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葫芦雕刻的蝈蝈笼子。”阿乐笑说,“是阿九的,婢女们让我看,我忘记了,给拿出来了。”

  想了想又哼了声。

  “拿就拿了,就当是给小姐你赔罪。”

  她将蝈蝈笼子塞给楚昭。

  楚昭笑着接过,拿起来在手里晃了晃:“那我们回去抓个蝈蝈养着。”

  阿乐笑着点头,又叹口气:“这个阿九,脾气还是那么差,我觉得他不会帮忙的。”

  楚昭道:“我其实也不知道他帮不帮,试一试。”

  “几颗药丸是不是太少了?”阿乐说,摸了摸钱袋,“我们现在有钱,把药丸上镀金怎么样?”

  楚昭被逗得哈哈笑:“他哪里会在意这个。”

  阿乐没有笑,愁眉:“那怎么说动他?”

  楚昭说:“用心吧,指不定,他就动心了。”

  心是什么?阿乐更不解了。

  “很多啊,你做的药丸就是,我去看他也是,说的话也是。”楚昭笑,“无所不是,就看哪个打动他。”

  这次阿乐哈哈笑:“小姐你去看他就算了吧,你都差点跟人打起来。”

  楚昭也跟着笑:“他是挺招打的嘛。”

  主仆两人在车里嘻嘻哈哈碰头笑,马车咯噔停下。

  “小姐。”车夫怯怯说,“有人——”

  有人拦车吗?又是梁沁吗?阿乐气势汹汹的掀开车帘“谁——哎?”

  话没喊出来,看到站在车前的人,她忙收住话音。

  车前的人已经被阿乐凶狠的样子吓了一跳。

  “阿乐姑娘,我,我是来,唉,这件事都怪我。”张谷面色涨红,“是有不少人到驿兵营打听,我已经叮嘱过大家不要乱说话,但不知怎么,话传出去——”

  他说着低头施礼。

  “说什么也没用,我给楚小姐赔罪——”

  楚昭已经从车上跳下来:“张军爷,你快起身,这件事跟你们无关。”

  阿乐跟着跳下来,听到楚昭的话,便抢着扶张谷。

  “我知道不是你们。”楚昭诚恳说,“这件事是——”

  张谷面色不安,急道:“不会是阿九的。”

  楚昭看着他,停下说话。

  “阿九不是那种人。”张谷说,说完了又有些尴尬,阿九又是哪种人呢?谢燕来那种人。

  谢燕来是什么人啊,谢氏门庭的子弟,杀人放火纵横乡里的人——

  他哪来的资格对这个女孩儿笃定,不是阿九。

  “楚小姐,我也是瞎猜的,只是,当初阿九跟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张谷垂下头低声说,“他都不许我们开你玩笑,也从不提你,回到京城,他就销声匿迹。”

  “是。”楚昭轻声说,“我知道,不是他,如果他真有此意,哪里会等到现在。”

  他不仅没有此意,还避开她,作为谢家的子弟,他对谢燕芳都半句没有提她。

  明知家里要结识楚氏,但却闭口不提。

  再看萧珣,明知她步步退避,却步步紧逼,一而再再而三,还总是用这种男女下作手段——

  张谷看着女孩儿眉目肃立,不由后退一步,打了个冷颤。

  这是说反话?

  楚昭察觉失态,忙收起神情,柔声说:“真不是他,我们已经见过了,而且也知道是谁干的。”

  我们?张谷注意到这个词,提着心彻底的放下来,果然两人已经见过面了,那就好那就好,男女之间最怕误会,见了面说开了就好。

  楚小姐已经去过谢家,也算是见过长辈了。

  既然长辈都知道了,这件事就不算个事了。

  “阿九他还好吧?”张谷忍不住问。

  楚昭笑了:“不好,被打很惨,趴在床上都起不来。”

  笑的还挺开心?这是小儿女的情趣?张谷挤出一丝笑,又想到阿九是因为什么被打,笑又散去。

  “那他真做了那件事?”他问。

  这军汉淳朴,此时脸上神情复杂,有心痛有愤懑有茫然不知所措——楚昭收起笑,认真说:“我不知道,我问他了,他没回答我,张军爷,如果他真做了,那他如今就是活该。”

  张谷点头:“对,楚小姐说得对,他如果作恶,就是恶人,就该有报应。”

  如果不是,就不会有报应的。

  楚昭一笑:“我知道你们一定会不安,本该让人去先告诉你们一声,但我实在没有什么信得过人手,让张军爷你亲自跑一趟。”

