,什么时候回家?爸爸妈妈想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天天迟到T_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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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1章

  闻烟看着妈妈发过来的消息, 一时间很想哭又很想笑,爸妈对她那么好,她却在外面把自己弄成了这幅样子。

  希凡注视着她的表情, 脑海里情不自禁地浮现出那天在手术室外的男人,虽然当时有点狼狈,但看着就不属于简单的那一类。

  “我明天要回家了。”闻烟把手机收起来看着希凡说。

  “好。” 林希凡抬头看着墙上的挂钟,快八点了, “吃晚饭了吗?”

  “还没有。”闻烟没什么胃口。

  “学校食堂还挺好吃的, 要去试试吗?”希凡说着站了起来,将半湿的毛巾用衣架撑好。

  望着他的背影,闻烟犹豫了两秒, 这6天里她没有出去过, 在房间待着不想和外界接触,但一时间又对国内大学的食堂充满了新鲜感。

  “好。”闻烟答应了。

  希凡租的房子就在学校对面,走路十几分钟就到了, 其实他在学校吃饭的次数屈指可数, 今天也是一时兴起。

  这个时间, 学校食堂的人不多,但他们刚坐下, 就有人有意无意地往这里看。

  “那边的女生是在看你吗?”闻烟暗笑。

  “可能是在看你。”希凡没扭头,对于这种情况习以为常了。

  吃过饭,希凡带着闻烟绕着篮球场转了转, 有人在打球, 好几个希凡还认识, 但闻烟在身边,他就没往那边走。

  晚上的风很舒服,步伐很慢, 时不时有人骑自行车从身边穿过,闻烟抬头望着夜幕的满天星光。

  突然很怀念。

  怀念在德国那段纯粹的时光。

  .

  第二天,闻烟把床单和用过的东西洗干净,整理好就回家了,为了不让爸妈看出来,她还特意回日月湾化了个妆。

  “爸妈。”闻烟打开门,还没见到人就习惯性地先喊。

  “烟烟回来了?”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声,过了几秒林瑜穿着拖鞋走到玄关。

  “妈。”闻烟笑了笑,换了鞋往里走。

  自从她在家过了生日,就再也没回来,中间发生的这一系列事,把她的世界弄得天翻地覆,此刻闻烟很想躲在妈妈怀里要个拥抱,但她不能。

  “买的什么?家里什么都有。”林瑜笑着接过闻烟手里的袋子。

  “随便买了点水果,我爸呢?”闻烟亲昵地搀着林瑜的手臂往里走。

  “在客厅。”被女儿缠着,林瑜很受用。

  “你又练瑜伽了?”闻烟看着她身上宽松的运动服和额角的汗。

  “在家闲着也没事,好几天没动了。”林瑜扶了扶滑落的眼镜,看向闻烟细弱的手臂,“待会儿和我一起?”

  “……我看着你练。”闻烟调皮地笑了笑。

  林瑜无奈地斜了闻烟一眼,但嘴角却带着几分宠溺。

  两人身高差不多,林瑜将近五十了,但从样貌和身材完全看不出来,岁月在她身上没有留下太多痕迹,年轻时的貌美在时光中都转变成了温和内敛的气质。

  客厅地上摆着瑜伽垫,还有瑜伽球,电视里的视频暂停了,茶几上的茶还冒着袅袅的热气。

  沙发上坐着的男人,背对着她们始终没说话。

  闻烟绕过瑜伽球,坐在沙发上一把抱住他的手臂,视线落在他平板上花花绿绿的股市:“这位先生,你女儿回家了,为什么不说话?”

  “女儿好久没回来,忘了长什么样子。”闻奕城依旧看着平板,任闻烟抱着也没扭头,但言语间却听出一股怨气。

  闻烟不由得笑了,怎么跟个小孩子一样,她强行没收了他的平板,把脸伸到他面前:“那你看跟我像不像?”

  林瑜看着那两个幼稚鬼,笑着把瑜伽垫收了起来。

  闻奕城推了推眼镜,扭头看了闻烟两秒:“怎么瘦了?”

