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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了,现在我正躺在无辜者墓地里,陪伴着我深爱的父母。

  但我最爱的人却是你,阿尔诺。希望你明白我有多爱你。希望你也爱我。我要由衷地感谢你,是你让我懂得了这种令人满足的情感。

  你挚爱的埃莉斯

  “她说那些信在哪儿了吗?”拉多克期待地问。

  “她说了。”我告诉他。

  “可先生,究竟是在哪儿呢?”

  我从埃莉斯的角度看着他,明白有些事太过重要,没法托付给才刚刚取得你信任的人。“你读过信了,你已经知道了。”

  “她叫那儿‘贫瘠之宫’。您知道那是什么地方,是么?”

  “是的,谢谢你,拉多克,我知道。我知道该去哪儿找。请把你目前的地址留给我。等我取回那封信以后,就会尽快联络你。请放心,为了感谢你为我做的这些事,我会竭尽所能帮你赢得刺客兄弟会的赏识。”

  他站直身子,挺起胸膛。“感谢你……我的兄弟。”

  路上有个年轻人坐在货车上。他翘着一条腿,双臂抱胸,眯起宽边草帽下的双眼,看着我,阳光透过我们头顶的树叶,让他笼罩在斑驳的影子里。他在等待——这时我才发现,他是在等我。

  “先生,您是阿尔诺·多里安吗?”他说着,坐起身来。

  “我是。”

  他上下打量着我。“您佩戴着袖剑么?”

  “你以为我是个刺客?”

  “您是吗?”

  袖剑在咔嗒声中伸出,反射着阳光。我以同样快的速度把剑刃收了回去。

  年轻人点点头。“我的名字是雅克。埃莉斯是我的朋友,是我的妻子海伦的主人,也是和我们同住的一位……先生的知己。”

  “他是个意大利人?”我故意试探他。

  “不,先生,”他咧嘴一笑,“他是个英国人,名字是韦瑟罗尔。”

  我冲他笑了笑。“我想你应该带我去见他,对吧?”

  雅克驾着货车走在前面,我们沿着一条河畔的小路前进。河的另一边是一大片修剪整齐的草坪,通向王家学校的校园。我以混合了悲伤和困惑的目光看着那里——悲伤是因为光是看到那儿,就让我想起了她。困惑是因为这儿完全不像她多年前的信里描写的那样可怖。

  我们继续前进,看起来像是在学校周边绕行,我猜事实应该也正是如此。埃莉斯提到过一栋木屋。

  果然,我们最后来到了林间空地里的一座占地不小的平房前,不远处还有几栋破旧的外屋。有个拄着拐杖的老人站在门廊上。

  我是第一次见到他的拐杖,但我依稀认得自己小时候经常看到的那副白胡子。他属于埃莉斯的“另一段”人生,和弗朗索瓦以及朱莉共度的那段人生。我从来没有真正关注过他,他也没怎么关注过我。

  不过当然了,我写下这些话的时候,已经读过了埃莉斯的日记,认识到了他在她人生中所占的位置,并再次惊叹我对她的了解之少。我再次为自己没能认识“真正”的埃莉斯——没有要保守的秘密,也没有要实现的宿命的那个埃莉斯——而惋惜。有时我会觉得,考虑到她背负了那么多东西,我和她恐怕从开始就注定没有结果。

  “你好啊,孩子,”他在门廊上粗声粗气地说,“好久不见了。瞧瞧。我都快认不出你了。”

  “你好,韦瑟罗尔先生。”我说着下了马,系好缰绳,然后朝他走去。如果那时的我看过埃莉斯的日记,我肯定会给他一个拥抱,然后和他相互倾诉丧亲之痛,因为我们是和埃莉斯最亲近的两个男人。但那时的我并不知道这一点:对我来说,他只是个并不熟悉的故人而已。

  木屋里的布置非常简单,家具也都很简谱。韦瑟罗尔先生拄着拐杖,领着我来到桌边,要求某个女孩——我猜她就是海伦——去端咖啡来。我对她笑了笑,而她回以屈膝礼。

  如果我读过那些日记,就该多关注她一些的。我才刚刚踏入她的另一段人生,感觉自己就像个不速之客,根本不属于这儿。

  雅克也走进木屋,做了个脱帽的动作,然后给了海伦一个吻。厨房里很是热闹。让人有回家的感觉。难怪埃莉斯喜欢这儿了。

  “你们知道我会来?”我说着,朝雅克点点头。

  韦瑟罗尔先生坐了下来,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埃莉斯写了信给我,说阿尔诺·多里安可能会来取她的行李箱。以及几天前,列文夫人带来了她遇害的消息。”

  我扬起一边眉毛。“她写了信给你?难道你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吗?”