  张谷心又颤了,跟先前害怕颤抖不同,这次是软软的颤动,这聪明伶俐又平易近人又待人如此诚心的女孩儿,真是——楚将军之福啊。

  谁不想要这样的女儿啊。

  “阿福小姐,你这样说,我就真担不起了。”他说。

  这一声阿福让楚昭笑意更浓:“对,张军爷,我啊,认识你们的时候是阿福,在你们面前,就永远是阿福,我们算是不打不相识,知己知彼。”

  张谷哈哈笑,胸中积郁一扫而光。

  “好,阿福。”他说,拱手一礼,“以后有用得着,尽管开口。”

  楚昭对他一礼:“好,那我到时候就不会客气了。”

  送别了张军汉,楚昭坐车回到家中。

  楚棠正等着她。

  “你真去见谢三公子了?”她问。

  楚昭笑道:“这谣言男女之事,不是我一个人的事,当然要去找男方了。”

  楚棠松口气:“还能开玩笑,可见事情解决了?”

  “反正交给谢三公子了。”楚昭说,“他说他来解决,我一个弱女子就不管了。”

  楚棠坐下来,摇着扇子:“这事不好解决啊,谢三公子出来澄清没有此事,也没有太大用,毕竟,这是你和谢家子的事,谢家怎么解释,都像是欲盖弥彰。”

  她将扇子放在桌上,看楚昭。

  “就算说你与谢家子是父母之命,也不行,更坐实了传言。”

  她再拿起扇子摇啊摇。

  “这事不好办啊。”

  但第二天,这事就简单利落地办好了。

  梁寺卿论罪下了大牢,梁宅都被围了,一家老小男女都被关了起来。

  除了常见的那些罪名,还有一条不起眼,但让京城民众都注意到的罪名。

  造谣生事,挟私报复。

  一夜之间,有关楚昭和谢家子的谣言荡然无存。

  “厉害啊。”楚棠再次坐在楚昭这里,握着扇子说。

  楚昭握着茶杯,点点头:“的确厉害。”

  她也觉得这是个不好办的事,怎么都不好化解谣言,没想到,谢燕芳直接把人办了,谣言就只能是谣言。

  厉害,果然不愧是,燕狼。

第八十七章 提点

  那一世,梁寺卿差不多也是在这个时候败落的,但因为什么就不知道了。

  她那时哪里关心这个,一群女孩儿只心惊胆战梁氏的惨状。

  有人描述梁氏家眷像牛马一样被赶出京城。

  她吓的脸都白了,想到前两天梁小姐还衣着鲜亮的跟她们一起玩,展示新作的衣裙,这一转眼就成了阶下囚。

  “官宦权贵行为举止稍有不慎就是灭顶之灾。”楚棠叹气说,转头看她,“你现在知道你爹带给家里多大的危险了吧。”

  她当时差点哭起来,似乎已经看到了她们一家沦为阶下囚,对爹更怨愤,对伯父一家更愧疚。

  现在想,这怎么能看到是父亲带来的灾难呢?父亲都做了那样人尽皆知忤逆的事,楚家依旧安稳无忧,这分明说父亲很厉害,父亲很不一般,父亲才能保楚氏门庭。

  她真是脑子坏掉了。

  楚昭看着楚棠。

  楚棠被她的眼神看得吓了一跳。

  “我可没有相信那些谣言。”她忙说,觉得不太对,又道,“就算那些是真的,我也不觉得你有什么错,你看,我这次可没有袖手旁观,多少也帮你说话了。”

  楚昭噗嗤笑了。

  是,这一次在酒楼楚棠的表现的确值得夸赞,没有像以前那样避祸。

  虽然这夸赞用在一家人身上有些讽刺,但,鉴于她们一家人的关系,以及楚棠自私自利的性格,还是很大改变的。

  “是,多谢阿姐。”她笑道。

  楚棠也不在意她这道谢是真是假,想了想问:“那这件事,是叔父厉害,还是你厉害?”

  这分明是谢燕芳厉害吧,不过,楚昭知道楚棠这么问的意思。

  谢三公子厉害,是谁能让他这么做出这么厉害的事?是楚岺?还是她?