  闻烟微愣,瞬间鼻子一酸,她连忙心虚地转过身,拿起茶几上的零食:“最近在减肥。”

  “减什么肥,都瘦成什么样子了。”林瑜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看着闻烟皱了皱眉。

  “女孩子瘦点好看。”闻烟低头撕薄荷糖的包装袋,却怎么都撕不开,眼角又不自觉地氤氲着泪水。

  爸妈总是一眼就能看出来她瘦了,家里的温暖让她愧疚,让她痛恨自己。

  察觉到闻烟的异常,林瑜和闻奕城对视了一眼,过了几秒,林瑜从旁边的单人沙发起身,坐在闻烟身边。

  “是不是最近工作太累了?”林瑜声音温柔,轻轻捋着闻烟柔顺的黑发。

  闻奕城也把平板关了放下,听她们母女说话。

  被他们看出来,闻烟索性也不强撑着了,她抽了张纸巾擦掉眼角的泪,再抬头,眼睛微微发红。

  “刚把工作辞了。”闻烟低声说。

  闻奕城愣了愣:“怎么了?和同事发生不愉快了吗?”

  说完闻奕城就否定了这个答案,自己女儿的性格他清楚,应该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没有,凯扬现在的工作内容对我来说已经没有学习的空间了。”闻烟靠在沙发上,不敢抬头看他们。

  闻奕城点了点头,孩子向来有自己的想法,他也不干预:“那接下来……”

  “烟烟?”林瑜打断了闻奕城的话,眼睛里流露着担心。

  “嗯?”闻烟扭头看着她。

  女人总是要细腻一些,林瑜了解自己的女儿,工作上这点事不会让她掉眼泪。

  林瑜试探地开口:“是不是交男朋友了?”

  闻烟脸色微变,喉咙像是忽然被棉花堵住了,什么都说不出来。

  爸妈知道了吗?

  “什么时候知道的?”闻烟目光有些呆滞,心里升起浓浓的不安和恐惧。

  “你觉得你那点小心思能瞒住我跟你妈?什么时候带来让爸妈看看?”闻奕城笑着打趣道,端起茶杯放在鼻尖闻了闻。

  “不好意思告诉爸妈吗?”林瑜笑了笑,孩子大了有自己的心事,她不说他们就不问,但今天确实有些担心。

  带来?

  谭叙深的脸浮现在眼前,闻烟手指不自觉地蜷起来,指甲深深陷进肉里,他不愿意见她爸妈,他说他要复婚了。

  “分手了。”闻烟声音平静,她俯身从茶几上端了一杯茶若无其事地喝着,眼睛酸涩的有些疼。

  林瑜和闻奕城同时一愣,两人的视线隔着闻烟交汇。

  “为什么分手?他是做什么的?”林瑜小心翼翼地问。

  “欺负我们烟烟了是不是?把他电话给我,我找他聊聊。”闻奕城皱眉。

  每一个画面都那么难堪心痛,闻烟的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她低垂着视线直摇头:“别问了……”

  看到女儿哭了,林瑜和闻奕城忽然手足无措,只能跟着心疼。

  “多大了还哭鼻子,来,老爸给擦擦。”闻奕城抽了两张纸巾,擦掉她脸上的泪痕,眼里全是担心,“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闻烟自己擦干净,稳住呼吸:“去Evens吧。”

  “什么时候去?爸爸给你内推。”闻奕城说。

  “给我三个月的时间。”

  她需要一段时间来疗伤,忘记过去,忘记谭叙深。

  .

  林瑜是国内知名大学的副教授,闻奕城现在是Evens的董事。

  他在Evens工作了三十年,几乎从中国分部建立的时候就在了,从普通职员一步步晋升到高层,见证了Evens从无到有以及迅速壮大,闻奕城现在拥有Evens的股份,虽然不多,但公司里很多人都是他曾经的下属,比如傅铭川,也是他推荐的。

  周一,林瑜有课去学校了,闻奕城约了朋友谈事,他现在几乎不去公司,因为他要解决的问题不是坐在办公室就能解决的。

  家里只剩闻烟,昨晚又是整夜失眠,她现在越来越怕黑,黑暗中所有的感官都很敏锐,她控制不住自己的疯长的念头。

  昏昏沉沉地睡了两三个小时,闻烟看了眼时间,已经快中午了。

  爸妈给她留的早饭已经凉了,闻烟拿到厨房热了热,然后一个人坐在餐桌上,边吃边发呆,她失神地望着窗外的景色,眼睛空洞。

  然而过了半个小时,碗里的粥依旧像是没动过。

  谭叙深去法国的那段时间,她也是这样,坐在餐桌前一个人吃饭。

  闻烟脸上挂着苦笑,这时,门铃忽然响了,将深陷在回忆里的她拉了回来,她走到玄关,顺着猫眼看向外面的人。

  “铭川哥?”闻烟打开门,看着外面的人有些意外。

  “刚睡醒?”傅铭川看着她凌乱的头发,笑得温柔。

  “嗯。”闻烟让他进来,“有什么事吗?”

