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孩子们跳闹的太厉害,还是他苍老的身体发抖了?

  没有老者回答他,孩童们停下了跳闹,大家都抬头看向前方,村外的大路上,不止是大路上,小路,以及田地里有大批人马出现。

  这些人马身穿铠甲,背负兵器,队列中旗帜如云。

  这是什么人?

  虽然这里距离边郡很远,兵马调动经过也可以理解。

  但这些兵马所去的方向不对啊。

  除了集结整队的兵马,前后左右还有斥候奔驰,几个斥候靠近村落,一个老人大着胆子问:“你们是哪里的兵啊?是要去支援边郡吗?”

  那斥候看他们,将身后的旗帜挥动。

  “我们是中山王府兵。”他说,“老伯,边郡战事危急,我们去拱卫京城,你们躲在家中不要乱走,以免危险。”

  说罢疾驰而去。

  老者和孩童们呆呆,边郡,危急?兵马都要去拱卫京城了?危急到这种地步?难道楚将军一死,西凉兵就长驱直入了?

  天也——

  不知世间悲苦的孩童们也不敢再玩闹,哇哇大哭向村中跑去“爹——娘——”

  见多世间悲苦的老者们也身心颤颤,顾不得给快要熄灭的篝火添柴。

  天也——

  先帝死了,楚岺也死,大夏的天终要塌了吗?

  谁能再顶得起大夏的天?

  不对,刚才那兵士说什么?

  是中山王府兵?

  对啊,先帝死了,楚岺死了,先帝还有一个兄弟,中山王。

  他们看着村外越来越多似乎怎么也走不完的兵马,铺天盖地宛如乌云。

  ……

  ……

  深夜的皇城,比白日更沉寂。

  宫里也没有庆贺新年的气氛,更别提爆竹声,原本多加了几盏华丽的宫灯,在接到楚岺的消息后,萧羽就让把那些宫灯撤下来了。

  齐公公进来时,萧羽正在写什么,小眉头蹙着,不时叹息一声。

  “这是什么功课?把我们陛下为难成这样?”齐公公笑问。

  萧羽道:“功课哪里能难到朕,是给楚姐姐写信呢。”抬起头,“你说该怎么劝慰楚姐姐呢?这种事怎么劝都没用的,我知道——”

  说到这里,孩童的声音低沉下去,眼中也弥散着阴霾。

  因为他也是失去过父母的人。

  而且失去很惨烈,齐公公心颤,这个话题他也不敢碰触,半跪下道:“陛下,那些道理楚小姐也都知道,您也不用劝她,您只要告诉她,您一直在,让她知道没有了父亲,还有你,你也是她亲人。”

  萧羽眼中的阴霾散去,露出笑:“对,楚姐姐还有我。”

  他也还有楚姐姐。

  只有楚姐姐了。

  齐公公松口气,亲手研墨,萧羽刚要提笔写信,门外脚步匆匆,有太监跑进来。

  “谢大人求见。”他说。

  萧羽和齐公公的手都一顿,不同的是萧羽很快就继续写,只道:“跟谢大人说朕休息了,明日朕再见。”

  齐公公便看那太监,示意他快去说,但那太监没动,结结巴巴指着外边:“谢,谢大人进来了。”

  齐公公一怔,看向门口,果然见谢燕芳披着斗篷手里拎着剑走进来。

  “谢大人。”他吓了一跳,忙道,同时站在萧羽身前,视线看着谢燕芳手里的剑,“您这是?”

  齐公公知道如今这皇宫,说是皇帝的家,其实是邓弈和谢燕芳的家,他们说了算,但后宫这里的禁卫是楚昭的,他们是不听从邓弈或者谢燕芳的。

  当然,邓弈能拿着玉玺进来。

  谢燕芳怎么进?拿着剑闯进来了?