  楚昭看了眼楚棠,她可只暗示父亲楚岺厉害,楚棠眼界更开,还能看到她身上——

  不过这次的事,不可否认,谢燕芳对她高看一眼,必然是因为父亲,但,她自己也很厉害,敢去做以前都没想过的事。

  “这次,我厉害更多一些吧。”她一笑说。

  楚棠听了,杏眼转动端详她的脸,神情似笑非笑。

  “不是因为我的脸。”楚昭一眼就知道她想什么,这些小姑娘,“虽然我的确长得很好看。”

  楚棠噗嗤笑了。

  “不过,好看,对男人来说,也只是好看而已。”楚昭说,“它可不是无所不能。”

  楚棠笑道:“这话我以前也听过,不过都是那些相貌平平的女子喜欢说。”

  因为没有什么,所以要让自己和别人相信,自己还有其他的优点。

  美貌的女孩儿可能也会这样说,目的则是要让别人相信,自己更值得得到更多。

  楚昭摇摇头,这是小姑娘的小聪明啊。

  她在后宫见惯了美人,美貌在权势眼里,什么都不是,都是把玩之物。

  ……

  ……

  虽然朝堂这些年问罪的官员不少,但梁寺卿这次因为突然引发了不少骚动。

  尤其是与以往不同的是,谢氏牵涉其中。

  一大早官员们聚集在宫门口议论纷纷。

  “这肯定是谢氏弄权。”

  “因为儿女亲事这些小事,就把梁氏定罪,谁说谢氏不威风?”

  议论纷纷中,马蹄急促,敲打得地面都震动起来,官员们不用看都知道谁来了,能在皇城这般气势的除了太子没别人,瞬时纷纷退避。

  太子骑在马上如山而来,身边簇拥着太监和骑射官,太监和骑射官皆是身形壮硕。

  “朝中这么多事,你们怎么还聚集闲谈?”太子在马上喝道,“今日午后孤要见到关于田税兵事的章程,若见不到——”

  他的视线扫过在场的诸人。

  “都去跟梁寺卿作伴!”

  官员们忙齐声应,感受着太子狂风卷过,向内宫去了。

  进了皇城太子不能再骑马,大步而行,内宫前巡查的禁卫纷纷停下脚步肃迎,朱公公向前看,一眼就看到站在宫门口的男人——

  他的眼神闪了闪,向太子身边挤去,低声说:“殿下,有个叫邓弈的,不知杨大人跟你提过没——”

  太子收回心思,问:“什么?”

  话音落,就见内里有太监笑盈盈迎来。

  “齐公公。”太子丢下朱公公,大笑着快步向前,“你怎么亲自来了?父皇又指派你跑腿呢?你也是,这么多年了,还是学不会偷懒耍滑,手下那么多人呢,随便指派一个就行。”

  齐公公笑道:“不是陛下让我老奴跑腿的,老奴是替小殿下看太子的。”

  小殿下自然指的太子的儿子,如今在皇帝这边读书。

  听到儿子,太子的笑变得柔和:“阿羽怎么了?有什么事?”

  “没事,小殿下想念您,老奴特意来叮嘱殿下,见过陛下,就去看看小殿下。”齐公公说。

  太子哈哈一笑:“谁让他只肯读书,如果去演武场,天天能见到孤。”

  齐公公忙叮嘱:“不许带小殿下去演武场,上次跌伤了胳膊,忘记陛下怎么罚你了。”

  “孤小时候不知道跌伤多少次胳膊,也没见皇祖父罚父皇啊。”太子笑道。

  齐公公故作恼火:“怎么又编排陛下了?再说,老奴就去给陛下告状了。”

  太子不以为意,哈哈笑着大步向内去,宫门的两边的官员禁卫皆不在他眼里。

  他大步进去了,其他人忙紧紧跟随,朱公公将没说完的话咽回去,看了邓弈一眼,也快步过去了。

  邓弈似乎毫无察觉,躬身施礼待这行人过去,但当又一束视线看过来时,他抬起头,迎上齐公公回头——

  邓弈收回视线,将身子再次向下,郑重一礼,似乎是对太子再次恭送。

  齐公公笑了笑,收回视线,对太子说:“陛下才用过药,您可别气他,老奴去小殿下那里,您可千万记得,别又火急火燎的走了。”

  太子摆手不回头:“知道了知道了,哎,老齐,你真是越老越啰嗦。”

  “老了就是啰嗦嘛。”齐公公笑道,躬身施礼告退。

  ……

  ……

  齐公公再到皇帝寝宫的时候,太子已经走了,皇帝靠坐在软榻上,闭目养神,由一个美貌宫女喂甜羹。

  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

  齐公公上前接过,那宫女低头退开。

  “太子殿下又火急火燎走了?”他无奈说,“还好老奴没告诉小殿下。”

  皇帝呵了声:“他逮到机会了,抓了百十来个书生,说是匪盗逆贼,急着去让老三跳脚呢。”

  齐公公问:“真是匪盗逆贼?借着三殿下文会混进来了?”