  “听说你辞职了。”傅铭川往里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消息挺快。”闻烟知道,肯定是老爸跟他说了。

  “有什么想做的吗?”傅铭川望着她无精打采的样子,眼睛忽然流露出几分复杂。

  “目前还没有。”闻烟笑了笑,脸色还是很苍白。

  傅铭川沉默了片刻,她还是那么漂亮,那么乖巧,但眼睛却暗淡的失去了神采。

  “失恋了?”傅铭川眼睛微动。

  闻奕城昨天担心,问遍了闻烟身边所有的朋友,问了星棠,但星棠这次嘴很严什么都没说,之后闻奕城又问了傅铭川。

  “我爸怎么什么都跟你说。”闻烟微愣,接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吃饭了吗?我去给你盛点粥。”

  闻烟不想听见谭叙深的名字,不想回忆有关他的一切,她逃命似的慌忙站起来,然而由于起得太快,身体像树叶一样无力地倒向地上。

  “烟烟!”傅铭川连忙伸手接住她,把她抱在怀里,“烟烟!怎么了?”

  傅铭川叫了好几声,眼睛里全是害怕不安,然而闻烟却紧皱着眉头失去了意识。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几章需要过渡一下,等不及的同学可以养肥=o=

第62章

  傅铭川焦急地唤着她的名字, 但闻烟还是昏迷不醒,他不再犹豫,抱着她慌忙往外走。

  听到有人叫她, 很近又很缥缈,闻烟仿佛置身于一片黑色的海,一阵阵眩晕,轻飘飘地不断坠落, 她想答应但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走到玄关处, 闻烟皱着眉缓缓睁开眼睛。

  “烟烟?”傅铭川察觉到她睫毛轻颤,停住了脚步。

  “放我下来……”走路的颠簸感让闻烟很难受,她视线清晰了又模糊。

  “什么?”傅铭川只看到她嘴唇动了动, 但声音小得听不见, 他连忙靠近闻烟的脸。

  “没事,放我下来……”闻烟意识逐渐清醒,但心悸伴随着无力, 她想回沙发缓一会儿。

  傅铭川这次听清楚了, 他抱着闻烟小心翼翼地回到沙发上, 但却没有把她放下,仍旧把她抱在怀里, 凝视着她额头的细汗和痛苦的表情,内心不由得焦急。

  闻烟闭着眼睛脸色苍白,过了很久那种无力感才消失, 身上冒了一层虚汗。

  片刻后, 她缓缓睁开眼睛, 但看到近在咫尺的男人时,茫然的目光随即浮现出几分愣怔。

  身体的亲密接触让闻烟很不自在,顿了两秒后, 闻烟不动声色地从他身上下来。

  “谢谢。”闻烟看到了他浓浓的担心。

  “怎么回事?”傅铭川不自觉地拧紧了眉头,眼睛里的担忧和心疼分不清楚。

  “没什么,可能早上没吃饭,刚才又起得着急。”以及这几天晚上整夜失眠,强撑着到天亮了睡会儿,闻烟不想说太多,怕他们察觉到。

  她在隐瞒什么,傅铭川不知道。但这才过了多久,她就变成了这幅样子,往日的青春活力和神采都看不见了,像素描纸上枯萎的铅灰色玫瑰。

  是因为那个男人吗?

  “把早饭吃了,我们去医院。”傅铭川望着她,选择不问。

  “不用那么麻烦,我吃过饭休息一会儿就好了。”闻烟心虚地底下了头,她不想去医院。

  “别任性,万一有点事你爸妈该担心了。”傅铭川了解她,知道说什么能打到她的软肋,然而通往她心里的那条路,他总是不敢开口。

  闻烟低着头沉默了片刻,这段时间身体确实虚弱得可怕,不知道是不是完全因为手术。

  为了一个不爱她的男人,值得吗?

  想到这里闻烟嘴角扬起几分冷笑,目光也变得坚毅。

  不值得。

  “下午我自己去就可以,今天不是周一吗?你快回公司吧。”闻烟不想麻烦他,也不想让他知道。

  “今天不忙,走吧。”傅铭川看她没有要吃饭的意思,拉着她就往门外走。

  “铭川哥……”闻烟拗不过他,只能被他拉着往前走,“真的不用麻烦了。”

  刚才她晕倒的画面,傅铭川现在还心有余悸,想到她身体可能潜伏着什么病,他一分钟也坐不下去。

  傅铭川强行拉着闻烟到了医院,一路上,闻烟一直忐忑不安,在她心里铭川哥就像家长一样,被他知道的话会很难为情。

  但不同科室,医生可能不知道?