  这——

  谢燕芳知道他在想什么,将剑放回身侧,道:“我不是用剑闯进来的,我是偷偷翻进来的。”

  翻?齐公公愕然,这,这比拿剑闯进来还吓人。

  禁卫都没发现。

  谢燕芳如此厉害——

  谢燕芳没有再多说,道:“齐公公,有紧急的事我要与陛下私下说,你先带人回避。”

  齐公公还没说话,他身后的萧羽开口了。

  “其他人都下去吧,谢大人是朕的家人。”萧羽说,又道,“齐公公,奉茶。”

  齐公公应声是,转身去一旁倒茶,殿内的其他内侍们则低头退了出去。

  谢燕芳看着站在桌案前的萧羽,没有再要齐公公也退出去,疾步过去:“阿羽,我接下来说的事,你不要怕。”

  萧羽看着他,道:“谢大人但说无妨,朕什么都不怕。”

  谢燕芳道:“中山王集结兵马在京城八百里外。”

  端着茶刚转过身的齐公公一惊,手松开,啪嗒一声,茶杯碎裂在地上。

  悬在头顶的石头,也终于落下来了。

第七十八章 拖延

  清晨的朝殿,官员们神情凝重。

  在上朝之前,他们已经听到消息了。

  唉,改元了,新的一年,看来并没有新气象。

  开年第一个消息就是楚岺死了。

  这第二个消息也在意料中。

  就算太傅在场,也挡不住官员们低声议论,殿内嗡嗡声一片,直到谢燕芳陪同皇帝走进来。

  谢燕芳甚至都没有穿朝服,很显然是从后宫直接过来的。

  看到谢燕芳如此,官员们惊讶也不惊讶——谢燕芳很少进内宫,比太傅邓弈还少,更别提留宿后宫,不过现在出了这种事,谢燕芳作为皇帝唯一的亲人,半夜入宫陪伴皇帝也是理所当然。

  皇帝落座,诸臣叩拜后,邓弈道:“中山王府兵,十万,前来拱卫京城,目前距离京城尚有八百里。”

  并不是所有的官员都提前知道消息,其中有些官员先是愣了下,还有人从昏昏欲睡中醒过来,脱口说:“十万兵马,这真是太好了,京城无忧了。”

  他话说完,发现其他人都看着他,神情古怪。

  怎么了?他眨了眨眼,身子一僵,彻底清醒了。

  中山王,哪里来的兵,十万!

  皇子封王,坐拥一地,仅能得衣食租税,没有军政财权,王府护卫都是有定额数目。

  十万府兵,等同于整个京师卫戍数目。

  中山王,他想干什么!

  邓弈神情平静说:“他要做什么,我们其实心里都清楚,自从出事后他的反应已经说的很明白了。”

  不吊丧不朝拜,沉默无声,一个王爷如此,就表明了有异心。

  “现在楚岺死了,西凉王在边郡威胁更甚,他终于有机会要对天下挑明心意了。”

  朝官默然,其实先前也都猜到了,只不过国朝如此不稳,不能再有动荡,只希望中山王就这样一直沉默下去。

  等国朝安稳了,等小皇子再大些——

  但中山王怎么会等。

  中山王只会等到楚岺一死,边郡自顾无暇,他无所顾忌势不可挡杀来京城——

  “这是谋反!”一个官员站出来厉声道,“陛下,请立刻下檄文。”

  朝官们也都纷纷议论“讨伐中山王。”“中山王有府兵十万,我京城也有十万兵马,再加上其他道府。”“其他道府兵马一直未动,不支援边郡,就是为了镇守境内,就是为了防止出现中山王这等乱臣贼子。”

  “中山王兵马,沿途散布楚岺已死,西凉王大军入境谣言,民心惶惶,引着数万民众跟随。”邓弈说,看着官员们,“这些民众,就在他们队伍最前列。”

  随着他这一句话,满朝喧哗顿消。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如果要击退中山王兵马,就要先杀死这些平民百姓,朝廷怎能屠杀平民百姓。

  “中山王——卑鄙无耻如此!”朝官们咬牙切齿。

  这如何是好?难道就让中山王的兵马一步步逼近京城,逼近皇城?

  “太傅,朕下诏书。”小皇帝的声音响起,“命令中山王府兵分兵驻守,与京兵一起守卫京城,如此可好?”