  “真假重要吗?”皇帝睁开眼,“谁让老三搞的文会,连一个小姑娘都能夺走风头,参加文会的可不就是阿猫阿狗乱七八糟。”

  齐公公无奈摇头:“陛下,您也不管管,就让他们这样闹啊。”

  皇帝坐直了身子,又瘦了一圈的脸上更显得没有精神,但双眼幽深,闪过一丝癫狂的光芒:“他连一个兄弟都折服不了,怎么当太子,而他要想当太子,指望着老子帮他,老子可不能帮他一辈子。”

  这一句话说的什么意思,齐公公心知肚明,一句里两个他,也并不是指得一个人。

  而陛下口中的历练,也隐藏着残忍。

  把儿子当玩物戏耍,宛如看猎场中小兽厮斗,对于年华逝去的老人来说,是一种隐晦不能明言的乐趣。

  齐公公不敢多言父子,天子和臣子之间的事,只道:“陛下,贵妃说过,这个可不能多吃。”

  皇帝不悦:“老了老了,倒是被人管着。”

  齐公公哈哈一笑,将碗收起。

  “你亲自宫门接太子做什么?”皇帝忽问。

  虽然已经解释过是替小殿下问候父亲,但皇帝此时问,并不是老糊涂了——

  齐公公低声说:“老奴是去保一个人。”

  皇帝抬起眼皮,问:“什么人啊?”

  齐公公说:“宫门卫,邓弈。”

  皇帝哦了声,垂下眼皮不问了,似乎先前只是随口一问。

  陛下不问了,齐公公却接着说:“这个邓弈新来的,脾气挺莽的,竟然敢拦太子的人,太子当然不在意,不过小人难缠,我怕那些小人故意使坏,反而坏了太子的声名。”

  皇帝笑了笑:“你都老了,还这么多闲心。”

  齐公公笑呵呵:“老奴老了,也就剩下闲心了,也没事可做嘛。”

  皇帝瞥了他一眼:“在朕这里偷懒耍滑不做事也罢,羽儿的功课起居你可别偷懒。”

  齐公公笑着应声是,见皇帝不说话了,这一次低头退下了。

第八十八章 待定

  太子回到东宫,太子妃和谢燕芳都迎出来,尚未说话,太子啊呀一声站住脚。

  “忘记了。”他说,“羽儿。”

  太子妃大喜:“羽儿回来了?”

  “不是。”太子笑道,将外衫递给她,“在父皇那里忙完了本要去见羽儿的,但孤太忙了,忘记了。”

  太子妃说:“要不把羽儿接回来?燕芳也在,还没见过呢。”

  太子还没说话,谢燕芳笑道:“小殿下在陛下那里读书,因为我逃课,我这个长辈不好当了,我还打算指点他读书呢。”

  太子哈哈笑:“那算了吧,他跟着那七八个先生学已经很苦了,来这里还要听你的指教,还是等孤带他一起去狩猎,你到时候也要去,一见面先跟羽儿比一比箭术。”

  太子妃忍不住问:“殿下,真的吗?要带羽儿去狩猎吗?”

  太子倒是经常狩猎,但没带过妻儿去。

  “当然。”太子笑道,“你也去,家里人都去。”

  谢燕芳给姐姐解释:“三皇子的文会就要举办了,太子殿下不参加,不如干脆避开出去狩猎。”

  “说那么客气做什么,又没外人。”太子说,将手在身前握了握,衣袍鼓胀,“他有文会,我有武会,给他添热闹。”

  太子妃才不管这些,确定真可以带羽儿出门,高兴道:“这可是大事,殿下不早点说,臣妾要做准备呢。”

  说罢有些不知所措,唤身边的宫女。

  “把人都叫来。”

  说罢丢下太子带着宫女忙去了。

  谢燕芳含笑目送姐姐离开,再对太子道:“姐姐听说跟您出去,高兴地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可见您日常太忙了。”

  太子呵了声:“少来指责孤,你又比我好哪里去?你到现在还不成亲,东阳多少女儿为你熬青春。”

  谢燕芳哈哈大笑,施礼:“我错了。”

  太子坐下,舒展手臂:“梁寺卿的事,你非要插手吗?没必要吧,这算什么大事——”说着再次一笑,“两个女孩儿你们家都娶了,你与你那兄弟一人一个,梁家也能被你吞了,何必闹成这样——”