  就在闻烟心神不宁胡思乱想的时候,他们已经到了医生办公室。

  “您好。”傅铭川敲门进来,让闻烟坐在医生对面。

  “你好,请坐。”一位四五十岁的女医生坐在办公桌前,看着闻烟笑了笑,“哪里不舒服?”

  “今天中午忽然晕倒了,身上冒虚汗。”闻烟简单回想了一下。

  “吃早饭了吗?”医生问。

  “没有。”闻烟说。

  傅铭川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听着他们一问一答,目光全部落在了闻烟身上。

  “可能血糖偏低,睡眠怎么样?”医生继续问,在系统里新建了一个页面。

  “容易失眠。”闻烟声音很轻。

  医生又问了一些情况,开始在电脑上敲敲打打,然后通过闻烟的信息调出来之前在医院的就诊情况,看到页面上的内容,医生愣了愣。

  “上周做了人流?”医生偏头看着闻烟,眼中的微愣转瞬即逝,对这种情况显然已经习以为常了。

  傅铭川靠着沙发身体微顿,平静的眼眸忽然染上几分错愕和茫然,他好像没有听清医生问了什么?

  “……”闻烟所有的幻想在这一刻破灭,她没有扭头,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人流后的半个月内,一定要注意,不要碰冷水不要剧烈运动,前几天最好卧床休息。”医生简单嘱咐了几句,又偏头看向傅铭川,“还要一点,一个月内不能同房。”

  这次,每一个字傅铭川都听清楚了。

  坐在沙发上的姿势和刚才没什么变化,但男人的手在看不见的角度紧握成了拳头,漂亮的骨节此刻泛着森森的青白,他的目光紧锁在闻烟身上,眼睛里的温柔正慢慢凝结成冰凌。

  傅铭川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每一次跳动都伴随着心痛和隐忍的愤怒。

  医生再说什么,他已经完全听不见了。

  两人从医生办公室出来,拿了药走出医院,一路上谁也没说话,直到来到停车场,闻烟打开车门准备上车的时候,傅铭川抓住了她的手腕。

  “是谁?”傅铭川低头看着闻烟,面色阴沉,语调里全是隐忍。

  “抓疼我了。”闻烟注视着被他抓住的手腕,很疼,但她没有挣脱。

  “……”傅铭川回过神,缓缓松开了她的手腕,但面部的线条依旧紧绷着,有些锋利,“是谁?”

  “别问了。”闻烟眼睛里爬上痛苦的神色,她深吸一口气,扭头望着路边的人来人往,但视线却越来越模糊。

  看着她难过,因为别的男人难过,傅铭川忽然很无力,却也不敢再刺激她。他无奈地仰头,眼睛里的醋意和心疼混在一起:“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

  闻烟也仰起头,让眼泪倒流回去,她是准备把谭叙深介绍给他们所有人的,但这段感情却没给她机会。

  现在提及,也只成了笑话。

  “别告诉我爸妈。”闻烟看着傅铭川的眼睛,神色认真。

  现在除了怕爸妈难过,其余的,闻烟什么都不愿意想了。

  傅铭川看着她通红的眼眶,沉默了好久,他喉结微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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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市,两千一百万人口。

  明明住在同一个城市,同处一片星空,但转身的那一刹那,彼此就消失在了茫茫人海,或许这辈子都不会遇见。偶遇,都是童话里才会有的。

  一个多月了,闻烟没怎么出过门,很快到了和希凡星棠约定去海边的时间。

  除了他们三个,希凡还叫了两个朋友,最后5个人开车一起去了离A市最近的冲浪地点。他们要在这里玩几天,把东西放在酒店后,几个人就去了海边。

  夏天还剩一个尾巴,下午两三点还是很晒,星棠和闻烟站在沙滩上看着男生们在水上玩。

  “哇!好酷!”星棠穿着漂亮的泳衣,远远看到希凡踩着浪在海面上翻涌。

  闻烟躺在椅子上,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眼睛里全是跃跃欲试。

  “烟烟,你真要去?”星棠扭头,这么久以来还是第一次看她笑得这么开心。

  “想试试。”闻烟拿起旁边的饮料喝了一口,阳光刺眼,她戴上了墨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