  官员们忙看向小皇帝,没错,这是个缓兵之计,大家的视线又看向谢燕芳,这必然是谢大人的主意。

  邓弈并不在意是谁的主意,点头:“既然中山王打着护卫京城的名义,陛下就让他们护卫京城,护卫京城就要听从朝廷调遣,如果不听——”

  那就是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到时候打起来,民众死伤,就是中山王之罪恶。

  “中山王不轨之心,我们早有防备,各路兵马不援边郡,就是为了防备这一天。”萧羽接着说:“国朝动荡,势必要有很多人兴风作浪,西凉王如此,中山王亦是如此,朕经历了生死,经历了变故,朕今天还坐在这里,朕相信,大夏一定能够再次度过危急。”

  龙椅上的孩童以稚气的声音,平淡的面容说出这种话,朝臣们心神动荡,一个孩子还不惧,他们有何惧!纷纷俯身高声:“臣等必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与陛下,与大夏同在。”

  ……

  ……

  诸臣们退散各去忙碌,朝殿内只剩下邓弈谢燕芳和小皇帝。

  有些消息可以说,有些消息只能他们知道。

  虽然早就防备这一天,但真到了这一天还是出乎意料。

  “中山王私兵不是十万。”谢燕芳看着邓弈,说,“二十万。”

  邓弈神情平静:“中山王是不义之战,朝廷兵马以一当十。”

  谢燕芳道:“二十兵马,八百里才发现,也就是说驿站驿报沿路关卡已经被他们截断了,楚皇后那边只怕还不知道消息,给不了支援。”

  听到这句话时,坐在龙椅上的萧羽双手握了握。

  邓弈道:“边郡战事朝廷不分援兵,朝廷这边的战事,自然也不需要边郡分兵,无须皇后知道。”

  谢燕芳点头,道:“太傅有定夺就好,我相信此战朝廷必然胜。”

  邓弈颔首没有多说话,对皇帝一礼转身疾步而去。

  “陛下。”谢燕芳对萧羽说,“你现在可以回去歇息了。”

  说着伸手。

  “你应该做的都做好了。”

  萧羽道:“辛苦谢大人了。”但没有把手交给他,而是自己走下来。

  谢燕芳没有说什么,垂下手,跟着萧羽齐公公走出大殿,殿外禁卫林立,密密麻麻将萧羽护卫。

  谢燕芳站定施礼:“臣恭送陛下。”

  萧羽从不召他进后宫。

  但这一次萧羽停下脚,回过头:“谢大人,此时形势紧急,你可以随时来见朕,不用再翻墙。”

  谢燕芳抬起头,看着齐公公走过来双手捧上一令符。

  “谢大人。”他道,“这是后宫禁卫之令,皇后走之后,交给了燕来公子,燕来公子走后,一直有老奴拿着。”

  谢燕芳伸手接过,对萧羽一笑:“好,我以后不翻墙了。”

  ……

  ……

  太傅殿内人来人往,官吏们嘈杂忙乱。

  邓弈坐在案后,旁边一个小吏给他轻声读文卷内容,他一边听,一边伸手烤火,看起来有些悠闲。

  “太傅。”一个内侍近前,低声说,“陛下把后宫禁卫交给谢燕芳了。”

  小吏停下读,挑眉道:“还挺快啊。”

  虽然太傅手握玉玺和虎符,掌管大夏,但有一支人马不在太傅掌控中,那就是龙威军。

  动乱后皇城清理,皇帝的禁卫全部由龙威军掌管。

  而龙威军,楚后紧握在手。

  楚后走后,交给了谢燕来——按理说应给谢燕芳。

  谢燕来是带兵的,给他更合适,也勉强能说得过去。

  谢燕来离开,又直接给了小皇帝——

  还是没有给谢燕芳。

  宫中朝中的人都眼尖的很,立刻就揣测些意味,是谁不信谢燕芳?楚后还是小皇帝?