  他探身压低声音。

  “交给杨国舅办,梁家的家产你一滴占不到,坏人的名声还要都扣在你头上。”

  谢燕芳笑道:“但这样杨大人做事就顺畅多了,人人喜欢盯着私事,公事就容易睁一眼闭一只眼。”

  太子挑眉:“你可真大方。”

  “这点小事能换来太子的大事,我觉得我占了便宜。”谢燕芳笑说。

  太子呸了声:“这次就算了,下次做事要提前说一声,就算是好事,也要让孤有个准备。”

  谢燕芳施礼应声是。

  “还有,你也不用这么谨慎,既然在京城,就多见羽儿,带他去玩,跟一个小孩子如此拘礼做什么。”太子又道,“孤小时候几乎是跟着国舅长大的。”

  谢燕芳摇头:“殿下那时候,皇后早亡,西凉兵患,陛下忙于政务,而羽儿父母皆在,更有陛下这个皇祖父照看,他要学的是看天下,要做的是君臣之道,而不是跟臣这种世家出身的亲戚玩乐,不过,殿下您倒是要多跟羽儿玩乐,父子——”

  太子摆手打断他:“好了好了,孤知道了,万幸你姐姐不像你,安安静静从不啰嗦。”

  谢燕芳笑道:“那是因为殿下是姐姐的夫君,出嫁从夫,她待我可不这样,殿下信不信,我一会儿走出去,姐姐就会拦着我啰嗦一堆。”

  太子哈哈笑,对他摆手:“去吧。”

  谢燕芳施礼退了出去。

  太子独坐殿内,两个骑射官从侧殿过来。

  “三公子真是谨慎。”一个骑射官笑道,“事事处处唯恐逾矩,臣看他恨不得连亲戚都不要做。”

  这个骑射官满脸络腮胡,乍一看很粗犷,但面皮白净,眉眼秀气,看上去格外不协调的。

  这也不奇怪,太子好武,有很多人便可以做出好武的样子来谋求机会。

  太子笑了笑:“他说的没错,孤是天家,当论君臣之道,你们也不懂他,谢三此人,谋求大着呢,他才不想只靠着皇亲国戚名头扬名天下。”

  不论亲戚,也不从亲戚这里谋取好处,他只会用自己的能力来换取好处,不像杨国舅——

  小时候的陪伴,都要成倍成倍的要回来,要的还理所应当。

  眼里只有亲戚,越来越没有君臣之道。

  怎么也不想想,当初的陪伴就是臣的本分!

  现在暂且如此,待将来登基为帝后,一定要让他们认清楚什么叫君臣之道。

  太子一拍桌子,发泄恼火:“去,把那群书生都给孤发去做苦役。”

  两个骑射官忙应声是。

  “还有,记得让他们从望春园门口经过。”

  太子又叮嘱。

  骑射官们哈哈大笑,高声应是“殿下放心吧。”“一定办的热热闹闹。”“给三皇子的文会增光添彩。”

  ……

  ……

  官兵们押送着赤裸上身的年纪不等的宣称是匪贼逆贼的读书人热闹过市。

  大声宣告着十恶不赦的罪名,抽打鞭子。

  街上挤满了人围观,不过比起上一次谢氏教子游街的热闹,气氛有些紧张低沉。

  楚昭等女孩子们也站在酒楼上的窗边俯瞰。

  “怎么突然抓了这么多人?”齐乐云说。

  “因为文会,京城来了很多人,官府说鱼龙混杂,清查出来的恶人。”一个女孩儿低声说。

  “但看起来的确是读书人啊,怎么就——”齐乐云说。

  其他的女孩儿忙制止她。

  “这是官府的事。”“不要多嘴。”“也不是胡乱抓,据说他们写了大逆不道的东西,涉及皇帝,涉及太子——”

  涉及到皇帝太子,齐乐云就不说话了,这是天家父子之间的博弈。

  “那文会还会举行吗?”有女孩儿怯怯问。

  没问出来还有一句话是,这种形势下,还能去吗?

  女孩儿们的视线立刻都看向楚昭。

  楚昭回过神,其实她也不知道啊,那一世太子也抓了很多书生,不过是在望春园文会结束后,因为这些书生写了一些鼓吹立储立德不立长之类的文章,三皇子跟太子争储君的正式揭开,京城热闹纷纷。

  其实这一切不过是遮掩,因为三皇子并不真的靠这些读书人宣扬,而是直接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