  “孩子,我也许胳肢窝里夹着木头,但别以为我的脑袋里也是木头。我只是怀疑她还在生我的气,没想到她有别的打算。”

  “她在生你的气?”

  “我们吵了一架,闹得不欢而散。我们前一阵子都没联系过。”

  “我懂了。我自己也当过埃莉斯的出气对象。这可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

  我们四目相对,脸上浮现出了微笑。韦瑟罗尔先生把下巴靠在胸口,想起了那些苦乐参半的回忆,连连点头。“噢是啊,没错。她那次尤其固执。”她看着我。“我猜这就是她被杀的原因,是么?”

  “你是怎么听说的?”

  “我听说女贵族埃莉斯·德·拉·塞尔不知怎么和颇有名望的银匠弗朗索瓦·托马斯·热尔曼起了争执,导致兵刃相见,最后在决斗中同归于尽。这跟你看到的情况差不多,对吧?”

  我点点头。“她独自追赶他去了。她本该再谨慎一些的。”

  他摇摇头。“她从来都不是那种谨慎的人。她那一场打得很精彩,是不是?”

  “她搏斗起来凶狠得就像老虎,韦瑟罗尔先生,她的陪练显然功不可没。”

  老人发出一声短促而阴郁的笑声。“要知道,我曾经也是弗朗索瓦·托马斯·热尔曼的剑术陪练。是啊,可以这么说。那个背信弃义的热尔曼曾经和弗雷迪·韦瑟罗尔学习过剑术。在那个时候,圣殿骑士之间的背叛简直是难以想象的事。”

  “难以想象?为什么?莫非你年轻的时候,圣殿骑士们比较缺乏野心?那种以进步为名义的阴谋陷害还比较少见?”

  “不,”韦瑟罗尔先生笑着说,“只是那时我们还年轻,看待自己的同僚时又有点过于理想主义。”

  或许我们有机会再见面的话,会有更多的话题可谈。不过在那时,和埃莉斯最亲近的两个男人之间的共同点少得可怜。等到谈话最终陷入冷场并无疾而终以后,我要求看看那个箱子。

  他带我来到箱子面前,而我把它搬到厨桌上,双手拂过上面的首字母缩写“EDLS”,然后打开箱盖。就像她所说的那样,里面放着信件、她的日记和那条项链。

  “还有一样东西,”韦瑟罗尔先生说着,走出厨房,稍后回来时拿着一把短剑,“这是她的第一把剑。”他解释着,把短剑放到箱子旁边,眼神带着轻蔑,仿佛在责怪我没能立刻认出来。仿佛觉得我并不真正了解埃莉斯。

  当然了,这是事实。现在我才明白,才意识到自己上次造访时,表现得有点傲慢,仿佛那些人根本没资格当埃莉斯的伙伴,而事实恰恰相反。

  我把埃莉斯的遗物装满了背包,准备带着这些东西回到凡尔赛去。我踏入屋外清澈而静谧的月光里,走向我的马儿。我站在这片林间空地上,手握背包的带扣,这时我嗅到了某种气味。某种我不可能弄错的气味。香水的气味。

  我的坐骑以为我们就要回去了,它喷着鼻息,用马蹄刨着地面,但我抚摸它的脖颈,在安抚它的同时嗅了嗅空气。我舔湿了一根手指,然后高高举起,确认风是从我身后吹来的。或许是王家学院的某个学生出于某些理由来了这儿。或许是雅克的母亲……

  又或许,我认出了那种香水的味道,也完全明白那个人是谁。

  我走向藏在树后的他,他的白发在月色里几乎发着光。

  “你在这儿做什么?”我问他。是拉多克。

  他板起面孔。“噢,呃,你瞧,我……好吧,我只是想确保自己的酬劳不出意外。”

  我恼火地摇摇头。“这么说你根本不信任我?”

  “噢,你就信任我吗?埃莉斯信任我吗?我们这些秘密组织的人什么时候相信过别人?”

  “来吧,”我说,“进去说。”

  “这是哪位?”

  这栋木屋里的居民不久前已经上床,此时纷纷出现:海伦穿着睡袍,雅克只穿马裤,韦瑟罗尔先生仍旧衣着整齐。

  “他的名字是拉多克。”

  我想我从没见过有谁的表情变得那么快。韦瑟罗尔先生涨红了脸,怒气冲冲地看着拉多克。

  “拉多克先生打算拿上他要的信,然后就离开。”我续道。

  “你没告诉过我那些信是要给他的。”韦瑟罗尔先生粗声粗气地说。