  一时间私下议论纷纷。

  邓弈当然知道是谁,他身边的人也知道,他们不用议论这个,议论的是什么时候谢燕芳能拿到。

  “中山王这算是助力他了。”小吏说。

  邓弈道:“早晚的事,没有中山王,谢大人也会很快如愿。”

  陛下无依无靠,又怎会真跟自己的亲舅舅生分,小孩子的脸,小孩子的心,天下最易变。

  当初他阻拦过,那女孩儿非要选择去边郡,那就别管别人夺走皇帝。

  当然,皇帝亲近谁,跟他没关系,他也不在意,他当太傅,跟小皇帝无关,小皇帝也别想奈何他。

  “诏书拟好了,就立刻发出去吧。”邓弈道,“挑选宣旨官,大张旗鼓。”

  官吏应声是。

  ……

  ……

  官员们如何忙碌,萧羽不再在意,他知道自己能做的已经做完了,回到后宫寝殿,果然乖乖去歇息。

  昨晚他没有睡,谢燕芳跟他讲述了中山王兵马的动向,以及教他怎么说,怎么拟定诏书。

  虽然是白日,但他要睡觉,也必须点亮灯火。

  自从楚后离开,萧羽独睡就要点亮灯火。

  齐公公侍奉萧羽洗漱,给他盖好被褥,轻声说:“陛下安心歇息,不会有事的,边郡有娘娘在,西凉打不过来,京城有太傅和谢大人在,中山王也打不过来。”

  萧羽点点头:“朕知道,朕不怕,他们先前就要杀朕,一次不成,二次也不成。”

  想起那晚,齐公公犹如做梦,他点点头:“陛下是上天所佑,邪祟难侵。”

  萧羽笑了,只不过笑的很短,瞬时就收起来。

  “还有,谢大人就在侧殿守着。”齐公公低声说,“中山王筹谋已久,宫中并不是人人可靠,谢大人会一直守在陛下身边。”

  萧羽哦了声,没说话。

  齐公公又道:“陛下将令符给谢大人,是非常的好的决定。”

  他知道萧羽对谢燕芳疏冷,是怪罪谢燕芳没能救父母和自己。

  他没觉得这样不对,皇帝嘛,当然可以对任何人耍脾气,皇亲国戚又如何,都是臣子。

  但皇帝也要会审时度势,拿捏人心。

  还好,小皇帝不需要他劝说就主动做了。

  萧羽说:“他是我舅舅,他离不开朕,他会全心全意保护朕。”

  齐公公道:“陛下圣明。”

  他说罢放下帐子,刚要退下去,帐内萧羽说“把灯都熄了吧。”

  齐公公惊讶又高兴,应声是,招呼太监们把灯都熄灭,带着人退出去。

  虽然是白日,放下帐子,视线昏暗,萧羽睁着眼,看着帐顶。

  令符给不给又如何,龙威军都挡不住,还不如做个好人。

  他伸手从枕头下拿出竹筒,紧紧抱在怀里。

  ……

  ……

  齐公公来到侧殿,看到谢燕芳倚坐书写。

  “大人也歇息一下吧。”他轻声说。

  谢燕芳对他一笑:“公公自去歇息,我写完这封信就好。”

  齐公公指了指皇帝寝殿,说:“您一来,灯都熄灭了。”

  谢燕芳看向那边,轻叹一声:“阿羽受苦了。”

  齐公公也叹口气:“只要陛下能平安长大,也不枉这苦一场。”

  “陛下一定会平安长大。”谢燕芳说。

  齐公公不再多说,身为内侍,他不跟皇帝以外的任何人亲近,再叮嘱别太劳累就告退了。

  谢燕芳也不留他,也并没有歇息,一直写完几封信才停笔,杜七从外边进来,说:“这样能拖多久?”

  谢燕芳笑了笑:“一天都拖不了,萧世子都到这里,哪里还会要脸面。”

  他让陛下这样做也不是为了拖延,是为了跟陛下亲近,是为了给这件事火上浇油,是为了让即将到来的对战变得天下皆知。

  锣鼓喧天旌旗招展,打破了京城的安宁,民众惊惶不安。

  “这是出什么事了?”

  “无须惊慌。”官府的官差,巡城的卫兵都在跟民众解释,“为了保障京师民众安危,陛下诏中山王来,增兵十万,进可以支援边郡,退能守京城。”

  原来如此啊,民众们松口气,还好还好,虽然楚岺不在了,朝廷还是有应对的,增兵了就好,京城加固防守了就好。

  为了让更多民众得知这个喜讯,官员们原本十天的路程走了十五天,才与中山王世子的兵马相遇。

  除了原本聚集在中山王兵马附近的民众,还有更多的民众闻讯跟来,在漫天荒野中见证中山王世子接圣旨。

  当晚荒野里燃起了无数的篝火,官员们带来了皇帝赐的酒肉犒赏将士们,气氛很是热烈。

  中山王世子的营帐里却很安静。

  萧珣看着眼前的圣旨,抬手扔进火盆中。

  “我最恨圣旨。”他说。

第七十九章 无阻

  圣旨在火盆里燃烧,腾起黑烟,熏得屋子里的人脸如锅底。

  安静的营帐里并不是只有萧珣,在他对面还站着三个朝官。

  他们知道萧珣来意不善,但还是没想到,萧珣会当面把圣旨烧了。

  这是一点脸面也不留,直接就撕破了。

  “世子。”为首的朝官厉声喝道,“你大胆!”

  萧珣一笑,酒窝深深:“大人,我不大胆,我能来到这里吗?难道在你们眼里,我萧珣胆子很小吗?我来做什么你们心里很清楚,你们来做什么,你们心里也很清楚。”

  他伸手指着燃烧的圣旨。

  “以为拿着这个东西就能拦住我吗?”

  一个朝官沉声道:“萧珣,你们父子果然违背圣训,要行大逆不道之事吗?”

  萧珣轻叹一声:“什么叫圣训,什么又叫大逆不道?你们难道忘了,我也姓萧,我父亲也是皇族血统,先帝荒淫无道,教子无方,做出这种有违人伦的恶事,这皇位本就该让与贤能之人,让一小儿坐皇位,让一个出身寒微的小吏,一个外戚掌管朝堂,这才是大逆不道。”

  “贤能之人会做出你们这样的事?欺负一个丧父丧母继位的稚童?”朝官冷冷说,“贤能之人会以百姓为盾甲威逼朝廷?”

  另一个朝官沉声说:“这个圣旨就是顾全你们父子面子,劝你们迷途知返,一切都还来得及。”

  萧珣哈哈笑了,铁英更是上前一步,刀对准了这位朝官。

  朝官面色微变,但挺直脊背没有后退。

  “先别杀他。”萧珣道,“还没到时候。”

  铁英收刀退回去。

  “欺负稚童。”萧珣轻声说,“我父王当年不也是稚童吗?”

  他看着三位官员。

  “以百姓为盾甲——不只是我,也是你们啊。”

  “你们下着圣旨给谁看的?不是我,是为了哄骗民众。”

  “京营十万大军已经在前方列阵,四面八方十几万郡兵已经围拢,就等我不接圣旨,不听从圣旨,然后以忤逆之罪开战,到时候刀剑无情铁蹄滚滚碾压了民众,就不是你们朝廷的过错。”

  说到这里萧珣一笑。

  “不过别担心,朝廷的心意我不会让它空付。”

  “我接了圣旨,听从命令,护卫京城。”

  “但是,有一句话你们别忘了。”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说罢示意铁英。

  “让三位大人歇息吧。”

  不待三人有所动作,铁英上前抽刀回刀抬手三下打晕了三人,三人跌倒在地上。

  萧珣看也不看踩着三人走了出去。

  “诸位,三位大人也会留下来,与我们一同护卫京城。”他走到营地外边,对聚拢围绕的民众宣告,“就算卫将军楚岺不在,西凉也休想踏入我大夏,休想伤我大夏子民一人。”

  民众们高声欢呼。

  在一片欢呼声中,萧珣对身后的将官道:“明日拔营,分兵四路继续向京城。”

  将官应声是。

  萧珣再回头看向西北方向,可惜,那女孩儿不能亲眼看到他如何征服京城了。

  ……

  ……

  深夜的京营兵马未停。

  张谷站在营外若有所思。

  “头儿。”一个驿兵同伴跑过来,低声问,“事情不对啊。”

  “当然不对。”张谷瞪了他一眼,“你是傻吗?难道还认为事情很对?”

  突然之间京营大批兵马调动,说是朝廷调动中山王与京营一起护卫京城,这种话也就哄哄民众——中山王哪来的兵马,一个诸侯王蓄养了兵马,那就是死罪。

  而且如此多的兵马调动到京城外八百里,驿信营都没有接到过消息。

  很明显中山王的兵马避开了朝廷的监察。

  这些兵马意欲何为,还用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